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准时下班总是让人开心。
在我的职场没有人家说的不合理加班,算是相当有良心的企业。
相对来说,薪水也低一些就是了……
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曾经把工作带回家处理,不过这几年公司内部经过改革,环境已经改善许多。
只遇过一次非常恐怖的加班。
客户的会计系统出问题而停摆──唯独那一次,最后我赶不上末班车,只好趴在公司的办公桌睡觉。
当时真不是普通地累人……
这些往事先放一旁,今天我顺利结束工作,走出公司──
发现了眼熟的身影。
(那人影是……)
站在人行道另一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友梨。
自从她辞掉咖啡厅的打工,好久没在这里见到她了。
友梨凝视著手机萤幕,还没注意到我。
不知为何,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先稍微深呼吸后,下定决心靠近友梨。
「啊,和辉,辛苦了。」
「那个,好久不见了。」
其实自从上次我在酒馆看到她,还没过多久时间……
「是啊,奏音和阳葵都还好吗?」
「嗯,都很有精神。」
「是喔,太好了。开始工作后就没空去看她们了……打工和全职工作拥有的自由时间果然完全不一样啊。」
「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嗯,其实从上个月底就开始了。」
「哦?驹村?」
听见有人叫我,我转过头一看,矶部与佐千原小姐映入眼帘。
「看你一下班就匆匆走出公司……原来是女朋友在等啊。你也真是不容小觑耶。」
「啊欸!」
发出怪声的是友梨。
随后脸颊迅速变红。
「不是啦,那个,我是,呃~~……」
「不是女朋友,只是童年玩伴。」
我代替支支吾吾的友梨回答。
其实我的心脏也扑通扑通猛跳,努力压抑才避免慌张显露在外。
「咦?是这样喔。明明这么漂亮又可爱,真是可惜──啊!好痛好痛!」
矶部突然叫道。
佐千原小姐直盯著矶部,使劲踩著他的脚。
这次确实是矶部不好。
「不好意思,驹村先生,打扰两位了。好了啦,我们走。」
「呃~~下星期见,驹村!」
矶部被佐千原小姐拖著走,挥著手渐行渐远。
看来主导权已经落入佐千原小姐手中了……
而且因为矶部乱说话,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我刻意清嗓子,试图抹去这样的气氛。
「所以,你今天怎么会跑来这里?」
「啊,对、对喔。因为我开始上班了,以后不方便把要送的东西带来这里,那个……」
友梨说到这里,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智慧型手机紧握在胸前。
「那个……可以交换联络方式吗?」
(插图011)
她抬起视线如此要求,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我们像这样见面好几次了,却还没交换过联络方式,过去这样还比较异常。
但是我──不,我们迟迟无法对彼此跨出那一小步。
我们同样都没有勇气。
「这个嘛……嗯,我知道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回答很笨拙。
尽管如此,友梨还是回以发自内心松了口气般的安心笑容。
友梨的联络方式将记录在我的智慧型手机里。
就只是这么单纯的一件事,却异常地让我感到害臊。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以后不用客气,尽管告诉我喔。」
「谢谢你,每次都帮了大忙。」
「还有,这是点心。我想奏音大概会很高兴吧。」
友梨对我递出了没看过的白色纸袋。
每次伴手礼好像都从不同店家买来。
就我个人的意见,上次那个表皮酥脆的泡芙也完全没问题就是了……
毕竟要自己走进那间店,心理障碍还是很高。
但是由我主动提出要求好像不太对。
「奏音只要有得吃就会开心吧。」
「真的是这样。」
友梨嘻嘻笑著。
这时我们终于朝著车站迈开步伐。
「习惯新公司了吗?」
「才刚开始没多久,算马马虎虎吧。啊,对了对了,不久前,以前的同事特地齐聚帮我庆祝就职。」
「庆祝?」
「大概是两星期前吧?其实就在这附近的酒馆。不过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找你……」
