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风暴过后,风暴前夕 外传 「监狱」的恶梦

■二○四五年四月六日·「监狱」 【弓猎人】葛蓓菈

我是葛蓓菈?

本名叫菊子·佛蒙特,年龄是如花似玉的十七岁,平常会帮忙做家事?

葛蓓菈这个玩家名称,是从我的名字取的?

在爸爸的国家里,好像会用菊花来称呼大丁草?

我就用着这个将本名以别国语言转译的聪明名字,今天也从白天就神采飞扬地玩起dendro……

「……怎么可能神采飞扬啊——打不起精神啊——」

这里是我的居住之处,我趴在一楼咖啡店的吧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为了排解沉重的心情,我硬是开朗地演了一段独白,却反而伤得更重啊……

「葛蓓菈小姐,你怎么登入之后就突然这样?」

当我正感到沮丧时,我们战队的经营人,身兼我在「监狱」住处的房东,以及这家店的老板——【犯罪王】杰克史·威尔菲有些担心地出声。

……啊——不管看几次,他都像个老好人。为什么这个人会是【犯罪王】啊?

「经营人……给我冰咖啡。要用我喜欢的海豚玻璃杯来装……」

「嗯,知道了。」

我一点单,经营人就手脚俐落地泡起冰咖啡。

黑色液体注入之处,是加工成精巧海豚造型的玻璃杯,也是我喜欢的杯子。这间店里放了各种形状有趣的玻璃杯,我有点喜欢这样。

最近在常客之间也流传着「那个海豚玻璃杯似乎是葛蓓菈小姐中意的杯子」、「那就不能用了」、「……所以才应该拿来舔杯缘吧?」之类的话。

附带一提,第三个好像是出身于变态之国<瑞涓达璃雅>的家伙,已经被我用阿尔哈萨德剁碎了。

「请用。」

「谢啦,经营人。」

啊——咖啡还是一样好喝。

门上已经挂了CLOSED的牌子,因此店里没有客人,十分安静。

经营人之外的唯一店员煌玉人阿普利尔,现在也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

……那是在做什么呀?明明是机器人,却在睡觉吗?

嗯,也罢,在没开店时让她休息也无所谓吧。

反正我也在喝咖啡休息。

啊啊,好疗愈哦。

「那么,你是怎么了?」

经营人看我喝完咖啡喘了一口气后,就再次问起刚才的问题。

被他这样一问,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心情低落到极点的理由。

「……我的死惩期间直到刚刚才结束。」

「啊,这么说来,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呢。那么,你这次是碰上了哪位?」

「大概……是那个叫做富塔的家伙。我进去的迷宫好像是他的地盘,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视野就变成当机的画面,然后得到了死惩。」

「哦,对上富塔的话的确会变成那样。」

看来经营人果然也知道那个家伙的〈创胎〉。

但对我而言,真的是完全不知所以然的攻击。

「这样一来,你就和『监狱』里的〈超级〉都战斗过了呢。」

「是啊……其中有一半还算不上战斗就是了。我在『监狱』里肯定很弱吧……」

自从我被送进「监狱」后发生了很多事,在这一边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周。

这段期间之中,我也改变了想法。

最能够清楚表达这个状况的,就是『井底之蛙不识大海』这句中国谚语。

这句话形容得真是贴切。

因为不久之前的我就是那样……而现在我到了大海之后,快要因为盐水而死掉了。青蛙在海里是无法生存的啊……

我为了重拾自己是最强的自负而进行特训,但愈是特训,就愈觉得最强的自负离我远去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在经营人的指导之下已经变强了,却完全无法胜过其他的〈超级〉。

就算动手杀经营人,也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真的死亡了。

至于对上般若……小姐,则是被她轻松踩扁。

至此我已经丧失不少自信了,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前去确认剩下的两人有多强……确认他们的水准和我比较起来又是如何……

……结果这是个最为恶劣的选择。

当我一扑进甘蒂与「监狱」饲养的〈UBM〉的斗争之中,全身就崩垮了。

而我真的也不晓得那个叫富塔的人对我做了什么。

我一进入据说他茧居于其中的迷宫后,视野与能力值显示突然变成乱码,接着就死了。

到了现在,我已经接连吃上四连败。幸好只有我自发性地去试探的那两次得到了死惩,但吃了败仗还是对我的心灵影响很大……

话说回来,我一旦自发性地行动,大致上都会得到不好的下场呢……

用阿尔哈萨德偷了卡尔迪纳的国宝后,马上就被发现而遭通缉。(而且国宝也弄丢了。)

在基甸想要赢过【破坏王】,却被送进了「监狱<这里>」。(而且精神层面还被路克严重打击。)

不管做什么,没一件事顺利。

我想要相信我的阿尔哈萨德是最强的,可是世界……尤其在这「监狱」里,都尽是否定此事的家伙。

「……『监狱』里尽是持有像开了外挂的〈创胎〉的人吗?」

「我想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应该也会对你说一样的话哦。不过,除了本人以外的其他三人都是善于范围攻击……善于条件式无差别攻击的人,所以刚好可以克你吧。」

「……是啊。」

般若小姐是「不可以被她占住上方位置」。

甘蒂是「不可以靠近」,不,应该说「无法靠近」。

富塔则是……过于莫名其妙,无法判断。

「经营人在平时也是个人战斗型对吧,有被那些家伙杀过吗?」

「没有。至今为止,我只有在败给修时得到了死惩。」

……经营人到底是有多强啊。

而【破坏王】又是怎么打倒他的啊。

「好遥远啊……离『最强』这个顶端还好遥远啊——」

「你要先到达更改后职业的顶端哦。」

「呜咕咕……」

没错,在经营人的指导之下,他叫我舍弃以【刺客】为首的职业,重练新的职业。

我一说「好不容易练到这个等级耶」,他就回答「你现在的职业与阿尔哈萨德没有任何相乘作用,练了也没有用」。

我受到的打击还挺大的哦?

「你的〈创胎〉属于守卫型,即使重设等级,也很好练回来吧?而且在『监狱』里的神造迷宫练功,经验值效率还满好的。」

「是没有错……哎唷,脚踏实地地努力好辛苦哦……能不能一下子就简单地获得超级职业呢?」

我现在遵照经营人的指示,正在练猎人系统的职业。

先将【猎人】练到封顶,再依序练【陷阱猎人】、【毒猎人】、【弓猎人】这些衍生下级职业。

练完之后,就轮到上级职业【大猎人】。

各国的转职水晶在「监狱」里一应俱全,转职不会有问题。

可是,我记得猎人系统包含衍生职业在内,超级职业已经都被人取得了。

知道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取得超级职业,很教人心酸耶。

「纵使取得超级职业,但要是不注意所搭配的职业,就会变成三流哦。像本人也有受到副职业的辅助。」

啊,是这样哦。

我本来以为取得超级职业后就一直练它就好了,原来不是这样啊。

「话说回来,经营人的副职业是什么?你都用哪种职业?」

「使用频率最高的是【玻璃工匠】吧。」

「怎么个辅助法啊!?」

那种职业绝对无法在战斗中派上用场吧!!

