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四五年三月下旬·都市邦联卡尔迪纳·赌博都市诃迈涅
时间要回溯至基甸事件过了一周后的卡尔迪纳。
卡尔迪纳是个国土的九成以上皆被沙漠与干燥的荒野所覆盖的国家。
远古时期就有的干燥土地成了沙漠,这几百年之间的干燥土地则成了荒野。
剩下不到一成的部分则是绿洲,以及仰赖从北部的未开拓地域〈严冬山脉〉流淌下来的河川等水源而生的土地,零星散布于卡尔迪纳的城镇便扎根于这些尚有生机的土地上。
赌博都市诃迈涅也是其中之一,是于绿洲周围形成的城镇。
而城镇的其中一部分正如赌博都市之名,密集遍布赌场。
有的〈主宰〉说不定会想起拉斯维加斯这个地名。
关于这些赌场,视其出资组织所隶属的母体而定,风格也不尽相同。
卡尔迪纳有许多国家的商人与组织入驻,据其资本盖出的赌场所呈现的氛围,自然多会使人联想到原始出处。
较为高雅的赌场,是凭王国商人的资本所建的;充满娱乐性主题的赌场,则出自于瑞涓达璃雅商人的资本。
而以地球上所称的亚洲风情为主要特色——龙型装饰引人注目的赌场,则来自于黄河。
招牌上……写着意为海市蜃楼的词汇「蜃气楼」。
这是黄河的组织名称,但并非商会之流……不,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商会吧。
经营这家店的……是人称黄河黑手党的人种。
他们以暴力服人,并煽惑他人的欲望,借以筹措资金……是扎根于黄河黑社会的集团。而其中的一派,就在卡尔迪纳开设赌场。
不过这并非什么稀奇的事,其他赌场也分别有葛蓝巴络亚四大船团之一的海贼船团,以及瑞涓达璃雅的吸血氏族出资所盖的店铺。
不仅限于诃迈涅的赌场,在卡尔迪纳之中,有其他国家的黑社会资本流动并不罕见。
以卡尔迪纳政府的立场而言,反而将他们当成客人与资金来源。
只要将收益的一定比例作为税金缴交,无论是谁想要经营什么样的店,卡尔迪纳都不会关切。
愈是在其他国家被视为非法的店,税率就愈高,所以卡尔迪纳反倒对其抱持欢迎的态度。
当然了,这类地下组织之中也有人表示「不想付税金」。
即使如此也没有问题,因为这类人士无法将赚到的金钱带回自己的国家,只会徘徊于都巿之间的沙漠而丢掉小命罢了。
可能是找不到引路人,结果迷失方向而死;或是因假地图而踏足危险怪物的栖息领域;也可能是被专门干肮脏勾当的人歼灭。
在拒纳税金的人中,也有人意图自行雇用非公认的引路人横渡沙漠。不过那些引路人其实是卡尔迪纳派来的杀手……在某些案例中,也有人被丢进纯龙级蠕虫的巢穴。
无论如何,不纳税金者将会丢失生命与金钱,而落地的金钱便由卡尔迪纳拾起。这个国家的结构就是这样。
如果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就要照规定支付税金并接受公认引路人的向导——卡尔迪纳政府于暗中如此表示。
只要有钱,就能允许一切。
如果没钱,将会失去一切。
卡尔迪纳就是这样的国家。
◇
将话题拉回「蜃气楼」这家黄河黑手党开的赌场吧。
店里的装潢着黄河特有的摆饰,以地球而言便是中式风格。
不过在店里可以玩的赌博,相较之下是西式的种类较多,像是轮盘、扑克、百家乐……大半都是〈主宰〉常见的游戏。
在店内,身穿强调腿部曲线美的黄河风衣裳——近似旗袍——的服务生手上拿着盆子,将酒端给游乐中的客人。可能在面试时挑过容貌,每位服务生都是美女,另外也混入了少数几名看起来像美少女的少年。
客人之中,也有人只为了看这些服务生的身姿大饱眼福。
在店内设定的饮食区里,以这一天赚得的钱饮酒,并观赏其他人赌博的模样、服务生行走恣态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而在饮食区里的其中一角,有位穿着奇特的人物。
此人由于其奇特的穿着,多少受到了瞩目。那身服装在某些场所或许算不上奇特,但至少与这种场所并不相符。
这位人物身上穿的,是一套像军服也像驾驶服的衣服。
既非卡尔迪纳当地的穿着,更不可能是黄河的。
接着吸引周遭目光的,是那位人物的面孔。
他是一位五官轮廓非常端正的男性……但不知为何,他如今却显露出忧虑的表情。这样的侧脸,让看到他的女性,不问老幼都为之怦然心动。
但若由富有观察力的人来看,就会察觉他虽然身为男性,其举手投足却处处显现女人味。
如果还要再补充另一个引人侧目的焦点,就是在他身边默默吃着杏仁豆腐的白色少女。
总的来说,他们——〈睿智铁三角〉的前成员雨果·雷赛布,以及身为其〈创胎〉的塞珂,完全无法融入这家店的气氛。
◇◇◇
□【高级操纵士】雨果·雷赛布
「……呼。」
我无法不思考『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为了增广见闻而踏上旅程,目的地是与多铼夫处于相反位置的天地。
所以我会身在路途上的卡尔迪纳并不奇怪。
但是,我为什么非得待在赌场里不可呢?
为何,我非得待在这种地方等人不可呢?
「……我还未成年耶。」
「我」在现实中是位刚满十五岁的少女,对于这间飘散着地下氛围的赌场,我感到内心饱受煎熬。
若一放松,我可能就会哭出来。比起冲进山贼团的据点时,现在更折磨我的精神。
不过,我设法以「我」……雨果·雷赛布的忧虑表情带过这股情绪,做好掩饰让自己不哭出来。如果在这种地方哭泣,就会更加引人注目了。
「雨果其实还挺爱哭的。还有,用你那张好看得浪费的脸摆出忧虑表情,也还是会引人注目。」
闭嘴,塞珂,你吃你的杏仁豆腐啦。
「是是是。啊,这么说来,若不想受人瞩目,把那套衣服换掉如何?」
塞珂指向我的衣服……〈睿智铁三角〉制的驾驶服如此说道。
……这有什么办法,我的衣服就只有这几件驾驶服而已。
我进入沙漠后才发觉这件事,之后……也没有闲空买衣服。
再说我的钱几乎都花在零件的修理费上面。〈睿智铁三角〉的正规零件在卡尔迪纳的终端价格,比我事前查到的还贵……
以我手头上的钱,没办法买性能良好又不显眼的驾驶服。
「……你别在意性能不就好了。」
闭嘴,塞珂,你再吃一份杏仁豆腐啦。
「我又不是涅墨西斯,吃一份就够了。」
「…………」
听到涅墨西斯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怀念的脸孔。
玲……尽管我与他最后彼此敌对,但之后他过得如何呢?在与我战斗时被切断的右臂,以及听说在打倒姐姐时失去的左臂不晓得变得怎么样了。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再与他见面说几句话。
不是道歉……就是了。
「对了,这种消沉的时候,你就像你和玲说话时那样,彻底演出做作的角色不就好了?」
「……不了,我最近开始觉得要维持那样的言行很累。」
我感到自己在表现雨果·雷赛布的举止时,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夸张了。与姐姐之间的心结获得化解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吧。
感觉以前就连在心中思考事情时,都更像雨果这个角色的说。
「啊,你在另一边已经十五岁了,所以中二病就治好了吧。」
「不对,我没有中二病。」
「欸欸——?你明明塑造了一个美形、做作、抱持女性主义、没事就用鼻音『呵』一声,还会说耍帅台词的角色耶?」
「不对,雨果·雷赛布并不是中二病的产物。」
「『淑女,你的眼泪就由我们来拭去。我向你约好,你将能够露出笑容迎接明天的早晨』。」
「你可以不要特地舍弃平板语调复述我讲过的话吗!?」
插图p155
另外,这句话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吧!?
讲得很好啊!虽然讲的人是我<雨果>!