毫无疑问就是那次在酒馆的聚会吧。
所以说,那次不是联谊。
不知为何,我放下了心头上的大石头。
嗯,就是说嘛。
友梨怎么可能主动参加联谊。
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就这么轻易地消散了。
「话说回来,大家好像都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我变成大家担心的对象。」
友梨面露苦笑。
哎,因为她迟迟找不到工作,甚至还跑去咖啡厅打工嘛。
顺利找到新工作,真是太好了。
「啊,对了,其实阳葵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阳葵有东西给我?」
「是啊。」
我从公事包里取出一张A4大小的纸。
「这是阳葵画的友梨。」
「哇……好可爱,这是我?」
「阳葵是这样说的。」
「这样啊……好开心。」
因为不知道何时能见到友梨,从那一天起我就天天带到公司来。
能顺利交给她真是太好了。
「我们做的事情虽然在法律上是『坏事』,但真的是『坏事』吗──看著阳葵,我都快搞不清楚了……」
「…………」
「看她过得那么开心,还会画这种画──可是在自己家却办不到,才离家出走……」
「是啊……不过就算这样,我做的也绝不是『好事』。」
「嗯……我明白。」
在日本这个国家,为了维持秩序生活下去,有许多既定的规矩。
尽管如此,有些规矩在情感上难以接受。
如果这世界更加黑白分明,也许能活得更轻松吧,不过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是同时怀有多种感情的生物。
「那个……」
「嗯?」
虽然开了口,却又突然语塞。
应该现在告诉友梨吗?我突然为此感到踌躇。
「怎么了吗?」
友梨表情纳闷,歪过头。
「没什么……那个,有很多事真的很谢谢你。」
「都这么久了,况且,是我自己喜欢这么做。」
「喜欢」这个字眼让我反射性地心惊。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不,也许就是那个意思?
「之后再联络。」
「嗯。」
这时正好抵达车站。
因为友梨和我的月台不同,我们在此道别。
搭上电扶梯,我轻轻吐气。
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告诉友梨。
其实奏音和阳葵不久后就要离开我家了。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自己也无法将理由化为明确的言语。
阳葵回家的日子就在明天。
换句话说,今天就是最后的假日。
阳葵从早上一点一点整理自己的行李。
然后,最后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驹村先生……拜托你了。」
吃完午餐,过了一小段时间。
阳葵站在客厅,笔直凝视著我。
背靠著沙发的我缓缓站起身。
「好,那就出发吧。」
「那个……小奏也愿意一起来吗……?」
「这还用问。」
奏音如此回答,阳葵便面露笑容。
于是我们一同走出玄关大门。
最后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就是买齐阳葵被父母亲扔掉的绘图用具。
『我打算回家一次。不过,我想先买齐之前被爸妈扔掉的用具。虽然驹村先生已经为我买了绘图板──但我还有很多想要的画具。我想用自己赚的钱买,这样一来,也许爸妈就会理解我想做的事……』
为了今天这一刻,阳葵努力打工至今。
为了将肉眼看不见的决心化为有形的用具。
「唔~~……有种静不下心的感觉。」
搭电车时,阳葵心神不宁地好几次抚摸包包。
希望我们一起跟来的理由,除了想要我们在旁守候,打工赚到的大笔金钱带在身上──也是其中一个理由。
当然她并没有全部带在身上,不过对高中生阳葵而言算是很大一笔钱吧。
错身而过的人身上带著多少钱,一眼看上去当然不晓得。
但是当自己随身带著超过平常用量的金钱外出,总是会让人非常紧张。
我回忆起过去为了搬家,从银行领了一大笔钱前往不动产公司,途中我也没来由地担心著:「万一有人袭击我该怎么办……」
话虽如此,要是太过紧张兮兮,看起来反而很可疑。
「冷静点,阳葵。快回想午餐的拉面里放了几颗玉米。」
「咦!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而且本来就没算过啊!」
「会吗?做了那碗面的奏音应该记得吧?」
