番外 RED 四章 NY图书馆杀人事件哈雷姆杀人事件中央公园杀人事件

1

众人出了小意大利之后,朝伫立在冬日天空中的帝国大厦北上。将自行车停在中央公园前面,向有着古希腊神殿造型的庄严建筑物前进。

——NY市立图书馆。

维多利加和一弥登上了像是歌舞剧场一样大气的石阶梯,装饰在大门上方的古希腊神话雕像用各种姿势俯视着他们。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两粒豆子一样小。

天空开始发暗,下起了雪来。鸟慢慢地回旋飞舞着。

大厅就像是体育馆一样大,天花板上画着蓝天,四周被大大的书架包围着。木制的长桌并列排在一起,正在学习的学生和在查资料的大人密密麻麻地坐在一起。虽然有这么多人在却只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压倒性的寂静笼罩全场。

但是这里与之前维多利加所在的集合了欧洲的知识的秘密殿堂——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不一样,没有那种霉味,也没有那种已经像是有意识的生物一样阴沉的气氛。在这里——这个新大陆的知识殿堂里,充满着的是新鲜的、向上的气氛。

「三周前的星期天,白天的时候……」

一弥翻着笔记本小声提醒。维多利加单手拿着烟斗点了点头。

「尼缇来到了图书馆,似乎经常周末就是用来看书了。在走过这条道的时候,忽然间……轰的一声!装在左边裤袋的炸弹就爆炸了,当场死亡。根据新闻上的照片,应该就是在这一片。维多利加……哇!」

「哦,还能看出一点血迹。」

「嗯……这样啊,尼缇他……站在这里的时候,裤袋里的炸弹爆炸了……左腰整个被炸没了,右边好容易还剩下一点,直接这么往后倒了下去……嗯,跟照片上一致。」

「嗯。」

维多利加正准备将叼着的烟斗点上火的时候——

金色短发的图书管理员从石像背后出现,无言地夺下了烟斗。

「这里是禁烟的!没收!回去的时候还给你!就这样!」

话一说完就转身走了。

维多利加直直盯着一弥,无言地命令着他。一弥点了点头,喊住了管理员。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关于之前的爆炸混混死亡的事……」

管理员转过身来用手一指:「不管是取材还是看热闹都不行!就算是目击了事件,上司可是开了口让别乱说话的!」

说完管理员又准备转身离去。维多利加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烟斗而不悦的声音喊住了她。

「等一下!」

「……?」

「首先看我的右手。」

管理员抬了抬眉毛,疑惑地转过身来。

维多利加手里拿着的是纽约市发行的。姓名栏写着维多利加·德·布洛瓦,出生日期栏写着一九零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事务所一栏写着,住所栏则是写着东桥外三层,证上还有纽约市长的签名。

管理员一头雾水。「侦探又怎么了?我拒绝!都说了我不会说什么的……」

「接下来看我的左手。」

「哈?」

维多利加将紧握着的左手松开,让她看手心里的东西。在那里……握着一发子弹。子弹上还没有发射过的痕迹,印着香蕉的图案。那是香蕉枪的子弹。

管理员的脸色变了,本能地身上一抖就朝后躲去,表情也阴暗了起来。

维多利加一步,两步向前踏去,银发随之散开,就像是在夜晚滋生的邪恶生物一样闪闪发光。

「现在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吧?哎呀,怎么不说话啊?我这不是亲切地给你补充说明了吗,本人是被意大利黑手党威胁来调查事件的倒霉私立侦探,也就是说……」

「就,就是说?」

「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去向黑手党告状去!」

维多利加忽然变成了小孩子的语气,管理员已经充分地颤抖了起来,急忙将烟斗还给了维多利加,一边嘀咕:「被上司骂还能强点……」

「嗯,好孩子。」

维多利加又跟小孩似地点了点头。天花板上画着的天空开始闪动。无数沉甸甸的书架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震动起来。

「之前爆炸了的那个混混……尼缇他,每周天都会到这里看书学习。」

图书管理员蹲在角落的书架的阴影里,缩成一团开始讲了起来。

维多利加他们也一起躲起来听讲,一弥一边记着笔记,别在领带上的领带夹型照相机也开始运转起来。管理员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小声讲:「混混跟图书馆根本就不搭,大家都会离远一点。所以那天,发生爆炸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人在周围看着,我也是远远地看见而已。」

「尼缇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感觉比较内向。对了,口袋里经常装着什么,一走就响。零钱啊,钥匙啊,武器啊,还有烟。」

「哦……」

「他挺喜欢一款名字很奇特的,叫的烟。似乎价格也挺高的。有时候也会在这里抽起来,所以经常都要提起勇气去提醒他『这里是禁烟的!』」

一弥点了点头,看向了维多利加。

「也就是说尼缇平时左边裤袋里一直装着各种东西对吧。然后那天,裤袋里有什么爆炸就死掉了。」

「嗯。」

「但是是什么炸了呢?在来图书馆之前被谁放了炸弹进去,然后在这里爆炸了……吧?」

「哇!」

一弥忽然在耳边听到了男孩子的悲鸣。维多利加一脸不爽地转过头来。长桌那边的大人们一齐看向这边,将手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安静的姿势,也有人直接生气说「太吵了!」。

维多利加问道:「怎么回事?」

「说话了?!」

周围的人见状又怒比手势要他们安静点。

站在面前的是看上去家庭条件很好的年轻男子,身穿上等的毛衣,脸上血色良好,身侧夹着教科书和笔记本,应该是大学生吧。他看着维多利加,慌张地说:「不……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妖怪呢。」

「什么?以·为·是·妖·怪?」

维多利加听了之后更加不爽了。大学生为了不会吵到别人,小声说:「这个图书馆从以前开始就很多怪谈,比如说有名的贵妇人的幽灵啊什么的……所以我看错了,呃,不好意思……」

大学生说完就离开了。

维多利加一脸怀疑地:「怪谈是指什么啊。」

「有各种各样的。我们图书管理员都知道那些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学生之间的话这些还是传开来了。刚才那个是纽约大学的学生哦。现在正在放寒假所以来得比较勤。……啊,那边那位同学!」

管理员叫住了穿着同样的衣服从对面走来的大学生。那个学生被蹲在书架的角落里的图书管理员叫住之后停下了脚步。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在那个混混爆炸的那天也来了,应该有看见情况吧。来帮一下这位侦探吧。」

「侦探?哦,好……」

那个大学生明显一脸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第二个大学上看上去穿得比刚才那个男生还好一些,抱着教科书和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下颚和脖子上残留着浅浅的快要痊愈的割伤的痕迹。

他从上到下看着一弥朴素的服装,觉得不是对等的人,直接就用很横地口气开始说话了。

「要说什么?」

「这边的女士才是侦探……」

大学生顺着一弥的手指看过去,仿佛被维多利加的美貌吓到一样目瞪口呆起来。然后,他一脸麻烦地指着现场,大声地开始说明那个混混就倒在这一块云云。

「你有看见爆炸之前的尼缇吗?」

「啊……看见了。在那一块蹲着。」

图书管理员这才回想起来:「对了,我也记得看见了。那个人蹲下来了一下,为什么呢?」

「鞋带开了,所以蹲下来绑鞋带啊。啊,我不是比管理员小姐离得近一些么。」

「什么啊。」

「要说为什么会记得,那是因为我从以前开始看见蹲着的人就很想从后面踢过去啊,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你们懂吧?」

