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见黄昏下,虚无苍之瞳。”的地下的展览室。在像是地窖一样的这间房间的一角,在一如既往的黄昏般的灰暗中——。
听完见崎鸣所讲的“今年夏天的,另一位„SAKAKI‟的故事”,我重复了几次深呼吸。
我明明自认已经习惯了这间地下室的这种空气,可从故事进入尾声开始,我陷入越来越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讲出来的一句一句话,放大着陈列在这里的人偶们的“虚无”,而自己就快要被吸入其中一样……。
估计一定是想要与其抵抗的心情也起了作用,我故意用轻快的语调。
“结果真正的幽灵根本不存在,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说出了这样的评论。好像有点太过直白了……不,不过其.中.的.真.相.,我算是从中途就开始隐约预感到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八月那次班级合宿的晚上,鸣说过。
就是在“咲谷纪念馆”中的一间内告诉我“人偶之眼”的秘密的那时候。我问她有没有见过幽灵之类的东西,她回答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是这么说的。
关于幽灵的存在这件事,她好像说过“我不清楚”。也说过“大概基本上是没有的吧”。
会显现在鸣的“人偶之眼”中的,终究只是“死之颜色”而已。
应该是与可以看见灵体或是预知死亡这一类的“能力”又不一样的……这一点也是我的理解。
“总之就是小孩子的独角戏啊。”
接着我不知不觉,用了更加直白的说法。仿照歌舞伎或日本舞蹈的“模仿人偶”,我脑中浮现了小孩扮演的“模仿大人”“模仿幽灵”这样的形象,于是乎鸣“嗯”地稍稍歪了歪头。
“你这样子总结,我不太喜欢。”
“咦……啊。”
“真相确实就是小想的„自认为‟,我能明白你会想这么说……不过。”
看见鸣闭上嘴巴,冷冰冰地眯起了右眼,我稍微有些慌张。我调整坐姿再次深呼吸,入神地揣测她“不过”之后要说的话——。
“对他来说是个格外实际的问题。”
我这么说着,“嗯”地一脸正经地向她点了点头。
“这点我明白……不知怎么说,该说是非常复杂又微妙吗。想要说明清楚好像有些困难。在小想的心中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也是呢。”
鸣咬紧嘴唇,也点了点头。
“大致的内容我成功从他嘴里打听出来了,事实关系也算是204
成功确认了……但是,超出这些的就。不管他想要怎样有条理地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这就会说到人格分裂和附身现象的方向去了吧。”
强烈地自认为自己是“贤木晃也的幽灵”,出.现.着.的时候彻底作为它.来感觉事物、思考、行动的比良塚想。在我考虑他的内心状态的时候,这些词语和概念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但是。
“不过感觉稍微有点不一样呢。”
明明是自己说出口的,我却马上想要撤回那些话。
到底拿那些现.成.的用语来充数真的好吗。——我突然感觉到了这样的疑问。这对鸣来说也一样。
“把小想的那情况看作是„心理疾病‟,由专家分析并归纳成„型‟,我认为这达不到任何成果。不过估计大多数人都会想要通过这么做来理解他的情况。”
这么说着,她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刚才榊原同学说过„非常复杂又微妙‟吧。”
“啊……嗯。”
“„微妙‟我赞成。不过,看起来„复杂‟,只是因为几件其实很单纯、简单的事情聚集到一起相互纠缠。我是这么想的。”
“几件单纯的事情?”
“我们来列举一下关键词吧。”
鸣慢慢闭上右眼,又睁开。
“小孩。大人。死。幽灵。悲伤。……还有,相.连.在.一.起.,这些吧。”
“呃,这些……”
“每一个词语都很单纯吧。但是它们一点一点地带着独自的意思相互纠缠,弯曲到变形……于是作为结果,小想的心中诞生了„贤木先生的幽灵‟。”
“呃……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再解释下去不会太不知趣吗?”