「怎么可能啊!我只是随便放一些而已!」
「是这样喔?我那碗有42颗喔。」
「咦…………你真的数过吗……?」
「哎,当然是乱讲的。」
「和哥~~!」
「讨厌啦,请不要捉弄我!」
「但是不安的感觉稍微被赶跑了吧?」
我这么说完,两人对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符合这年纪的纯真笑容最适合她们两人。
虽然这样的情景到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美术用品店位在隔了四站的地方。
店家坐落于大楼内的一角,占地相当广,店内有种大型书店般的开阔感。
阳葵一来到店里,马上就双眼闪闪发亮,开始四处挑选。
我和奏音则是在店内信步而行,等候阳葵买好东西。
光是笔的种类数量就不少。
试写用的纸上已经画满了各种颜色的线条。
「我也买一枝笔好了,这看了就会忍不住想买耶。」
不知何时奏音也热中于挑选。
由于必须抄写笔记,文具在高中生时代还是生活的一部分。
印象中我以前预先买了大量的自动笔芯,到最后没办法全部用完。
不过出社会后,我发现手写文字的机会骤减。
虽然这和我的职业也有关系就是了。
需要手写文字的状况顶多只有自己的住址和名字吧。
放下认真选笔的奏音不管,我前去逛其他区。
素描簿、颜料、毛笔──
数量庞大的纸张、用途不明的墨水。
不管哪一项的种类都非常丰富,让我不由得感叹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种画材。
在我一无所知的世界,有些人在制作我从未听闻的用品。
这样一想,在自己的人生中能接触到的世界范围也许非常狭小。
不经意地抬起脸,看到阳葵站在前方的柜子前。
「啊,驹村先生。」
「怎么样?有找到要买的东西吗?」
「是的。种类很多让我很难决定呢。」
阳葵笑得开心。
她喜欢的不只是画图,也包含这个空间吧──那灿烂的笑容让我顿时这么想。
「比起我家附近的美术用品店,这里的压克力颜料和麦克笔的颜色种类更多,老实说让我很难选……乾脆把全套颜色都买下来好了。不过这样预算就……呜~~」
阳葵呢喃说出我没听过的名词后,开始烦恼。
「既然你懂得用电脑画图,这类东西应该不需要这么多吧──」
「确实,现在我主要用数位绘图,不过我也喜欢传统的手绘。我想吸收双方的优点,临机应变切换手法。」
「是、是喔。不好意思,我不懂还乱说。」
「不会。其实驹村先生说的也有道理,要买下全套颜色太贪心了,我得好好考虑。」
阳葵手摸下巴,再度开始烦恼。
我的视线瞄向她面前的彩色笔的标价牌,不禁吓了一跳。
一枝笔就要不少钱啊……
因为我只买过一枝百圆的笔,不禁受到一点文化冲击。
阳葵仔细思量之后,拿了几枝放进购物篮。
她手拿的购物篮中已经放了几样画具。
其中还有数本大小不同的素描簿。
这时我突然想到,这些用品被丢掉时阳葵的心情。
被扔掉的素描簿中,肯定有许多阳葵画的作品。
虽然我不知道阳葵画图时怀著何种心情,但是看过她至今为止作画时的神情,在那之中肯定或多或少灌注了她的心情吧。
这一切全都被残酷地拋弃了──
我必须坦承,过去我对于阳葵口中「画图用的器具被扔掉而离家出走」这个理由,算不上百分之百能接受。
心中确实有某个角落觉得「真有到不惜离家出走的程度吗」,这是事实。
父母不愿意支持自己想做的事,因此萌生的抵抗心驱策她选择离家出走──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
过去我这么认为。
不过,现在也许我真的能理解了。
阳葵被丢掉的不是画具。
被舍弃的其实是她的「喜爱」或「灵魂」。
被自己的父母舍弃……
那对阳葵而言,肯定非常难受又伤心吧。
忘了是在何时,我曾在电视上看过某位传统工艺品工匠的贴身采访。
陈旧的木造工房内陈列著许多我从未见过的道具。
那位工匠在工房中移动著说道;
『摆在这里的,全都是我宝贵的伙伴。』
要是这些伙伴被人擅自拋弃,不管是谁都会气愤至极吧。
更别说是自己的作品被扔掉了。
把制作传统工艺品的工匠与阳葵混为一谈也许并不正确。
但是在本质上肯定是一样的吧。
我事到如今──真的太晚才理解了这一点。
在阳葵买完画具之后,我们只额外买了点心就决定回家。
剩下的时间想在家里度过──
虽然没有人特别提起,我们的想法大概都相同。
为打造回忆而特地有所行动,这种事我们已经做过很多了。
顺带一提,点心是阳葵要求的马卡龙。
「在我家那边,买不到这种精致的小点心……」
她如此说道。
我觉得最近不管哪间蛋糕店都能买到,难道不是这样吗?