「真是够了……没想到到了现在才被人从根本吐槽我<雨果>的存在方式……」
就在我像这样
对塞珂抱怨时……
「注意力,分散了吗?」
她说了这句话,并以笑容回应我。
「……咦?啊……」
被塞珂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自己直到刚刚为止都快要被这里的气氛压垮,但现在已经轻松多了。
……看来我这个嘴巴很毒,讲话语调又平板的〈创胎〉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才说了那样的话。
「塞珂,谢……」
「但一码归一码,关于我觉得『雨果的这个地方如何?』的部分,之后我会再做成报告交给你。」
「……塞珂,你真的把很多东西破坏殆尽了。」
哎,虽然我的心灵在许多方面受到伤害……但托了塞珂的福,我得以排解内心的情绪。
心情稍微变得正向的我,继续等候某位人物。
「这么说来,现在不晓得如何了。」
我从赌场内的饮食区望向赌场的……其中一角。
在视线前方的是轮盘区。
这里的轮盘与现实的轮盘无异,数字从「0」到「36」,颜色则分成红与黑,以及「0」的绿色,就和欧式轮盘如出一辙。
是的,与现实的轮盘无异。
「说到这个……」
姐姐曾抱持着这样的见解:「或许官方人员已预先让这个世界的人们熟稔了这类游戏。」
姐姐对于这款〈Infinite Dendrogram〉,支持「从零开始制作极其高度的电脑虚拟空间,并在其中构筑虚拟生命的生态系统」这样的说法。
我提出疑问,表示「如果从零开始模拟,要建构出这般程度的文明,在地球也得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吧?」,但姐姐则回答「以『战争时发动的那个系统』为首,从各种方面来看,是可以办得到的」。另外……
「若要在如此精致的世界将一切都加上『应当如此』的设定来制作……那才疯狂得多呢。」
她还这么说道。
姐姐这么说完后,我记得我当时接受了她的说法,回了句「的确是」。
把话题拉回游戏吧。
轮盘、扑克牌,还有赌场里没有摆设的知名棋盘游戏……与现实中的娱乐类似的娱乐,都已存在于〈Infinite Dendrogram〉之中。
若要再予以补充,在料理等领域中也有许多玩家熟悉的品项。就像塞珂现在在吃杏仁豆腐,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杏仁豆腐。
姐姐认为这都是营运单位基于某种考量而设计的。
也就是「为了不让〈主宰〉利用来自地球的事物引发该领域的重大突破,便预先使这个世界的人们予以熟悉」。
简单来说,就是不让玩家将已存在于现实中的游戏与料理带进这个世界,借以大发横财或是主导文化的变化。
姐姐曾说过,如果〈Infinite Dendrogram〉的世界观与娱乐和美食无缘,那就会有不少〈主宰〉……创业者把现实的这些事物带进来,并使其流行。
要是产生成功案例,就会有人跟进,而陆续诞生仿效现实事物的创业者。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会使〈Infinite Dendrogram〉的基干变得扭曲,营运单位所担心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Infinite Dendrogram〉不是自由的吗?」,但姐姐笑着答道:
「自由是吧。那只是在培育〈创胎〉这个主轴上的添加物罢了。」
根据姐姐的说法,营运单位的意图是让〈主宰〉培育〈创胎〉。
「若他们没有这种想法,那这款游戏也太高级了些。哈哈,如果只是要追求利益,并不需要搬出这种水准的玩意。」
姐姐边笑边说,并开始阐述一项推论。
「如果营运单位的目的是放在利益以外的事物,这款〈Infinite Dendrogram〉与其他游戏之间就会有『不同之处』。而营运单位让〈主宰〉做的事……与其他游戏最为相异的,就是这个〈创胎〉。我认为就是为了培育视〈主宰〉不同而千变万化的〈创胎〉,才会有〈Infinite Dendrogram〉的存在。咦?你说这个拟真的世界才是最大的相异之处?是这样吗?我不这么想。我是有根据啦,但因为讲起来有点长,所以现在先不说。那么,营运单位是为了让玩家培育〈创胎〉而制作这款游戏,我认为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若要再多补充一些……他们所求的大概就是包含我的盘德魔狞墓在内的〈超级创胎〉吧,或者是更之后的……算了,这件事现在不重要。咦?你说这些事与刚才提到的娱乐等等有什么关联?当然有关联啦,如果每个人都透过仿效现实事物创业来寻求成功的话……就会变成单纯的商业游戏了。这样的游戏内容无法正常培育〈创胎〉不是吗?所以为了不让〈主宰〉的行动倾向某一方面,营运单位才预先让娱乐文化扎根于这个世界,好避免玩家随便创业就能成功,进而引发该领域的重大突破。」
姐姐这段讲得有点快的话,是根据自身的预测所述的理论。
不过恐怕还有其他让姐姐会如此判断的理由吧。
姐姐表示营运单位不会让〈主宰〉轻易引发各个领域的重大突破。
但我的感想不是「原来如此」。
而是——『那样的重大突破……姐姐你就引发过了吧?』。
姐姐已让人型机器人这种现实世界中的幻想产物……于〈Infinite Dendrogram〉之中具现了。营运单位大概也没预料到会产生「以〈Infinite Dendrogram〉内的技术体系制造人型机器人」这种重大突破吧。
即使他们可能曾经想到,但也不认为玩家能做到这种事吧。
以结果而言,姐姐正是她自己口中的创业者兼成功者,就是这样。
好了,我在回想与姐姐聊过的这段话时,也同时环视着这座赌场的轮盘区。
轮盘台的周遭看起来蔓延着期待感……或者说是恐惧感。
「那、那么,请容我投入珠子。」
转动轮盘的荷官以紧张的声音如此说道。
不过,状况很奇怪。
奇怪的不是荷官,而是下注轮盘数字的桌面。
下注的筹码只有一枚。
而且还是这间赌场金额最少的,相当于一○○利铒的筹码。只有一枚筹码下注于红色双倍。
桌子周围明明有很多人,所赌的筹码却只有这样。
即使如此,既然已有人下注,荷官也不得不转动轮盘。
就在荷官的手投出珠子的下一刻……
「——以一○○○万利铒赌21。」
立即有人追加下注。
在其宣言发出的同时,一○枚最高额的筹码放在了「21」上面。
「我、我也要!」
「我也是!」
在那声追加下注之后,周遭客人也陆续追加下注「21」。
就在荷官发白的脸色之下,轮盘停止回转,珠子……
「……是『21』。」
停在众人追加下注的「21」之上。
桌子周围尽是一片狂喜。
最一开始,也是下注最高金额的人物,获得了相当于赌金三十六倍的筹码,金额为三亿六○○○万利铒。
以现实而言,就是将近三○○○万欧元的金额。以〈睿智铁三角〉的成员购买价格来算,可以买下十二架附有选用装备的【元帅Ⅱ号】。
「……会不会拿得太多了啊。」
收下筹码的人物不晓得是否听到我的低语,离开了桌边。
周围的其他客人看来有些遗憾,「不能再搭便车了啊」的氛围非常明显。
「啊。」
就在这时,那位人物察觉了什么而发出声音。
那人指向桌面的一角,并向呆若木鸡的荷官说话:
「还少二○○利铒哦。」
那是一开始就放在赌双倍处,金额最少的筹码。
大概是这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惨遭打击的荷官哭了出来,同时将筹码交了出去。
得到了庞大的金钱,并摧折荷官心灵的人物。
若要用一句话形容这位人物,就是「红白」吧。
此人是位女性,发型为一头红发之中夹着白银色的挑染。
服装的下半身为热裤,上半身在类似比基尼的衬衣上披着飞行夹克,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的曼妙身段。
而她最显眼的特征,则在于眼睛。
左右两眼的颜色不同。
左眼是红色,右眼是白银色。
若仔细凝视她的右眼,会发现虹膜之下是宛如精致万花筒的——义眼。
我……知道那只义眼就是她的〈创胎〉。
她以悠闲的步伐移动至饮食区。
接着走到某一桌……也就是我和塞珂所坐的桌位后,如此说道:
「我大赚一笔啰,小雨。」
「你玩得太过火了,师父。」
她正是我那不请自来的师父。
与我一样曾经隶属于〈睿智铁三角〉……而且是姐姐的挚友。
同时也是人称「苍穹歌姬」,卡尔迪纳九位〈超级〉的其中一人。
【击坠王】AR·I·CA<爱莉嘉>。
◇
我与师父的邂逅,要回溯至这一边时间的三周前。
基甸事件过后,离开〈睿智铁三角〉的我为了前往天地,便尝试横渡卡尔迪纳大沙漠。
若能走海路是最好的,但自从多铼夫开始考量要创设海军进出海洋后,与葛蓝巴络亚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险恶了。受此影响,葛蓝巴络亚商业船团的客船也停止航行,我只好放弃海路。
虽然我也曾想过经由王国坐船的计划……但我的脸皮可没厚到在基甸闹出那么大的骚动,还去那里说「借我过一下喔」。
既然如此,我自然只能通过大陆中央的沙漠了。
是还有北方的〈严冬山脉〉路线,但那不是人能走的道路。
最近通过那里的是黄河的〈超级〉浮游要塞,此事带给人的感想就只有「不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就无法通过吗?」。那里就是人迹杳然至此的地方。
所以我选择了横渡沙漠……但横渡沙漠会是一段很长的旅程,考量到要在途中登出,便无法与人共乘行商的龙车。
听说「应龙」迅羽等人从黄河来王国时,是搭乘黄河制的最高级魔法道具——拥有移动式存档点功能的龙车,与堤安一同抵达……但很不巧地,我没有那种超高级货色。
不过即使我没有那类高级货色,还是有长距离移动的手段。
卡尔迪纳有种交通手段叫做沙上船,若身处于船这样的半建筑物之中,便可将自己在船内的相对座标设定为登出地点,让船载着自己走。
我在网路上调查时,认为「那这样就行了」。
但问题在于……皇国与卡尔迪纳的外交关系极为恶劣,没有任何一艘民间的沙上船往皇国方面开。
到头来,我决定用〈魔齿轮〉单独横渡沙漠。
接着,旅程很快就遇到了无法继续前行的窘境。
这只能说我的看法太天真了。
操纵〈魔齿轮〉会用到MP,即使不是战斗机动,也会一点一点地消耗。
在沙漠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只是一个动作都会产生很大的浪费,让我大量消耗了多余的MP。
即使是姐姐赠送的机体,这点也不会改变。
由于这是为我量身订做、以输出功率为优先的特制机体,燃费耗得比其他机体还凶。重装型更是凸显了这点。
我实在没办法,便暂时将〈魔齿轮〉收纳起来,与塞珂两人在大沙漠里走着……几乎快死掉。
我的职业是【高级操纵士】,副职业则是【操纵士】与【整备士】。
……嗯,从能力值来看,我并没有身强体壮到能够横渡沙漠,END低得很。
就在这时,将我们判断为猎物的怪物……大量栖息于沙漠的蠕虫朝我们攻击而来。
我虽然搭上〈魔齿轮〉战斗,但先不论机体,里头的我由于沙漠行军,身体状况极差,因而陷入绝境。
这些蠕虫大概是不会同类相残的种类,《地狱门》没有效果这点也成了恶劣条件。
我处于劣势,想着「这样下去不妙」时……
从天上传来了像是歌声的声音。
我心想发生了什么事,而将机体的摄影机朝向上方……
便看到一架〈魔齿轮〉从天上飞了过来。
我头一次看到〈魔齿轮〉这样的人型机器人在天空翱翔的模样。
飞翔的〈魔齿轮〉发出有如歌声的声音,同时将炮弹轰进所有从沙子中跳出的蠕虫头顶,使它们瞬时绝命。
简直就像知道蠕虫会从哪里钻出般,每一发炮弹都没有浪费,陆陆续续将蠕虫一一驱逐。
在如此高超的战斗方式之下,所有蠕虫不到两分钟就被歼灭了。
于是,无法称之为战斗的单方面压制结束后,〈魔齿轮〉降落于我的面前。
驾驶员从机体上跳下,以左右相异的红白目光看着我如此说道:
「那是小富做的机体对吧。哦——这里是很少看到人型的〈魔齿轮〉,但我以为小富从零开始量身订做的机体,就只有我的【歌剧】而已呢……咦?不过啊,小富虽然有社交能力,人格却有些问题,他会这么热心制作机体还真罕见呢!」
驾驶员毫不间断地将言词往我身上招呼过来。
那声音之中混杂了好奇心、疑问以及……怀念的感受,这不是我的错觉。
对方显然知道做出这架机体的人物——姐姐。
所以我提出询问:
「你认识我姐姐吗?」
话说出口之后,我便在心中暗叫「糟糕」。
因为姐姐在〈Infinite Dendrogram〉是一位叫做Mr.富兰克林的男性。
纵使对方认识姐姐在游戏中的身份,讲「姐姐」也无法让对方明白我指的是谁,反倒有可能暴露姐姐其实是位女性。
当我慌张地想讲「我说错了」来订正自己的说法时……
「知道小富的性别,而且还叫姐姐……啊啊,对啦!你就是小富提过的妹妹小雨对吧!」
「咦……?」
我真的很惊讶。
惊讶于姐姐曾向眼前的人物说过自己现实中的事。
这样的对象在〈睿智铁三角〉里,也只有副经营人而已。
「咦?可是小雨是妹妹,这孩子却是男生……你是伪娘吗?」
「不、不是,我在游戏里是男性,不过在现实中是女性。」
「这样啊!连这点都和小富一样呢!不愧是姐妹!」
驾驶员说完,不知为何高兴地竖起大姆指。
我虽然对于那股独特且异于姐姐的情绪表现感到不知所措,但还是设法询问: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对方像是早就在等我问这个问题似地拍了一下手,接着答道:
「我是【击坠王】AR·I·CA!以前曾待过〈睿智铁三角〉,但现在隶属于〈赛菲洛特〉!而且是小富的挚友哦!」
听到这句答复后,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以前曾听姐姐说过自称AR·I·CA的这位女性……【击坠王】的事迹。
她本来是〈睿智铁三角〉成立初期便已在籍的测试驾驶员,离开战队后在卡尔迪纳成为了〈超级〉。
其绰号为「苍穹歌姬」,听说她即使在卡尔迪纳的最强战队〈赛菲洛特〉里,也是特别善于战斗的人物。
正当我讶异于这样的人就站在我的眼前,而烦恼该说什么时……
「话说回来,那个老气横秋的红白双色是你的品味吗?招摇得让人看不下去耶?」
塞珂就狠狠地毒舌攻击对方的外表。
我觉得空气冻结住了。明明我没有用《地狱门》的说。
当我懊恼地想着「玲与涅墨西斯那时也是一样,为何塞珂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对象都要先毒舌啊?」、「虽然我的确觉得那种从头发到衣服都是红白双色的配色很怪」时……
「YES!因为红色和白色是酷到不行的传奇驾驶员的代表色!招摇一点也不错吧?」
【击坠王】就露出灿烂的笑脸,再度竖起大姆指。
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
也可能是没有察觉到塞珂在挖苦她。
「雨果,这个人没搞头,毒舌对她没用。」
「说到底,你讲话可以不要那么毒吗?塞珂……」
这会让我莫名紧张起来的……
不要突然就批评起人家的打扮啦,塞珂。
……不过,姐姐看来就像个疯狂科学家,那个【破坏王】则是只半裸的熊,费加洛与迅羽的外表也有许多地方与众不同……〈超级〉是有穿着品味必须很奇特的规则吗?