这么回答的见崎鸣,不知是不是故意,脸颊上绽开了稍微有些坏心眼的微笑。
“又不是国语的考试问题……你说呢。”
我“嗯”地哼了一声,靠在了扶手椅的靠背上。
“确实如此。不过——”
鸣抹去微笑说道。
“那我就先把关于五月三日在„湖畔公馆‟发生的事情重新整理一下哦。我觉得这方面还是仔细理解清楚比较好。”
2
据说贤木晃也一直以来活在“悲伤”之中。
十一年前的“八七年的惨剧”中,在眼前失去大批同伴的悲伤。接着是失去母亲的悲伤——。
为了能够逃脱“灾祸”,带着全家逃离了夜见山,但由于停不下来的„灾祸‟,留在市内的班级相关人员还是继续一个一个丢了性命。只有自己一人逃了出去而得救,他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内疚感。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消失的内疚感……然后仍然是悲伤。206
在这期间不知何时,贤木一方面恐惧着“死”一方面又变得被“死”吸引。
退了大学去四处周游,说不定对他来说,与养小动物又在庭院排列它们的墓碑这一行动一样,是询问“死”的意义的行动。
不久后他的想法固定在了一个方向。
比起像这样一直活在不会消失的“悲伤”中,不如自己干脆也一死了之。这样做的话,就能从这份悲伤中被解放。这样做的话,大概也能和之前死去的“大家”相连在一起了吧。
所以,够了……他到了下定这种决心的地步。说着“我别无所愿”,对自己的“生”断了念头。然后——。
贤木想正式实行这个计划,是在他的二十六岁的生日也就是五月三日的晚上。在《Memories 1998》中写下类似遗书的文章,准备好上吊用的绳子喝下酒和药……好了接下来就该实行了,在这一刻,月穗带着想意外地到来了。
接下来的,他不幸从二楼走廊跌落·死亡的经过,可以相信想的“作为„贤木晃也的幽灵‟想起来的事实”吧。实际上来说,那是以追着月穗去了二楼的想自己看见听见的事情的记忆为基础,从“贤木的幽灵”的视角重新构成的东西。
目击到当成父亲或是哥哥一样敬仰的贤木现在正要死去的模样,想受到极大的打击而变得茫然自失,并且陷入半昏迷状态。另一方面月穗总之先是赶向了跌落下来的贤木身边,知道了他已经断气了。她在这时做出的判断·执行的选择,决定了将来的发展。
她为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让他躺下,接着打了电话。在叫救护车与警察之前,她优先打给了丈夫比良塚修司。
“不得了了。不得了……”
感觉断断续续地听见了月穗这样的声音——据说这是想在之后告诉鸣的自己的记忆。
“……啊?”
好像吃了一惊的月穗的声音。
“但是……但是,这样子……”
她通过电话在和某个人交谈。对方看起来是修司。——据说是听口气而这么判断的。
“哦……好,好的。我,我明白了。总之赶紧……好的。……拜托你了。我等你。”
过了一会儿,比良塚修司赶到了。拥有医师执照的他确认了贤木的死亡,从月穗口中听说了详细的经过……从这部分开始想的记忆大多是中断的,因此大部分都将会是推测。
该不该把事件通报给警察呢。
贤木晃也当晚想要自杀一事为真,但从结果上来说让他跌落的人是月穗。虽说实质是不测的事故,但有可能会被追究过失致死的责任——她感到害怕。还觉得说不定警察会对自己抱有无根据的怀疑。
再说家里人——从修司看来的话是小舅子——计划自杀一事,对作为当地名门的比良塚家来说是不想让外界知道的丑闻。要是月穗以这样的形式在其中有所关联,就越加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世了。秋天还等着选举。……商量到最后,两人给出的结论。
那也就是“隐瞒”。
贤木晃也今晚死在这里,这一事实就当.作.没.有.。眼下,就当作是他一人去了什么地方长期旅行吧。他本身就有像是流浪癖之类的性格,这决不会是不自然的剧本。反正亲近的朋友也几乎没有,估计到最后就计划用“出
去旅行以后失去音信”来了结这件事吧。
于是,为了这样总之先得把尸体处理掉。为了不让第三者发现,不得不扔去哪里或是藏在哪里。
“至少……在这里。”
估计月穗是在这时侯说出口的。这也是想在断断续续的意识中听见并留在记忆中的语言片断。
“……在这幢房子里。”
处理尸体时,埋在森林里沉在海里或湖里……选项要多少有多少吧。但是在这一点上,她没有让步。
先父喜爱的“湖畔公馆”对贤木来说也是有强烈的留恋的,特别的房子。月穗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为了自己两人方便要隐瞒他的死亡,至少尸体也要……她这么恳求道。
至少,在这里。
在这幢房子里。
在这幢房子的某个地方。——这样恳求。
作为结果,修司听从了她的恳求。要是将来,贤木晃也以“失去音信”的状态被宣布失踪,被认定死亡的时刻到来的话,“湖畔公馆”也会是他亲姐姐月穗继承。不用担心会落入他人手中。或许是预料到这点而做的判断。——然后。
被选作尸体隐藏地的,是多年以来没有被使用,其存在也只有极少人了解的地下的一间房间。
两人把尸体抬进那里,决定让房间本身变为“不存在的东西”。堵住门和采光窗的工程,估计要不是修司自己执行的,要不就是秘密派人执行的吧。他是个连建设方面的事业都有所涉及的人物,这应该决不是一件难事……。
封住尸体时,把贤木的单反带进来放在他身边,这一定是月穗的申请吧。是以与把死者的爱用物品放进棺材相同的心情……可以这么想象到。
放在一起的那本日记本,恐怕是为了消灭证据。在寝室或书房找到了记载有可以被看作自杀前的“遗书”的文章的东西,觉得放这不管会有些不妙。既然这样,完全可以撕碎或是烧掉,但却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设想在最坏的情况下可以当作“保险”。
万一,当作“不存在的东西”的地下室的存在被揭发,尸体被发现,这样的情况发生时,这日记里的“遗书”将会拥有意义。贤木之死原本就是自杀,为了能够这样辩解,这会成为有力的证据。是这么考虑才……。
3
“那间地下室好像原本是作为暖炉房而建造的。”
补充着这样的说明,鸣往圆桌上瞥了一眼。闭合地放置着的那本速写本,就在她视线的延长线上。
“据说是点燃那个巨大的石炭暖炉,让排烟的烟囱通过建筑物的关键地点,用以当作冬季期间的取暖装置,是这样子的结构。
这从很久以前就没有被使用了,贤木先生的爸爸得到那幢房子以后,也一直被搁置着不管。”
“小想握着的黑色小石子,那么说果然是石炭?”
