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世会〉·总部
将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在玲被涅墨西斯叫醒的十分钟前,费加洛已到达〈月世会〉的总部。
从他自基甸出发后,并没经过多少时间。这是由于费加洛已熟悉并掌握了前往王都的捷径,再加上他也换上了特别强化AGI的装备。
费加洛在〈月世会〉总部的前方,整顿自己的装备。
针对待会儿将要一战的对手换上预防减益效果的防具,以及好似能将整间宅邸劈毁的巨大石斧。
最后……戴上单眼镜这种饰品。
这副单眼镜并非什么稀有的装备,只拥有不算强大的《透视》技能,可用于探视陷阱。
不过,费加洛完全不打算用它探视陷阱。
这个饰品,只是单纯用来观看对方的左手背而已。
是的,只有〈主宰〉的左手背会有纹章……
「只要打倒所有的〈主宰〉,对方就不得不释放玲小弟了吧。」
——单眼镜是为了识别待会儿要全部杀掉的〈主宰〉,所不可缺少的物品。
被修委托救出玲的费加洛……过去透过毁灭〈凶城〉而解决封锁事件的男人,打算杀光〈月世会〉的所有〈主宰〉来救出玲。
很遗憾地,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向他指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虽然与费加洛有如贵公子的容貌相差甚远,但这就是这位〈超级〉的作风。
「上吧。」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费加洛〉首先将巨大的石斧朝着〈月世会〉的正门投掷出去。
一击轰毁正门后……他跨过已化为瓦砾的门,踏进了总部。
就这样,邪教设施受到一连串的破坏而倒塌。
设施崩塌,〈主宰〉遭到死惩,堤安四处逃命。
在这鬼哭神号的大灾难中,〈月世会〉方面为了迎击费加洛,月夜不得不亲自出战。
与涅墨西斯谈完话的辉夜也回到月夜身边,双方都能随时迎战。
两位〈超级〉散发着指向对手的杀气对峙着。
这就是刚醒来的玲所目击的光景。
以〈月世会〉总部为舞台,〈超级〉之间的互相残杀……已然开始。
亦即,〈超级激突〉。
◇
□【圣骑士】玲·斯特林
我与涅墨西斯从毁坏的房间里,望着两人间的战斗。
费加洛先生的手上缠绕着他的主武器【红莲锁狱看守人】,还拿着平时很少看他使用的弓与箭。
从费加洛先生前一刻的言行来看,他似乎是来救我的,但杀气也太强烈了。他与那只女妖怪有什么过节吗?
那只女妖怪……扶桑月夜手上握着的短杖,散发着与费加洛先生的【古洛厉亚α】,以及迅羽的【应龙牙】同等的压迫感。总部的惨状看来也令她怒上心头,因而迸散杀气。
两人指向对方的杀意,就连我这个第三者都能彻底感受到。
是由于这样的杀气,抑或是两者的力量之故……【超斗士】与【女教皇】,王国榜首之间的战斗,只能以壮绝一词加以形容。
费加洛先生的装备似乎并非特别强化AGI,他的动作连我的眼睛都能跟得上,但还是非常惊人。
他借由四条锁链实施自动攻击,同时也以弓箭进行攻击。
而且费加洛先生射箭时,依然脚踢墙壁与梁柱,纵横无阻地在三次元空间里不断移动。他射出的箭矢则神奇地射穿了墙壁与梁柱,开出的圆洞有圆木柱那样粗。
与费加洛先生对抗的扶桑月夜,和面对我时完全不同。
蓝黑色……仿若将那「暗夜」浓缩的气场,有如衣裳般包覆住她的身体;随着短杖挥下,既像燕子又像眉月的黑色气劲就飞了出去。
简直就像某些游戏里的最终头目。
「那件蓝黑色的外衣……那也是《月面除法结界》吗?」
「……嗯。刚才辉夜……月夜的处女型〈创胎〉变化成了那件衣服。」
「处女型……啊,她也是呀。」
虽说是同样的种类……却与雨果那时的印象差了不少呢。
那件外衣,似乎是以将我完全打败的那片「暗夜」凝聚而成的。
费加洛先生没有采取他理应擅长的近距离战斗。
……缠绕在扶桑月夜身上的那件外衣若是她的〈创胎〉,那说不定就是效果更强……或者是难以抵抗的《月面除法结界》。
她前一刻击出去的燕子还是眉月八成也是同样的东西。
另外,扶桑月夜目前没有展开曾令我吃过苦头的广范围「暗夜」。她曾说过「对等级高的对手就难以生效」,所以面对费加洛先生这种层级的对手时,若还是保持广范围,可能就会使效果变得薄弱,才像那样先压缩再使用吧。