完全就是当作兴趣的生产职业吧!

「我很重视这个职业呢,店里的玻璃杯也是我自己做的。」

「这是经营人亲手做的!?」

我看着海豚玻璃杯,打从心里感到惊讶。

尽管他说自己有取得工匠职业,但这样的品味实在优异……

「我是来了这里后才发觉的,我喜欢做玻璃杯……应该说喜欢把咖啡倒在做好的玻璃杯里。」

「……还真是奇怪的兴趣呢。」

「经常有人这么说。不过无论是造型再复杂的玻璃杯,倒下去的咖啡不都会倾注至杯子的每一个角落吗?看着这样的过程,会让有我有些开心。」

「唔……」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不过这间店的确有很多造型复杂的玻璃杯,我以前还想过洗餐具时会不会很麻烦呢?(附带一提,经营人是用【圣女】的净化魔法来洗涤。)

「大概是因为很相似,我才会喜欢吧。」

「……很相似?」

把咖啡倒进造型复杂的玻璃杯里,会与什么很相似?

……啊,这么说来,经营人是第一次说他「喜欢」什么呢。

「要再来一杯咖啡吗?」

「要,这次牛奶放多一点。」

我无意间在意起一件事,便向开始泡起第二杯咖啡的经营人问道:

「经营人为什么会当上【犯罪王】啊?」

这个经营人并不是个会硬要去犯罪的人。

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我从未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足以成为犯罪动机的欲望。

他处事随和,表示自己「喜欢」什么,也是在刚刚的发言中才首次提到。

这样的人为何是【犯罪王】,还担任〈IF〉的经营人呢?

这让我感到有些疑惑。

「这个嘛,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

「欸欸?怎么可能呢?因为【犯罪王】可是随时有可能被关进『监狱』的高风险职业……应该说,你已经实际被关进『监狱』了耶。」

所以我也听说过【犯罪王】虽然不是失落职业,却没人想当。

就算想当,〈主宰〉在过程中会被逮捕,堤安则会被杀死。

「不,会当上【犯罪王】只是结果罢了。本人先持续地犯罪,通知视窗才知会我开放了转职任务,就只是这样。」

「不是你刻意而为的吗?」

「是的,纯属偶然。」

……我愈来愈不了解他犯罪的理由了。

「话说回来,葛蓓菈小姐你首次登入时,是哪个管理AI负责为你解说的呢?」

「是一对双胞胎小孩……还有其他的管理AI吗?」

「有的,我那时是一只猫。」

哦,遇到猫还真不错。我也喜欢猫。

因为猫就跟我一样可爱。

「我向登入后最先遇到的这只猫询问:『我应该做什么才好?』。」

「咦?」

都开始玩游戏了……不就是玩游戏吗?

「说来惭愧,我是由于在另一边无事可做,才开始玩起这款游戏的。可是这样的我在这一边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所以才想要个方针。」

无事可做?

这么说来,经营人的登入时间的确比我这个尼……帮忙做家事的人还长呢。

他没在工作吗?

「他面对我的问题,如此答道:『不管你要变成英雄还是魔王,要成为王者还是奴隶,当个好人还是坏人,找事情做或是什么也不做,全都是你的自由』。」

「哦。」

一想象猫会说出这种话,就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在我那时,双胞胎也说了类似的话。

「所以,本人才成为了【犯罪王】杰克史·威尔菲。」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耶?」

结论会不会跳得太快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因为他举了『英雄』、『魔王』、『王者』、『奴隶』、『好人』、『坏人』这六个例子。」

经营人说完,就从柜台内侧取出某样东西。

那是与装饰于店里之物同样的——骰子。

「我把这些例子分配于骰子的一到六,以掷出的点数决定我要做什么。」

「……………………咦?」

经营人说完,就掷出了骰子。

这颗骰子虽然与那颗充当招牌且点数只有六的骰子不同,是颗普通的骰子,却掷出了六点。

……不对,现在点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用骰子,来决定?」

「那间房间刚好零星地放着骰子与西洋棋一类的东西,我就借骰子来掷一下,结果出现六点,我便决定要当个『坏人』。」

掷骰子的结果是『坏人』……就决定当罪犯。

「就只是,因为这样?」

「是的,就只因为这样。所以本人的名字就是杰克史·威尔菲骰子的六。」

经营人拿起刚掷出的骰子放在手掌上旋转,并若无其事地如此说道。

「…………啊哈哈。」

如果掷出五点,他大概就会去当四处助人的『好人』吧。

如果是四点,就会去当『奴隶』吧。

这个人真的会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与他相处了将近一个月,让我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也知道他在当【圣女】时,真的会散发出圣女般的氛围。

……啊,是这样呀。的确很相似。

这个人……与配合容器的形状,并注满于其中的咖啡一模一样。

无论是怎样的容器<角色>,这个人都能与其配合,改变内在<自己>。

我虽然在这座「监狱」里一直输给那些拥有恐怖力量的〈超级〉……

却从没看过……内在像这个人一样可怕的〈主宰〉。

「不过,既然要担任犯罪战队的首脑,还是得可怕到这种程度比较好。」

两位副经营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有比这个会将内在<自己>配合容器<角色>加以改变的人,更足以胜任我们的首脑了。