回家之后,我们马上开始品尝马卡龙。
我喜欢吃甜点,不过老实说对马卡龙不算多么中意。
话虽如此,也算不上讨厌就是了。
大概是因为空洞松散的口感吧。
我喜欢的还是蛋糕那种让人清楚感觉「吃到东西」的扎实口感。
一想到这里,不禁涌现想吃蛋糕的念头。
明天再去买吧……
吃完后,我们三人一起做晚餐。
我和阳葵按照奏音的指示动作。
阳葵不久前拿菜刀的姿势还教人心惊胆跳,现在已经稍微改善了。
虽然切起来不像奏音那么俐落,不过她有好好握起拳头压住食材,动作缓慢但确实。
阳葵将切好的食材放进陶锅,我将混合完成的调味料加入其中,盖上锅盖。
今天的晚餐是火锅。
这也是两人来到我家的隔天,奏音为我们做的晚餐。
今天的陶锅装的食材比那时候多。
鱼丸比较多是源自奏音的喜好。
也放了在我心目中有种精致印象的豆皮。
加热煮熟后,将锅中食材分装到小盘子,端到餐桌上。
家里还是一样没有卡式炉,唯独这部分有点不方便。
不过就算买了,之后剩我一个人大概就派不上用场了……
「呵呵,今天的火锅好豪华喔!」
「要多吃一点喔~~」
「不过吃最多的一定是奏音。」
「讨厌啦!这种事……也没错啦……」
奏音脸颊发红。
于是我们笑著拿起筷子。
火锅最后剩下的汤头用来煮乌龙面。
心灵和身体都洋溢著暖意。
我原本以为在盛夏吃火锅也许不太合适,不过在开著冷气的凉爽房间内吃热腾腾的食物感觉其实很不错。
就类似那个吧?寒冬在温暖的房间里吃冰淇淋的感觉。
我们把火锅吃到锅底朝天,也结束了用餐后的善后收拾。
我们默默坐在沙发上。
平常奏音在这时间总会开电视,但现在电视画面依旧一片漆黑。
「那个……」
阳葵打破了沉默。
先停顿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端正姿势继续说道:
「我能够这么认真地为了自己的未来和梦想努力,都是多亏有驹村先生和小奏。要我说几次都可以,真的很谢谢两位……」
阳葵低下头。
明白「尾声」真的就要到来,寂寥顿时涌现心头。
吃完火锅汤头乌龙面,随之而来的是饱足与短暂的幸福。
如果能延续这份幸福该有多好,但现实中没有这种好事。
这段生活的尾声也是──
「我也同样想道谢。幸好认识了阳葵,让我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为过去的事情一直钻牛角尖。」
「驹村先生……」
我想不应该用才华这个词来解释一切
。
不过我觉得阳葵确实有才华。
同时也有朝著梦想前进,不惜努力的态度。
这样的阳葵让我羡慕,也一度有点嫉妒。
但是一起生活让我感觉到的是,如此才华洋溢的阳葵终究也是一个女孩子。
也许只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我而言,这个发现充满了意义。
突然间,奏音的眼泪掉个不停。
我和阳葵顿时睁大了眼睛。
「小、小奏……?」
「自从阳葵来了以后,我也思考过自己的梦想……」
说到这里,奏音吸了吸鼻水,继续说道:
「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我的梦想……我家里只有妈妈,平常听大家聊假日和家人怎么度过,也曾觉得羡慕──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和家人一起度过是这种感觉……」
「奏音……」
「一想到梦想中的生活真的要结束了,我就……呜呜~~对不起……」
(插图012)
阳葵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奏音。