而且费加洛先生的无限强化很适合对抗扶桑月夜的减益效果。
费加洛先生目前依然逐渐受到强化,他的速度变快,箭矢的破坏力也增加了。
现在双方虽然势均力敌,但这也意味着费加洛先生较为有利,因为他拥有随着时间经过而强化自我的技能。
「若持续这样下去,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就会赢了哪。」
「是啊…………?」
费加洛先生与扶桑月夜的战斗,是费加洛先生占优势。
但我在费加洛先生身上却察觉到两件奇怪的事。
第一件奇怪的事,是费加洛先生没有看我。
不过其中理由,我也预料得到。
因为以前费加洛先生曾亲口告诉过我这件事。
那是我透过模拟战向费加洛先生讨教的某一天,在聊天时,我向他询问了一件事:
「不仅限于在〈墓碑迷宫〉里,为什么你一直坚持单独一人活动呢?」
费加洛先生绝非难以相处的人,他在模拟战、决斗,以及平时吃饭时,都与我、哥哥与入榜者们欢乐地谈笑。
所以我才更加在意他单身行动的理由。
我在询问的同时,心中认为这或许对费加洛先生很没礼貌,但他却很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为我无法与同伴通力合作。」
我虽然没有问得太详细,但费加洛先生似乎只要有『视为同伴的对象』处于同个战场,他的动作就会变得异常驽钝。
基于这样的理由,费加洛先生平时都是独自活动,不与人组队。
不是因为dendro内的技能或异常状态所致,好像是与费加洛先生在现实的情况有关,所以我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费加洛先生现在也刻意无视于我,正是由于我若进入他的视野内,使他认知到我的存在,他的动作就会变得驽钝。
但即使如此,与平时的费加洛先生比较起来,他的身手还是微乎其微地少了点俐落。
费加洛先生说过的话果然是真的,我光是待在这里就会拖累他……
还有另一件奇怪的事。
费加洛先生……看起来有些焦躁。
不知为何,他有时会将视线自扶桑月夜身上移开……并看向天空。
由于扶桑月夜将「暗夜」缠绕于身,而没有大范围地展开,所以天空目前仍是黄昏景色。
而奇怪的并不只有费加洛先生……
「那家伙还很游刃有余。」
虽然扶桑月夜身上包覆着蓝黑色的「暗夜」,但我偶尔仍可以从间隙窥见她的表情。
她的脸……还浮现着笑容。
不过即使表情从容,战况却不从容。
费加洛先生的攻击逐渐强化之后,已贯穿扶桑月夜缠绕于身的「暗夜」之衣,开始捕捉到她了。
「唔……」
费加洛先生刚才射出的箭矢擦过了扶桑月夜——轰飞了扶桑月夜的左手。
瞬间,扶桑月夜和我相同的部位成了缺损状态。
「……《圣者的慈悲》。」
但是当扶桑月夜宣告技能名称后,光芒集中于她本已失去的左手……待光芒消散,已经再生出毫发无伤的手臂。
只花了几秒钟,就治愈了那么严重的损伤。
「那就是【女教皇】的恢复魔法……」
若使用那股力量,便可轻易地治好我的手臂吧。
虽说如此,我也绝对不会拜托她就是了。
「不过……若是这样,他就不会输。」
透过刚才的攻防,我已经明白了。
连部位缺损都能轻易治好的魔法。
再加上《月面除法结界》的伤害减轻效果。
如要大致分类扶桑月夜的战斗型态,就是善于持久战的耐久型吧
。
若是如此,能够随着时间经过而无限强化的费加洛先生,果然没有败阵的道理。
但是……
「啊——对付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咱一个人果然很吃力呢——」
扶桑月夜以刚治好的左臂按住额头,突然这般呢喃道。
事实上,她说的话千真万确。
在王国之中立于决斗排行榜的顶点,在单独战斗中强横无比的【超斗士】费加洛先生。
另一边是善于率领战队战斗,本人则就职于仅负责支援的【女教皇】扶桑月夜。
单人的顶点与统率者的顶点。这两个人开始进行一对一战斗那刻起,胜败就很明显了。
「还是要有同伴才行呢——」
这里是战队的总部。
〈月世会〉的手下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然而现在环视周围,却没有半个人影。