「先别说这个,你看起来像是在沙漠中遇难耶,没事吧?」
「是的,总算没事……啊,谢谢你救了我。」
我发觉自己还没道谢,便慌张地低下头。
「不客气、不客气。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不习
惯沙漠环境,而吃了很多苦头?」
「这个……是的。」
事实上刚才的蠕虫就已经很危险了,我要继续前进想必困难重重。
果然不能单枪匹马,还是该与商队一类的队伍同行……可是一想到登出的时机就……
「好,我知道了,就交给大姐姐唷——」
「咦?」
「我【击坠王】AR·I·CA就来当小雨的师父吧。」
「……欸欸?」
「从横渡沙漠的方法到〈魔齿轮〉的基本知识,我会透过地狱修行通通教给你啦——!从现在开始要叫我师父哦!」
就这样,在这至今为止从未领教过的强硬态度之下,我有了位师父。
◇
基于这样的前因后果,【击坠王】AR·I·CA小姐半强迫地成了我的师父,还硬要我叫她「师父」。
虽然我觉得这么做好像有很大的问题……但其实这还算不上问题。
她的强硬态度虽然让我有些意见,但尚在容许范围内。
比较大的问题是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师父的修行真的如同地狱。
一开始,她会把我丢进蠕虫——与我邂逅她时的种类相同——的巢穴里,以练功升级的名义强迫我实行常有机体全损风险的行为。
此外,我还惨遭以「与师父进行模拟战」为名义的单方面蹂躏。(当时师父展现了莫名其妙的身手——避开了她初次见到的《地狱门》。)
为了修理机体损坏的部分——幸好不是量身订作之处,而是既成品的零件部分——也向我征收过一○○○万利铒。
她的代表色虽然是红白双色,但以一位师父而言,实在是个黑心得不得了的人。
不过若要说到是否有令我无法抱怨之处,那就是我的实力真的增加了。
等级自是不用提,操纵技术也超出了感官技能的水准,变得能够巧妙地驾驭机体。
就是这样,由于第一个问题伴随着实益,我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
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第二件事。
师父的技术大概是所有〈魔齿轮〉驾驶员中的最高峰,处理机械以及与卡尔迪纳相关的知识都很丰富。
若只有这样,我想她会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然而,师父拥有在人格面而言,会让我退避三舍的性癖。
「师父,你在这种地方也要物色吗?」
「是啊?」
师父在赌博都市诃迈涅的赌场里靠着赌轮盘发了横材后,在把筹码换钱之前,于店里的饮食区品尝无酒精鸡尾酒,同时巡视店内。
在她视线前方的不是物品,而是人。
像是在店里工作的美丽服务生,或是前来享受赌博的资产家千金小姐。
「顺带问一下,你相中的是?」
「那边那位长头发的旗袍美少年,或是那一边胸围看似超过90的大姐姐,以及看起来有些想寻找刺激的千金小姐吧!」
「还是一样挑都不挑呢,怎么不去死。」
「小塞也还是一样傲傲的呢,好可爱——?」
「我会感受到自身的危险,不要抱我——」
……这就是师父在人格上的问题点,应该说让人困扰的点。
这个师父呢,只要对方外表好看,就会上前搭讪。
而且师父虽然是女性,但搭讪对象却不分男女。
说不定反而是搭讪女性的次数较多。
视不同对象而定,有的只会一起喝杯茶,有的则更进一步……无论如何,对于十五岁的我而言,这是难以理解的事。
「如果你想要与人肌肤相亲,找个恋人不就好了?举例来说,战队里没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哦?我是找过经营人,但对方一脸困扰地甩了我;卡露露的话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阿尔伯特则是根深蒂固的铁面皮魔鬼终结者;脸蛋好看的法图穆已经结婚了;爷爷和婆婆则是年纪太大……在战队里没有可以谈恋爱的对象啦。」
「〈赛菲洛特〉里还有三个人吧?」
「不值一提。」
师父的声音与表情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连想象与那些家伙恩爱的情境都不想哦?」……看来世界最强的战队内部也有各种纷纷扰扰。
「而且呢,找个固定的恋人是不错,但萍水相逢的爱情故事也很美妙哦。一见钟情,彼此互相吸引,在短暂的相逢过后,留下甜美的回忆而离别。这在我的国家<意大利>的电影里是常有的情节,所以我也信奉搭讪主义。」
「……可是,你三天前说过『我以一晚一○○○万利铒的价码和一位超棒的美女共度春宵啦!』对不对?」
「对啊。」
师父若无其事地答道。
「……那不能算是搭讪了吧?」
「外貌、话术,以及金钱,在搭讪时只要是能用的,我全都会用!我可是爱的【击坠王】呢!」
「…………咦?」
「虽说如此,超级职业和我的性癖无关就是啰!」
「嗯,我放心了。我在一瞬之间还想着『咦?当上【击坠王】要达成这种条件哦?』呢。」
「啊哈哈哈,如果恋爱的击坠数也包含在内,我应该会早三个月当上【击坠王】。」
师父虽然哈哈大笑,但一想到师父至今为止的行动,就让人笑不出来。
「好啦——虽然已经物色完毕……但一想到之后的事,在店里搭讪也不太……啊。」
师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般,看向我与塞珂。
「小雨、小雨。」
「……什么事?」
「我们等等来做深入交流<好玩的事>吧?」
……终于也向我伸出魔掌了。
「我的造型人偶虽然是男的,但在现实中是女性,所以请容我拒绝。若还要补充,就是我尚未成年。」
「欸——?就和小塞三个人一起……」
「恕不奉陪。」
「哎呀——真遗憾。」
幸好师父搭讪时似乎抱持不强迫主义,就算被邀请,也只要拒绝就好……
另外她还说过不会对有恋人与结婚对象的人出手。
……看起来好像很有分寸,但除此之外就毫不挑人,所以还是出局。
「不行啊——我也被小富甩过呢——姐妹俩都对我好冷淡,唉唉唉——」
她也引诱过姐姐哦……
「你和姐姐是挚友吧?」
「嗯,所以我以结婚为前提,认真地追求她,却被甩了。不过就算如此,小富还是我最要好的挚友哦——」
……「因为是挚友,便以结婚为前提」是怎样啊……
……搞不懂师父的恋爱观。
……好想毫不犹豫地放弃思考。
「到头来,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当然是两个都喜欢啰——在办事时是专门主导对方就是了。」
「你和雨果一样,在这一边与另一边的性别不同吗?」
「怎么会呢,我在两边都是货真价实的女性哦。」
我面对满不在乎的师父,已经懒得隐瞒「这个人没救啦」的想法,叹了一口气。
「……比起多铼夫与卡尔迪纳,瑞涓达璃雅会不会比较适合你?」
「啊哈哈——少说傻话了——凭我这点程度的性癖,怎么可能敌得过那群变态呢?」
师父以至今为止最为认真的表情,说出这句听起来很蠢的话。
她的口气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我听了之后,在心中发誓「我绝对不踏足瑞涓达璃雅」。
讲完关于师父性癖的蠢话后,我压低音量,开始说正经事。
「刚才的轮盘……你会不会赚太多了?」
「没关系啦,毕竟那是会视投注状况明显作弊的台子嘛。所以我只是在荷官已经决定要丢进哪个洞的阶段下注,让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罢了。」
「…………」
已经决定要丢进哪个洞的阶段……一般来说这是无法得知的,但师父即使能够知晓也并不奇怪。
「若非对方诈赌,我是不会使用眼睛的。因为只我有耍诈的话,就称不上公平了。」
「可是,这里是黄河黑手党的店吧?如果下注与赢钱时过于引人注目……会被盯上不是吗?」
「那也是我的目的。如果对方主动来找碴就最好了。」
「咦?」
「因为在对付不是罪犯的堤安时,如果不是对手主动攻击,就得到『监狱』报到了。」
师父嗤之以鼻地补充「在这个国
家里只要有乖乖交钱,黑手党也算不上罪犯呢」。
看来师父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这家店……背后的黄河黑手党而来。
我在内心对于这件从没听她说过的事感到十分动摇,同时也问道:
「你在进入这家店之前说过『我要从这里收走东西』对吧,我还以为你一定是要用赌博来赚些旅费……」
「啊哈哈,我还没落魄到得用赌博赚取必要经费啦。我好歹也是〈超级〉,拥有的资产和今天赚到的钱相比,还多了几个位数呢。」
……说得没错。姐姐也是如此,就我来看,〈超级〉就是易如反掌地赚取让人瞠目结舌的金额后,又轻而易举地花掉更多钱的人们的代名词。
我曾听说有位〈超级〉因为没钱而去卖爆米花,那铁定只是都市传说。
「要向对方收走的东西,一言以蔽之就是赃物。」
「赃物?」
「没错,这是和我很熟的商会长……应该说有更高层的人士透过商会长向我发出委托,要我回收从某个地方偷走的赃物,或者破坏内容物。」
回收赃物。作为跑进黄河黑手党这种犯罪组织之据点的理由,确实很简单易懂。
可是,『或者破坏』是什么意思?
