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缇密雅
对于爱缇密雅而言,战争过后的日子是她压迫自己的时间。
爱缇密雅代替亡父执行王国的政务,也以【圣剑姬】的身份专注于严苛的锻炼。当发生纠纷时,还经常隐瞒自己的身份亲自立于危险事件的现场。
或许她是在赎罪。
虽说被父亲阻止,但在王国的堤安中拥有最强力量的自己没有上战场,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珍视的人们、人民,以及其他许多事物。
爱缇密雅对于此事一直无法释怀。
就算父亲劝阻,但若以自己的意志选择出战,说不定就不会造就那样的结果——她这般责备自己,还梦到好几次当时的情况。
所以,爱缇密雅想要在下一次的事件中比任何人都一马当先,守护一切。
她希望守护国家、人民,以及自己珍视的家人。
就如同阿尔塔王室的始祖——初代国王石青那样。
因此爱缇密雅在隐瞒身份行动时,都自称石青。
那是她自己的其中一个名字,也是她意欲效法之人的名字。
一个月前,基甸发生了一桩事件。
那正是富兰克林的游戏。爱缇密雅的妹妹所滞留的基甸,遭到夺走其父性命的富兰克林蹂躏。
很偶然地,那是她因〈流行病〉而卧病在床的时候发生的事。
爱缇密雅透过富兰克林在王都的实况转播看到事件惨状,并得知妹妹被绑架之后,她撑起病体,意图赶去基甸。为了拯救妹妹,也为了于再度侵袭国家的危难之中身先士卒,以尽自己的本分。
然而,抱病之身让爱缇密雅无法实现夙愿。她虽然想要前往基甸,但原本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无法摆脱前来制止的家臣,而被带了回去。
她感到绝望,痛哭了好几次。
「为什么我总是不在场呢?」
「为什么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珍视的人离我远去呢?」
「我……」
如果基甸遭到毁灭,也没能拯救妹妹性命的话……这份绝望想必会跟着她一辈子。
不过,有人出面粉碎了她的绝望。
那个人,是一位〈主宰〉。
他正面挑战远比自身强大,又听说是为了打倒他而制作的怪物。
即使弄得浑身是伤,他还是打了一场以旁人的角度来看根本没有希望的战斗。
而且,他胜利了。
他赌上自身的这场战斗,消弭了本应侵袭基甸镇的绝望。
爱缇密雅直到现在,都还回想得起他高举右手的姿态。
她心中对于〈主宰〉的不信任与信任开始取得平衡,就是从那瞬间发端的。
同时,一位〈主宰〉的存在也铭刻于她的心中……
◇◇◇
□【煌骑兵】玲·斯特林
鲸鱼爆炸之后,在卡捷拉坦发生的所有战斗就落幕了。
结束后再来审视,就发现幸存下来的〈主宰〉只有我、汤姆先生,以及负责避难工作的少数〈主宰〉。
至于堤安,【魔将军】的恶魔让一般人民也遭到了损害,而非只有骑士。
这是桩悲惨至极的事件,人们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收获。
与这桩事件有所关联的所有势力,都失去了某些东西。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我的心情并非「得胜了」,而是比较接近「结束了」。
若硬要说有得到什么的话……
「就是这些吧。」
我的面前并列着一○个手掌大的箱型道具储存箱。
在那只鲸鱼爆炸的山里大量堆积了不知算是白色还是银色的粉末……而这些道具储存箱都是从那粉末堆里找出来的。
调查之后,得知这种道具储存箱的容量与装载量都比我平常用的提包型大上许多。
我也确认过内容物,每一个道具储存箱都装满了那种粉末。
也对粉末进行过确认,但视窗上就只显示出【金属粒子】。
……认真地来想一想要不要取得【鉴定眼】好了。
「总之,关于这些粉末,之后再去问熊熊小哥、玛丽与毕思理不就好了吗?」
「说得也是。」
那三个见多识广的人可能会知道什么吧……我自身对于dendro的资讯知道道得不多,却认识很多万事通呢。
「玲。」
在我想着这些事情时,石青往我这走了过来。战斗结束与她再度会合后,她说要去卡捷拉坦伯爵夫人那里一趟,方才因而暂时与她分开。
「你那边如何?」
「这个嘛,除了没看到汤姆猫以外都没有问题。」
「汤姆先生不在?」
我不认为汤姆先生会遭到死亡惩罚,他是怎么啦?
是突然有什么急事而登出了吗?