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适合担任我们的王者<【犯罪王】>。

「葛蓓菈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别说这个了,经营人,今天的特训是……」

当我要向经营人询问今天的特训内容时……

「【犯罪王】!!我知道你在这里!给老子滚出来!!」

这样的破锣嗓音便从店门前的大道上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

■二○四五年四月四日·「监狱」

「可恶……!」

这一天,饿鬼道等人——这群〈六道混沌〉的成员,在确认自己登入的地方是「监狱」后,每个人都藏不住不快。

饿鬼道是决斗排行榜的第一○名,〈六道混沌〉在战队排行榜也攀升到了第十五名,但现在被关进「监狱」之后,这些头衔已毫无意义。

「全都是那些家伙的错!」

对于饿鬼道而言,他恨之入骨的人物有两位。

第一个人自然是将自己与战队成员送入「监狱」的【山贼王】大汉。

而另一个人则是唆使战队袭击那座村落的奴隶商人……拉·克利玛。

〈六道混沌〉在死亡惩罚期间于网路调查过后,发现拉·克利玛是道上知名的通缉犯。

他以让自己的〈创胎〉寄生其中来加以改造的堤安为主要商品,贩卖给黑社会战斗奴隶与玩赏奴隶,借此累积起庞大的财富。

但这样的游戏方式让拉·克利玛树立了很多敌人,据说他在卡尔迪纳还陷入与【歼灭王】与【放荡王】这两位超级战斗的状态。

之后他不知用什么方法逃出生天而渡海到天地,是位谜团很多的男人。

「那个寄生虫……拉·克利玛肯定是以我们为饵,来调查北玄院的战力!」

纵使北玄院的战力没有来到,饿鬼道等人也会为拉·克利玛带来新的奴隶,所以他不会有损失。拉·克利玛一开始就是打着这样的盘算。

「那个该死的奴隶商人,竟然蒙骗我们为他办事,真是个岂有此理的家伙!!」

「就是说啊!!」

当然了,选择执行拉·克利玛的提议是出自于他们自己的意志,但他们都很恰巧地遗忘了此事。

另外,负责与拉·克利玛交涉的成员没有登入。

与其说没有脸见成员……倒不如说担心被成员们问罪吧。

「头儿,之后该怎么办?」

「『监狱』里好像也有迷宫与店家……」

饿鬼道面对对于之后在〈Infinite Dendrogram〉如何活动感到不安的成员,露出凶猛的微笑。

「首先要有人为我们被送到『监狱』一事付出代价。」

「咦?可是那些家伙在外面……」

「不对,我是说叫拉·克利玛的上司负起责任。」

「上司……!要、要去找【犯罪王】杰克史·威尔菲!?」

他们在调查拉·克利玛的资料时,也到处都看到这样的情报:「拉·克利玛隶属于某个战队,该战队的经营人就是在『监狱』里的【犯罪王】

杰克史·威尔菲」。

另外这个情报,是购买〈DIN〉所调查情报者为了报复该战队……〈IF〉而散布的。不过情报之中提及的人物,就只有活动过于醒目的拉·克利玛、爱蜜莉、瑞斯可三人,以及身为经营人的杰克史。

从事〈IF〉的活动时,手法不起眼(应该说没有被人目击到犯罪现场)的洁塔,以及才刚加入、又在引发大事件前就进入「监狱」的葛蓓菈则不包含在情报之中。

「都败给〈超级〉了,却还要向〈超级〉找碴吗?这也未免……」

「你想想看,就算是〈超级〉,从他到了『监狱』的那一刻起,就是个输家了不是吗?总不至于是像大汉那样的怪物吧。」

如果在场者中有在「监狱」里待比较久的〈主宰〉,大概就会向饿鬼道吐槽「别说傻话了」,但很遗憾地,在场的只有刚进「监狱」的〈六道混沌〉。

若是在西方三国活动的〈主宰〉,或许也会说出一样的话,但他们是远东天地的〈主宰〉,对于【犯罪王】就只掌握到「这个人是【犯罪王】」的情报。

「把【犯罪王】打得满地找牙,再接收他积蓄的值钱物品当作赔偿费。没什么啦,纵使是犯罪战队的经营人,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艾尔·卡彭在监狱生活的后半好像也挺凄凉的嘛。」(译注:20世纪初期的美国黑帮份子。)

要是这里有冷静的〈主宰〉,可能就会指正饿鬼道「不不,艾尔·卡彭又没有〈创胎〉」,但这里就只有不冷静的〈六道混沌〉。

「首先要收集情报。得知对方的行动与居处后,再趁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时机前去攻击。」

「哦!」

之后,他们便四处奔走、收集情报,透过问话得到了许多情报。

很不可思议地,每一位犯人谈论杰克史时都仿佛将他视为地位很高的人物,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很强」。

杰克史是模范囚犯;在经营咖啡店;兴趣是阅读;他泡的咖啡很好喝;为人很和善;店里的玻璃杯很时髦;咖啡店的店员很可爱……〈六道混沌〉得到的尽是这类人畜无害的情报。

「嘿嘿嘿,这个没骨气的家伙。这样的话,感觉可以轻松解决。看来可以好好地提振士气了呢。」

饿鬼道得到情报后发出笑声,并决定在两天后的店家休息日趁客人……其他〈主宰〉不会前来干扰时发动攻击。

他们思考着攻击杰克史以及之后的事,意气风发地进行准备。

然而,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却都没有发现……

其他〈主宰〉在回答他们的询问时,都露出不冷不热的视线。

没有发现那些〈主宰〉的目光就像在看着可怜的牺牲者,想着「啊,这次轮到这些家伙呀」。

没有发现回答问题的所有人提供的尽是无害的情报。

于是在现实时间的两天后,〈六道混沌〉向咖啡店〈骰子〉发动攻击。

◆◆◆

■二○四五年四月六日·「监狱」 【弓猎人】葛蓓菈

「你不滚出来,老子就把这间店连你一起烧掉!!」

在店外不知死活地大声吼叫的,是一群顶着标准造型的臭男人。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男人以动物的毛皮与花俏的服饰打扮得花枝招展……那身装扮像是模仿爸爸国家里的歌舞伎,简直错得离谱。还戴着看了就觉得很丢脸的手套。

唔——讲到这个,先不论装扮,他的脸也太粗犷了吧?明明可以打造外型,他为何要特地用那样的脸?

……啊,说到脸,我在现实中也一样美丽哦。

是的,虽然调整了满多地方,但美貌的数值是没有变化的喔。

…………几乎让我想起当时忘记调整胸部尺寸了。

经营人应该没察觉我有垫胸垫吧?

「来了来了,是哪一位呢?」

就在我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经营人以毫无警戒心的表情开了店门。

当我想着「真是粗心耶——」时,经营人的身体就弯成了ㄑ字形。

看来是腹部被殴打了。

啊,在外面目击这种状况的行人逃跑了。

也难怪啦——

「开得太慢了啦!!」

「对不起。那么,您是哪位?」

经营人即使被发声者殴打,也没有特别在意。

啊,说得也是。

因为是物理攻击,他的HP想必没有减少。

「老子是【粉碎王】饿鬼道戏画丸!以前是天地决斗排行榜的第一○名。」

饿鬼道戏画丸,这名字还真怪。另外,我头一次看到出身于天地的家伙。

〈IF<我们>〉没有天地出身的成员嘛——

……要加个酷酷的美形武士要也行哦?

哎,这种事就下次再和经营人谈,现在是这个饿鬼道的事。

可是哦……

「决斗排行榜第一○名会不会有点虚?」

我之前虽然住在决斗圣地基甸,但排行榜上的人只记到第八名。

……啊,不过我想不起第七名。

是叫什么名字啊?那个用火焰,看了就烦躁的……

彼、彼……彼修艾?