我一问,鸣说着“对”点了点头。
“我认为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行动的过程中,把落在地上的很久以前的石炭碎片捡了起来。”
……话说回来。
比良塚想在八月二日晚上,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进入那间房间的呢。门和采光窗全都被堵住,应该没有空隙可以出入的才对啊。
我提出了这个疑问。
“好像是偶然。”
鸣很干脆地这么回答道。
“偶然?”
“原本就是那种用途的地下室,所以有个可以从外面直接放入石炭的,不知道该说是通道还是洞眼。从地面上斜着向下滑入房间的隧道,这种感觉。”
是不是想象成大楼的垃圾滑槽就可以了呢。
“这个也早就被忘记了存在,月穗女士她们也不知道。在执行封堵门窗的工程时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或许室内那一侧的,石炭掉落下来的洞眼,大概也是被垃.圾.或别的什么堵住了一半的状态。”
“小想找到了那个?”
“好像真的是偶然。那一天,他虽然注意到地下室的采光窗数量减少了,但不是真正的幽灵的那孩子根本没法穿过墙壁。在他想不出办法而在附近徘徊的时候,偶然在地面上找到了陈旧的铁盖,打开一看……”
“就从那里进去了啊。”
“本人看起来没有把意思理解得很清楚。实际上应该是掉入了洞里,这样子的感觉吧。他也说过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冲击。像是那时候受的伤,他身上也到处都有很多……”
八月二日晚上,鸣将想从地下室救出来之后,听说发生了这样那样很多麻烦事。这也是当然的吧——我可以想象得到。
“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只有联系雾果一个办法。我简短地告诉了她经过,叫她跟爸爸见崎也说一声让他过来。”
“比良塚家那边,小想不见了没有引起混乱吗?”
“好像没有察觉到。”
鸣答道。用好像有些失望的声音。
“听说小想自从五月份的事件以来,在家就一直闷在房间里。那天月穗女士好像也不知道小想从下午就出门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
在比良塚家中的想的孤独,好像就显现在我眼前一样的心情。估计就算在五月的事件以前,基本的家庭环境一定也是这样子的吧。
“在那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结果警察也来了。小想总之先去了医院。我也被警察人员们问了很多问题……”
在那之后事件是被怎么处理的,关于这个据说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在地下室被发现的尸体一事没有被公开报道,比良塚夫妇因遗弃尸体及其他嫌疑被捕这样的事情也不知为何,结果上来说并没有发生。
只不过,比良塚修司中止了参加预定在秋初的选举。我不知道这里面大人们有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比如说鸣就算向雾果询问内情,据说得到的也尽是敷衍的答案。
4
比良塚想为什么会开始自认为自己是“贤木晃也的幽灵”呢。
我知道会被说是不知趣,但在这之后我还是尝试了对其进行解说。我实在是忍不住要这么做。以鸣刚才示意的“关键词”为线索——。
“小想是非常喜欢贤木先生的吧。因为对小想来说,贤木先生真的是像爸爸或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
†
你想成为大人?还是说不想成为大人?
……都不是。
都不是?
孩子不自由……但是,我讨厌大人。
讨厌,吗。
虽然因人而异。如果是喜欢的大人的话,我想快点成为。
†
†
“小想一方面是讨厌大人的。照我的想象的话,估计贤木先生以外的大人他大多都讨厌吧。月穗女士的再婚对象比良塚先生,还有只把爱情倾注于与这比良塚先生之间生下的小美礼身上的月穗女士,估计学校的老师们也都……所以。
所以,小想这么想。
如果是喜欢的大人的话,我想快点成为。那也就是说,如.果.是.像.贤.木.先.生.这.样.的.大.人.的.话.,他.想.快.点.成.为.,是这么一回事……”
†
†
人死了的话会怎么样?
——嗯?
死了的话,会去“另一个世界”吗?
哎呀……会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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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存.在.吗?要是灵魂留在了“这个世界”,会成为幽灵吗?