「不,不懂。」

管理员摇了摇头。一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学生鼓着脸说:「是哦。不过这也是题外话啦。总之呢,走着走着……轰!一声响起。这就是我看见的情况了。这样行了吧?那我走了啊。」

说完,那个大学生依旧维持着一副怕麻烦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就走了。

一弥继续做着笔记,维多利加用烟斗戳着图书管理员的背后。「你知道刚才那个大学生的名字吗?」

「呃……叫贝尼·桑达,是纽约大学二年级的学生。看见过借书卡所以记得。是上层阶级有钱人家的孩子哦,一直穿着很贵的衣服坐在好车上呢。」

「久城,名字记起来。叫贝尼·桑达。」

「好……但是为什么要记?」

一弥反问道。维多利加回答说:「因为那是犯人的名字。」

「……!」

一弥吓得抬起脸来。

「刚才那个大学生就是杀了尼缇的犯人。」

「为、为什么?他只是目击者吧?」

维多利加将资料中的现场照片拿在手上,指着尼缇的尸体的脚边。

「看清楚了,企鹅君。」

「企鹅是指我?呃,算了。脚边怎么了?」

「贝尼·桑达在尼缇爆炸的时候就在他附近。这不是偶然。他刚才也说了吧?尼缇蹲下来是为了绑鞋带。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爆炸后他的脚和脑袋可都好好地留着。」

「啊!」

一弥叫了出来。

周围的人又开始「嘘!」「给我安静点」地生起气来。一弥急忙道歉,然后将注意力放回照片上。

维多利加指着尼缇的尸体的脚。鞋子是高价的皮鞋……没有鞋带那种。一弥顿时慌了:「怎……怎么回事?那个男孩子,在说谎?尼缇蹲下来不是为了绑鞋带,因为压根就没有鞋带啊。但是,为什么要说谎……?」

「这只是我的推测啊。」

维多利加眯起了绿色的眼睛,银发在地板上闪着光,形成了光的漩涡。她不愉快地继续说明着:「恐怕尼缇是要捡东西所以才蹲下了吧。但是,久城啊,公共场所的地板上有什么掉了的话,怎么样才能够一眼就确定那个是自己的东西?」

「嗯……」

「真是的,不就是自己带着有特征的东西的时候吗!」

「啊,对!」

「比如说,要是很常见的领带夹掉地上了,大家也只是会想到,谁掉东西了啊,就像你一样,要是内含摄像机的领带夹掉到地上了,很容易就被人当成自己的失物捡起来了吧。」

一弥赞同地点点头。

「是啊。但是,在尼缇那边是什么?不是领带夹……」

「真是的!你这个不灵光的男人!」

一弥被骂蔫了。维多利加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点,更像是一颗蓬起来的蕾丝球了。

「尼缇不是有什么都放到口袋里的习惯吗?钱,钥匙,武器,还有……烟!」

「啊!」

「而且还是牌子很奇特的烟,对吧?」

管理员急忙点头。

「想象一下。要是自己喜欢的少见的烟的盒子掉在地上了,肯定会觉得是自己掉的吧。走过去,蹲下来,捡起来。烟盒上也不会写着名字,直接就会觉得是自己的然后放进口袋里。一走起来……烟盒里放着的炸弹就爆炸了。」

一弥看着大学生离开的方向,回过头看着站起来的维多利加。

「等一下,我去照下他的脸。」

——二人一同来到了走廊上。

走廊就像是宫殿的走道一样左右排列着灯,天花板上的小型吊灯也在闪着光。女神的石雕像气势汹汹地指着某处。

一弥一边下着楼梯,一边将半路摊子上买到的琥珀坚果交给维多利加。

「不过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犯人……」

维多利加拿到袋子就拆开吃了起来。她边吃边表示赞同。「首先要确认。侦探的工作就是要收集证据啊。周围应该会有烟草店的,去问一下三周前,贝尼·桑达有没有来买。」

「好。」

一弥应了之后,低下头开始思考。

「但是还不知道动机是什么啊……?维多利加,一个普通的……啊不,是普通的有钱的大学生,为什么会想去杀混混呢?而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嗯……」

「也说了想要踢蹲下的人这种奇怪的话,是不是喜欢对人恶作剧的愉快犯啊……?贝尼·桑达杀了尼缇,也就是说,菲梅和丹普斯也是他杀的了?接二连三对混混痛下杀手的嗜血连续杀人鬼,就是刚才的……大学生?」

「嗯……」

维多利加猛地睁大眼睛,翡翠绿的眼睛充满了光芒。在明暗交替的走廊里,银发闪耀出异彩。维多利加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晃着脑袋。

「现在还没有确定到那个程度上啊。虽然觉得是同一个人做的,其他两个案件又还没有调查……」

「嗯……」

「如果在哈雷姆和中央公园都出现了贝尼·桑达嗜血的可疑身影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呢。总之现在先赶紧行动吧。喂,这是哪里啊,明明现在十万火急。」

「哪里……不就是出口……咦?」

一弥环视四周。两人下了楼梯之后,不经意之间就走到了昏暗狭窄的走廊里。看来他们在NY市立图书馆的地下迷路了……维多利加就像是冬眠前吃着东西的松鼠一样一边吃着零食:「久城,现在马上说明这是哪里。马上!」

「咦?我来?现在?那个……」

一弥感觉羞耻不已,满脸通红。

「因为维多利加你充满自信地走着,不经意就跟上去了……对、对不起……也不需要用那么恐怖的脸瞪着我吧!还一刻不停地吃着零食!」

「真是的,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啊!你个没头脑青年!」

「这话轮得到你来说?!你不也是一心展露着自己的推理一头热地到处走结果现在到哪里了都不清楚!就像是小狗散步一样!」

维多利加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一弥,闷闷地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怎、怎么办……啊,我有个好办法!」

一弥转过身来指着昏暗的走廊。

「顺着那个往回走就可以了啊!」

「什么?」

维多利加眯细了眼睛。

走过的路上掉落的坚果碎屑闪着光,看来吃相不是很好啊。

维多利加一脸自豪地点了点头。「多亏了我。」

「哈?算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别边吃边掉啊……」

维多利加堂堂正正地迈开了脚步,一弥急忙跟上。

转过这个弯……然后往这边走……两人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不停走着,不经意之间……听到了沙沙的风声。维多利加毫不在意地继续走着,一弥却不安地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中世纪的紫色礼服,高得不正常的女性。

维多利加眯细了翡翠绿的眼睛,抬头看去。

女子像是漂浮着一般无声地移动着。走过他们旁边的时候「哈……」地发出了像是北风一般的叹息。

一弥警戒地看着。

(这是……?)

苍白的脸上涂着白粉,紫红色的口红涂得很厚,视线十分冰冷。身高最起码180公分以上,手持紫色羽毛参差不齐的扇子。礼服的裙摆拖在地上发出恐怖的响声。一弥看着此人的侧脸不禁咽了咽唾沫。

(贵妇的幽灵……?不对,认真看看不是女的……这不是穿着女装的男人吗……!这是什么情况……?)