就只有费加洛先生与扶桑月夜,以及我们而已。
「方才,是她自己叫其他〈主宰〉与堤安信徒全部退下的。」
那大概是她判断对付费加洛先生时,光是余波就有可能致人于死地,明白其他人上阵也是枉然,才做出那样的行动吧。
不过,无论职业或〈创胎〉都特别强化支援的扶桑月夜,要单独挑战单纯强化战斗的费加洛先生,实在是不明智……慢着。
「那家伙,真的是单独一人吗?」
我只有和她非常短暂地交谈过。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觉得她是个会为了抑止部下的损害,孤身迎击敌人的正派人物。
仿佛印证我的想法正确似的……
「你差不多可以出手啰,阿影。」
『就照您的意思。』
月夜低语了一句话后,便有人出声回应。
那似乎是男性的声音,但我并不十分确定。
因为那声音传过来时,就像于伸向晚霞的无数道影子之中不断回响。
『——《影与死之招手〈叶尔肯尼希〉》。』
短短一句……却能夺人性命的词汇〈技能〉。
费加洛先生周围的所有影子都同时说出这句话……且即刻由黑色变化为红黑色,化为持有钩爪的手臂扬起。
简直就像儿时作过的恶梦般。
所有的影子,所有的黑暗,都转变为抱持害意的怪物。
「……唔,是【暗杀王】啊。」
费加洛先生如此呢喃后,便做出回避动作。
庭院树木的影子、坍塌房屋的影子、碎裂灯笼的影子,以及费加洛先生自身的影子,都成了长着锐利钩爪的红黑暗影,向他袭击而去。
可怕的是……影子本身。
影子虽然拥有钩爪,但那并非其本质。
理由在于——被红黑暗影触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分崩离析了。
庭院的树木、坍塌的房屋、碎裂的灯笼……都被出于己身的影子吞没、崩解,接着毁散。
仿佛是众多亡者的邀约。
像是说着「你也过来吧」似地招着手,引诱生者堕入地狱。
影子意图吞没费加洛先生,有如惊涛骇浪般蠢动着。
「这些影子……是〈创胎〉的必杀技能吗!」
在影子出现前刻所听到的词汇——叶尔肯尼希。
那是某首诗的名字,或可说是舒伯特以那首诗为蓝本而创作出的歌曲名。
那首诗在描写夜晚森林的影子之中,招人迎向死亡之王所发出的呼唤声。
原来如此,的确与这些影子合衬。
再加上从红黑暗影中发出的压迫感。
足以与我这一个月来,在模拟战中交手过好几次的入榜者们相提并论。
费加洛先生称呼对手为【暗杀王】。
我也曾从玛丽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号。
她说过,相当于东方【绝影】的职业,在西方就是【暗杀王】。
那么,便该将其实力视为与玛丽同级吧。即使只从这个必杀技能来看,也能毫无疑问地确定【暗杀王】是战队〈月世会〉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不过……
「……真是奇怪。」
影子的动作是攻击着费加洛先生,却有些怪异。
影子并非倾注力道攻击他,反而全力牵制着对手。
那样的攻击轨道,仿佛昭示阻碍费加洛先生的动作才是其目的……而非杀死他。
再加上随时有几成影子配置于扶桑月夜的周围保护着她。
本来以为【暗杀王】的目的是妨碍费加洛先生的回避动作,以便让扶桑月夜的眉月击中他……但不知为何,扶桑月夜却在自身周围展开像是防壁的东西。
那大概是【女教皇】的技能之一,然而她只是张开防壁,看起来没有攻击的意图。
光靠影子无法打倒费加洛先生,扶桑月夜又没有动作。
简直就像那两个人一起拖延时间似的。
「借由拖延时间……能达成什么事?」
我第一个想到的目的,是援军。
但是,纵使是王国最大的战队,除了【暗杀王】以外,又拥有几位能在对费加洛先生的战局中产生影响的〈主宰〉呢?
明明时间过得愈久,费加洛先生就会变得愈强。
拖延时间能使什么其他因素产生变化吗?
「……唔?」
我不经意地发觉,脚边的影子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非常地长。
我一瞬间以为那个技能也朝着我袭来,但这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罢了。
是因为太阳几乎已沉入地平线的关系吧。
从时间来看,也即将进入夜晚了……夜晚?