「你说什么!?」

「不不,葛蓓菈小姐,没有这回事。天地是特别盛行决斗的国家,参加者大约是其他国家的两倍,所以即使是第一○名,我想应该也有王国第五名的实力。」

经营人如此补充后,我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

有时的确会听人提到天地是修罗之国呢。

「话说回来,【粉碎王】?」

这职业名给人的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粉碎王】就算是东方的【破坏王】吧,同样是善于破坏物件的职业。不过相对于【破坏王】独独针对STR加以强化,【粉碎王】的能力值就稍微均衡些,应该也适用于对人战斗。」

「经营人,你真的是万事通耶。」

不管如何,这个穿着奇怪的饿鬼道光论职业,似乎与那个【破坏王】同级。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就是了。

「啊,听到饿鬼道先生的名字后,我就想起来了。您的强盗战队〈六道混沌〉在五天前被天地讨伐排行榜第二名的『劈山』,也就是【山贼王】大汉毁灭了对吧。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现在才会在『监狱』里。我记得包含其他罪行在内,〈六道混沌〉的罪状为强盗杀人与强姦杀人。啊,这样的确是足以被通缉。」

经营人明明在「监狱」里,但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啊,对哦。成员中的拉·克利玛如今正在天地活动……消息可能是他传过来的吧。

「你对我们还挺了解的嘛,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目的吧?」

「完全想不到,是来店里用餐吗?」

「不是!你是陷害我们的拉·克利玛的老大,所以我们要来打倒你,再把值钱物品全部搜刮走作为赔偿费。」

「就只有这样吗?」

「还有呢!虽说你只是个杂碎,但打倒了〈超级〉便可扬名立万!能在这座『监狱』里宣扬我们的存在!总有一天,我们将会站上『监狱』的顶点!!」

「……哦呼。」

我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咳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看到那个饿鬼道后,旧伤就不知为何隐隐作痛。

该怎么说……就像是黑历史的记忆快被敲开的感觉?

「可是这里并没有打倒了我,就能站上『监狱』顶点的规则啊。」

「但在这『监狱』里,有很多人认为你的地位很高对吧?所以只要打倒你,我的地位就会比你更高了!」

「咳呼。」

我又咳嗽了。

别再说了……那样的想法就和盯上【破坏王】的我一模一样……

不要学我,饿鬼道……

你要是一直学我,我就宰了你哦。

「哦,我明白了。那么,你想要找地方决斗吗?」

「不,已经分出高下了。看看你的肚子吧。」

我的角度只看得到经营人的背部,便叫阿尔哈萨德绕过去借由它的视线确认。

于是我便看到经营人的肚子上被盖了个章,章的图案是圆圈里有『BAN』这3个字母。

「这是?」

「那是我的〈创胎〉——番天印的刻印。哦,你可别摸那个刻印哦,否则在触摸的瞬间,你就会被炸得粉碎。」

仔细一看饿鬼道双手的手套,在打击时会触碰到目标物的部位上便有那个『BAN』的印章。超俗。

「原来如此,将

接触式炸弹植入对手的体内……不,是将接触部位变成炸弹的〈创胎〉吧。」

「一点都没错。而且一旦被盖上刻印,就没有任何人躲得了这招!」

嘿,原来他刚才揍经营人的腹部时,就把章盖上去了。

若是被炸得粉碎,经营人也会死吗?

……感觉不行耶——

「只要你认输,要我解除也不是……」

「稍微借过一下。」

经营人说完,就穿过饿鬼道的身边,离开店里。

接着他走到大道上的正中央……

「喂,你要去哪……」

「这样子吗?」

任何人都还来不及阻止……

经营人就自行触摸腹部上的刻印——然后一如饿鬼道的说明,被炸得粉碎。

曾经是经营人的红黑色肉片与鲜血飞散于周遭,洒落于没有铺装的大道与其周围,以及看似为饿鬼道的战队成员身上。

呜哇,好血腥。

「呜哇啊!?」

「这、这家伙,居然自灭了……!」

经营人大概是怕若出了什么差错在店里爆炸的话会弄脏店面,所以才在外面爆炸吧。

……明明他都能用【圣女】魔法弄干净的。

「也、也罢。不管如何,我打倒【犯罪王】的事实依旧不变,就只是最初一击决定了胜败罢了。」

「是——啊——」

我以有些装傻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后,饿鬼道与他的同伴似乎终于发现我了。

「你是什么东西?」

「寄住在这的人。」

「原来如此,是【犯罪王】的情妇啊。」

「…………啥?」

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句很夸张的话耶。

「可是脸蛋虽然不错,但胸部假假的啊。【犯罪王】挑女人的品味也还真差。」

「啊?你说谁的胸部假假的?你开什么玩笑啊,饿鬼道。」

谁是飞机场……不对,谁是情妇啦!

又不是在古早的MMO里满脑子想吃女生豆腐的白目,我还是头一次在dendro里看到和人谈起下半身话题的蠢材耶!

啊,不过拉·克利玛他…………算了,那个家伙的情况有点不同。

「…………」

好啦,我可以干掉这些家伙吗?

这班家伙还没有任何人发现外面的阿尔哈萨德,多半可行。

所以我觉得没问题,不过……饿鬼道是超级职业呢。

我在「监狱」里一直输给超级职业耶……怎么办?

「算了,你不重要,现在我们先接收这间店里的所有东西。喂,把值钱的物品全部搬出来。」

「是!」

饿鬼道这般说道,向战队成员……应该说看起来像是手下的家伙们发出指示。他们的动作很熟练,让人清楚明白他们就是因为这类罪状而被通缉的。

就在那些手下一副理所当然似地意图踏入店内时……

『请止步。』

就被出言制止了。

「什、什么?是谁的声音……啊?」

饿鬼道的手下寻找声音是从哪发出,接着就立刻找到了。

发声者坐在椅子上,她睁开直到刚才都闭着的眼睛,以无机质——人工的眼睛看着饿鬼道的手下。

是的,发声者是——煌玉人阿普利尔。

明明经营人即使爆散她都不为所动,但她现在……却站起来了。

『你们是抱着强盗目的意图侵入敝店吗?』

阿普利尔直到刚刚都没有加入对话,但似乎都听到对话内容了。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类却有球体关节,是【傀儡师】的人偶吗?」

「嘿,挺不赖的嘛,做工很不错,看起来可以卖个高价。把这家伙也带……」

饿鬼道的手下为了夺取阿普利尔而踏入店内。

就在手下的脚跨进店内一步的瞬间……

『视为外敌。启动战斗模式——予以排除。』

仿若至今为止的机器腔调不曾存在过似的,阿普利尔的嘴巴圆滑地动了起来……

「咦?」「咦?」

并把想要触碰她的男人一分为二。

男人的声音从分成了左右两边的口腔各别发出。

而在他倒地前……便受到进一步的追击而被切成碎片,在一滴血都尚未落到地板前,就化为光之尘埃了。

「!?」

「他、他应该有戴【别针】啊!?怎么会死得这么突然……!」

……【别针】是吧。阿普利尔是以双手各进行一次攻击,所以在第一击时就损坏了吧?