一弥瞪着眼睛目送从旁边走过的贵妇人。贵妇拐过角落之后忽然就消失了。

一弥与维多利加相对无言,点了点头,跑到那个拐角去查看情况。

「!」

那里没有路了。粗糙的木门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发出啪嗒一声,正要关上。

一弥走近去看着门,发现上面附有简单的标牌。

——。

悄悄将耳朵靠上去,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弥转身看着维多利加,只见她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一弥。她小声说:「走吧,久城……」。一弥点了点头,离开了门……「等等。」忽然间,他想了起来,操作着领带夹型的摄像机,将那扇诡异的木门照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回到了原来的走廊上。

维多利加就像是要保护一弥一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两人顺着掉落的坚果屑,奔跑着,快速奔跑着……终于跑回了一楼明亮宽敞的走廊里。

——将拍到的贝尼·桑达的照片洗出来之后,两人前往图书馆附近的烟草店。将照片给店主老爷爷看了之后,老爷砸吧着嘴说:「哦,这个孩子买了哦……又贵,味道又怪,一般都不怎么卖得出去啊……嗯……所以才记得……嗯嗯……」

「果然!」

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

「杀害了喜欢读书的混混——尼缇的犯人,就是富裕的大学生贝尼·桑达,利用将炸弹放进烟盒里再故意掉在地上的方法。」

「是啊……」

在树荫下懒懒躺着的卡尔洛斯找到他们走了过来,用慵懒的语气问了句:「有什么发现吗?」

维多利加瞥了他一眼。「……。接下来去哈雷姆,你要来吗?」

「去呗,不跟着也不行吧。」

卡尔洛斯一脸嫌弃地耸了耸肩,没干劲地一起走着。

「你看嘛,虽然图书馆比较安全,哈雷姆那么危险的地方就需要护卫跟着了吧?放心,有我这个金牌混混好好罩着你们啦。」

卡尔洛斯流里流气地搭着一弥的肩。一弥沉默地低着头。图书馆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因为天气寒冷长凳上并没有什么人,在草地那边倒是有很多小孩子在跑来跑去。一弥咬着嘴,漆黑的眼睛湿润起来。「绿青君……」他不由得小声念道。

他走向停着的自行车,跨上车后,小声地跟维多利加说:「哎,维多利加。刚才那个……」

「嗯。」

「挂着的门

……」

维多利加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虽然有听说过……那个,好像是……」

「啊,今年刚刚成立的政府机关FBI的一个部署,似乎就叫来着。但是FBI的话应该就在华盛顿白宫那边才对。在纽约,而且是图书馆的地下……谁知道……」

维多利加叹了口气,坐上了自行车后面,将小小的脑袋靠在一弥背后,小声说:「总之,现在要赶紧推理出来。绿青君还在等着我们呢……接下来是哈雷姆。」

「嗯。」

一弥点了点头,用力踩着踏板。寒风向二人袭来,自行车咯吱直响,快速前进着。行道树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卡尔洛斯在后面喊道:「喂!你们慢点啊!」原想跑着追上去,马上就选择放弃,举起手来叫停了一辆计程车。

2

此时,在小意大利的——

正值中午的高峰时期,厨师们在厨房的角落里忙个不停。在番茄堆成的小山的阴影里,尼克和雷蓓卡肩并肩偷偷交谈着。

虽然这是从小习惯在这里说话,但是现在两人的块头都比一般人大,时不时被拿着盘子的侍者踢到,或者是被热锅底直击。

「读一下吧,雷蓓卡。」

「ok! “啊啊,令人哀伤的悲痛午休!青年为了向心爱的你传达信件而踏上征程!可你是否知晓?残酷的华尔街恍如巴比伦之塔,青年的故事——!」

「哦,好厉害!久城应该会嫉妒吧。我家老姐果然是最聪明的!真棒!」

尼克激动地鼓着掌。妈妈抱着快要叠到天花板的盘子,都懒得管他们了。「都什么岁数了你们还跟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回来就将腌黑橄榄放到两人嘴边。尼克高兴地张嘴咬掉,边嚼边说:「好嘞,赶紧去的编辑部,将稿子交给编辑长去。虽然一直在生气,看到这个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什么啊,尼克的上司那么恐怖吗?」

「……嗯」

尼克像是想起了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闷闷地点了点头。接过雷蓓卡写的原稿,尼克忽然用小孩子一样率真的声音说:「我啊,不是从出生以来就不识字吗?所以跟雷蓓卡一起就会很开心,还有……跟久城一起也是。昨天呢,聊着聊着就不小心跟到布鲁克林去了……」

雷蓓卡听了之后赞同地点点头。

「对哦,你原来开始工作的时候,说是因为不识字被小看了,跟不知道是哪根葱的东洋人分在一起,还生气了呢。现在看你跟久城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嘛。」

「嗯……」

尼克低着头,说了句「走吧」,站了起来。雷蓓卡也开心地站起来,跟弟弟一起向后门走去。

3

一弥这边——

三人从曼哈顿岛北上,穿过中央公园,向北边的黑人街——哈雷姆前进着。一弥和维多利加跟卡尔洛斯在黑人女性穿着原色衣服叫卖炸鸡和红丝绒蛋糕的店前面会合了。一弥赶紧买好红丝绒蛋糕和整只的炸鸡,将红丝绒蛋糕的袋子交给了维多利加。卡尔洛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买东西啊?炸鸡是你要吃的?」

「啊,这个啊……是给青绿君买的。那孩子一定肚子饿了吧。在见到他的时候……」

卡尔洛斯转过头来,一瞬间用扭曲的表情看着一弥,然后像是在看笑话一样:「呵!运气好的话就能够活着见到那个小鬼吧!但是也不一定哦?说不定能见到的只是尸体……」

一弥默默地看着他,卡尔洛斯将视线移开了。随后他指着一家店说:「就是这里吧?那家滑稽戏专门店。」

虽然在晚上华丽灿烂,但在白天的时候被冬日的阳光一照射,看板和霓虹灯都灰蒙蒙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练习爵士钢琴的声音。

目标店铺有着气派的大门,看榜上写着。

「似乎是伴着音乐,有半裸的女人跳舞演戏来着。店里有一个叫帕西的舞女挺有名的,因为是黑人初次作为主角登台表演一时就传开了。也传出了之前被3K党抓住被绑在树上施加私刑的传言来着。」

一弥慢慢点了点头,取出资料翻了起来。

「两周前的星期六晚上,菲梅跟想要看帕西的后辈一起来到了这里。两个人一边看滑稽戏一边喝酒吃东西。然后就只有菲梅倒下,而且还十分痛苦……最后死了。」

「嗯。」

「根据验尸结果,是中毒死亡。目前警察也还没有搜查出究竟是什么里面放了毒……可能是因为混混的案件压根就没怎么用心搜查吧。都说可能就直接成谜了。」

维多利加点了点头,一弥抬起脸来。

「我们进去吧。卡尔洛斯,你打头……」

「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负责监视我们,还是我们的护卫对吧?」

卡尔洛斯不情不愿地走下了楼梯,一弥紧跟其后,维多利加走在最后面。黑漆漆的楼道中间还贴着最近会演出的节目海报。爵士乐演出、阿拉伯风的滑稽戏、黑人演员的莎士比亚戏剧、魔术表演……