「破坏被偷走的物品有什么意义吗?」
「哦,有点不太一样哦,小雨。要破坏的不是被偷走的物品,而是被偷走物品里的内容物。如果跑出来的话啦。」
会强调有内容物,表示赃物是某种容器吗?
这样的话,容器里的内容物才是赃物吧……
「那所谓的赃物是……」
「是珍藏于邻国仓库里的玩意。不过前几天苍龙第三皇子出使王国时,臣子们议论着是否应该带过去,于是从仓库里拿出来挑选要让皇子带什么过去时,被巧妙地偷走了……就是这样的东西。」
「那不就是国宝吗!?」
而且不是卡尔迪纳,而是邻国黄河的国宝。
如此重要的物品,在卡尔迪纳里落到了犯罪组织的手上。
不,考量到对方是黄河黑手党,可能是透过黄河的犯罪组织得来的吧。
无论如何,都是会发展成国际问题的事情。
「没错没错。然后呢,如果顺利地还回去,我就可以从黄河那里得到许多东西;要是内容物跑出来时,就不得不破坏掉。不过……横竖都要破坏掉的话,最好是以我方的战力来破坏,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啦,我就雀屏中选啰。你想嘛,我们战队里没什么人可以注意不破坏物品而进行纤细的战斗,而且婆婆专门对付人类,卡露露虽然无敌却有粗心的地方。会选我是消去法之下的结果吧。」
又讲到破坏内容物的事了。
明明是别人国家的国宝,却近半以破坏为前提。
「……师父。」
「怎么啦?」
「具体而言,被偷走的东西是什么?」
「哦,就是……」
就在师父要接着说下去时,店里忽然大声喧闹起来。
供店内工作人员出入的门扇后方,突如其然地出现了几十位黑衣人。
接着其中半数将饮食区的其中一角——我们的桌位团团围住。
…………这状况是……
「哈哈哈,你看吧——小雨。我就知道在店里叽哩呱啦地讲这么重要的事,这些家伙就绝对会跑来找碴。」
「……请你先事前说明一下啦。」
「嗯,你就当作是观察力与洞察力的修行吧!」
一听到观察力与洞察力,我就想起我最讨厌的银发少年的面孔……不过我接受了师父的说法。
从门扇后方出现的几十位黑衣男人之中,没有过来围住我们的其余半数将其他客人赶出店外。
客人虽然表示不满,但黑衣人可不容他们发表意见。
「喂喂——如果态度太粗鲁,客人就不会来啰?讲是这么讲……」
纵使师父这般耍嘴皮子……
「但也要明天以后,这家店还在就是了。」
但她似乎已经准备好对付他们了。
师父把手伸入夹克的左边口袋,喀嚓喀嚓地按着什么东西。
……我也来做准备吧。
「那么,我想你们都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
师父依然坐在椅子上,并抬头看向围住我们的黑衣人如此说道:
「从大内宝物库里被人带出来的——宝物兽珠<(UBM)>,可以交出来吗?」
在师父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黑衣人们散发的氛围为之一变……
「如果肯拿出来,我的三亿六○○○万就此一笔勾销也……」
接着就朝向语出轻佻的师父,以及被牵连的我——放出数十道攻击魔法。
◇◇◇
□■关于某件国宝的事
黄河的特殊超级职业【龙帝】,是像返祖现象般,显现于拥有古龙血统的黄河皇族——古龙人之中的超级职业。
【龙帝】依傍于黄河的历史,是活生生的守护神。
在这之中,前前代【龙帝】在历代【龙帝】里被誉为最强。
其等级突破二○○○,并击破多数〈UBM〉。
除了锻炼有加的超常体能<能力值>之外,还拥有《龙气继承》、《古龙细胞》等独特的技能。
以及经过不断钻研、自行发明的各式术法。
再加上单独讨伐神话级〈UBM〉而获得的奖赏武具。
正是个应以「超越怪物的怪物」来形容的存在。
在以〈主宰〉称之的人物几乎不存在于这块大陆的时代,前前代【龙帝】毫无疑问地属于最强人类的其中一位。
在其全盛期时,如果同样被人以超凡入圣誉之的【霸王】与【猫神】不在的话,大陆说不定在当时就会被黄河平定了。
前前代【龙帝】为了守护黄河而打倒许多〈UBM〉,同时开始思考起来。
如果只有一个人拥有力量,便无法期望黄河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因此他需要的,是增加更多可驱使强大力量的物品。
从此以后,他开始进行某项研究。
那就是封印住强大的怪物,并加以使役之术。
可收纳怪物的【宝珠】在当时就已经存在了。
但是,〈UBM〉无法收入【宝珠】之中;说到底,化为〈UBM〉的怪物是无法驯化的。
不过,前前代【龙帝】依然没有放弃将〈UBM〉纳为战力。
于是他以自己的术理催生出来的,就是宝物兽珠。
正确来说,宝物兽珠不是道具,而是一种结界。
物质化的结界,能将宝物兽——〈UBM〉活生生地关进里面。
珠子可引出关进内部的〈UBM〉一部分力量,而且无论是谁都可以行使。
将本来只有在讨伐〈UBM〉的过程中最具贡献者才能得到的力量,转变为任何人皆可使用的惊异术法……就是宝物兽珠。
虽然能够施术的只有发明此术的前前代【龙帝】,但他在活着的时候,已将许多〈UBM〉关进珠里。
被封入珠里的有「老虎」,有「龙」,或者是四不像的「怪物」。
前前代【龙帝】在长年生涯中封印的〈UBM〉,最顶级的甚至包含神话级……其数量将近一○○。
不久之后,前前代【龙帝】在寿命已达尽头之时,向年轻的皇帝留下了这段遗言:
「孤将死,但已留备储,汝之有生,必不为之所困。可用以护己卫国,并育国也。别矣,小儿……噫,孤之生涯中,【霸王】与【猫神】以外者皆畏惧孤……而汝虽惧却目不移,投孤之好也。」
就这样,前前代【龙帝】结束了长久的生涯,就此永眠。
然而,往后的历史却没有照着前前代【龙帝】的希望而转动。
因为由他手上接管后事的皇帝,也在他死去后短短几年就因病辞世。
之后展开的,是皇帝的弟弟与尚未出生的遗腹子……不,是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们,为了争夺皇帝宝座而引发的内乱。
二分黄河的内战产生了许多牺牲者,遗腹子出生后,成为没有皇位继承权的下一代【龙帝】,使决战就此落幕。
此一纷争过于无益,成了黄河引以为耻的难忘历史。
不过,若要说到在这样无益的内战里有什么令人欣慰之事,就是「在纷争之中,宝物兽珠一次也没被使用过」吧。
一方面是由于两方阵营都对前前代【龙帝】抱持敬意,而不愿糟蹋其遗志……同时也有「无法使用」的理由。
收藏宝物兽珠的
大内宝物库,只有皇帝或【龙帝】方可解锁。
其他人无法开锁,前前代【龙帝】的遗言中还说过若不依循正式手续入内,则会「连同宝物库一同从这世上消灭」。
因此在尚未决定出皇帝,也没有【龙帝】的内战之时,无人可开启宝物库。
无论是成为下任皇帝的弟弟,还是成了【龙帝】的遗腹子,都认为这样就好,而感谢前前代【龙帝】施了这样的机制。
在这之后,宝物兽珠也从未被使用过。
其中的例外,顶多就是在内战终结后成为皇帝的弟弟,将「虎」之珠送给前往西方旅行的人民罢了。
据说成了皇帝的弟弟曾经有过这样的发言:
「这的确是强大的力量,但绝不可以此为由发起争端。在『不得不用』的争端来到之前……应使其沉眠。」
这或许与前前代【龙帝】的想法有所不同。
但是,所有经历过悲惨内战的黄河之民都肯定他的意见。
就这样,宝物兽珠……以及被封印于其中的将近一○○只〈UBM〉无用武之地,持续沉眠着。
直到几百年后,在第三皇子出使王国之际而开锁为止。
直到从宝物库里取出的几颗珠子——被某人窃取为止。
◇◇◇
■赌博都市诃迈涅·〈蜃气楼〉
『张大人,老鼠已经清理完毕。』
「……辛苦了。」
在赌场的总管室里,被托付管理这家店——应该说管理黄河黑手党〈蜃气楼〉在卡尔迪纳所有行动的张,于微微安心的同时,将体重往椅背上靠。
他将一颗珠子……宝物兽珠握在掌中。
张的视线前方有能映现影像的水晶,上面映出了赌场大厅的状况……映出了数十道攻击魔法轰炸过后,扬起蒙蒙烟尘的饮食区。
「……呼。」
张叹气的理由自然是在于他刚才下令抹杀的两位〈主宰〉……正确来说,是其中一位。
在卡尔迪纳扎根从事地下生意的张,当然也知道她……AR·I·CA的事。
AR·I·CA就是刚才要来抢夺自己手上珠子的人。
是〈超级〉,也是隶属于最强战队〈赛菲洛特〉的人物。