毕竟对手现在应该非常……易于受到伤害。

『开始扫荡店外之外敌。』

阿普利尔流畅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走出店外。

特训时我就在想了,她在战斗时的说话方式真的很流畅耶。是平常让阿普利尔做店员的工作,对她的人工智慧带来奇怪的负担吗?

「啧!别慌!只有一架罢了!」

「机器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在天地的〈遗迹〉里不是就打倒过好几架守卫机器人吗?」

〈遗迹〉啊——我从没进去过呢——

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有比阿普利尔更强的机器人吧……啊。

「得手啦!……啊?」

有个躲藏起来、看似野伏系统的家伙从背后以长矛攻击阿普利尔。

他的攻击正确地刺中阿普利尔的背部,但是……

「穿、穿不过去!?不可能!为何我的初击突袭会……!」

初击是野伏系统的最大优势,但那一刺甚至无法损及阿普利尔的衣服。

『——予以排除。』

一瞬之间,阿普利尔挥动双臂做出反击。

由于隔着长矛,她的手完全无法触及男人,不过……

「哈咕啊?」

男人的身体露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断面,首级也飞了出去。有够血腥。

「缆、缆线?」

在一旁看着的其他家伙似乎发现了阿普利尔的武器。

那就是从阿普利尔的手腕内侧伸出的——金属缆线。

不同于部分杀手使用的钢丝,是直径很粗、以缆线称呼方为正确的物体。

那种缆线看起来不像能割断人体,但它就像现在这样,把人类斩瓜切丝。

「咕!战斗时守住要害!那种缆线只要不直接打中肉身,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那个缆线本身就只是坚固而已。

不过,你们最好别防御哦?

「呜咕哈啊!?」

穿着厚重铠甲的男人,连同铠甲被碎尸万段后,化为了光之尘埃。

「连、连同铠甲被切得一片一片的……!?」

「是怎样,发生了什么事啊!」

啊,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想起了爸爸喜欢吃的豆腐。

像用细线切豆腐似的,人体轻易地变成了好几块。

纵使注意那个缆线也没用。

因为人被切成细丝的理由就只是……

「啥!?」

「怎、怎么了?」

「我本来有四○五○的END……只、只剩下五○而已!?」

——对手变得脆弱罢了。

「不过,只减四○○○啊。你今天……还挺克制的呢,阿普利尔。」

『没有耐久型的超级职业与守卫型,这样的输出就足够了。』

哎呀,好省能源哦——

「是、是降低防御力的技能吗!!」

「嘿!那就以速度扰乱……嘎啊啊!?」

想要使用脚力的AGI型在踏地的瞬间,脚就复杂骨折了。

不对,比那更严重,是连脚都没了。

哎,这也难免啰——

想必是END被降得太多……而变成了负数。

是的,身为煌玉人的阿普利尔拥有『降低周围物质之强度』的功能。

尤其是集中强化AGI,原始END很低的家伙……END会降到小于零。

END本来就低的AGI型若随便跑动,就会因自己跑步的反作用力造成骨折,并使肌肉溃散。

就算是END型,自豪的耐久力也成了纸装甲。

将AGI型逼到自灭,并消除END型的长处。

正是将一切,予以抹杀。

那就是煌玉人【金刚石之抹杀者】搭载的改变兵器——《物

质滑曳器》。

尽管我第一次次听到时就这么想了,但做出这种东西的家伙根本没有考量到战斗平衡。

哎,从整体来看,dendro就是有这种情况啦。

「用、用远距离攻击!以远距离攻击收拾它!」

「不、不行耶!?箭矢与枪弹一点都没用!?」

阿普利尔的《物质滑曳器》不但可以降低周围物体的强度,还能提升自身的强度。

对手发出的攻击……都会在阿普利尔的防御力——推测远超过一○万——之下化为无力。

「……可以匹敌〈超级〉了耶,阿普利尔。」

我在训练中也一次都没有胜过她……一想起来又开始觉得沮丧啦——

「可恶!好不容易打倒了【犯罪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怪物!!……你们滚开!不管再怎么硬,老子的番天印都能让它粉身碎骨!」

饿鬼道说完,便将装备着番天印的双手握紧到发出声音,摆出拳击的战斗架势。

的确,若是能将盖上刻印的物体予以爆破的番天印,也能破坏阿普利尔。

不过,那得要因《物质滑曳器》使得防御力形同薄纸的饿鬼道,注意着带给身体的反作用力,在无法使出全速的状态下,接近到能够攻击阿普利尔的距离才行。

只要吃下对方的一击就会完蛋,以攻击距离而言,是阿普利尔比较有利呢。

不过,当事者阿普利尔……则对于饿鬼道的话表示疑问。

『打倒所有者阁下<经营人>是什么意思?』

「嘿!【犯罪王】杰克史·威尔菲好像是你的主人是吧,他已经被老子的番天印炸得粉碎啦!」

阿普利尔面对如此夸耀的饿鬼道……

『他就在那里啊?』

指向他的背后。

「!?」

饿鬼道以快到发出风切声的速度转向背后。

但是,那里就只有三名饿鬼道的手下。

「你……!」

饿鬼道认为自己被阿普利尔骗了,又急忙转向她……但阿普利尔依然指着饿鬼道的背后。

饿鬼道看了阿普利尔的模样后再度转头,但那里还是只有两名他的手下。

「…………啊?」

啊,他好像发觉了。

就在刚才的转瞬之间,有一个人受到了死亡惩罚。

「喂!我说你们!法培尔那家伙怎么了!他本来不是站在那里吗!?」

「…………」

「…………啊。」

两名手下无法回答饿鬼道的询问。

他们的表情被苦闷与恐怖填满……同时一动也不动。

也无法发出声音。

就像被某种东西从内侧塞住喉咙……塞满体内似的。

接着,两人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眼珠由内向外弹出,还不断口吐鲜血,身体像喷出大量水分的水管般蠕动着。

不过,发生如此异常的身体突然消失,并化为光之尘埃。

看来是包含窒息在内的痛苦到达极限,令两人都〈自杀〉了。

所以两人化为光之尘埃消逝后,只留下了他们的掉落道具和……

——红黑色的液体。

「……啊?」

与刚才飞散于周围的物体相同。

与洒落于大道,以及与附着于饿鬼道手下——现在已经全灭——衣服上的物体相同之物。

经营人的肉片与血。

如果饿鬼道可以更早发现就好了,是由于达成目的的过程轻松到令人扫兴,使得他的脑袋运转不过来吗?