有一场表演似乎很受欢迎,海报上贴着。表演的名字是海报上画着红发男子的侧脸和垂着金发长着翅膀的妖精。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维多利加径直走过了布莱恩和金色妖精的海报,也没多看。

终于他们走到了楼梯尽头,推开沉重的铁门,走进了店里。

才刚进门,就听见咣地一声,卡尔洛斯无声地就倒下地面翻滚起来。

「咦?卡尔洛斯?啊,等等!不行啊!」

一弥还没来得及阻止,刚才还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的卡尔洛斯整个人蹦起来,直接抓着眼前的人就揍了起来。

昏暗的店内以小舞台为中心摆着圆桌,开店之前没有开灯,整家店沉浸在黑暗之中。手持贴过的小个子黑人男性倒在地上,似乎是他拿着锅打了卡尔洛斯。卡尔洛斯红着脸瞪着他。

「你丫,臭小子!竟敢偷袭我!」

「因、因为,意大利黑手党的小哥、像是银色的妖精一样的东西,还有东洋人一起下到这里来了啊!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奇怪吧!我还是保安……」

一个高大的黑人男性从桌子的阴影处露出脸来。

「怎么回事?」

维多利加叼着金色的烟斗,眯着翡翠绿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这里的服务员。」

这是,厨房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啊?」

一位年长的男人走了出来,是在哈雷姆少见的白人厨师,正在里面睡午觉,看上去很困,脸上和脖子上有很多伤痕。

维多利加交替看着三个男人,说道:「我是来调查意大利黑手党被毒杀的事件的私立侦探……哟,这就想将我们赶出去了?保安小哥?是挺勇敢的,不过用锅啊?那速战速决,我就开始讲了啊。……这次的雇主是BOSS·贾尔波。」

拿着锅的保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三人疑惑地对看着,维多利加继续补充:「好好帮我的话会少点麻烦,只是要找出杀人犯而已,并不会对店里造成什么危害。如果不是你们杀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吧?」

维多利加和一弥、负责保护的卡尔洛斯,店里的保安、服务员还有厨师,六个人坐在圆桌周围大眼瞪小眼。

「麻烦告诉我当天菲梅吃了什么。」

「一瓶葡萄酒,还有一盘炸鸡。两个人分掉的。然后后辈还吃了墨鱼汁意粉。」

「等一下……有没有什么是只有菲梅吃了的?因为一起来的人没有事,只有菲梅死了哦?」

店里的三个人相互看着,由保安做代表发话了。

「就是这样啊,所以警察也搞不懂。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服务员也耸了耸肩。「经过他们那桌的时候,我有听见他们说话哦。那个菲梅是个讨厌的家伙,说什么『葡萄酒还好,意粉和比萨只会在意大利街吃』,对后辈吃的意粉嫌弃得不行了都。所以啊,两个人都喝了酒,意粉是只有后辈吃了。」

卡尔洛斯了然地打了个响指。

「那菲梅是说得没错啊,大哥啊,意粉就该由意大利人做啊。」

白人厨师顿时不高兴了:「你说什么?」保安和服务员看着快要吵起来的二人,手足无措。

「所以说你们这帮纽约客啊!全都这样!黑人说『我们的灵魂料理白人才做不出来呢』【注:有兴趣的请自行百度soul food】,意大利人也说些有的没的!那边的小哥也是吧!长着一张可爱的脸,一张嘴就是『我才不在唐人街以外的地方吃中餐』对吧!」

厨师一开始是想要向卡尔洛斯抱怨的,讲着讲着火就烧到一弥身上去了。一弥正在发着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回应:「说我吗?可是,我不是中国人……」

「我啊!可是当过希尔顿酒店的总厨的!不过太能吵架就辞了……迈克尔·肯顿的炸鸡在哈雷姆可是出了名的!就算是意大利人也说不出我做的意面的坏话,还有饺子!也能让你们中国人赞不绝口!」

「所以说,我不是中国人……」

「你给我过来

!让你看看我们的厨房!」

一弥被揪着前襟往厨房里拖去,服务员和保安都已经见惯不怪了,就这么看着厨师将人拖走。一弥小声抗议「为什么要拉着我……?明明是卡尔洛斯搭的腔……?维多利加!救我啊……」

维多利加吹着烟斗呆呆地目送着一弥,忽然间两眼放光,跟着他们进了厨房。

「好好看看!这菜刀好吧!在这里做饺子皮……!然后这样处理鸡肉!哈雷姆的妈妈们也是这么做的吧?比萨也是!好好地用烤炉烤的!看见了没!用柴火!像这样……」

「那个……咦,维多利加……?」

一弥这头被厨师勒着脖子,后面屁股还被维多利加用烟斗用力戳着,结果没忍住喊了出来。

「痛!很痛的啊,维多利加!什么?想回去了?哦,好啊……厨师先生,我们要回去了……啊,请让我回去……好难受……」

维多利加无言地走出厨房,一弥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厨师勒得更狠了,「维多利加……等一下……」痛苦让他只能无力地目送维多利加。

他们出去的时候天阴了下来,快要将所有冻上的冷风吹散了天空中的薄云。

维多利加在北风中四处张望,白色的斗篷和裙子的褶边随着摇动,银色的头发闪着关莽,让周围的人为之停下了脚步。晚点出来的一弥问道:「你在找什么……?」

维多利加转过身来,动了动漂亮的小鼻子:「我想给跟菲梅一起吃喝却自己得救了的后辈打电话。菲梅和后辈都一起喝酒吃肉,只有后辈吃了墨鱼汁意粉,然后菲梅死掉了。这实在是很怪。」

「对啊,要是反过来的话还好理解一些。菲梅吃的炸鸡和喝的酒里面要是有毒的话,一起吃了的后辈应该也死了才对……啊!」

一弥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后辈往菲梅的盘子里投毒了?」

「不对」

维多利加一句话就给否定了,一弥不禁有点丧气。

「我是想要问一件事,也就是说……“墨鱼汁意粉是不是很难吃?”」

一弥一头雾水,维多利加只是沉默着。一弥到处奔走找到了电话,回来之后报告结果。

「维多利加!bingo!后辈说了!超级难吃的!还一点墨鱼汁的味都吃不出来!但是这是前辈请客的,所以只好吃光了,还在问说为什么侦探会知道,觉得很出奇呢。」

维多利加了然地回答:「记上犯人的名字吧。」

「好!……犯人是谁啊?」

一弥问完之后维多利加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她径自取出红丝绒蛋糕,边吃边回答:「不就是那个白人厨师——迈克尔·肯顿吗。」

「哦……什么?厨师是犯人?为什么……」

维多利加边走边说着,一弥跑去取自行车之后推着跟上,认真听讲。维多利加吃着蛋糕:「在那家店里面,有什么东西菲梅没吃,后辈吃了,所以后辈得救了,要这么反过来思考。」

「反过来?」

一弥不禁屏住了呼吸:「难道是……难吃的墨鱼汁意粉?」

「正是!恐怕只有那天晚上,料理手艺了得的厨师做出来了最难吃的墨鱼汁意粉吧——因为里面放了解毒剂啊。」

维多利加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你刚才也看见厨房有烤炉在吧?放着柴,真正地用柴火烤比萨。也就是说里面有很多炭吧?恐怕厨师端出的是有毒的炸鸡,只有朋友会吃的意粉里面加了炭吧。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出来,不过吃起来……一定难吃到爆。」