「莫非……」
费加洛先生在先前曾稍稍显露焦躁的表情……并看着天空。
他会不会不是在看天空,而是在看天空的颜色……观察天色变化为夜晚的程度?
而扶桑月夜的〈超级创胎〉……也是夜晚。
如果这两者间存在着关联性……
「……到了晚上,性能就会提升?」
回想起来,无论是在玛丽展示给我看的影像里对PK战队,还是对我,以及现在……扶桑月夜都是在并非夜晚的时间使用「暗夜」。
那么,要是在真正的夜晚时间使用那招,会有什么变化吗?
或者说,会有某种招式得以使出吗?
举例来说——像是〈超级创胎〉的必杀技能。
『那恐怕就是正确答案唷。从刚才开始,我感觉到随着天色愈来愈暗,辉夜……那个家伙的〈创胎〉之力也逐渐增加。』
涅墨西斯为我的想法作出补充。
如果这就是事实……至少就能明白扶桑月夜之所以为了使用必杀技能而倾全力拖延时间,是判断『只要使用必杀技能,便可打倒费加洛先生』。
费加洛先生的焦躁模样也印证了此事。
也就是说,费加洛先生非得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打倒扶桑月夜不可。
但是,影子阻碍着他。
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到扶桑月夜在防壁里施展着某种魔法。大概是向操纵影子的【暗杀王】施加的支援魔法吧。
而守护着扶桑月夜的影子,其动作有一项特征。
影子绝对不让费加洛先生靠近扶桑月夜,或是移动至她的正上方。
「……他是不让费加洛先生使用杀手锏吗?」
是的,纵使扶桑月夜有防壁、有影子的守护,费加洛先生也还是能以超越它们的的力量突破防线,消灭敌人。
费加洛先生就拥有能做到此事的杀手锏……超级武具【古洛厉亚α】拥有的技能——《极龙光牙斩·终极》。
这必杀的热量放射,在〈超级激突〉里完全消灭了迅羽,并轰飞中央斗技场的结界顶端。
若使用那招,便可轻易地蒸发掉影子并突破防壁,进而一击打倒扶桑月夜吧。
时间比例强化已十分足够,只要使用,便可一击打倒她。
……但是,费加洛先生现在无法做到此事。
因为——这里位处王都。
是的,即使是〈月世会〉的总部,也只是王都居住区的一部分。
要是使出那招……热量会轻易地穿破总部,连同另一头的居住区一并焚烧殆尽。
为了避免此事,就得像与迅羽战斗时那样,在极近距离内从下往上劈,不然就是从对手的正上方朝着正下方突刺。
【暗杀王】就是明白此事,才会驱使影子全力阻碍费加洛先生的行动。
他让影子围住扶桑月夜,不让费加洛先生接近至极
近距离,同时也限制费加洛先生跳到她头顶上。
也就是说,若不设法处理那些影子,费加洛先生就不能使用杀手锏……也等于无法获胜。
但是费加洛先生直到现在都未能找到操纵影子的【暗杀王】,还被【暗杀王】与致力支援的扶桑月夜两人逼得难以进攻。
若要突破这个局面……
『……呼,我连玲的心声都不用读,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没错,虽然为了不干扰费加洛先生,必须经过思考再加以行动……但要做的事已经决定好了。
突破这个局面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由我们来打倒操纵影子的【暗杀王】。
【暗杀王】操纵着无数的红黑暗影,现在也不断地抑止费加洛先生的动作。
只要打倒他,影子也会消失……费加洛先生便得以击败扶桑月夜。
我搜索着【暗杀王】的身影……但在建筑物用地的可视范围之内都遍寻不着。
由于影子四处移动,天色又愈来愈暗,能见度本来就很低了。
而且……
「……看来他们就算放着我不管,也还是没打算让我逃走啊。」
红黑暗影此刻如围墙般,围住了这片战斗领域。
在可见范围内没有变化为红黑色的影子,就只有扶桑月夜周围与我脚下而已。
扶桑月夜周围的影子是为了保护她,而我脚下的……是为了不让我逃走〈不让我死〉。
看来我无论选择逃走还是死亡〈登出〉,对方都完全不打算放我走。
虽然我也没有逃走的意图就是了。
……也罢,对手是影子,若以施加了圣属性《圣别的银光》的白银,突击围住我的红黑暗影……或许便可突破。
但要是真的这么做,【暗杀王】就会来攻击我吧。
听说这个职业与【绝影】相当,所以我脑中几乎将之代换成玛丽来模拟情境,如果是她,在我打算有所动作的下一秒,她便会从死角取下我的首级。
【暗杀王】应该也做得到吧。
他似乎不打算放我走〈让我死〉,所以可能又会让我【昏迷】吧。
「…………?」
不,等等。
这股异样感是怎么回事?