按在奏音脸上的面纸转瞬间就濡湿。
这样啊……
原来奏音正在美梦成真的当下……
「嗯……我可以把自己当成小奏的家人吗?」
听阳葵这么问,奏音微微笑了。
「……嗯。我觉得你是朋友,也是家人,虽然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
「不会,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两人先是凝视著彼此,随后紧紧相拥。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似乎害羞之情涌现,她们再次互看,掩饰害羞般「呵呵」笑著。
「家人啊……我当然是哥哥吧?」
「嗯~~算是哥哥兼爸爸吧?」
「等等,你平常都叫我『和哥』,这样太过分了吧!」
「这是两回事。」
「我都还没结婚就突然变爸爸了……」
而且还是高中生的女儿。
确实我有时会有种父亲般的感受,不过心情上大多时候还是监护人立场的兄长。
「嗯~~就这个年纪来说,和哥真的特别老成吧?没有那种青春洋溢的感觉嘛。」
「的确如此……我在打工时服务过许多男客人,驹村先生给人的感觉确实特别沉稳。」
「意思是我已经像个老人了吗!」
「不过这就是和哥的优点啊。」
「就是说啊。」
「唔…………」
一句话也无法反驳,有种败北的感觉……
要在嘴上讲赢女性,我可能不管年龄差距多少都没有胜算。
「好啦,感伤时段结束了。」
像是要切换心情般,奏音拍响手掌。
最后其实是整我的时段吧。
鼻头依旧泛红的奏音开始铺被褥。
「要睡了吗?」
「还没有。」
奏音如此说著,在旁边铺了阳葵的被褥。
她没有就这么钻进被窝,而是在自己的书包里头翻找。
「嗯~~我记得放在这里才对──有了。」
奏音手中握著UNO。
「咦……为什么现在要玩UNO?」
「呃~~这个嘛……」
奏音用手指搔著脸颊,有点害臊地挪开视线。
「刚来这里的时候,因为与和哥也很久没见了,我想说,要是没话题能聊,就先玩这个试试看……还记得吗?以前到和哥家的时候玩过啊,和晄哥一起。」
听奏音这么说,我努力追溯过往的记忆。
仔细一想,很久以前的确玩过……
记忆中,那时我也不晓得怎么与年纪有段差距的奏音交流,是由晄辉主动提起的。
「不过那天阳葵突然来了,这个就没派上用场。原本想说之后拿出来玩个一次也不错,但是……」
「该不会你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嗯……」
原来奏音来到我家之前,担心著这种事啊。
话虽如此,当天的她好像一直板著脸……
不过,原来UNO是为了与我拉近距离才特地带来的。
奏音出乎意料地也有可爱的一面嘛。
「话说回来,你居然买了UNO啊。」
「啊~~在学校有段时期很流行在下课时间玩。在教室里分成好几桌,大家都在玩。」
「回想起来,我国中的时候也有段时期流行在下课时间玩扑克牌。」
发现尽管时代不同,每间学校都有相似之处,让我有点开心。
「坐在被褥上玩UNO,感觉就像校外教学,好像很好玩。」
「其实这也是我的用意之一。」
奏音这么说著,将整叠UNO洗牌,摆在有些起伏的被褥上。
好像校外教学啊……
嗯,这感觉很不错。
总比在感伤的气氛中上床睡觉要好上太多了。
「来吧~~我可不会输。」
「正合我意。」
「这和实力无关喔,一切都是运气……」
牌发完了。
我和两人的眼神认真得有如比赛。
我们面露无所畏惧的笑容,视线在半空中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