「为、为什么要放炭呢?」

「因为炭是天然的解毒剂啊。不过多多少少对身体都会有点影响就是了。」

维多利加叹了口气。

「能实现这些的就只有厨师——迈克尔·肯顿了。」

这时,卡尔洛斯追过来问:「查出什么了吗?喂……!」不过一弥正在想事没有回答,维多利加也低着头正在思考,没人搭理他。「喂……两位。」一弥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来,卡尔洛斯认真准备听着。

「维多利加……我一开始,觉得这些连续杀人案应该是一个人干的。第一个案件的犯人看见报道之后就决定继续杀人,但是现在调查之后,杀了尼缇和杀了肥美的,似乎是不同的人啊。第一个案子的贝尼·桑达君和第二个案子的迈克尔·肯顿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嗯……」

「而且……也搞不清楚动机啊。看不出来跟意大利黑手党有什么联系。也看不出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点,我真的是不懂啊。」

「是啊,很遗憾,现在还不清楚。总之我们先去调查第三个案子——丹普斯在中央公园死了的事吧。走了。」

「好……」

一弥跨上了自行车,维多利加也坐到了后座上。

寒风无情地吹过。

卡尔洛斯听完他们的对话,歪着头看着他们离开,喃喃说道:「搞不懂啊……」

4

——与此同时,远离曼哈顿岛北端的哈雷姆,南端的商业街里大楼群里,设计简朴的大楼,过道里白天也十分昏暗,穿着套装的记者和摄影师们来回走动。在这被称为的新闻社云集的商业街,某塞在建筑群中间造型奇特的杂居大楼五层传出了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笨蛋——!!」尼克和雷蓓卡像是被爆风轰出来一样推开玻璃门就往外跑,撞倒了正在看热闹的前辈们,跑到走廊另一边才停了下来。

纯爷们编辑长走出来,额头青筋凸起。

「我每天都说我们是大众报纸吧!写那么高尚的报道有个鬼用啊!目标是第一等的底层新闻啊!结果呢……喂!去告诉久城那个笨蛋!难道是脑子里进了什么东洋的怪虫子,以为自己是莎士比亚的转世吗!」

「你……你要骂的话太长了我记不住!」

「什么?!那就一句!直接在他耳边大喊『你个笨蛋!!』就行了!……重、重写!!」

尼克已经脸色发青了,雷蓓卡在背后小声叫他。

「什、什么?」

「……尼克,我们逃吧」

「咦?这种情况下?我们……逃得了吗?!雷蓓卡?!」

「没事的」

「怎,怎么可能!啊,不过,对哦……」

尼克被雷蓓卡拉着,头也不回地在走廊里奔跑,闷闷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开心起来。编辑长吓了一跳,只能张着嘴看着二人高大的身影远去。走廊里忙碌的记者们也好奇地看着这奇妙的光景。

5

维多利加和一弥离开哈雷姆,从中央公园北部进去,向其南部前去。

冬季的白天很短,稍微阴一点太阳光就像是夕阳一样。在曼哈顿岛中央的巨大公园里,不断落叶的大树粗壮的树枝复杂地交织着。阳光穿过树梢轻轻地落在道路上。穿过像是森林一样郁郁葱葱的一角,三人在欧洲的古城区域一样的湖边移动着。自行车停在了自行车道尽头。

「……就是这里了,维多利加。丹普斯忽然间倒下去死掉的现场。根据资料,上周日,他按照常年的习惯来到了中央公园里,没穿西装,没戴帽子也没穿皮鞋,像是学生一样悠闲地晒着太阳。」

「哈……哈……晒太阳?黑手党哦?忽然间倒下就死掉了,那也太奇怪了……哈……哈……」

终于追上自行车的卡尔洛斯喘着气评价,明明是冬天却大汗淋漓。维多利加嫌弃地说:「你跑得真慢。」

「……才不想被你说啊!不是一直坐在后座上吗!」

「我又不用跑。」

维多利加毫不在意地叼着烟斗,银发在风中飘动。树叶沙沙地响,从北国飞来的候鸟落在了蔚蓝的湖面上。

一弥指着小路:「丹普斯在那一带被红发的女人撞到,被她拿着的橙汁给浇了一身。据看到的人说,都已经浑身湿透了却没怎么在意呢。」

「哈……要是……喜欢的套装……可能会掏枪杀掉了吧。学生一样的装束的话……那就……哈……」

卡尔洛斯边说边搭上了正准备往前走的一弥的肩膀。一弥转过身来,无言地指着铁长凳。

一弥将手帕铺在长凳上,让维多利加先坐上去。缩成一团坐着的维多利加,就像是女王,等待着谒见住在巨大公园中的松鼠和小鸟这些小动物。而站在旁边翻资料的一弥在卡尔洛斯坐下之后,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侍者一样。

「而且啊……哈……哈啊……丹普斯块头很大吧?也只是有个照面而已……哈啊……为什么……会喜欢……到公园啊……晒太阳啊……之类的啊……哈啊……」

「卡尔洛斯,你还好吧?」

「你好烦!」

「呃,喜欢晒太阳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丹普斯是南边养蜂农家的长子,本来应该继承家业的,现在出来了,喜欢亲近自然也很正常吧。」

「哈啊……哈啊……哦……」

「然后呢……」

「我懂那种心情哦!人在城市里呆久了就会想要亲近自然!这是天性!」

长凳后面忽然间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自然地搭着话。一弥诧异地转过身

看,卡尔洛斯也吓了一跳,赶紧问: 「认识的?哈……哈啊……」

——此人身穿正式过头的三件套格子西装,认真看看裤子太短了,领带也特别宽。个子不高,是个有着茶色短发和浅褐色眼睛的俊美青年……不过细看就发现他眼睛一直张着,表情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而且……

他还紧紧抱着几岁小孩才会随身携带的棕色泰迪熊,笑眯眯地看着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和一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看着泰迪熊。卡尔洛斯谨慎地看着他。

「你是变态吗?哈……」

「才不是呢。我是NY市警察局的本杰明……警官哦!」

奇怪的年轻男子抱着泰迪熊自豪地报上名号。

「咦?」

「本杰明……警官!」

「嗯?又不是非要知道你名字不可……你是故意的?」

卡尔洛斯疑惑地问,本杰明警官也不回答,就是笑。

冬天的风呼呼吹过,小鸟飞动起来。湖面在夕阳的照射下微微闪着光。

「那个,觉得有案件嘛,所以就过来跟你们搭话了。我最近就在调查这一阵子成为话题的名侦探灰狼,终于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然后呢,在公园里看到了像是侦探的绝世美女,还有看上去人很好但是身份不明的记者朋友,和……」

「咦?我身份不明……?被你说总觉得不太痛快……」

一弥受伤地说着。被说的人也毫不在意,像是抱着恋人一样用泰迪熊蹭着自己的脸,继续说着:「——和意大利黑手党,大白天的这几个人就这么一起行动,总觉得有什么案件!偶尔来晒晒太阳还真的选对了。」