不存在幽灵什么的。这样回答才是正经的大人的责任……嗯,或许会存.在.也说不定。
这样哦。
或许我心里有些希望它存在。
†
†
“这样的贤木先生,在小想的面前死掉了。
现在自己最喜欢最珍惜的人。将来自己唯一觉得„想要成为‟的大人。……这样的贤木先生。
小想不愿意接受„贤木先生已经不在了‟这一现实。然而死者不可能复活。
小想失去了自己认为将来想要成为的„理想的大人‟。如果不214
能成为那个人一样,他认为还是当个不自由的孩子更好。但迟早,就算自己不愿意也会成为大人……”
†
†
死后也会分为会成为幽灵的人和不会成为的人吗?
要是在这个世界留下怨恨或依恋而死的话就会成为幽灵,据说是这样的。
比如受到很过分的对待而死?就像阿岩一样?
据说会成为怨灵,向过分对待自己的对方复仇。其他的话,比如没能把想法告诉重要的人就死了,比如没有被大家好好祭奠……。
†
†
“如果那一晚,月穗女士她们叫来了救护车和警察的话。如果贤木先生的死被公开,葬礼和埋葬都被正式举行的话—
—。
这样的话,大概小想就不会成为„幽灵‟了吧。
没想到,现实完全相反。
小想被月穗女士吩咐,被下了暗示,要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与受到的巨大打击相互作用,的确封锁住了那一晚的记忆并关闭了心门。贤木先生之死被隐瞒,没能被大家好好祭奠……于是,„贤木晃也的幽灵‟在小想之中觉.醒.,变得时而会出.现.了,这对小想来说,也从两方面的意义上联系到了实现他自己的愿望。
一方面是希望贤木先生留在„这个世界‟的愿望。希望他死后也会成为幽灵,呆在自己的身边。
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现在成为„最喜欢的大人‟而不是„讨厌的大人‟的愿望。与其成为„讨厌的大人‟,还是希望一直是个孩子。但是迟早,不论是否愿意自己都会成为大人。既然如此,还是希望现在成为„最喜欢的贤木晃也的幽灵‟这一„大人‟。这么做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是希望停下自己的时间这一愿望吧……”
†
†
我认为……人死之后,会不会在某个地方可以和大家相连在一起呢。我有时也会这么想。
“大家”是指谁?
是之前死去的大家。
†
†
“就这样子,小想作为„贤木晃也的幽灵‟觉醒,时而出现在这里那里,随着他渐渐取回作为„幽灵‟的记忆,开始寻找起了不知去向的贤木先生的尸体……从那里开始说不定已经是„代理‟一样的行为了呢。
与其说是为了实现小想自己的愿望,不如说是彻底作为„贤木晃也的幽灵‟,想要为已死的自己=贤木晃也做的事情。找出尸体公之于众,这样一来本来应有的„死‟来临的话,自己=贤木晃也就可以和„大家‟相连在一起了。因为贤木先生一直期望着这样……所以。”
5
“怎么样?”
结束了不知趣的解说,我非常紧张地观察着鸣的反应。
鸣一本正经地抱着胳膊。
“还算可以吧。”
她答道。这时的她看起来仿佛和某一刻的千曳老师很相似。
“这本来就不是可以拿出正确答案的问题……只不过。”
“什么?”
“虽然我感觉这样子比喻也挺不知趣的,但我总感觉那个„幽灵‟跟海市蜃楼差不多。”
“海市蜃楼?”
这么一说故事之中确实出现过一小段在绯波町的海上看见的海市蜃楼的情节。
鸣答道“对”,闭上了右眼。
“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虚幻的风景。原本的风景由于空气的温度差使得光发生折射,或伸长或缩短或倒转地显现在了与原本不同的地方的……歪曲的虚像。”
“啊,嗯。”
“周围人看见的一直都是比良塚想这个男孩子的实像。但是,那孩子自己看见的是那种像海市蜃楼一样歪曲的自己的虚像。那就是„贤木先生的幽灵‟。”
“哦……”
“所谓空气的温度差,也就是空气中包含的分子的运动量之差吧。在每一段单位时间里的密度之差,也能这么说吧。”
“是这么一回事吗。”
“小想的情况,折射的原因是内心的温度差。内心中的„悲伤‟的密度,之类的。它的数值变得太高,原本的模样成了歪曲的虚像……这样子。”
鸣“呼”地舒了一口气,我“嗯嗯”地向她点着头。
比起生硬地搬弄看似有理的道理来解释,还是这种比喻方式更为合适,我一边这么想——。
“顺便不知趣地提一下。”
我说道。
“我思考了一下这样的规则。”
“规则?”
“不如说,是„贤木晃也的幽灵‟的认知模式。”
“嗯?”