更是卡尔迪纳的最强者之一——「苍穹歌姬」。
不过,张也知道这样的评价是以她搭上〈魔齿轮〉为前提。
因此他才趁着对方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肉身之时,施行杀害。
在这层意义上,张的运气很好。如果对方是同样隶属于〈赛菲洛特〉的「万状无敌」卡露露·噜噜噜,就绝对无法实行刚才那样的偷袭。
该人以「在沸腾的熔岩中与〈UBM〉展开死斗」、「于魔法结社毁灭战里承受住数以万计的攻击魔法」等许多轶事而闻名,是最强的耐久型。
随便出手不会有胜算,在战斗之前便已确定败北。
就算如此,若对方要求交出珠子,张与〈蜃气楼〉卡尔迪纳支部纵使感到绝望,也不得不与之一战吧。
对于他们而言,这颗珠子就是重要到这种地步。
珠子从黄河的〈蜃气楼〉本部送到张的手上,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
张所听闻的,是「某个组织<战队>要在卡尔迪纳里,与〈蜃气楼〉之间进行与这颗珠子相关的交易」。
于是这项交易便交给了在卡尔迪纳负责指挥〈蜃气楼〉的张。
要在指定的时刻前往某处,互相表示暗号后完成交易。
交易本身毫无奇特之处,但交易物却极具份量。
因为这颗珠子,是听过童话的黄河人都知道的国宝。
而且张也听闻交易内容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为了与对方的组织结缘,而奉送这颗珠子」。
张对于这点感到惊讶而产生疑问,向送珠子过来的人问道「送上这么贵重的珠子,到底是打算要与哪里结缘?」。
由于寄送者并不知情,张便以通讯魔法直接询问本部。
他得到的回答就只有短短一句话,也就是对方组织的名称。
但光是这样,张就完完全全地明白了,亦明白了之后的交易要赌上的不只是自己的头,还有卡尔迪纳支部所有成员的性命一事。
因此,就算掌握到情报而杀进来的是〈超级〉……他也不得不迎击。
「……将这颗珠子,送给那个组织<战队>……本部是打算发动政变吗?」
张明白本部想做什么。
但是本部的真意为何,张直到现在都不清楚。
尽管如此,张还是明白若拒绝这项指令,自己与部下们都会完蛋。
纵使不晓得是会被本部捣毁,还是被那个组织毁灭……不管如何,前程都黯淡无光。与「苍穹歌姬」为敌反倒还较有希望……张如此想着。
「尽管三天后会复活,但珠子的交易在后天就结束了。」
张也知道〈主宰〉与堤安不同,是不死之身。
只要过了三天,他们就会从冥府归来。
但是,这三天就是张所求的。
因为只要有了这三天,交易就可完成……自己与部下们也能从诃迈涅转移阵地逃走。
既然已与隶属卡尔迪纳的〈超级〉为敌,舍弃这家店便已成既定事项。
所以张才会不在乎客人的评价与建筑物的损害展开行动,否则一般来说,在室内是不会使用爆炸魔法的。
张再度将视线移至水晶之中,看向〈超级〉已被收拾掉的光景。
「……话说回来,烟雾会不会太多了?」
从爆炸魔法的着弹点——两名〈主宰〉所在之处窜出的烟雾……一点都没有停息的迹象。张奇怪地想着「火有烧得那么旺吗?」。
当他感到疑惑后……背上打起了寒颤。
那是张身为黄河黑手党〈蜃气楼〉的武斗派干部,经过多次出生入死的经验法则。
「用送风魔法,用送风魔法把烟吹走!」
『可是在有火灾的情况下,那么做将会增强火势……』
「火势增强也无所谓!快做!!」
〈蜃气楼〉的成员遵守张的指示,使用送风魔法的【符咒】吹开烟雾。
于是在那处……发现了个不断吐出烟雾的筒状物。
持有《鉴定眼》的成员从眼中得知这是个叫做【烟雾发射器】的道具。
不过,在烟雾的另一端还有东西,比筒状物更加吸引成员以及张的目光。
「……废铁?」
爆炸魔法的中心点——堆积着无数的废铁。
不,与其说废铁,更像是……残骸。
许多机械兵器的残骸,留在上面的装甲板……形成了一道防壁。
他们应该想象不到在攻击魔法即将命中时,某位人物预先将道具储存箱里的废弃零件,配置于所有攻击魔法的轨道上。
至于那位人物是谁,则是提都不用提……
『哎呀,已经发现啦?』
从防壁的另一侧,传出了那人的声音。
『但是,太迟了。因为开演时间已经到啰!』
突然间,残骸形成的防壁倒了下来。
防壁就像是结束了它的使命,有如计算好的演出般倒下——使那物现形。
那物是一架蓝色的人型机械。
它虽然是人型的〈魔齿轮〉,但若是由知晓【元帅Ⅱ号】的人来看,大概难以置信吧。
蓝色人型机械有着一副细瘦的体型。仿佛像是把装甲忘在某处似的,装甲薄到毫无前例的机体。
就如同将过去蔚为主流的机械甲冑式〈魔齿轮〉予以美化,并加大尺寸的造型。
在这架机体之中,唯有装着于背部的装置主张着厚重感。
该机体之名为【MGFX-001 苍蓝歌剧
由多铼夫皇国的机器人型〈魔齿轮〉发明者——富兰克林将收支平衡置之于度外做出的特制〈魔齿轮〉……【MGFX】系列一号机。
全身染成蓝色,美得让人想不到是〈魔齿轮〉的流线型机体。
『唱吧——【歌剧】。』
【苍蓝歌剧】吸收驾驶员的MP魔力后,其机关开始启动。
————?
同时,震荡空间的歌声传了出来。
那是从【苍蓝歌剧】内部流泻出的——机关声。
但是,那道比女高音的音程还响彻四方的声音,动听得能以歌声称之。
那音调虽然不是人声,但旋律之美与其有着共同之处,正合乎歌姬之名。
然而〈蜃气楼〉的成员们在那瞬间
所抱持的绝非感动。
——而是「待会或许会被这个歌姬杀掉」的「战栗」。
『师父,我也准备完毕了。』
在苍蓝歌姬的背后,有某种东西站了起来。
那是比歌姬还要巨大、厚实,而且同样美丽的机体。
是架将如花瓣般的装甲层层叠加的重装甲机体。
若将另外一架评为歌姬,那这一架就是大朵鲜花。
该机体之名为【MGFX-002 白蔷薇
是富兰克林作为妹妹雨果的生日礼物而制作,在饯别时送给她的【MGFX】系列二号机。
全身染成白色,是〈魔齿轮〉中最坚固的机体。
『小雨也坐上去了啊。』
『是的……不过若是要动武,还请你在入店之前告诉我。』
『察觉这件事也是修行哦!』
『……你是不是以为用修行当借口,就什么都说得通?』
『才、才没有呢。』
『你的声音在发抖哦。』
苍蓝与纯白机体的驾驶员们彼此交谈,就和在饮食区里放松休息时没有两样。
但与他们对峙的〈蜃气楼〉成员,则对此抱持迥然不同的感想。
包围住他们的成员之中,有人咽下了口水。
眼前的对手确实是敌人,非打倒不可。
应该抓住对手现在在讲话时的空隙,打倒他们。
然而,不晓得为什么。
心中有所预感,若随便发出攻击,所有一切就会在那瞬间迎来终焉。
是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想。
——我们已经身处死地了。
◇◇◇
□【高级操纵士】雨果·雷赛布
「咦?小雨,你这么老实地把〈魔齿轮〉放进【机库】里哦?那样是可以自动进行简易的整备与装弹,可是呢……若设想到要在紧急情况时使用,最好是放进附有《即时放出》功能的道具储存箱里哦。在机体万全的状态下,把〈魔齿轮〉放在【机库】里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师父在进入这间赌场的三小时前说的话,于是我向师父拿了她备用的道具储存箱,将【蔷薇】放进里面。
她想必是在那时,就已经确定会发展出这个将我卷入其中的抗争场面了吧。
也罢,我已经确实感受到在可能发生这种突发性战斗的场合时,的确最好事先将机体放进拥有《即时放出》功能——可瞬间取出内部道具——的道具储存箱里。
以前我都没听人说过这种细微的技巧,不过〈睿智铁三角〉的驾驶员以测试性能为主要活动,应该不会这样使用机体。
无论是这项技巧,还是修行的内容,都是师父离开多铼夫后从实战中学到的吧。
『更重要的是,刚才的防壁……是不是挡得很惊险啊?』
『安啦,我都有确实配置于攻击轨道上,强度……以前也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你讲话顿了一下,而且还用过去式?』
『嗯——因为那是我以前打坏的机械兵器的废弃零件嘛——视情况而定,说不定会挡不住。』
『…………』
如果废料装甲板劣化的程度超出师父的预料,就会当场出局是吧?