「也就是说……NY市警想要从私立侦探手里将案件抢走吗?认真的?」

「嗯,认真的。」

本杰明警官大方地承认了。卡尔洛斯十分不快。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一头雾水啊……喂,卡尔洛斯,你不是我们的护卫嘛?这时候就可靠点吧,无敌的金牌混混……」

「行行,我知道了啦,认真的记者先生。喂,那边那个疯子警察……给我滚远点!」

本杰明警官被枪指着脑袋,笑眯眯地举起了双手,两脚夹着泰迪熊,用诡异的姿态往后退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算了。」

一弥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将话题转回来:「继续说丹普斯的事吧。」

维多利加也闷闷地说:「嗯。」

慢跑着的人通过小道,自行车道上时不时有高价的自行车经过,对面的果汁摊上有着色彩缤纷的看板。

一弥指着摊子:「上周日,丹普斯就那样一身橙汁慢悠悠地继续散步,然后,在来到这附近,想要来果汁摊买东西的时候……忽然间就死了。」

维多利加点了点头:「嗯,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嗯……咦?谁啊?」

「还问我是谁,不就是果汁摊的红发售货员么?」

维多利加被吓到似地反问同样被吓到的一弥,两人惊得大眼瞪小眼。卡尔洛斯回来看着这样的两人。

「我,现在!因为你受到了惊吓这件事情收到了惊吓!」

「我才是收到了惊吓好么!怎么忽然间结论就出来了!」

「你还要我特地说明么!」

「当然了!」

「什么!」

「喂……你们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啊?哈啊……哈……」

维多利加不爽地转过身去:「你才是,要喘到什么时候?」

「才、才不想被根本没跑的人这么说!你以为从哈雷姆到这里有多远啊!」

结果连卡尔洛斯也不爽起来了。

维多利加和一弥朝着果汁摊,小声交谈着。

「红发的售货员?你怎么知道犯人是果汁摊的红发女人啊?从这里也看不出来,而且,维多利加也没来过公园。」

维多利加一脸麻烦地说:「只要收集起混沌的碎片,这种事情马上就能知道了。」

「嗯……那,如果不是红发售货员的话,我今天就可以对你生气咯?作为常年被维多利加撒火的怨恨,那个……咦?」

一弥停下了脚步,在果汁摊前面看了看售货员。

售货员是个将红发绑在脑后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心情很差。在注意到一弥看着自己的时候,忽然口出恶言:「不买的话就别碍事!闪开!东洋人!」

「……!」

一弥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维多利加的手往后退。

售货员看见跟上来的卡尔洛斯一副黑手党的样子,穿着很贵的衣服,赶紧做出笑脸:「先生!要不要来点特制果汁和热三明治啊?刚烤好的还热乎乎的哦!」

——边说边打开冒着蒸汽的三明治机。

维多利加用烟斗敲了好几次一弥的手肘,发出了像是松鼠敲东西的一样的轻微响声。

售货员持续口出恶言:「看什么看啊,东洋人!」「都说了不买就别乱晃啊,看着恶心死了!」「战争的时候当随军护士,看见了很多像你这样的黄色猴子!真的是又脏又臭!真是的……」一弥不顾售货员各种无理的辱骂,坚持观察着摊子的内部。

(……啊?!)

摊子里面到处放着食材,在高温的三明治机旁边……

——有一只蜂翻过身子死在那里。

亭子位于能看见湖景的小丘上。

周围有四张细长的凳子,围在木方桌四周。维多利加和一弥并排和因为寒冷而依偎着喝咖啡的情侣还有欢快地聊着天的小学生群体坐在一起。维多利加拿出剩下的红丝绒蛋糕吃了起来。一弥翻开笔记本,等着维多利加发话。卡尔洛斯在二人身后研究着帽子的角度,摘了又戴,戴了又摘。

片刻之后,维多利加终于开口了。

「对吧?」

「……你说什么“对吧”?」

「……你还没有明白啊?」

维多利加吃惊地看着一弥,一弥困惑地点了点头。

「……」

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什么,维多利加不情不愿地将最后一块红丝绒蛋糕慢慢地推到他面前,肉肉的小手微微颤抖。

一弥摇摇头,温柔地说:「你可以全部吃掉。」

维多利加松了口气,吃了一大口,嘴边沾满了深红的蛋糕屑。

「那个摊子的售货员就是杀了丹普斯的犯人。」

一弥用手帕擦干净维多利加的嘴,问道:「真的……?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售货员先撞上丹普斯浇他一身橙汁,然后回到果汁摊,招呼丹普斯过来果汁摊了啊。就像刚才对卡尔洛斯那样,『先生!要不要来点特制果汁和热三明治啊?』之类的。」

一弥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推理得出撞到丹普斯的女性和摊子的售货员是同一个人是吧?所以,售货员是红发的女性这也对上了。但是……为什么?」

维多利加眯细了双眼。

「久城,蜂呢……」

「蜂……?」

「嗯,蜂类都喜欢香甜的气味。犯人之所以泼丹普斯一身橙汁,也是为了让蜜蜂更容易靠近他吧。然后趁着丹普斯靠近摊子的时候,将蜂放出来……!关于蜂的毒呢,第一次被刺到可能没什么,第二次被刺到的话很容易产生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养蜂农家出身的丹普斯,恐怕小时候就被蜂蜇过,体质很容易引起休克吧。当然,并不是一定会致死……总之,丹普斯真的死了。」

「嗯……」

「一般来说大冬天的并不会有蜂在飞,所以肯定是准备了一些蜂然后放到温暖的环境里让他们醒过来,从这点来看,果汁摊就能够做到。在三明治机旁边,暖烘烘的环境最适合让蜂醒过来了。」

「是这样啊。」

「售货员的名字知道了吧。」

「嗯,看见名牌了,叫做南希·多尔德尔。」

「很好,写上去。」

维多利加慢慢眨着绿眼睛。

冷风吹过,树木随之摇摆。冻结的湖面折射出变幻的光,阳光变弱,温度也低了起来。明明还在城市里,却又一种在森林深处迷路了的感觉。

维多利加叼着烟斗发出了叹息。

「久城,这样一来三件杀人案已经找出凶手了吧。」

「是啊……你还真的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呢?第一个案子是纽约大学的贝尼·桑达君在NY市立图书馆里杀了尼缇。第二个案子是厨师迈克尔·肯顿在哈雷姆杀了菲梅。然后第三个案子是果汁摊的售货员南希·多尔德尔杀了丹普斯。这样一来,犯人是都找出来了……可是,这样的话……?」

「对。三次混混杀人事件就是由不同的犯人引起的,但是目前没办法得知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动机……」

维多利加不禁呻吟出声来。卡尔洛斯探过身来催促:「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啦!走啦!你们看看天的颜色啊!」

维多利加看着天空呼了一口气,一弥也咬着嘴唇。

冬天日子很短,很快天就开始转暗,茜色的天空渐渐开始向灰色过渡。

「时间不够

了。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有搞清楚……这样下去的话,这周六……也就是明天晚上到后天白天,第四个犯人会出现,第四个牺牲者……也就是卡尔洛斯会被杀掉……」