鸣很感兴趣地看向我这边。
我又一次非常紧张地,把从刚才开始就在思考的,想要的在脑袋中总结的那个问题说了出来。
“小想作为„幽灵‟出.现.着.的期间,是怎么样认知小想自身的。这应该不会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一样的吧。我认为差不多可以大致分为这样几个模式……”
接下来我向她展示的,是如下三种“模式”。
1 只有自己一人在场的时候。“贤木晃也的幽灵”会将处于那里的比良塚想的实体认作“不存在的人”。所以,就算看镜子也不会看见自己=想的模样。
2 有别人在一起,他或者他们承认想的存在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幽灵”也会承认“想在这里”。“幽灵”会虚构一个像出窍了的“灵魂”一样的视角,观察自己=想的模样与言行。
3 就算有别人在一起,但那个人可以看见自己这个“幽灵”(——“幽灵”自身这么认为)的情况下。在与那个人独处的地方,218
会按照1将想认作“不存在的人”。
“适用这条3的唯一的对象也就是见崎鸣。”
我一边回忆着她所讲的内容的细节,继续说道。
“比如说,„幽灵‟出.现.在见崎家别墅的茶会的时候。见崎感觉像是发起邀请一样,一个人去了露台,结果想也追着你来到了外面吧?然后变成了你们两个独处的情况,他作为„幽灵‟向你搭起了话。但是那时候在场的小想自身成了„不存在的人‟……。
没想到,见崎的爸爸出现在了那里。因为你爸爸把在场的小想当作存在的人来对待,这样子的话„幽灵‟那一边的认知也不得不切换,于是变得无法与你直接对话,变得快要消失……对吧。”
过了一会儿,鸣说着“确实”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这样子。”
“这里面——”
我继续往下说道。
“让我非常在意的问题是,小想到底是为什么会误会。见崎鸣的左眼能看见、一直能看见自己这个幽灵,这个误会。”
这点我想要确认清楚。
就算现在回顾一遍刚才鸣讲的内容,我还是不知道原因觉得不可思议。两人今年夏天在“湖畔公馆”的书房第一次相遇的那时的状况,怎么想都是“刚摘下左眼的眼罩,就看见了在这之前没有看见的幽灵”。
“那是——”
鸣用手指碰着眼罩的边缘,平淡地答道。
“那也真的只是小小的偶然重合起来,变成了那样的结果。”
“偶然,重合起来?”
“对。那天我去„湖畔公馆‟,弄倒了那辆自行车的时候,我看见二楼有个人影闪过。所以一定有人——至少小想在里面,这么想着,我就按了按正门的门铃,但谁都没有来应答。于是我就绕到后门去看了看。
然后门是开着的,进去一看还有双鞋子。有双比我尺码还要小的脏脏的帆布鞋……”
鸣上了二楼。因为感觉是在书房窗户里看见的人影,所以就直接去了那间房间,那时——。
“刚好在那时候,正前方最里面的猫头鹰钟响了,我被它夺走了注意力。我一边又被放在装饰架里的雾果的人偶夺走注意力,擅自进入了房间……”
在这一刻,站在位于进门后不远处的左手边尽头的写字台前面的想的模样,处于只有右眼看得见的鸣的死角,因此——。
“只是单纯地在.物.理.层.面.上.看.不.见.而.已.。”
说着,鸣指了指自己的眼罩。
“但是,在那之后不久——”
“你把眼罩摘下来了对吧。”
“我觉得弄脏的眼罩太恶心,就摘下来了。于是几乎在同时,窗外的乌鸦一齐飞了起来……”
乌鸦?哦,这么一说,确实有这样的内容。
“我吓了一跳,马上往窗户方向看去。那时虽是阴天但外面很亮,而室内有些昏暗,但由于乌鸦横穿过窗外让外面变暗了。明暗在这一瞬间反转,窗玻璃照映出了室内的样子。于是——”
“啊……是这样啊。”
将状况以画面的形式回忆了一下,我终于察觉到并信服了。鸣说道。
“然后在那时候,刚好小想的身影呈现在了里面让我看见。当然不是左眼而是右眼。我一惊转过头,发现那孩子站在写字台前,所以我……”
——为什么。
鸣不禁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呆在这种地方。
——看.得.见.吗.?你.能.看.见.我.。
想吃了一惊,慌张地问道。
——看得见……怎么了。
鸣只是如实地回答道。
“在那之后与小想的对话,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协调,但因为那孩子一本正经地说出„贤木先生死了‟„自己是他的幽灵‟……结果,情况就变成了我主动配合他的话。我听他说了到那天为止的详细经过……在我听的过程中渐渐理解了小想的内心状态。然后就渐渐觉得要是现在在这里纠正说„你是小想才对吧‟会不太好……”
“于是你在之后第三天,决定试试确认看看吗。你拜托雾果女士,邀请比良塚家的人们来别墅。”
“就是这么回事。”
鸣用左手中指斜着摸了摸眼罩。
“贤木先生实际上到底怎么样了呢。也就是,我想首先确认一下小想说的内容到哪里为止是事实。我也想看看那孩子与月穗女士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我没有点头,而是做了个大幅度的深呼吸。
我明明自认已经习惯了,但果然还是觉得自己渐渐被拉入了这地下室中充满着人偶们的“虚无”的空气中。于是乎甚至觉得虽然现在我们两人像这样子在谈论“真相”,但会不会其实我.们.才.是.“海市蜃楼”……。
不知她是不是看出了这点。
“要换地方吗?”