所以他才没发现吧……

——没发现经营人被炸得粉碎的肉片与血没有化为光之尘埃。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血腥哦……」

飞散于大道的肉片与血蠕动起来,聚集至两名手下刚才〈自杀〉之处。

显然多于人体体积……简直足以注满游泳池,混杂肉片的血液聚集之后,立了起来。

红黑色液体往上延伸,并压缩为人类的大小,以工匠仿佛为熔化的玻璃调整形状的动作,形成四肢与头部。

不久后,连衣服都予以再现——最后上色。

站在那里的,是与平时无异的——经营人。

「你好,饿鬼道先生,我们有六分二十七秒没见面了。」

「什、啊、啊啊啊啊……!?」

哎呀,他会吃惊也是难免的。

看见本来只是血与肉片……一团红黑色液体的东西却突然变回人类,自然会惊讶。

不过,既然是经营人就不稀奇。不管是被炸得粉碎,还是变成了液体,从这样的状态再度变身为人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纵使头被砍掉,或是被刺中心脏,还是被巨大的脚踩扁,都不算什么。

因为对于经营人而言,那只是……一种形状罢了。

因为他就是拥有那样的身体……他就是那种类型的怪物。

因为经营人——是唯一一个能将全身置换为史莱姆的〈主宰〉。

全身置换型。

与武装型、守卫型、兵车型、城堡型、领域型、处女型、使徒型皆有所不同,是名称为身体的超稀有种。

我也知道得不多,不过与武装型的一种——以〈创胎〉置换手或眼睛的部分置换型,似乎存在着决定性的差异。

全身置换型是〈创胎〉之中最为罕见的种类,几乎找不到这样的人。经营人除了自己之外,好像也只知道卡尔迪纳的【歼灭王】是将全身置换为机械。

全身置换型之所以稀少,当然是有理由的。

〈创胎〉会读取〈主宰〉的人格素质,进行孵化与进化。

〈创胎〉多多少少都会与人格有所关联。

那这里不就有个问题了吗?

会将全身置换为史莱姆的人拥有的人格素质为何?

至少我无法理解。

经营人为何会拥有那样的〈创胎〉,以及他是怎么看世界的……我完全不能理解。

尽管全身变成一团烂泥般的怪物,尽管被炸成无数的碎片,尽管模拟别人的身体,都能够全盘接受,并化为自己的身体。

我不愿意想象这样的人格素质,也觉得不可以变成这样。

虽然我今天得知经营人是个会配合容器<角色>来改变内在<自己>的人,而觉得稍微有一点理解了……但肯定还远不及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因为全身置换型……只有即使自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的人才得以产生。

「犯、【犯罪王】!?可恶……!」

本来在眼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经营人,却又毫发无伤地在眼前复原,看来让饿鬼道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想来也是如此。

因为既然番天印杀不了经营人,就代表饿鬼道无法打倒他。

「【粉碎王】没有《破坏权限》,即使被炸得粉碎,也就只是这样罢了。」

……看吧,他明明全身都被炸到四分五裂,却还斩钉截铁地说出「只是这样」。

就是由于经营人有着能够适应这种状况的精神……才会将全身置换为史莱姆吧。

对经营人而言,处于人形和处于史莱姆状态说不定没有差别。

也许就跟他作为【犯罪王】与【圣女】时所散发的氛围有所不同差不多程度,他就只是让自己像只史莱姆罢了。

对了对了,虽然经营人的〈创胎〉是史莱姆,但其变身能力也很优异。

他在预设的姿态,以及经常使用的【圣女】姿态之下,体细胞全都与人类相同。不过在刚才那样形态崩毁时似乎回到了史莱姆的状态。

而且经营人说过,【圣女】亦与本来的人物完全相同,连DNA都分毫不差的样子。

我一问经营人「dendro里明明没有DNA鉴定这种东西,你又怎么知道完全一样?」,他就回答「因为【圣女】要让水晶检验DNA判定是否能够继承,我便使水晶误认,而顺利地当上了【圣女】」。经营人是在怎样的前因后果之下,做出取代本来要当上【圣女】的女人这样的事,我还挺好奇的。

另外,让这种事化为可能的经营人的〈超级创胎〉,其名称好像是【始源万变 奴恩】。

我不知道它的原型为何,肯定是个超冷门的原型吧。是都巿传说之类的吗?……如果很有名的话我就丢脸了,不过我只在心里想,所以没关系。

不过,唯一能肯定说出的是……

「我们战队的经营人……是打不倒的唷。」

由于经营人全身都是史莱姆,不管是砍头还是刺心脏抑或炸成碎屑,他都能轻松复原。

打击也好、斩击也罢,爆破也一样,物理性的攻击手段无法打倒经营人。

魔法也……很难说呢。

毕竟经营人随时都把好几个奖赏武具藏在身体之中。

再加上他还有其他技能,史莱姆最怕的火焰应该也能设法应付吧。

另外在【犯罪王】的被动技能影响之下,他的能力值也很高。

而且还有我所能想象之中最为恶劣的必杀技能。

说真的,真亏那个【破坏王】能把这个经营人轰进「监狱」里呢……

「饿鬼道先生,似乎只剩下您一个人而已了。您要继续与本人战斗吗?」

「呜、咕……」

饿鬼道什么也答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就算继续打,也只会输掉而已。

说不定他的真心话是想从这里逃走。

当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心想「来,你要怎么办呢?」,并看着眼前的状况时……

「葛蓓菈小姐。」

经营人突然向我说话。

「干嘛?」

「你刚才烦恼着自己在『监狱』里是不是很弱对吧,你要不要测试自己改变了多少?」

「……什么意思?」

我不懂经营人的话中之意,不过经营人不顾疑惑地头上冒出问号的我,转而向饿鬼道说:

「饿鬼道先生,您可以不选本人作为战斗对象,选葛蓓菈小姐也无所谓。」

「什么?」

「不管您胜过我还是葛蓓菈小姐,我都会放过您。另外,我会再奉送上这间店。」

「……呼欸欸!?」

经营人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因为惊吓而发出怪声。

咦,等等,我如果输掉,店就没了!?

这里也是我的家耶!?

「哈,若是这样,哪还用选。我挑那个女人当对手。」

饿鬼道非常高兴地看着我并如此说道。

唔哇,他真的摆出一副「得救了」的表情,有够令人火大。

「我知道了,葛蓓菈小姐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才怪咧!?

没问题才怪…………啊,不行。

经营人的目光……与地狱特训时一样,是不容我多说的目光。

……看来只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上就行了吧?」

我不甘不愿地照着经营人的想法,决定参加战斗。

与那个【破坏王】同种类的超级职业……要是输了该怎么办啊?

