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鸟玲二
举例来说,我在游戏玩得过于投入时,即使躺在床上睡觉也会于眼皮里模拟起该款游戏。
我最近一直在脑里模拟着dendro里的动作。
内容是与【魔将军】的那场战斗。
前几天,我看了不知道是谁上传的那场战斗的影片。影片编辑得彷佛我轻易地赢过了【魔将军】,但我比谁都明白绝无此事。
如果那家伙没有小看我而吝于叫出恶魔,如果没有【加德婪鞑】,还有,如果贝尔多贝尔先生没有打碎那家伙的【别针】……我就会输掉。
我自己也很明白要是〈超级〉水准的对手全力朝我攻击,以我目前的力量难以颠覆胜败。即使得胜之后,还是像败给玛丽时那样,当时的状况持续萦绕脑海。
看完影片后,这样的想法变得更为强烈,脑中犹如在思考将棋的排局般,持续意象着那场战斗。
不过若要以将棋排局为例,当时我可不只没有【注】飞车与角行,而是等同只用王将与香车来下棋,不可能找得到绝佳的下法。(编注:在将棋中,飞车与角行为升变前最强的棋子。)
「喂──椋鸟,课早就上完了,你怎么还露出一张苦瓜脸坐在这里?」
「……哦哦。」
春日井的搭话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
好不容易展开了大学生活,不能专心上课实在是个问题。
这么说来,毕思理学姊……不对,藤林学姊是怎么做的呢?
学姊原先还有经营战队,我想她之前在集中力以及dendro与现实时间的分配上,应该比我下了更多苦功才是……向她咨询看看好了。
在中午时,我到餐厅寻找学姊,很快就找到了。现实的学姊给人的感觉比在另一边时还要正经,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所以我立刻发现了她。
虽说如此,突兀的只是学姊散发的氛围,她其实也与看似同学的人们边聊天边吃饭。如果其他人也在,感觉就很难讨论dendro的事。因为学姊是个将dendro与现实划分得很清楚的人。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办时,学姊的同学似乎刚好吃完饭离开了。
我感谢着时机如此恰巧,准备上前向学姊打招呼……接着就被某人搂住了肩膀。
「阿玲怎么啦──?我搔我搔──」
「!?」
突然出现的女妖怪学姊用右手搂住我的肩膀,并以左手对我的侧腹搔痒。
一碰到她就自然地发展成性骚扰案件啦……!
「监护人呢!月影学长在哪里!?又累倒了吗!?」
「阿影不在哦──?他有点事情,回伊贺老家去了。」
「伊贺!?那个人果然是忍者吗!?」
「什么果然……咱觉得有『伊贺出身者全都是忍者!』这样的偏见可不太好唷?」
……因为那个人是【暗杀王】嘛。
他会潜到影子里去,如果本来就是忍者的话,那会生出那种〈创胎〉,就在许多方面都说得通了……
「呵呵呵──既然阿影不在,就可以尽情对阿玲性骚扰啦──」
「呀──!?」
我还在想「原来她多少还会在意秘书的眼光哦」时,她马上就加速对我性骚扰。
接着女妖怪学姊将左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会长?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公共场所做什么?」
在手伸进来的前一刻,一道声音带着彷佛会压垮人的压力,让她的动作静止住了。
发声者自然是藤林学姊,眼镜之下的目光直直地瞪了过来……乱恐怖一把的。
「……啊,你在啊,小毕。」
「端坐。」
「…………这里,是餐厅耶。」
「端坐。」
「………………是。」
藤林学姊不容分说的「端坐」连呼,让女妖怪学姊死了心,当场端坐于地。
周围的目光似乎让女妖怪学姊瑟瑟颤抖,但她还是维持着端坐姿势。
由于藤林学姊俯视着端坐的女妖怪学姊,该怎么说呢?这幅构图就像是『作恶的妖怪与制服妖怪的僧侣』。就算除去社团活动的事不论,这两人在现实中力量关系,看来还是藤林学姊占优势。
另外,她们两人好像从以前就是这样了。女妖怪学姊曾到藤林学姊的老家学习茶道与礼仪作法,所以当女妖怪学姊「搞砸了什么事情」时,就会害怕碰上藤林学姊。
虽然女妖怪学姊非常消沉,但我真心觉得面对容易失控的人,有人负责踩煞车实在是件好事。
不过这样的端坐景象……我最近好像看过别种组合?