鸣提出。
“去一楼的沙发吧。不过这故事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6
没有天根婆婆在的一楼展览馆,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现在暂停开放,一直在馆内播放的弦乐的曲调也没有了。空调也没有开,与地下室相比稍微有些闷热——。
我们以斜对着的形式坐在沙发上,我感觉鸣的呼吸节奏和其中细微的变化全都听得异常清楚……我到了现在这时候却稍微有些心情忐忑、坐立不安起来。
鸣想要把带上楼的那本速写本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但在这之前自言自语道“这样啊”,又把它重新放在了膝盖上。我一边在意着她是想说什么。
“对了,说起来。”
我开口说道。
“给贤木先生打来电话的ARAI这个朋友一事,结果怎么样了。结果到最后还是不清楚?”
“不。”
鸣微微摇了摇头,打开了速写本。不过也不是现在再次把去年夏天画的“湖畔公馆”的画拿出来……并不是这样。
她打开的是封底附近没几页。我看见有个淡蓝色的信封夹在了两页纸中。
“这个我确认过了。”
鸣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也很在意,所以那一晚——在找小想的途中,想了起来就打了个电话。”
“你是说?”
“放在大厅里的电话母机里,留言消息和对方的电话号码都留了下来。我试着打给了那个号码。说„请问是ARAI先生家吗‟。”
原来如此,不必考虑得太复杂,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确认方法。
“——然后呢?”
“接电话的是年纪相当大的男人,好像不是本人,我一问„请问是ARAI先生家吗‟,他告诉我„不是啊‟。我重新问道„那请问你们那边有ARAI先生吗‟,他粗鲁地说道„没有啊‟。”
在我考虑着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鸣拿起了夹在速写本中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什么东西。
“看。这个。”
她交给我的是一张照片。我看了看,不禁漏出了“啊……”的一声。
“这难道说。”
“是十一年前暑假的,贤木先生的„留念照片‟。”
“这就是……”
我张大眼睛看着照片。
画面右下角确实印有“1987/8/3”这一拍摄日期。
以湖为背景并排而站的五名男女。站在右端的就是贤木晃也吗。年龄和外貌与鸣最初给我看的前年的照片不一样,但确实是同一个人物。其他四个人是当时夜见北三年三班的学生们……。
“然后那张便笺就是这个,你看。”
说着,我收下她继续交给我的便笺,确认了他们的姓。
从右开始“贤木”“矢木泽”“樋口”“御手洗”“新居”。
就如鸣提到的一样,其中“矢木泽”和“新居”下面有个×记号,并且还备注有“死亡”这两个字。
“我在电话里装糊涂地问了一下。我说„请问你们是谁家‟。我这么一问,对方回给我的答案是——”
鸣将视线投向我手中的照片。
“他说„我们是MITARAI家‟。”
“MITARAI?”
“那张照片从左数来第二个。蓝色T恤的,微胖眼镜男。好像是他家。御手洗先生。”
“但是,留言里说的是ARAI……”
我说到一半察觉到了。
“难道说ARAI是。”
“大概是御手洗先生的外号,不如说,是朋友间的称呼吧。把„御手洗‟的„洗‟字念成„ARAI‟的读音。”
“那么这边这个带有×号的呢?”
“要是这个人也是ARAI的话就会搞混的吧。所以我觉得那应该是不同的念法。比如说不是„ARAI‟而是„NII‟。”
“——这样哦。”
“以前死亡的是那个新居先生。御手洗先生还活着,在那之后也继续和贤木先生有所来往。偶然会联系一下……估计就是想要借钱之类的事情吧。”
这样搞明白以后,这真相简直像笑话一样。没有 ARAI=御手洗这一知识的“贤木的幽灵”=想,想必一定吓了一跳陷入混乱了吧。
——话说回来。
为什么现在,这张照片会在这里呢。是鸣擅自从“湖畔公馆”的书房带出来的吗。或者说……。
我窥视着鸣的手边。
能放进照片的大型的,淡蓝色的信封。隐约可见写有写收件人信息并贴有邮票。
是从谁那里寄过来的吗。这么说的话,是谁寄来的?
在我问这问题之前。
“对了……你看看,榊原同学。”
鸣说道。
“看完这照片,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7
“什么,是指?”
被她这么一说,我将视线重新转向十一年前的照片。
一九八七届的夜见山北中学三年三班的学生们。他们受贤木晃也邀请,暑假期间在绯波町的“湖畔公馆”共享了不受“灾祸”影响的一段和平时间。但是在那之后,回到夜见山的除贤木以外的四人之中,矢木泽和新居两人丢了性命……。
“……是什么呢。”
我看了看鸣的脸。她于是乎尖锐地眯起右眼。
“你不觉得有不.自.然.的.空.间.吗?”