「喂喂,别那么烦恼了啊,侦探小姐?总之,已经知道之前三个犯人是谁了啊,在约定的日落前,赶紧行动吧。」

卡尔洛斯打住维多利加的话头,继续说道:「盯着我的犯人会在明天傍晚之后出现吧?关于这事就等到明天再去想吧。要是不快点将事情的真相带回去,我会被boss干掉的!」

「嗯……对……还有绿青……」

维多利加苦恼地喃喃念道。

「久城……我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这个事件里面,总觉得……这个事件里面,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点被隐藏起来了……」

「嗯……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因为三个犯人没有共同点……而且也不知道动机……」

维多利加表示意见一致。

「是啊。我将这件事情定义为是在小意大利这条街上发生的事,就是父亲(教父)为了解决伙伴被杀的危机挺身委托。但是……」

「嗯。」

「并不仅仅是这样的……还有什么更大规模的……不仅仅是小意大利,而是有关整个曼哈顿岛的,不祥的预感……」

两人不安地对视着。

一定要守护维多利加,一弥强烈地想着。维多利加颤抖着望向一弥漆黑的眼睛。

「维多利加,就像卡尔洛斯说的那样先去将三件事情说明,将绿青君夺回来吧。然后再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此时,卡尔洛斯的声音在他们脑袋上方响起:「哦,出发去小意大利吧!」

说完,他到大路上叫停了一辆计程车,推着维多利加和一弥坐到后座上,将黑色的旧自行车放到车上,然后坐到了助手席上。将详细地址告诉司机后,转过身对后面的两个人说:「……总之先将情况告诉约翰·史密斯吧。已经找到犯人了,应该会将小鬼还回来的。应该,还活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脸叼着卷烟。

6

这个时候。

尼克飞奔出曼哈顿岛南端的,迅速向小意大利赶去。

「这下糟了!糟了!……真的是、糟糕了。……但是……哎呀!」

尼克抱着头,在红灯的斑马线前面不住地转圈。他单手拿着刚刚印好的的晚刊,这里一步那里一步。

灯转绿了。

尼克赶紧往前走,中途不安地回头看了看新闻社的大楼。然后他继续向前,挥动着长臂,全力地往小意大利奔跑着……

7

维多利加异性乘坐着的计程车,快速地蛇行南下曼哈顿岛,几乎是要撞到一路的看板和小摊一般,到达了小意大利,来到了简朴的建筑前面。

看守的混混浅笑着迎接从计程车里下来的、脸色苍白的维多利加和一弥。

冬天的夕阳从建筑物的缝隙中间洒进来,维多利加银色的头发和绀色的服装被阳光妖艳地照射着。

二人被卡尔洛斯推着肩膀,再次踏入了大楼里面&

众人登上了结实的四方楼梯,来到了二楼、三楼。维多利加一直没有说话,一弥在旁边毫不大意地看着情况。

跟早上一样,雕像的阴影处和桌上都有若干拿着武器的年轻混混瞄准着他们。不知道是否因为已经日暮,这些人看上去比早上阴暗和残忍。

终于来到了四楼。

他们在垂着无数吊灯的一角等待着。

装饰着野牛头的墙壁慢慢打开,约翰·史密斯出来了。

「说吧,调查的结果呢。」

他如此叼着卷烟命令道。

维多利加冷静地点点头,慢慢拿出烟斗点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撑起场面,吸了一口,眯细眼睛,开口说道:「首先是三周前。杀了尼缇的犯人,是NY大学的学生,名字叫贝尼·桑达,利用尼缇喜欢的牌子的烟盒,在里面撞上炸弹,走了几步,轰——」

「哦……」

「然后是两周前杀了菲梅的,是哈雷姆的厨师——迈克尔·肯顿。让菲梅和朋友都吃下有毒的炸鸡,然后端出了只有朋友会吃的、放了解毒剂的意粉。最后,是一周前的丹普斯。」

「嗯?」

「那是公园的果汁摊售货员——南希·多尔德尔干的。浇丹普斯一身橙汁,沾上蜂会喜欢的甜味,然后在摊子上放出温好的蜂。丹普斯是养蜂农家出身的,以前被蜂刺过的话,很容易就会过敏性休克。」

「……」

「就是这样的了。……久城?」

一弥将写着调查情况的本子递了出来。卡尔洛斯接过去,恭敬地递给约翰·史密斯。约翰·史密斯只是沉默地抽着卷烟。维多利加顿时不爽了。

「我们约好了的,快点将小孩子还回来。」

「……」

「哦,还是说教父是连约定都不遵守的无聊男人吗。」

挑衅的话一说出来,混混们的脸色就变了,上膛的声音响了起来。

「……卡尔洛斯」

「好的。」

卡尔洛斯行动了起来,跟当维多利加的护卫时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他走到墙上挂着的电话哪里,拨通号码联络起来。

维多利加和一弥沉默地站着。

维多利加看上去冷静又不逊地持续吹着烟斗,像是陶瓷人偶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提问的侧脸上……忽然就流下了像是冰粒一样的汗。一弥见状,无言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终于,楼上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一弥侧耳细听。维多利加的小耳朵也动了一下。

「唔……!!啊?!呀……!!」

——这声音曾经听过!

看来是有人被踢了咬了,传来了「痛!」「这个臭小鬼!」「这丫!」的喊叫和意大利语的俚语,交织成一阵悲鸣。

正想要往上赶去的时候——

「别咬我!」

「别乱踢!」

「啊……!救命……」

——忽然,绿青的声音变成了软弱的悲鸣。

下一刻,天花板左右打开,像是坠落地狱一般,穿着蓝色和服的小人儿,快速地落下……

维多利加将烟斗一扔,跑了起来。

「绿青……!」

「呜哇,妈妈!!」

「等着!」

维多利加像是要摔倒一样跑着……但是跑太过了,跑过了绿青的预定降落地点,撞到了约翰·史密斯的侧腹上。约翰·史密斯受到了预料之外的攻击,咬着卷烟咳嗽了起来。一弥像是飞身接球一样接住了绿青,紧紧地抱在怀里。绿青知道是一弥救了自己之后,很不自在地动来动去。

维多利加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转过头瞪着约翰·史密斯。

三人一起慢慢往后退去。一弥站起身来,维多利加抱着绿青:「那就,在此别过了……」

一弥小声地问:「绿青君,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呜……呜……」

「对不起……!让你经历了可怕的事……」

「……肚子,饿了!」

「啊,肚子?等一下哦!」

一弥翻着包,拿出炸鸡递过去。绿青像是肉食兽一样无言地啃了起来。

维多利加和一弥点了点头,将拿着肉的绿青像是三明治一样夹在中间,往楼梯那里走去,像是急着逃命就会暴露了什么一样,注意着周围,慢慢往下走去。

约翰·史密斯用锐利的眼神怀疑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终于下到三楼了。然后,是二楼。一点点往下走去。

混混们的枪口始终指着他们。

从二楼……到一楼。

终于下到一楼了。

维多利加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一弥警惕地看着周围。

三人正准备往门口走去时,门从外面打开了。一弥停下脚步,将二人护在背后。

混混们也举枪观察着。

门打开了,战战兢兢地想要伸出脑袋来的人是……

听过的声音颤抖着发问:「那~个~晚、晚、晚上好……呃……」

「什么?哪条道上混的?」

「不,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呃,我有急事……就是……在这里……」

「啊?」

「尼克?」

一弥叫了出来,然后小声说:「尼克你在干嘛啊,竟然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将绿青救回来了……」