若不打算让我逃走,为何不在我醒来时再度让我【昏迷】?
不对,说到底,打从一开始……
「唔……」
就在我陷入思考时,费加洛先生身体的一部分被红黑暗影所侵蚀。
其颜色从被触碰到的边角开始渗进皮肤,似乎对他造成了某种伤害。
面对速度稍微慢了下来的费加洛先生,意图吞没他的影子一一杀到。
红黑暗影在费加洛先生脱逃之前,抢先一步吞没他——
「——■■■!!」
——在《狂暴肉身》发动的同时,费加洛先生拔出的【古洛厉亚α】,将近身的影子全都蒸发掉了。
他透过【古洛厉亚α】所发动的,并非放射光之吐息的《终极》,而是光芒缠绕于剑刃的《极龙光牙斩》。
其攻击力极为惊人,被光芒触碰到的影子完全消灭了。
如果就这样杀上去硬是砍破影子,大概就能近距离接触到扶桑月夜。
但是扶桑月夜与【暗杀王】应该也十分清楚此事。
一旦靠近,影子与《月面除法结界》将会毫无死角地完全包围住费加洛先生。
纵使是费加洛先生,也不会光靠手上拿的那把剑清除掉所有障碍。
『那么,就别用那把剑,以其他较能控制威力的远距离武器来战斗不是比较好吗?他刚才不是也用了弓箭与锁链?』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恐怕是白费力气。
威力小到能够控制的远距离武器,会由于扶桑月夜缠绕于身的《月面除法结界》的伤害衰减效果,无法造成致命伤。
而且除了致命伤以外的攻击,对【女教皇】不会构成伤害。
要打败扶桑月夜,果然还是只能从影子与结界之外,使用在影子的防御与伤害衰减效果之下,依然能够打倒她的《极龙光牙斩·终极》……
「……慢着。」
涅墨西斯,你刚才说什么?
『远距离武器……不,是「他刚才也用了弓箭与锁链不是吗」这句吗?』
锁链……对,是锁链。
费加洛先生爱用的【红莲锁狱看守人】,拥有《射程延长》与《自动搜敌》这两种技能。
而《自动搜敌》经过费加洛先生的〈超级创胎〉技能强化后,在模拟战中甚至能发现《隐蔽》技能封顶的玛丽。
唯一找不到敌人的情况,就是玛丽使用【绝影】的奥义《消之术》的时候。
但是现在又如何呢?
那个锁链从刚才到现在……都只将目标朝向扶桑月夜,而没有搜寻理应躲藏于这个空间某处的【暗杀王】。
意即……【暗杀王】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纵使【暗杀王】能像玛丽的《消之术》一般完全消失,效果时间未免也太长了,更何况他还持续透过影子发动攻击。
MP与SP绝对不够用。
而且那个叫做叶尔肯尼希的〈创胎〉,十之八九是领域系列。
几乎所有领域型的能力都是对〈主宰〉的周围产生影响,因此也难以想象对方是在经过《射程延长》的锁链也到达不了的远距离外,并且只操纵这一带的影子。
所以,【暗杀王】其实身处于附近某个锁链找不到,费加洛先生自身也无法察觉的场所。
『会有……这样的场所吗?』
一般来说,并不会有。
但是,如果无视超乎常理的手段,并将现在的结果与迄今为止的过程逆推回去的话……就会有。
『!』
为何,费加洛先生和锁链都找不到【暗杀王】呢?
为何,从我醒来至今,都没有派任何人监视我?
为何,我不能登出呢?
为何,他们在这场战斗之中不使我【昏迷】,以防止我逃走?
为何,放着我不管呢?
一切,都连系在一起了。
『玲!』
——涅墨西斯!!