“啊?”
我重新看了看照片。
不自然的空间?不自然的……。
“……啊。”
这.里.吗?
右端的贤木晃也,与位于他左侧的叫矢木泽的女生。存在于这两人之间,这……。
“他们隔开一段距离地站着对吧。贤木先生和他旁边的矢木泽小姐。”
鸣说道。
“你不觉得间隔方式实在是很不自然吗?简直就好像……”
“对。简直就好像……”
一边回应着,我想了起来。八月份那次班级合宿时,在“咲谷纪念馆”门前拍的两张照片。
被照者两张里都是五个人。
第一张是我与鸣、风见、敕使河原、三神老师以这个顺序排列着。第二张里少了敕使河原又多了望月,望月紧贴着“向往的三神老师”……。
……嗞,嗞
微弱的重低音在脑海中的某处开始作响。
如果我把那张照片,比如说在五年后、十年后重新拿出来看的话,那时候那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是这么一个问题。今年的“另一人”=“死者”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淡去,消失……嗞,嗞……她.的模样也会从那张照片中消失。这样子的话,一定会有原.本.照.进.来.的.人.物.没.有.被.照.在.其.中.的.不.自.然.的.空.间.产生在那里……。
“……这个。”
我凝视着拿在手里的照片,说道。我不知不觉地用空闲着的手捂住胸口。我的声音成了因呼吸困难而喘气的声音。
“难道说这张照片
里,这里——贤木先生的旁边,原本照进了某.个.人.?”
“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嗯……嗯。”
“我有这样的感觉。原本照进那张照片的某.个.人.。我认为那一定是混进十一年前的三年三班的„死者‟。然后——”
鸣故弄玄虚地停下说话,用纤细的指尖地自上而下抚摸着遮眼罩的白色部分。那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话,她看起来像是想要说“你已经知道了吧”,但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后。”
鸣这样接着说道。
“我想这位某.个.人.,会不会是贤木先生的初恋对象。”
“啊?”
“在与小想的许多对话之中,贤木先生好像说过这样子的话……”
†
†
那,你有吗?有没有谈过恋爱。初恋呢?
…………
没有吗?
不……应该有吧。
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快乐吗?痛苦吗?
那个……啊,不。或许我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不起来。
†
非常喜欢的感觉……嗯,这是确确实实的,我也记得。我感觉我……是非常喜欢的。但是……。
但是?
我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
†
“我跟你提过在„湖畔公馆‟二楼有间„灾祸记录之屋‟吧。那间房间的墙壁上,写有这样的文字。写着„你是谁?到底是谁‟。”
“啊……嗯。”
“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暑假的时候,贤木先生和剩下的大家当然都不知道那一年的„死者‟是谁。没有办法得知。会不会是贤木先生在这期间喜欢上了她.呢。在不知道她是„死者‟的情况下……”
一九八七届的毕业典礼之后,那一年的“现象”结束“死者”消失,之前为了合乎逻辑而被篡改的各种记录也恢复了原样。那.一.年.的.她.一开始就不存在,从当事者们的记忆中,她.也经过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的一段时间后消失了。
与她.谈了恋爱的贤木晃也的记忆,也决没能从这个法则中逃脱。
那一年的“死者”是她.一事,贤木可能是在毕业后被比如说曾是夜见北同班同学的御手洗某某告知而了解到的。与她.谈了恋爱,非常喜欢她,这份记忆——这“心之形状”,在她.消失后也一直留在了他心中。但是对方的名字和脸、声音、交谈过的话和一起度过的时间……等等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不论本人意愿如何,都逐渐淡去、消失了。接着在过了几年之后,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所以。
所以,他……。
8
“贤木先生之所以会被„死‟吸引,最大的原因说不定就在那里。”
几秒种的沉默后,我按照我想到的说了出来。
“死了的话,就可以和之前死去的„大家‟相连在一起。比起„大家‟,他是更想与„她‟相连在一起吧。”
“——或许吧。”
鸣稍稍将目光向下移动,答道。
“这是我不太明白的感觉。”
“是……这样吗?”
“估计我也没有像这样非常喜欢过别人。”
“估.计.?”
“对。——估计。”
我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重新看了看十一年前的“留念照片”。
存在于贤木晃也与矢木泽某某之间的不自然的空间。——无论多么集中注意地盯着看,果然还是没法从那里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左手握着茶色的拐杖,右手叉在腰上笑着的十五岁的贤木晃也。他的笑容非常开心,看起来反而觉得有些无法排解。
“最后留下来的谜题,你知道吗?”
鸣在这时说了起来。
“谜题,是指?”
我将视线从照片方向抬了起来。
“贤木先生临终时的话。”
“哦……„TSU‟„KI‟的那个?”