「伯爵夫人以及我们投宿的旅店里的人们都平安无事。」
「这样啊。」
那我就姑且放心了。
「对了……玛利欧老师呢?」
「……我也没看到他的人影。这场骚动已经结束,皇国相中的东西也没了,看来是撤退了。」
玛利欧老师……我想向他为在与鲸鱼战斗时支援我一事道谢,也想再见他一面……但只能等到未来再度重逢的某一天了。
「话说回来,石青,你一直没有戴上面具,这样没问题吗?」
石青现在没有戴着那副面具。
她露出自己本来的美丽面貌在街上行走,与我交谈。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路人们的视线都聚集在石青身上。
「……我说呢,玲,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有事要跟我说?」
这么说来,当鲸鱼和三棘鲎出现时,她有事情讲到一半没讲完。
会是那件事吗?
「玲,你听好,我真正的名字是……」
石青以认真的表情看着我,下定决心地如此说道:
「……爱缇密雅·石青·阿尔塔。这是我的姓名。」
我对于她的表白……
「这样啊,原来你的名字叫爱缇密雅。」
我想着「之前没问过她的全名吗?」,同时如此回答。
「……只有这样?」
「不只啊,我现在才知道石青是你的中间名。」
但既然有中间名,她会不会其实是个地位很高的贵族啊?毕竟她好像也有卡捷拉坦伯爵家的血统。
不,等等。家名为阿尔塔……也就是说……
「你和王室也是亲戚吗?」
「…………」
石青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
我区分不出她是惊讶、生气,或是感到傻眼。
「……欸,玲,爱缇密雅不就是第一公主的名字吗?」
「对耶,名字一样呢。」
「会不会不是名字一样,而是这位爱缇密雅就是第一公主爱缇密雅呢?」
哈哈哈,涅墨西斯,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一国的公主怎么可能戴着那种怪异的面具呢?嗯,其他方面就算了,但戴面具真的太怪了,有够怪……咦,石青?你怎么挥起剑……」
下一秒,石青使劲挥出像是钝器般的蓝剑,狠狠地敲在我身上。
「嘿噗。」
「你给我发觉啦!你在探索与战斗中发挥的敏锐观察力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说出真实身份有多紧张啊……!」
接着,我就被脸上表情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石青打飞了。
不懂啊。
「是我啊!我就是第一公主!戴着面具!是【圣剑姬】!名字叫爱缇密雅!戴着怪异的面具真是抱歉哦!我已经讲过好几次了,我可不想在衣着方面被你说三道四的哦!?」
石青鼓着脸颊发怒,就像是把某些累积已久的感情宣泄出来似的。
但是,嗯,我知道石青好像真的是第一公主了。
「抱歉,关于你的面具,我说得太过分了。」
「真的很过分耶,受够你了!」
「不过呢,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对着脸上表情就像在说「该不会又对我的面具有什么意见吧」的石青,提出一个问题: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只是个单纯的疑问。
「咦?」
「因为你是第一公主嘛,就和我称呼伊丽莎白时一样,叫你公主比较好吗?还是要叫殿下?」
「……呵呵。」
她起初有些惊讶,接着就像觉得好笑似地笑了
起来。
「爱缇……不,叫我石青就可以了。只要不是在公开场合,也不用加敬称。」
「可以吗?」
「嗯,你就这么叫我吧。」
「这样啊,那么我有件事……想要重新问你。」
「……是什么事?」
我向着露出疑惑表情的石青伸出右手,并问道:
「石青,我可以……帮助你吗?」
「啊……」
在第一天晚上,我曾向她说过:
『〈主宰〉表示想要帮忙的话,希望你们能够接受』。
我再一次提起此事。
身为〈主宰〉的我,向身为王国第一公主的石青……再次提出。
因此,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比较像是寻求那天晚上的答案吧。
「…………」
我伸着手,等待她的选择。
「…………那个时候……」
她微微闭上眼睛,怀抱着某种想法开始说了起来:
「在与从〈遗迹〉跑出来的兵器战斗时,我打倒了地上的敌人,而你击败了天上的敌人。」
「嗯。」
「不过,我一定无法打倒天上的敌人,而你也无法击败地上的敌人。」
「是啊。」
「……纵使我一个人立于前线,也还是有无法守住的事物。但是……」
她露出微笑……
「若与你……与同伴〈<主宰>〉并肩同行的话,便得以守住某些事物。」
她说完后,也伸出右手。
「我要请你帮助我,玲。」
「嗯,今后也多指教了,石青。」
于是,我们再度握手。
◇◇◇
卡捷拉坦事件经过一周后,第一公主的一项发表流传于王国之中。
这项发表宣明王国遭逢危难——以与皇国之间即将到来的战争为首——之际,希望寻求各方〈主宰〉的协助。
虽然有人对王国相异于过去的方针表示疑问,但堤安以及〈主宰〉都接受了。
具体措施要在今后才会公布,但对于王国而言,这也是开始萌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