『哦!』
涅墨西斯呼应我的心声,将形态变化为黑旗斧枪。
同时之间,我发动《圣别的银光》,使银光缠绕于黑旗斧枪的枪尖。
我静静地,但施以浑身的力气——将带着银光的斧枪刺进我脚边的影子。
发着银光的枪并非刺中地面,而是有如沉于水面般,枪尖直直刺入影子之中——接着立刻响起某种破裂声与金属声。
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有某个东西从影子之中将斧枪的枪尖推了回来。
「——正如您的明察。」
最初从影子中浮起的是双剑。
对方将剑刃交错,以挡住斧枪的枪刃。
接着手臂、脸,以及全身都从影子中浮了上来。
是的,之前都待在我的影子中的【暗杀王】现出了他的身姿。
「真亏您能够察觉呢。为了作为参考,我想请教您是经过怎么样的思考,而得到这样的答案。」
看起来仅比我年长几岁的【暗杀王】向我如此问道。他从肩口溢出鲜血,多半是被斧枪枪刃刺中的。
我本来以为能够完全出其不意,却还是被他在一瞬间以双剑挡住了。
为了控制那么多的影子,他想必投注了大部分精力,却还是有这种超人般的反应。果然是入榜者级的强者。
不过……
「比起我的答案卷,你应该有更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他现在——没有付出全力控制影子。
【暗杀王】背后的红黑暗影,动作比我发动攻击之前稍微迟钝了一些。
是的,就只有「稍微」而已。
即使受到我的攻击,与我交谈,也只稍微逊色一些。
——但是,那个人没有天真到会放过这一点变化。
「■■■■哦哦哦!!」
红眼【超斗士】往前疾驰,钻过稍微变得迟钝的影子间的空隙。
他脱下了许多装备,身着强化AGI的下半身装备。
而他手上握着的,仅有一把最强的刀。
费加洛先生一面冲刺,一面砍倒来敌,他以余光瞥向反应稍微变钝的影子,跃上屋顶,并往头上跳跃。
那个位置正是扶桑月夜的正上方——能够使出最强一击的唯一地点。
费加洛先生将古洛厉亚溢满而出的
光……使其光辉提升至最大。
「……唔!!」
扶桑月夜急忙扔下右手的短杖,并将双手高举过头。
她仿佛仰望头上开始发光的真正月亮般,张开双手……
「——《应在之生的归〈辉〉……」
并咏唱必杀技能的名称——但太慢了。
在扶桑月夜宣告完毕之前,费加洛先生已经挥下了剑刃。
两者几乎同时开始动作。
那么,AGI占压倒性优势的费加洛先生的行动——终之一击必会先完成。
也就是,最快且最强的——
「——《极龙光牙斩·终极》。」
决定胜负的一着,就只差了一瞬间。
光柱从天空突刺而下,将红黑暗影、已展开的防壁,以及〈超级创胎〉的「暗夜」焚烧殆尽——进而蒸发了扶桑月夜。
就这样,【超斗士】与【女教皇】……〈阿尔塔王国三巨头〉之间的战斗,以费加洛先生的胜利闭幕了。
◇
费加洛先生与扶桑月夜之战分出胜负之后。
以黑旗斧枪的枪尖指着对方的我,以及击破扶桑月夜的费加洛先生,正与留在原地的【暗杀王】互相对峙。
不过……
「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两位。」
【暗杀王】却向打倒自己主人的我们如此说道,并深深地低头行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黑旗斧枪型态恢复为人型的涅墨西斯,以交杂着愤慨与疑问的口气叫道。
我也有同感,我本来还以为,待会儿说不定要与愤慨地想为教祖复仇的【暗杀王】和信徒打一场。
现实却是——对方不知为何向我们道谢。
Why?