“对。”
“这个……”
果然还是“月穗”的“TSUKI”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比如说想在最后关头,对想要阻止他自杀的她说些什么。——或者说。
“也可以有更刨根问底的看法。用推理小说的话来说,这会成为死前留言。”
“嗯?”
鸣诧异地眯起了右眼。我阐述了我的想法。
“比如说,月穗女士其实是故意推落贤木先生的。最后从二楼走廊掉落的贤木先生,感觉到了朝向自己的杀意,所以……”
“他想传达犯人是月穗女士这件事?”
“算是吧,虽然是他的主观判断。”
于是乎鸣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好像瞪着我一样地看着我。
“驳回你的观点。”
她说道。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小想目击到的贤木先生死前那一刻的表情不就很奇怪了吗?好像是从痛苦与恐怖与不安中解放而获得自由般的……不可思议的安详表情,他是这么说的。„TSU‟„KI‟是在这情况下说出来的词语。”
“嗯——。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
那么是什么意思?说着,我扭起了头。
他在最后关头到底想说什么……。
“前几天我去了一次第二图书馆。去见千曳老师。”
鸣说道。我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又去?”
“我想让他给我看看那个档案。”
那个……是指,千曳老师的那个?把从二十六年前的“起始之年”到今年这一届,二十七年间的三年三班的名单复印件订在一起的,那个漆黑封面的档案笔记本。
“在任何记录都会因„现象‟而被篡改或复原的情况下,只有那本档案不知为何被部分放.过.不是吗。特别是„有的一年‟的„死者‟的名字记录。所以,我想要确认一下。”
她说到这个地步,我终于察觉到了。
“是确认八七届的„死者‟是谁?”
“贤木先生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的话,明明就能亲自过去确认的。”
由于他早早就转学了,大概没有与千曳老师接触的机会吧。所以,根本没办法得知那本档案的存在——。
“然后,我知道名字了。八七届„死者‟的名字。”
“贤木先生的,初恋对象的名字?”
鸣静静地点了点头。
“是SATSUKI。”
她告诉了我这个名字。
“SHINOMIYA·SATSUKI。”
据说“SHINOMIYA”写作“四宫”,“SATSUKI”写作“沙津希”。
“你看吧?所以……”
所以……哦,是这样啊。
“„TSU‟„KI‟是„沙津希‟的„TSUKI‟,这么回事?”
“贤木先生在面临死亡时,说不定想了起来。沙津希,她.的名字。所以会变成那种安详的表情……”
开头的“SA”没能发出声音,勉强发了“TSU”和“KI”的音。那之后的嘴巴张开的圆形——看起来像是母音的“O”——这一说,原来只是安心地呼了一口气吗。或者说在她的名字之后,还想说比如说“我……”之类的话吗。
“不过,只是我的想象而已。”
这么补充道,这次是鸣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9
十一年前的,SAKAKI与SATSUKI……。
我一边注视着拿在手中的照片,我的思绪不由得在这偶然的一致中游荡。
说到 SATSUKI,换一下汉字就是五月。说到五月,May=MEI……吗。
啊真是的,这好像就……。
……嗞,嗞
我想要甩开在某处再次作响的微弱的重低音,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昨天收到的。”
这时鸣说道。她把夹在速写本里的淡蓝色信封放在桌上指了指。
“谁?”
我问道。
“这是谁寄来的?”
“小想。”
鸣答道。接着她再次拿起信封。
“除了这张照片和便笺之外,里面还放有这封信。”
她把颜色与信封相同的,对折过的信纸从里面抽了出来,交给了我。
“我可以看吗。”
“可以。”
信纸上写有这样的文章。用非常漂亮的,像大人一样的字写着——。
我已经没问题了。
这张照片,请你收下吧。
不需要的话扔掉也没关系。
到明年春天,我也是中学生了。
将来还想与你再会。
我一言不发,整理好照片和便笺和信纸还给了鸣。把这些按原样收回信封后,她也一言不发,把信封翻了个面叠放在了速写本上面——。
这时,写在信封背面的寄件人的住址和名字自然而然地映入我的眼帘。有一瞬间,我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我无意中漏出了“怎么会”的声音,向鸣询问。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清楚。我不知道详细的缘由……应该是在绯波町的老家呆不下去了吧。”
“但是,这个地址是。”
“说不定是亲戚或是熟人。他目前是被寄养在这个家中。”
“啊……但是。”
我的视线暂时没能从排列在那里的文字中移开。我实在没有办法抑制住摇摆不定的担忧扩散开来,但我强烈地感觉到不可以在这里说出来。
明明没有开空调,这时我却感觉到了微微吹来的风。
沙沙一声,空气冷冰冰地动了动。
地址以横向写着“夜见山市飞井町6-6 赤泽家”。
然后在那下面,写有名字——。
没有写“比良塚想”,只是“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