『没事没事,我躲得开啦。』
『不,如果挡不住的话……我就已经死掉了吧?』
『……那也是修……』
『够了。』
就在我与师父说着不晓得是在聊蠢话还是在确认状况的对话时,萤幕的角落闪现了某个东西。
是围住我们的黄河黑手党成员的其中一位。
那个成员打算从师父的【苍蓝歌剧】背后再度使用攻击魔法。
他盘算着若是装甲薄弱的【苍蓝歌剧】,只要出其不意,说不定能一击使其功能不全。
而在我开口之前,那个成员便已放出攻击魔法……
『事实上呢,死个几次好像能把〈创胎〉培养得比较强哦。』
——师父将话题接了下去。
「咦?」
那个成员应该无法理解吧。
自己明明确实从背后放出了攻击魔法——但师父却微微倾斜机体就轻而易举地避开,甚至没让对话中断。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仿佛她拥有比背后长眼更难以理解的视觉。
……师父就是做得到这种事情的人。
在〈Infinite Dendrogram〉里,肯定没有半个能够偷袭师父的人。
在师父的〈超级创胎〉之前,无论是陷阱、偷袭还是诈赌,所有的危险都将化为无力。
『……师父。』
『嗯,差不多该开始战斗了。我也不想让拿着珠子的人跑掉——呢?』
在她讲完这句话的同时,师父的【苍蓝歌剧】握住了半空中出现的两把来福枪,这大概是《即时放出》的效果吧。
「唔!发射!!」
黄河黑手党的成员们开始一齐攻击。
攻击魔法有如倾盆大雨,朝着【歌剧】与【蔷薇】落下。
但是,这些攻击肯定……不会带来施术者期望的结果。
师父的【歌剧】就像重复刚才的行动,避开了所有的攻击魔法。
明明是远远比人类巨大的〈魔齿轮〉,却根本没有攻击擦过机身。
相对地,我的【蔷薇】无法避开,被所有的攻击命中。
不过,有如花瓣般层层叠加的装甲表面产生了白色光膜,遮断了所有攻击魔法的能量。
对于这两架就像将速度型与耐久型这两种能力结构追求到极致的机体,所有的攻击都无法奏效。
多铼夫最大的战队将损益置之于度外所做出的最强〈魔齿轮〉,可谓实至名归。
……不过,师父能避开几乎是靠自己的实力,我的防御反而是仰赖机体的装备就是了。
『雨果很不会躲嘛,大姐姐我也知道哦。』
我想也是。
所以,包含另一个用法在内,这架【蔷薇】的制作理念,真的是为了我量身打造的。
这也证明了姐姐一直都看着我。
……下次写封邮件给她吧,也写写遇到师父的事。
『嗯——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短暂地沉浸于思念之时,师父说出了这句话。
『师父?』
『小雨,我想要去找珠子,你能够单独对付这里所有的对手吗?』
『…………』
我听了这句话后,闭目思考起来。
在过去,我曾经单枪匹马几乎歼灭岣兹嵋兹山贼团所有的成员。
所以若要问做不做得到,我的判断是可以做到。
但是,与我判断「非得打倒不可」才加以歼灭的岣兹嵋兹山贼团相较,这些黄河黑手党又是如何呢……
『附带一提,根据我的调查,这个〈蜃气楼〉卡尔迪纳支部的罪状为杀人、强盗、集体暴行、禁药交易,以及绑架与买卖奴隶。不过在这里只要有钱,后半段的罪状也能合法就是了!』
『……你鼓吹我的时机,就像是读取了我的心思呢。』
简直像某位银发家伙似的。
不过,我已经明白状况,也做好觉悟了。
『师父,这里就由我来镇压。』
『OK——交给你啦。我要去找珠子。』
师父只讲了这句话,便驾驶【歌剧】,启动装设于背后的装置——古代传说级奖赏武具【天制翼 耶尔科拉司特】。
之后,【歌剧】的身影立即消失于赌场之中。
轰响与破碎声于瞬间发生,在场的任何人都追丢了它的行踪。
往墙壁一看,可以瞧见上面破开了一个【苍蓝歌剧】也足以钻出的大洞。
……看来持有珠子的对象已经逃到外面去了。
『那么……』
由于【歌剧】已经不在,所有攻击便击中于【蔷薇】身上。
即使如此,雪白的装甲还是没有沾上一丝尘埃。
周遭的黑手党成员,都以畏惧着怪物的眼神看着【蔷薇】。
他们大概在想「它是无敌的吗?」。
不过机体内部的我所抱持的想法,却与无敌的安心感完全相异。
『……我的MP消耗得太剧烈了。照这样下去,可能无法再撑五分钟。』
『是啊。』
搭载于这架【蔷薇】的多重结界装甲【芙勒·笛维儿
计,能够展开遮断一定伤害值的结界。
若是没有〈创胎〉加成、等级也不怎么高的下级职业堤安施展的攻击魔法,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挡得下来。
但如果要随时展开,MP的消耗量就很剧烈。
再考量到使用其他技能进行战斗机动的话,消耗量会是过去机种的数倍。
利用【药水】恢复MP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就这样进入长期战,情势实在不利。
『塞珂,对手的计数如何?』
『平均在二○左右。』
我们的主要武器《地狱门》在判定时使用的数值,是对方的同族击破数。
使用《地狱门》时,二○这样的数字绝非能够发挥效果的数值。
几乎已确实呈现长期战的样态。
所以,这次就不使用这招。
『——《第二
『那招可以吧,大概。』
那么,就用那招来镇压对手吧。
『来,成了〈上级〉的科塞塔斯要亮相啰。』
『没错,在沙上的阁楼,点缀朵朵深渊冰花吧。』
『哎呀?你的中二病是不是又发作啦?』
『……闭嘴。』
我对自己不经意说出口的话感到脸红,同时发出攻势。
◆◆◆
■赌博都市诃迈涅郊外
「…………」
〈蜃气楼〉的卡尔迪纳支部长——张独自一人站在沙漠上。
诃迈涅是在绿洲周围发展出来的都市,一离开城镇的范围,就是卡尔迪纳大沙漠。
他在蓝色与白色的机体现身时就脱离赌场,移动至大沙漠。
他——并非为了保护珠子与自己的性命而逃走。
「……来了啊。」
张仰望天空,就看到蓝色机体……【苍蓝歌剧】发出有如高亢歌声的机关声,降落了下来。
「都已经是晚上了,这铁块实在是有够吵。」
不过,对方没有发动攻击。大概是担心会破坏张所持有的宝物兽珠吧。
因为AR·I·CA的首要目的为回收珠子,歼灭内部的〈UBM〉是珠子被破坏时的善后手段。
所以,AR·I·CA先向张喊话:
『晚安!你就是持有珠子的〈蜃气楼〉高层吧?』
「正是,真亏你知道我在这。」
『我只是用雷达……奖赏武具来追赶等级最高的人而已啦。』
「……原来如此。」
张叹了一口气,心想着「那就逃不掉了」。
『所以说,你不把珠子交出来,也没有逃到远方去,而是在这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等我,就代表你是那个意思,对吧?』
「没错。」
张在答复时翻起手掌——其双手抓着几十张【符咒】。
「我已有所觉悟无法避免与你一战,所以才换了场所。」
是的,张并非为了逃亡才移动至这座沙漠。
而是为了迎击身为〈超级〉的AR·I·CA,才在这里等候她。
「因为我要是在那里使出全力,说不定会亲手杀了部下呢!」
张说完后,摊开双手。
之后,他的背后立即立起五根沙柱,五条长长的影子于沙中现形。
这样的情况与卡尔迪纳常见的蠕虫出现时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我,是〈蜃气楼〉卡尔迪纳支部长【大灵道士】张葬奇。我要用我的绰号『五星饥龙』之由来——这五大僵尸来击灭你。」
那是五只【龙】。
每一只龙的额头都贴着【符咒】,眼睛没有映现丝毫光彩。
它们是【龙】,同时也是人称【僵尸】的怪物。
另外,可能是某种术法造成的效果……五只龙的全身都缠绕着雷光。
『哦——是超级职业啊。我记得算是黄河版的【冥王】吧……种类不太一样就是。』
灵道士系统相当于西方的死灵术师系统。
因此,张所控制的【僵尸】是透过【符咒】来操纵分类于「不死生物」的怪物,与职业种类中的【僵尸】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将纯龙级之中的高阶怪物化为僵尸,使它们比生前还要强大,接着用手中的珠子再叠加上强化效果啊……还挺强的呢——』
AR·I·CA已经识破对手的战力详情,也理解到其棘手程度。
但是,她嘴里虽说对方很强……其语气却很开朗。
『啊,嗯。但比起到处击溃其他成员,还是来这里比较好。』
她发自内心高兴地如此说道。
『对手还是要巨大又强悍……才会让人有搭乘机器人战斗的感觉嘛!』
她对于即将发生的战斗,打从心底感到欢喜。
『无论如何,我收到你的回答了!对你的勇气比个赞!』
AR·I·CA做出平时以肉身做的动作,以【歌剧】的右手竖起大姆指。
接着,那只右手扭转半圈——将大姆指指向地面。
那是——表示杀意的手势。
『——以及,永别了。』
『——上阵!!』
就这样,以卡尔迪纳大沙漠为舞台,「苍穹歌姬」与「五星饥龙」的战斗于焉展开。
◇◇◇
□【高级操纵士】雨果·雷赛布
『……结束。』
从开始不到两分钟,我便已成功镇压赌场里的〈蜃气楼〉成员。所有对我放出攻击魔法的成员,其身体一部分或全部都【冻结】住了。
『成功了,雨果。超轻松的耶,好无聊哦。』
『……塞珂,你可以别说什么好无聊吗?』
不过这场战斗的确轻松到她这么说我也无从否定。
我只用一项技能,就完成了这间赌场的镇压工作。
『不过,原来《第二地狱门》是个也可用于实战的技能啊。』
《第二地狱门
塞珂进化至第四形态后获得的新技能。
正如其名,是《地狱门》的发展……应该说改版。
效果与原来的《地狱门》没有两样。
不过,计算方法就不同了。
之前的《地狱门》是「对于结界内的对象,每十三秒以『同族击破数』%的机率与『同族击破数』%的范围』【冻结】其肉体」。
至于《第二地狱门》的算式,则是在『对象所施加的伤害值(包含减少份)×『同族击破数』÷结界内对象的HP』%的范围内【冻结】其肉体。
简单来说,若是向我(应该说向〈魔齿轮〉)施加一○○○伤害值,在过去曾杀害二○个「人类」且HP为一○○○的对手,就会有一○○○×二○÷一○○○得出的二○%被【冻结】住。伤害值如为二○○○,就是四○%。
这招虽然以受到对手的攻击为前提,但可以说是不用像本来的《地狱门》那般挑选对象便可发挥效果的技能。也不存在运气的要素。
塞珂是在姐姐送了我【蔷薇】之后才进化的,可能是将此事也涵盖在内,才会变得以耐久为前提。
但在此之前,这个技能……
『你显然意识着涅墨西斯的《我即复仇》呢。』
『……嗯。』
在基甸事件的最后被玲打倒一事,可能就是契机。
抑或是他在两个事件中所展现的行动。
无论是哪一点,这都难以否认个反击技能确实受到了玲的影响。
『不管如何,已经镇压完毕了。』
闹成这样,卡尔迪纳的宪兵很快就会来了吧。
〈蜃气楼〉成员们都处于难以抵抗的状态,这里就放着不管,到师父那里去好了。
我解除【蔷薇】与塞珂的合体,将展开的装备回归原位。
『话说回来啊。』
『怎样?』
『几乎没用上第二战斗模式呢。』
『……那个模式的消耗很大,可以的话,我不想用太久。』
好啦,我在这次事件中的工作结束了。
再来就看师父了,她多半不会有问题吧。
因为……我没看过比对上师父更难以取胜的对手。
若要说得更明白……就是连那个【破坏王】也无法打倒师父。
◇◆◇
□■赌博都市诃迈涅郊外——上空
雷光穿梭于黑夜的沙漠里。
在没有云也没有大气水分
的沙漠环境里,本来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
然而此刻,由于飞舞于天空的五只【龙】——所化成的【亢龙僵尸
身缠雷光的五只【亢龙僵尸】扭动身躯,以视觉上毫无规则,但完全受到统驭的动作追逐着蓝色机影——AR·I·CA的【苍蓝歌剧】。
五只尸龙虽从口中吹出火、冰、风、石化毒与诅咒的吐息,但蓝色机影全都避开了。
『在以【龙】为象征的国家里,把【龙】做成【僵尸】还真是毫无顾忌呢。』
「也可以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被分发来卡尔迪纳。」
『了解。』
在一只身缠雷光的尸龙背上,可以看到操纵它们的【大灵道士】张葬奇的身影。
不过雷电没有烧灼他的身体,贴在【亢龙僵尸】额头上的【符咒】也没有烧焦。
但是【蓝色歌剧】在迎击时以来福枪射出的炮弹,却被雷光烧毁熔解。
使这些现象成立的,乃是张现在所持有的宝物兽珠——在过去人称【轰雷坚兽 惮骇】的古代传说级〈UBM〉的力量。