「月夜大人冀望能打发闲暇。」
【暗杀王】以有礼的口气回答我与涅墨西斯的疑问。
「毕竟她没有参与到前阵子在基甸发生的事件,想必累积了许多不满的情绪吧。她问了我好几次『有没有可以打发闲暇的事』。」
……都登入dendro了,怎么还会有闲不闲的问题。
「就在这时,月夜大人邂逅了像您这样有趣的〈主宰〉,还与〈超级〉私斗,进而得到死亡惩罚。要消除她这一个月累积下来的不满,我想这样的解闷方式已经足够了。」
「打发闲暇……」
「是的。」
「…………扶桑月夜,遭到死惩了耶。」
「是的,我想这样的经验也算是很好的消遣。」
「……………………」
啊,这个人,就是那种人啦。
为了达成君主的命令,即使牺牲君主也在所不惜的人。
「【暗杀王】,你还是老样子呢。」
费加洛先生一说完,【暗杀王】再次恭敬地低下头。
「能得到您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并没有在赞美你。」」」
我和涅墨西斯,连费加洛先生都加入吐槽的行列。
……原来费加洛先生也会吐槽人啊。
「那扶桑月夜现在……」
「月夜大人现在大概在房间里的被褥上,边跺脚边喊着『输——了——啦——』吧。我待会儿端宵夜过去,她的心情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她是小孩子吗……
「啊,由于主导者月夜大人已经被打倒,您今天可以回去了。让您费事了。」
【暗杀王】说完,就拿了一袋金币交给我,说「这是车马费」。
……呃,把我运送过来的是你们吧。
「不过若是方便的话,我只想请教您一件事,您为何能察觉到我?我觉得那里应该会令当局者迷,是能及时见效的隐身之处才是。」
啊,他刚才也问过我这件事呢。
……也罢,说了倒也无所谓。
「将好几个要因重叠在一起思考后,就只会得出这个结论。」
每个要因分开来看不至于不自然,但交相思考后,就只会得出这个答案。
「首先,费加洛先生的锁链找不到你。」
在我发现这点时,就预料到【暗杀王】可能不是使用《隐蔽》一类的技能,而是藏身于某个锁链找不到的空间。
「至于锁链可能找不到的场所,我想到的是你操纵的影子。」
既然可以操纵影子,那有能进入影子之中的技能应该也不奇怪。
「毕竟【红莲锁狱看守人】的《自动搜敌》无法触及亚空间嘛。我知道你会用什么招式,所以我也想到如果你在这里,大概就是躲在影子里。不过,我以为你是躲在扶桑月夜的影子里就是了。」
费加洛先生似乎以前就认识【暗杀王】,因此晓得他会使用的招式。
然而站在费加洛先生的立场来看,有个理由使他无法察觉【暗杀王】躲在我的影子里。
「接着,是因为你们放着我不管。这点可以分成两阶段来思考。」
也就是我最初于这座总部醒来时,以及他们与费加洛先生战斗之时。
「从我一开始在这里醒来,直到女服务员来叫我用餐前,我都以为没有任何人在身边监视我。」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他们调查过我,并将我掳来……当然也应该知道我拥有白银。
要是我有意为之,我也能在醒来后察觉到异常的瞬间跳出房间,并驾着白银走空路逃走。
我明明有能够逃走的手段,却没有任何人监视我,这点怎么想都很奇怪。
「但实际上,【暗杀王〈你〉】就在我的影子里。为了在我企图逃走时立即阻止我,以及透过维持接触状态,使我无法登出。」
是的,那时我会无法登出,并非因为我处于〈创胎〉的效果范围内,而是由于【暗杀王】通过影子接触着我。
「是的,到这里您都讲对了。」
「接着,是在你们与费加洛先生战斗的时候。为何你们要放着不知会如何行动的我不管?为什么没有让我再度【昏迷】?」
这个理由,则不在于我身上。
「其理由在……费加洛先生身上。」
「我?」
这就是……费加洛先生没有察觉到【暗杀王】在我的影子之中的理由。
「『若有同伴在,动作就会变迟钝』——你们知道费加洛先生有这个弱点对吧?所以才让我——被费加洛先生认知为『同伴』的人——处于能够行动的状态,借以抑制他的动作。」
他们或许也期望产生这样的结果:『我不经思索地任意行动,使费加洛先生无法彻底无视我,动作就会变得更加迟钝』。
「不过,这个手段的主要目标并非抑制费加洛先生的行动,而是另有真正的理由。」
「那是什么理由呢?」
「……因为『费加洛先生会刻意无视我』。」
只要有同伴在场,费加洛先生就无法战斗。
为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方法就是将战场内的同伴排除于意识之外。
虽然动作还是会变钝,但至少能够战斗。
然而这也意味着……他完全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同伴身上。
也就是说……
「只要你在我的影子之中……费加洛先生就无法发现你。」
由于费加洛先生不会注意我所在的方向,所以他绝对察觉不到我脚边的敌人。
「你刚才说当局者迷是吧?说得一点都没错。」
费加洛先生无法发现,而《自动搜敌》也不会搜索到影子之中。
在那样的状况下,绝对不会被费加洛先生以我的脚边为目标,这里正是能够集中精神控制影子的最佳隐身处。
「太精彩了。」
【暗杀王】听过我的推测后,便说出这句话并拍起手来。
「您所说的话从头到尾都与我的想法一致,推测得十分准确。」
「……谢谢。」
「不仅是月夜大人,我也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我述说的明明是他的主人的败因,他看起来却莫名欣喜。
这个人果然也是个怪人,只是怪得与那个女妖怪不太一样。
「那么我差不多也要登出了,我得在另一边为月夜大人做宵夜才行。」
【暗杀王】如此说道,大概是满足了吧。
「啊,如果两位希望的话,要对我实施死亡惩罚吗?」
「……不,不用了。」
总觉得突然变得很疲惫。
……身旁的费加洛先生好像即将拔出【古洛厉亚α】,不过听
到我的话后又收了回去。
……应该请费加洛先生砍杀他比较好吗?