……算了,到时就搬到经营人的新家继续寄宿好了。

场地从大道移动至「监狱」城镇郊外的荒野。

经营人说若在大道上战斗,饿鬼道可能会介意当作奖品的店铺受到损害,而无法认真战斗。

「这是因为【粉碎王】虽然没有《破坏权限》,奥义却是范围攻击型的《粉碎波动拳》。当奖品的店铺若在附近,他或许会无法使出全力。」

「啧,你还挺清楚的嘛。」

「是的,因为在某个地方有职业的清单。」

「哦?」

经营人说完后,不知为何往店铺的方向看去。

是放在店里的金库还是其他东西里面吗?

……有如此珍贵的清单,令人担心会不会被偷走呢。

啊,不过……店里有阿普利尔在,应该没问题吧?

「那么,两位都准备好了吗?」

经营人说出这句话后,就像个裁判似地站在我们中间。

附带一提,经营人在开打之前已经签了【契约书】,如果输掉,店铺的所有权就真的要让渡给饿鬼道。

而且还设了个『禁止使用【别针】』的追加规则。

……好讨厌哦……弄点小花招好了。

「嗯,准备万全啦!」

「……我都可以。」

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

「啊,葛蓓菈小姐,请别再后退了。」

啧,被发现了。

本来想在战斗开始前,再拉开些距离的说。

「双方看来都准备好了,那么就……开始。」

「哦哦!!」

在经营人发出开始号令的同时,饿鬼道就朝我冲了过来。

他摆出与准备对付阿普利尔时相同的拳击架势,一面摇晃身体,一面拉近与我的距离。

我看不穿他上半身的动作。

是个很高明的假动作,我大概……无法应付这招。

然而,对我做出假动作没什么意义。

「!?」

饿鬼道突然跌倒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无法感知的阿尔哈萨德绊了他的脚。

但或许是类似胫甲的防具性能所致,没能让他的脚断裂。

还挺硬的呢,这就是传闻中的天地武具吗?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并不是想要施加伤害。

「I am Unknown————《肉全食<阿尔哈萨德>》。」

我想要的……是在发动必杀技能之前所需的时间。

最好的情况是开始战斗之前就预先发动。

如果此事无法达成,那就要争取发动的时间。

「消失、了!?」

我发出技能宣言后,身姿就与阿尔哈萨德融合,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再也感知不到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

「也对,您的〈创胎〉已经被葛蓓菈小姐知晓了,为了多少维持公平,我就告诉您吧。她拥有无法让他人察知的〈创胎〉。」

经营人向饿鬼道阐明我的阿尔哈萨德的能力。

不要多嘴啦,够了哦……

「那么,她就在某个地方对吧?」

「是的,本人也无法察知就是了。」

「既然这样……就用这招来做出了结。」

饿鬼道如此说着,露出了笑容。

他并拢两个拳头高举起来……

「——《大破坏证明印<番天印>》。」

接着轰向地面。

之后,约有半径一○○公尺的巨大刻印浮现于地面……

——并在可及于刻印的数倍范围之处,引发了大爆炸。

◆◆◆

■「监狱」居住区郊外

《大破坏证明印》。

是饿鬼道戏画丸的创胎——【印杀拳 番天印】的必杀技能。

番天印的性质是将盖了刻印的物体予以爆破,其必杀技能则将破坏力穷究至极,一经发动便会产生一般刻印无从比较的大破坏。

即使不直接刻印在对手身上,只是像这样刻印于地面使其卷入大破坏之中,即可粉碎大部分的对手。

这是准〈超级〉饿鬼道的杀手锏。

「嘿嘿嘿,老子要感谢你们选择这块荒野作为战场!」

不过,饿鬼道即使身处大破坏之中,也能免于一死。因为他在《大破坏证明印》卷起大破坏的瞬间,朝自身周围连打《粉碎波动拳》来抵销其威力。

另外,被直接命中的杰克史也生存着……但方才被卷进大破坏之中飞散四处。

「老子打得这么惊天动地,那个消失的女人想必也被打飞了吧!」

饿鬼道得意地睥睨周围。

直径一公里之内的地面被整片掀了起来,尽是一片惨状。

饿鬼道确信若非史莱姆,被卷进这场破坏的对象不可能全身而退。

若是前刻抹杀了饿鬼道的战队成员的阿普利尔或许可以撑得住,但她现在不在场。

「好啦,既然已经分出高下,等【犯罪王】的身体复原后,就去收下那间店吧。」

饿鬼道已经迷失了最初的目的——打倒【犯罪王】并立于「监狱」的顶点。

正确而言,他让自己丢失了目的。

在饿鬼道的内心之中,他八成想要避免与不但深不可测,恐怕也无法打倒的【犯罪王】交战。

在这层意义上,他说不定与曾是其交战对手的葛蓓菈有些相似。

……不,并非曾经。

葛蓓菈现在仍然是他的对手。

「喂!【犯罪王】!你被埋到哪去啦…………啊?」

饿鬼道走在被掀起的地面上,寻找判定胜败的【犯罪王】,却突然跌倒了。

「真怪耶,地上连颗石头都没有,为何会跌倒啊?

感到奇怪的他想要站起来,但脚却无法动弹。

「……是异常状态吗?」

饿鬼道心想「那就得治疗才行」而看向简易能力表,但上面既没有显示异常状态,HP也没有减少。

「啊啊?那为什么会……」

就在他感到疑惑,脚亦无法动弹的十几秒后……

「……………………啥?」

是从何时变成那样的呢?

他的膝关节上——从膝盖后侧刺着十几根十字弓的箭。

就像是避开被胫甲保护住的前方,彻底破坏没有防护而薄弱的膝盖后侧。

他的膝盖已经不再是膝盖,成了只靠着肌腱的残骸连结小腿与大腿的东西。

「啊、欸、啊啊啊?」

简易能力表上确实地显示出HP减少。

另外,【出血】、【左膝关节破坏】、【右膝关节破坏】等创伤类异常状态也清楚地显示于其上。

「回、回血!快点回血……!」

他从怀中取出道具储存箱,想要以放在里面的药品疗伤。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他的手指无法碰触已经取出的道具储存箱。

又经过了十几秒。

「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上……只有已经被破坏的道具储存箱。

由于道具储存箱破损,内容物也散落于周遭。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无法理解的事态让饿鬼道大为动摇。

一道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这样的他。

然而,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无法感知那道视线。

意即……

『…………』

与阿尔哈萨德融合的葛蓓菈……静静地观察着饿鬼道。

她现在虽然与阿尔哈萨德融合,但除了阿尔哈萨德的镰臂之外也能使用自身的双手,她的两只手各拿着一把附有《自动装填功能》的十字弓。

是的,就是她破坏了饿鬼道的双膝与道具储存箱。

葛倍菈没有被卷进那场大破坏之中。

因为对手在眼前使用必杀技能时……她被教导要『立刻保持距离』。

只要敌人在面前消失,任何人都会提高警觉。

也有人会不顾一切地向周围施展攻击。

只要被这样的攻击打中,纵使隐藏起来也没有意义。

所以,在对手冷静下来前,都要保持距离。

这是由于对手在保持冷静时,必杀形态的阿尔哈萨德——绝对无法为对方所感知——带来的伤害才能产生较大的效果。

因为无论对手再怎么注意观察……依然无法感知其存在。

「【中毒】与【麻痹】……还有【酩酊】……!?」

是从何时起变成那样的呢?