据说在过去,这只〈UBM〉的雷电之铠能够挡下所有攻击,它的力量即使经过长年封印之也毫不衰退。
『哇——好卑鄙——根本是作弊装备嘛——』
「少说傻话,你的装备能说别人卑鄙吗?」
张使用着【惮骇】之力,脸上没有一丝从容。
他透过雷电,将至今为止的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尸龙的攻击也一次都没有命中【苍蓝歌剧】。
因为即使张预测到轨道而施展攻击,对方也在即将被命中时以直角切换轨道。
莫说航空力学,甚至连惯性定律都予以无视的异常轨道。
成就此事的,是【苍蓝歌剧】所背负的奖赏武具【天制翼 耶尔科拉司特】。
过去于卡尔迪纳,被人以不明飞行物体称之的〈UBM〉最后的下场。
其装备技能为《惯性控制
因此,纵使是本来不可能达成的轨道,【苍蓝歌剧】还是能以超音速自在地飞翔。
「难分高下啊……」
无论是AR·I·CA还是张,目前彼此用于战斗的〈UBM〉之力各有一个。(AR·I·CA还有雷达用途的奖赏武具,但此时使用它几乎没有意义。)
这两种力量各自偏向速度与耐久力,但以性能而言几近平分秋色。张放出的攻击无法命中【歌剧】,而AR·I·CA射出的炮弹则突破不了雷光防御。
「如果我没有带着这个【惮骇】,说不定已经分出胜负了。」张思考着。AR·I·CA的炮弹就是如此正确地捕捉着尸龙。
但如同张所说,现状就是难分高下。
双方完全形成了胶着的局面,彼此都缺乏决定性的手段。
因此,张所预测的战斗结果有三种。
使役五只尸龙的张,与驾驶高性能〈魔齿轮〉飞翔的AR·I·CA互相消耗彼此的MP。
AR·I·CA使出某种杀手锏……突破雷光的防御。
以及,张的攻击命中【歌剧】。
以张而言,他要寻求的结果只有第三种。
「虽然掌握得到她的位置。」
一身蓝色装甲的【苍蓝歌剧】虽然融入黑暗夜空中变幻自如地飞翔,但张绝不会看丢它。
其中理由反倒在【苍蓝歌剧】身上。
那就是【苍蓝歌剧】的机关声。
有如歌声般高亢的机关声,在战斗中也随时响彻四方。
因此,不管对方位于侧面或背面,张都能立即知晓其所在。
就如同系了铃铛的猫,完全暴露了位置。
张一开始以为那声音可能是某种障眼法,但在战斗之中,他发觉似乎并非如此。
不是障眼法,而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会发出那个声音』。
那个机关声,是【苍蓝歌剧】与生俱来且无法消除的缺陷。
◇◆
【苍蓝歌剧】其实是一台缺陷机。
更正确地说,其缺陷在于它的中心——魔力转换机关。
多铼夫制的机械几乎都是将使用者的MP转换为动力加以驱动。
因此在行使此事的转换机关上所追求的,就是以少量的MP产生更加庞大能量的转换效率,以及搭载于机械上时很重要的尺寸缩减。
从这两种观点来看,【苍蓝歌剧】的转换机关非常完美。
不但拥有以〈魔齿轮〉用的转换机关而言出类拔萃的优异转换效率,尺寸也只有搭载于机车的引擎大小。
由于它是偶然产生的机关,既没有代用品也难以再现,但可算得上一种完成形态。
——前提是扣掉机关声极其大声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缺点。
完全没有静肃性,隐密作战自然是不用说,也无法用于一般战斗行动。
因为在发出动作的瞬间,即使从远处也能知晓其位置,因此会立刻被远距离攻击魔法、弓箭、枪炮的技能集中攻击。
开发者富兰克林当然也有设法处理这个问题,他提出了各种对策,像是设置消音器。
但很不可思议地,愈是施行这类对策,转换效率就愈是降低。
这情况简直就像转换机关自身冀望着发出机关声……冀望着唱歌似的。
「又不是天地的机关人偶或瑞涓达璃雅的精灵人偶……这个机关是怎么回事啊?有够别扭的。」
连制作者富兰克林都束手无策地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如何,会发出这种声音的机关无法用来制作〈魔齿轮〉。因为搭上了这样的机体会过于引人注意,而马上遭到击破。
因此富兰克林也考虑过先将这个机关收在仓库里,期望往后的技术能够予以解析。
不过,在旁看到事情经过的AR·I·CA则如此说道:
「引人注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被打到,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插图p215
富兰克林听了挚友的话后睁大了眼睛,接着觉得很有意思。
同时也想着「没错,若是AR·I·CA就行得通吧」。
富兰克林认为「完全没有静肃性的速度强化型虽然矛盾,但应该很适合AR·I·CA」,因而决定制作第一架无视损益的机体【MGFX】。
于是催生出来的,就是【MGFX-001】。配合AR·I·CA的《操纵》技能,便成了唯一能在地上以超音速奔驰的〈魔齿轮〉。
之后得到了【耶尔科拉司特】后,更能够进一步飞翔的机体。
富兰克林托付给挚友,最快也最能高歌之物。
那就是【苍蓝歌剧】。
◇◆
【苍蓝歌剧】现在也发出其歌声,翱翔于夜空之中。
五只尸龙朝着声音陆续发出攻击,但连一发也无法擦过【苍蓝歌剧】。
蓝色机体仿若风的妖精,像在调侃着五只龙似的,在天空遨游着。
(为什么打不中……)
张对于在天上飞舞的【苍蓝歌剧】感到难以理解。
他认为多铼夫的〈魔齿轮〉纵使投入再多的技术与资材,做出「相当于纯龙」的机体应该就是极限了。
当然了,对手是那个【击坠王】,《操纵》的技能等级想必已经练到封顶。因此她能够发挥出二○○%的机体性能……不,甚至有可能更多。
不过,张所操纵的五只【亢龙僵尸】也是将高阶的纯龙再加以强化的怪物。
在性能面上几乎没有差异,考量数量达到五只,理应是张较为有利才是。
尽管如此,呈现于眼前的却是胶着状态。
(应该是势均力敌才对……不。)
【击坠王】与【大灵道士】。
【耶尔科拉司特】与【惮骇】。
【苍蓝歌剧】与【亢龙僵尸】。
这些方面的确几乎不相上下。
然而,还有一个绝对不可忘记的要素。
那就是这一战除了是上述要素间的分庭抗礼之战外,同时也是……〈超级〉与堤安之战。
「疾!」
张驱使五只尸龙,自身也以【符咒】辅助,以完善的阵形攻其不备。
但是,这些攻击被完全回避开了。
他难以置信那副蓝色装甲上连一道擦伤也没有。
张十分明白。
明白身为【击坠王】的AR·I·CA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驾驶员。
明白她的座机是〈魔齿轮〉中唯一的超音速机。
不过,光是驾驶技术与速度并无法说明。
有某种超乎这些要素的事物,存在于AR·I·CA身上。
「……难道……」
张思考到这里后,想出某种假设。
接着他加以思索,并打出一张王牌。
张搜寻【歌剧】的声音,并确认位置最为接近的【亢龙僵尸】。
接着在它再度做出吐息的动作时……
「——《死风龙卷》。」
——以埋藏在那只【亢龙僵尸】腹中的【符咒】,从【苍蓝歌剧】无法预测的角度击出威力强大的攻击魔法。
由并非攻击器官的部分完美地发出偷袭。
预料之外的一击。若是在寻常情况下,就会命中。
但是……
『哟。』
【苍蓝歌剧】——【击坠王】AR·I·CA毫无困难地避开了这一击。
完美的偷袭照样无法在对手身上造成一处擦伤,就此消失于虚空中。
「…………」
刚才的偷袭付出了代价,腹部破开并往地面落下的一只尸龙,映现于张的眼里。
人们称张为「五星饥龙」,而他的代名词之一就这样掉了下去,毫无价值地退场了。
不过,张所想的并不是这件事。
在张脑海里的,是刚才所发生现象的答案。
彻底避开完美偷袭所代表的意义。
AR·I·CA的力量的真面目。
那就是——
「她,看得到未来吗?」
◇◆
就像是一部分职业拥有的《神谕》,有些技能会以暧昧的方式告知遥远的未来。
也有些感官技能可以辅助危机逼近时的直觉,像是知会抱持恶意的敌对者接近的《杀气感应》,以及知会身上将有危险的《危险察知》。
但是,没有人知道有哪个技能可以精确地掌握未来。
即使是〈创胎〉也没有例外。
说到底,〈创胎〉虽然可以发挥〈主宰〉独有的超常力量,但在将〈Infinite Dendrogram〉视为MMORPG的角度下,有几项被视为不可能的能力。
举例来说,像是停止时间。只要还有其他人连线,由单一个人行使将全世界的时间停止的力量,以常识来想是不可能的。(不过,「将自身加速至极限」这种方向的拟似停止时间则是存在的。)
举例来说,像是支配〈主宰〉的精神。堤安也就算了,但〈主宰〉身为玩家,要操纵其心灵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只操控肉体。另外也有人提出意见,表示「无法操纵精神不是因为有玩家保护功能的关系吗?」。)
与这些例子相同,「看见未来」也是被视为即使用上〈创胎〉,依然不可能达成的事。
据说最大的理由,还是在于〈主宰〉。
关于看见未来,有位游戏派的〈主宰〉作了这样的考察:
「将〈Infinite Dendrogram〉视为一款MMORPG来思考时,如果所有一切都是基于程式而行动,那么这些行动的未来是得以预见的。但是玩家并非程式,我们无法明白玩家在想什么,也不清楚玩家会如何行动……视不同的玩家而定,未来的发展图千变万化。所以『看见未来』是不可能办到的。」
这位〈主宰〉说得很正确。
未来会因为人的意志而产生各种变化。
无法加以演算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这里存在着一个例外。
那具〈创胎〉为了看到未来,也会一并透视包含〈主宰〉在内的人心。
可能是基于隐私的观点或是功能上的制约,那具〈创胎〉无法将他人的心声告知自身的〈主宰〉。
但是,它会计算。
将他人的思考也作为一项加密资料,演算周围的一切。
演算温度、风速、地热、重力变数、各种能源值这类自然环境的要素。
演算现在正在发生,人为的物理变化产生的状态。
演算周遭一带的人们的所有思维。
演算一切,并只对于逼近〈主宰〉的『危险』导出答案。
〈主宰〉会看到数秒后的『危险』,并全部加以回避。
这就是【击坠王】AR·I·CA的〈超级创胎〉——【超越演算机 卡珊德拉】。
也是目前唯一能够看到未来的〈超级创胎〉。
卡珊德拉是AR·I·CA的义眼,其固有技能《灾姬之预见》大致上与《杀气感应》和《危险察知》相同。
不过,力量却有着天差地别。
卡珊德拉能够直接目视危险。
会接触到【歌剧】装甲之攻击的所有轨道……
因攻击而生的空气膨胀……
被流弹击飞而挡住去路的石子……
在数秒后带来损害的所有危险的轨道……卡珊德拉都看得到。
无论是像《地狱门》那种第一次看到时难以应付的技能,还是无声无息的偷袭,它能掌握所有危险的范围与时机。
而身为〈主宰〉的AR·I·CA,将这看见未来的能力运用得驾轻就熟。
以前她在搭乘【幽灵】与脚步迟钝的【元帅Ⅱ号】时,动作无法跟上这份能力。
但是,得到超音速机【苍蓝歌剧】后的AR·I·CA就不同了。
她能看见并回避所有的危险……绝对回避。
她以特别善于战斗的〈主宰〉而远近驰名的理由——有一半在这里。
◇◆
「预见未来是吧。我的攻击全都会被预测到……应该要如此判断。」
就连拥有无数战斗经验的张,都不晓得会有能够看到未来的存在。
「不过,就只是我不晓得而已吧。」
纵使是自己从未知晓的事物,但如有可能成为眼前现象的答案,便没有否定的意义。
张的想法完全正确。
而他也如此思考。
(那么,她能看到多久以后呢……)
如果连此战的结果都看得到,张就没有胜算。
不过,张判断并非如此。
(如果能看到那么远的未来,将事情更顺利地解决的方法,应该要多少有多少。)
否则,她甚至可以在珠子送到张的手上前先逮住配送者。
她在赌场里也应该会采取更为适切的应对才是。
既然不是这样,张认为「预见未来」能看到的顶多只有几秒钟后。
因为如果能看到更久以后,两人恐怕早已分出高下了。
他的想法依然正确。
(也就是说——在她预见几秒钟后的未来时,将她逼入已经无法回避的状况即可。)
张有唯一一个能够成就此事的杀手锏。
张沉默不语,看向自身骑乘的一只之外的其他四只尸龙……包含已经掉到地面那只。
(最后的任务……去吧!!)