「非常谢谢您,总有一天会向您致上这次的谢礼。那就告辞了……」
「啊,等一下。」
我有件事想要问他。
「怎么了吗?」
「就是啊,刚才费加洛先生跟女妖……扶桑月夜战斗的时候……」
没错,在那场战斗中,有件事让我很纳闷。
「为什么……扶桑月夜没有别上【救命别针】?」
这个饰品能将致死伤害化为无效,可以说它是高手间战斗时的必备之物。
但是,在《极龙光牙斩·终极》击中扶桑月夜时,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饰品效果发动的迹象。
代表她一开始就没有装备。
若是有那个饰品,胜负说不定还很难预料。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提出疑问……
「那是因为月夜大人就是月夜大人啊。」
【暗杀王】则带着笑容如此答道。
仿佛没有其他答案般,真挚地说出口。
「那么,我们改天再见吧。」
【暗杀王】说完后行过一礼,就随着登出的处理画面一同消失了。
「……不,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再和他们见面了哪。」
……我也有同感。
【暗杀王】登出后,我们就直接离开了〈月世会〉的总部。
我本来以为途中会被信徒袭击,但他们不知是否已事先收到通知,似乎没有人特别在意我们,反而忙着规划已塌毁宅邸的修复作业。
……呃,在归途中,我看到宅邸毁坏得十分严重,毁损程度令人怀疑是否比〈超级激突〉的现场更凄惨。
看来在那只女妖怪出来迎击之前,费加洛先生彻底大闹了一场。
「那么,我要到〈墓碑迷宫〉里探索了。」
在走出〈月世会〉总部时,费加洛先生这样说道。
看来他是在前往〈墓碑迷宫〉之余,顺便到〈月世会〉上演全武行并救出我的。
「费加洛先生,今天非常谢谢你。」
「不客气,毕竟玲小弟你在富兰克林与〈岣兹嵋兹山贼团〉事件中,都出了不少力嘛。」
「?」
先不论富兰克林,但为何他会在这时提到〈岣兹嵋兹山贼团〉呢?
「那就再见啰。我这阵子会暂时窝在〈墓碑迷宫〉里,要是有什么事,透过修转告我就行了。」
费加洛先生说完,就向〈墓碑迷宫〉跑过去了。
他的脚程非常地快,一会儿就已不见人影。
「……好,我也差不多该登出了。」
在现实中,现在已经超过晚上十点。我得为明天做准备,也想去睡觉了。
……再加上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空腹】与【尿意】的通知了。
「嗯,你的大学生活将从明天开始,要好好加油哦。」
「好,我会尽情享受的。」
「……你要回来哦?」
「咦?我明天晚上就会登入啊。」
我一说完,涅墨西斯不知为何显现稍微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那就晚安,玲。」
「哦,晚安,涅墨西斯。」
我与涅墨西斯这样交谈过后就登出了——在体感上,我上次登出已经是整整一天之前。
◇◇◇
□■???
「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弱多病贵族,竟敢这样对我……差一点点,就能像上次那样把他打回原形了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与上次不同,开始战斗时并非夜晚,这点影响满大的呢。」
「他就是知道这点吧——只要破坏掉宅邸,咱也无法使用躲到晚上的战术。也罢,还只是一胜一败而已。」
「您说得是。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既然已经无法登入,那我建议您今晚早些就寝。」
「说得也是——春假也休完了,明天在大学还有事要做呢——」
「是的,明天预定要在大学里进行社团招生。」
「啊——会不会有符合咱喜好的新生入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