饿鬼道的简易能力表上显示出几种异常状态。

他的动作变得迟钝,甚至无法拿起药品治疗自己。

这是由于葛蓓菈在十几秒前,使用了会产生异常状态的【毒猎人】技能之故。

「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从何时起变成那样的呢?

饿鬼道的左手手腕以下的部分被炸飞了。

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己失去左手这般重大的肢体缺损。

这是由于在十几秒前,他为了寻找药品而在地上爬行时,触碰到葛蓓菈透过【陷阱猎人】的技能布下的地雷之故。

所有攻击的那一瞬间,都从他身上脱落了。

他什么也没有认知。

他什么也无法认知。

葛蓓菈透过必杀技能——《肉全食》与阿尔哈萨德合为一体后所进行任何行为,对手在那一瞬间绝对无法认知。

就连受到攻击的结果,都在慢了十几秒后才终于能够理解。

「粉、《粉碎波动拳》!! 《粉碎波动拳》!?」

陷于半狂乱状态的饿鬼道使用剩下的右手,不断使出属于范围攻击技能的【粉碎王】奥义,但葛蓓菈并不在技能所能触及的位置上。

她就只是站在远处,单手拿着十字弓持续等待猎物变得虚弱。

『…………』

在对手仰起上半身的瞬间,以十字弓夺去他的左眼。

不过饿鬼道只是对于视野变窄感到恐惧,而没有发觉自己被箭射中。

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触摸射到左眼上的箭,又让伤口变得更大。

饿鬼道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他的四肢缺了三肢,HP也已经见底,还有复数的异常状态正在发生作用。

即使如此,葛蓓菈还是没有靠近他。

她持续地等待。

不发一语,持续地等待着最后一刻来到的瞬间。

现在的她,在打倒对手之前——不会夸示自己。

若要说到葛蓓菈在进入「监狱」后改变最大之处,便是这点。

她只是冰冷无情地不断削去对手的血肉,直至对手死亡。

没有任何人认知得到她,她也不会大意。

最为恐怖的猎人……就在这里。

『…………』

到了饿鬼道一动也不动时,葛蓓菈便从远处掷出炎热魔法的【宝石】,给予他最后一击。

即使全身都被焚烧,他甚至在受到死亡惩罚的瞬间,都没有察觉身上的火焰。

不过,饿鬼道在最后留下一语……呢喃了一句话。

「『恶梦』啊……」

插图p333

◆◆◆

■【弓猎人】葛蓓菈

突然到访的稀客饿鬼道一派的事件也告一段落,我又回到店里喝着经营人的咖啡配甜点。

蛋糕虽然好吃,但我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欸,经营人。」

「什么事?」

「你虽然说是测试……但那只是因为对手很弱而已吧?我一点都没有战斗过的感觉耶。」

比我来到「监狱」前对战过的路克还更没手感。

与那个【破坏王】、般若小姐、甘蒂与富塔相较,就更不用说了。

那家伙一定就是经营人说过的,顶着超级职业的三流吧——

「或许吧。」

啊,果然是这样呀。

也就是说,我在「监狱」里偏弱的事实依然不变啰……

「啊——还是不行啦,我在〈超级〉里一定是最弱的……」

我的情绪又低落起来,趴在吧台上。

经营人的脸上露出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微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够啰,有什么好笑的啦。

「对了,葛蓓菈小姐,关于你的绰号……」

「……我还不能自称『身份不明』啦。」

我得先赢过那个【破坏王】才行……

啊,可是要赢过足以打倒经营人的【破坏王】,我会不会一生都办不到啊……?

…………心情又更沮丧了。

「嗯,不过呢,你打倒的饿鬼道先生给你取了一个很好的绰号哦。」

「咦?」

饿鬼道何时帮我取绰号的?

难、难不成是「胸部假假的」!?

要是被取了那种绰号,我可是会退出dendro唷!?

「那个绰号就是——『恶梦』。」

阿噗汤姆?

……呃,是德语的「恶梦」吗?

是比「胸部假假的」来得好……但恶梦哦……

「……会不会太常见了?」

感觉一个国家里有好几人都叫这个绰号耶……

「我觉得一开始时这样就可以了。」

嗯……也不是什么怪绰号,应该没关系吧。

「那我就暂时以『恶梦』之葛蓓菈自居啰。」

「好的,我也会告诉常客的。」

「……不要啦,感觉怪难为情的。」

「绰号是被他人冠上,经由他人之口说出来后,才会产生意义嘛。」

「…………咳呼。」

这句话狠狠刺中以前曾自称「身份不明」的我。

……问个问题来改变话题吧。

「这么说来,经营人有绰号吗?」

「照理说是有……但最近都没被人提到,我自己也忘了。如果像般若小姐的那样简单易懂,大概就不会忘了吧。」

因为那个人的绰号就叫「般若」嘛。

……我想起来啦——之前我和经营人去采购时被她误会为情侣,差点被踩

死。

她突然大叫『可恶,「监狱」里也有情侣啊啊啊啊啊!我都见不到他的说————!!』后袭击而来,乱恐怖一把的。我就算用了必杀技能,她还是照样乱踩一通……由于特训的缘故,我当时还开启痛觉,真的好痛哦……

要是经营人没有变成【圣女】治疗我,我就要直接受到死惩了。

「这一阵子都没见到般若小姐呢——」

在这里的〈超级〉之中,我见到她的频率仅次于经营人说。

是在忙现实的事吗?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

「咦?」

「她昨天出狱啰。这个蛋糕也是她在出狱前交给我的,好像是亲手做的。」

「啊,是这样哦。」

这块好吃的蛋糕是她亲手做的呀。

嗯,这么说来,般若小姐只要不发飙,就是个非常有女人味的大姐姐呢——

话说回来,之前是有听经营人说过,原来真的可以出狱哦——

不过我是打算与经营人他们逃狱啦。

「……嗯?」

那个般若小姐……出狱了?

在「监狱」里光是看到情侣就会发展成杀人事件的般若小姐出狱了。

在「监狱」里的建筑物破坏件数为〈超级〉之冠的般若小姐出狱了。

在「监狱」里的〈主宰〉之中被公认超容易发火的般若小姐出狱了。

「……她会不会马上就回来报到啊?」

经营人听了我的话后,脸上浮现的不是微笑,而是很罕见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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