三只尸龙接收张的意志,空出间隔交错飞行。
它们的飞翔方式,就像是要包围住【苍蓝歌剧】。
但是包围的范围很广,是吐息也无法触及对方的距离。
『嗯?……哦,原来如此。』
AR·I·CA像是有所察觉般发出声音——但在这时,变化已然产生。
首先,是成了偷袭的代价而落至地面的一只尸龙。
其遗骸分解开来,无数的【符咒】乘风飞舞。
就像在呼应其行动般,除了张所骑乘的尸龙之外的其他三只也分解开来,让【符咒】飘散于空中。
无数的【符咒】刮出漩涡,像鸟笼般……或者像台风眼般将空中的【苍蓝歌剧】捕捉于中心。
漩涡的范围虽然很广,但【符咒】与【符咒】之间没有【苍蓝歌剧】钻得出去的空隙。
这些【符咒】也慢慢缩紧间隔而消除空隙,【符咒】形成了巨大的球形牢笼,完全将【苍蓝歌剧】关进了里面。
只要触及其中一张【符咒】,就会发挥出将【苍蓝歌剧】弹飞至内侧的威力吧。
是鸟笼,也是棺材。
【大灵道士】张葬奇即将放出的,最大最强的魔法之发动态势。
其名为……
「——《真涡真刀——旋龙霸》!!」
以强大的风刃将内部所有一切予以斩断的必杀魔法。
与迅羽过去在〈超
级激突〉中,耗费所有【符咒】放出的《爆龙霸》同级而属性相异的大魔法。
牺牲四只尸龙所使出的杀手锏。
这起死回生的一击——确实地将【苍蓝歌剧】捕捉于效果范围内。
◇◆
在【苍蓝歌剧】受《旋龙霸》所擒时,这一战的趋势便已决定。
《旋龙霸》的威力极大,拥有只要击中,便绝对足以将【苍蓝歌剧】化为粉尘的破坏力。
纵使AR·I·CA自身戴着【救命别针】,【苍蓝歌剧】也会在连续不断的毁灭暴风之下确实遭到破坏。
那样一来,AR·I·CA就会确实败阵。
而此战便可终结。
以张的胜利划下句点——
『——《灾姬阖眼于终焉之际<卡珊德拉>》。』
——这样的未来就此失去。
◇◆
张无法理解。
他在这一战里,以自己的战斗经验察觉、揭穿了AR·I·CA的许多本事。
但是此时此刻,张无法理解发生于眼前的事。
【苍蓝歌剧】仿若理所当然似地……从必杀的狂岚之中脱离出来。
【苍蓝歌剧】射出的子弹穿过雷电的防守,贯穿了张所骑乘尸龙的额头与【符咒】。
给予尸龙短暂生命的【符咒】受到破坏后,尸龙的所有机能全部停止并掉了下去。
立于尸龙背上的张的右臂,被飞来的炮弹炸飞。
【苍蓝歌剧】将被炸断的右臂……其手上握住的珠子予以回收。
并向摔往地面的一人一龙,撒下无数的金属罐——【投掷炸弹
尸龙的遗骸以及濒死的张,都被染成了火焰的颜色。
张直到最后还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在那样的状况下败北……与火焰一同落于沙漠。
就这样,在败北者无法理解的状况下,沙漠之战迎来了终焉。
◇◇◇
□【高级操纵士】雨果·雷赛布
与〈蜃气楼〉的抗争结束后,到了隔天早上。
我先登出小睡一会后,再登入〈Infinite Dendrogram〉。
若是平时,我也可以在〈Infinite Dendrogram〉里睡觉,但毕竟才刚发生了那样的抗争。要是在睡觉时被残党刺杀,或是机体连同道具储存箱一起被偷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我选择在现实世界睡觉。
至于一晚过后的诃迈涅状况如何,则与昨天白天时几乎没两样。
明明有一个扎根于此的地下组织消失了,人们却还是照样过着日常生活。
或许在卡尔迪纳里,类似昨天那样的事件是经常发生的吧。
昨天发生骚动的结果,就是〈蜃气楼〉卡尔迪纳支部的成员全部被逮捕了。
如同师父所说的,他们犯下了许多罪行。
但我对于他们的罪状是否真能适用于法律而感到疑问。
因为我听说卡尔迪纳的规则是只要有钱,一切都能允许。
不过师父说他们付不出那样的钱。
「在卡尔迪纳里,可以用金钱扭曲法律。在经手禁制品时,这种情况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呢,小雨,出了人命的罪行可是一点都不便宜唷。要扭转那样的罪行所需要的金钱,是拼命工作一辈子也完全不够的。」
所以他们付不出钱,会直接受到处罚——师父如此表示。
同时她还说「……虽然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最为恶劣的三个人里,有两个白痴干过这种扭曲法律的勾当就是了」。
无论如何,我本来以为这里是以金钱支配一切的国家,但得知这个国家还是会讲求身为人类的伦理后,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另外,与师父交手过的那名姓张的卡尔迪纳支部长则是行踪不明。
师父也说「我确实是打倒了他,但他之后是生是死就不晓得了。生存与死亡……大概是七比三吧」。
或许对于师父而言,回收珠子并打倒他那一刻,整个事件就已经结束了。
于是,我们现在为了与师父会合,正在等她来到。
我们预定在上午九点于下榻饭店的大厅会合。
另外,现在是上午十点。
「……若无其事地迟到一小时了。」
「没有时间观念真是差劲——」
……师父爱迟到与做事我行我素的毛病,是因为她是意大利人的关系吗?
但如果要这样讲,我和姐姐感觉也不太像一般人观感里的法国人。
到头来无论是哪一国人,性格与行动方式还是视个人而定吧。
「啊,来了。」
「终于来啦…………欸欸?」
晚了一小时又一○分钟后,师父在大厅里现身了。
但她并非单独一人,而是和我依稀在哪看过的女性在一起。
师父走路时环抱着女性的腰,到了大厅要与她分别时,还吻了她。
「真的,非常美妙……」
「我才想这么说呢。虽然只有一晚,但已经成了我一生的回忆啰。我不会忘记你在床上是多么地可爱。」
她们这样说完后,便分开了。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师父在赌场里看中的千金小姐。
看来那场抗争结束后,师父就跑去搭讪她,直到刚才都在房间里办事。
……姐姐,我不知道她们办的是什么事耶,因为人家才十五岁嘛。
「嗨,让你久等了,小雨。真是个美好的早晨,我有点想睡就是了。」
「…………我已经不打算对师父的嗜好表示什么意见了,但请你遵守时间。」
「抱歉抱歉,一不注意就过于投入了。啊啊,现在回想起来,她那纯真的反应……真是太棒了!」
是喔。
「「怎么不去死。」」
「小雨和小塞居然异口同声地说话!?」
据师父所言,珠子已经在昨天交给交给输送人员了。
珠子是类似结界的东西,因此无法放入道具储存箱,本来想说是否还要搬运,幸好不用。
顺便问一下我很在意的事。
「我们捣毁了〈蜃气楼〉的卡尔迪纳支部,往后会不会被〈蜃气楼〉盯上呢?」
毕竟对方是黑社会中的知名组织。
今后要是被盯上就危险了。
尤其我们是【操纵士】,如果没搭上〈魔齿轮〉就不堪一击。
「好像不用担心这件事哦——」
「为什么?」
「你看了今天的晚报就会知道了吧——」
「?」
会有什么事情刊载于报纸上吗?
无论如何,在诃迈涅回收珠子的工作已经完成。
说到底,我根本连师父在做这种工作都没被知会就是了。
在事前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扔进关系到国宝的国际问题中心点,实在让我惊魂未定。
……不,就算有先知会,我也绝不要再碰上这种事了。
「在这次的事件里,幸好能够顺利回收珠子。」
「嗯!接下来的回收也要和修行一起努力进行哦!」
修行啊……她又打算叫我做什么呢?
这么说来,【高级操纵士】我也练到封顶了,还得去转、职……?
「……接下来?」
「嗯,我没和你说过吗?」
师父说完后,以双手竖起七根手指。
「从黄河偷出来的珠子,一共有七颗哦。」
哦,有七颗啊——
这样啊——
「……这种事情还得做六次!?」
「嗯,加油唷!小雨!」
…………呜。
◇
敬启者:
姐姐,你好吗?
我基于诸多原因,在精神上感觉快阵亡了。
看来我要到达天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虽然感觉长了见识,但胃里好像也长了洞。
我离开多铼夫后,为何会直接面临黄河与卡尔迪纳之间的国际问题呢?
姐姐在环游世界时,也遇过这种事吗?
……不知为何,我现在听到姐姐的声音说「才没那回事好吗!?」。
以上是我的现况。
我有点累了,所以今天先写到这里。
如果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再写信给你。
还有,未来有一天我回到多铼夫时,我们来好好聊聊吧。
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