「久,久城,你没事啊……」

尼克的脸从门那边出现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眉毛,湿润的茶色眼睛看着维多利加、一弥和专心吃炸鸡的绿青:「那个,我失败了……就是……」

就在尼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尼克,当心后面!」

一弥赶紧让维多利加他们伏下身子护着他们,维多利加和绿青像是小狗一样发出了「呀啊」的叫声。

「咦?」

尼克转回头去,在背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气息,忽然间……

——死神出现了。

死神有着年轻

男子的姿态,漆黑的薄外套被北风吹得翻飞起来。没有左手,左边袖子空荡荡的,右手拿着短枪,在找着什么人。哑然的黑手党们急忙将枪口对准此人。

一弥将两人带到墙边,朝尼克喊道:「快点趴下!」

尼克才急忙像是想起来一样跳了起来,脑袋撞到门上发出好大一声,然后才趴到了地上。

死神脸色苍白,用没有感情起伏的眼睛看着周围。混混们瞄准了他,但是……死神早一步找到目标,扣动了扳机。

砰——

轻微的枪声响了起来。

趴在地板上的一弥看见——

卡尔洛斯的胸口被打中,浮了起来,像是慢动作一样,放佛没有体重一般轻盈地飞起,鲜红的血花喷进出来,最后,躺倒在地上。

一时间楼里充满了怒吼声。下一个瞬间,混混们准备好了的钢铁武器——香蕉枪一起发射,火光四起。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沉重的枪声持续回响在大楼中。

维多利加伸出纤细的手臂,盖住了绿青的眼睛。尼克就像是地毯一样依旧动惮不得,一弥护着两人,细细看着被过量的白烟包围着的门厅。

死神——独臂青年,被数发香蕉枪的子弹残虐地连射中,清瘦的身体和黑色的外套上开了无数的洞,赤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跳着不可思议的死亡之舞。右手已经被打碎飞到很后面去了,切口那里像是没关水龙头一样不断出血。身上也是被打得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几乎都没剩什么。但是由于子弹的威力,尸体都没有倒到地上,浮在空中的尸体已经快要变成肉片了。

枪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曾经是青年的肉块终于像是破布一样慢慢倒在了地上。

一弥不禁呻吟出声:「这是……第四起混混杀人!」

「啊啊……」

「但是早了一天!为什么!第四个犯人最早也应该明天傍晚以后才会作案啊……」

维多利加青着脸看向喷血倒下的卡尔洛斯和变成了蜂巢的陌生青年。

尼克弱弱地起来,在白烟还未散去,空气沉重的门厅里一步步跑着。

「卡尔洛斯?」

混混们准备开枪打尼克,一弥赶紧大喊:「住手!」

尼克用力抱起卡尔洛斯。卡尔洛斯虚弱地张开眼睛,看见尼克之后,像是嘲笑一样微微笑了,刚张嘴,血就流了下来。

「卡尔洛斯,喂,不会吧……这种像是混混一样的……」

「哼,我都说了我不是以前的卡尔洛斯了吧。现在是无敌的金牌混混啊……」

「别开玩笑了!这根本就不好笑!」

「啊啊,果然还是应该吃掉那个香蕉巧克力派的,到了天国……一定也会很在意那是什么味道……向雷蓓卡的妈妈……不,没什么了……」

「卡尔洛斯」

「……尼克,好好看着。」

卡尔洛斯硬挤出笑脸,咳出一口血。

「这就是金牌混混的最后一刻。气派,富有,残酷……我们、大家,都活不长的……我,现在,最帅了吧……?」

卡尔洛斯张着眼睛断了气。尼克木然地看着屋顶,混混们也看着这一切。

约翰·史密斯慢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卷烟掉到了地上,用低沉的声音说:「又有家里人被杀了。」

「!」

「这是怎么回事,名侦探灰狼?」

「但是!」

「这不是有出现杀人事件了吗?这都是第四件了,卡尔洛斯应该不会被盯上的,而且,不管怎么看,犯人……」

他看着青年的尸体。

「——不是爱尔兰黑手党,也不是俄罗斯的黑手党,穿着名贵的外套和鞋子……怎么看都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一弥听了这些话不禁屏住了呼吸,看向了黑色外套的青年,看见脸后,不禁为之愕然。维多利加看着他的侧脸,一弥示意之后将会对她说明。

约翰·史密斯用墙上的电话跟谁联系起来。能听见他小声喊boss。终于他结束通话,转过身来。

「看来我们boss不打算对你们做点什么,这还真是讽刺,似乎对Boss·贾尔波来说,这不全是坏事。」

「嗯」

「但是如果继续有第五次,第六次,教父就完全是脸上无光了。所以给你们下了新的委托。」

「什……」

「——去找出混混连续杀人的原因!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委托吧,“最强的头脑”小姐?」

「可、可是……」

「时间限制是……明天中午之前。」

「呃」

「再带过来!」

混混们围上去,不顾维多利加的踢打,将绿青夺了过去,绿青吓得哇哇直哭。

「啊,绿青!」

维多利加挣扎着站起来,无意识地抓住了混混的脚。一弥护着维多利加,脑袋被踢中,外套上沾上了无数的足迹。一弥咬牙忍耐着疼痛和屈辱。

「绿青!绿青!……都是因为我开始当私立侦探,那个孩子才会遭受这种事啊……我,我不想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孩子,被关起来……」

「绿青君!我们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们,乖乖等着!」

混混们拖着不停挣扎的绿青君往楼梯上方走去。

二楼、三楼、四楼。

哭声渐渐远去,最后听不见了。

维多利加再也没有办法假装霸气,瘫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楼梯,就像是被主人遗忘后风吹雨打破烂不堪的人偶一样。片刻,像是机器一样僵硬地动起来,不解地看着刚才还抱着绿青,现在空无一物的双手。她的动作已经像是失去人性一般卡卡顿顿了。一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维多利加绿色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屋顶。

「久城……绿青他……那孩子他现在有多害怕,我比谁都清楚。因为,我也……」

维多利加的银色长发覆盖在地板上,绘制出复杂寂寥的模样。

维多利加和一弥像是快递一样被粗暴地推着肩膀赶出了,两人倒在了无人的街道上。一弥紧紧将维多利加抱在怀里,维多利加将苍白的小脸枕在一弥肩上。冷风吹过,夺走两人的体温。行道树也颤抖起来,仿佛是来到了北风的国度。

尼克细细的哭声从门的另一边传来。约翰·史密斯发话说:「那个男人也赶出去!」,门再次打开,尼克也跌了出来。他颤抖着走向维多利加和一弥,耷下了肩,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一弥抬起脸看着他,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那,那个……」

小声开口之后,他更加犹豫了。观察着两人的脸色,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了什么,怯怯地递了过去。

「会、会变成这样……全部……对、对不起……!」

「什么?」

一弥反问道。维多利加也抬起头,开始仔细观察尼克。

尼克终于鼓起了勇气,摊开了从口袋取出的东西开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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