「椋鸟学弟,狐狸会一直觊觎着被它视为猎物的小狗,你要是轻忽大意,就会被吃掉哦。」
「好的,学姊帮了我大忙。」
「噗──为什么小毕每次都要阻碍咱啦──?」
在餐厅发生的骚动过后,我们将场地移至〈Club of Infinite Dendrogram〉──简称〈CID〉,由女妖怪学姊担任会长的社团──的社办。
之前女妖怪学姊曾在这里对我伸出魔掌,但现在有藤林学姊在就能放心了。
「那么,椋鸟学弟,你有事要找我吗?」
啊,看来学姊发觉了。学姊主动提起这件事,我便向她询问「在集中力以及dendro与现实时间的分配法门」。
「哦,只要在上课时专心上课就好了。上课时不去想其他的事情,确实地将内容吸收进去后,自然就会记住。再来只要注意报告之类的东西便可。」
「是这样吗?」
「是的,只要在上课时将〈Infinite Dendrogram〉抛诸脑后就好了。刚开始时或许还是会不自觉地去想,但只要有意控制,马上就会习惯了。我也是这么做的。」
……是这样吗?或许真的是这样。
「我知道了,下次我就这么试试看。」
「好的,请你加油。」
「小毕好可怕哦,光靠这样就能跟上T大<这里>的课程……没有对此说NO的阿玲也很可怕。」
女妖怪学姊不知为何看着我们念念有词。
「女妖怪学姊,你怎么了?」
「谁是女妖怪呀。」
啊,不小心说出口了。至今为止面对本人时,我只会在心里这么叫她的说。
「要叫咱的话,希望你能叫咱月夜学姊──」
「我知道了,扶桑学姊。」
「……阿玲,你的性格还挺令人称许的呢?」
虽然我还欠女妖怪学姊治好手臂的人情,但像是绑架与性骚扰等等,她也带给了我许多麻烦,所以我无意照着本人的要求去做。
「哎,也罢。别说这个了,你不是打倒了皇国的【魔将军】吗?咱看到影片啰。」
「是啊……」
之前遇到女妖怪学姊时,她好像还没看过影片,看来她在那之后就去看影片了。
「而且你还攻克〈遗迹〉,打坏了跑出来的巨大兵器对吧?真是豪气──」
「先不论巨大兵器,攻克〈遗迹〉是托了汤姆先生的福。」
第一天探索居住区域时,汤姆先生几乎打倒了所有负责警备的煌玉兵,我就只是通过那里而已。
隔天攻略工厂时,也全交给了汤姆先生与其他〈主宰〉。
攻克〈遗迹〉可以说几乎是汤姆先生的功劳。
「说到汤姆猫,椋鸟学弟你知道吗?」
「你指的是什么呢?」
我一回问学姊……
「以这一边的时间来算,明天有汤姆猫与喀什米尔的排名赛。」
她就告诉我,某场决斗即将展开。
◇◇◇
□【煌骑兵】玲?斯特林
我从大学回到家后,就立刻登入游戏。来到的地点是王都的喷水池。由于我昨天从卡捷拉坦回到王都,便将登入地点也移至这里。
从明天开始又是六日连休,可以好好登入游戏一段时间。总算能回到母镇基甸了。
「你回来啦,玲。」
我一登入,涅墨西斯便从纹章里现身。她总是会这么做,不过……
「啊,是『不屈』本尊耶。」
「……好可怕。」
周遭的反应与我从卡捷拉坦回来之前相较,变得大不相同。小孩子的反应尤其明显。
呃,昨天登出之前也是这样耶……说我好可怕……
「会有这样的氛围,是不是在那个叫网路的东西上流传的影片所造成的哪?」
我的长相与名字本来就因为基甸事件而多少为人所知,【魔将军】的影片出现后就更是人尽皆知了。
再加上……这次硬要说的话,别人大都变得很怕我。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问题也在于影片的内容。
在网路上公开的影片分成从头到尾收录整场战斗的完全版,以及各个不同场景的分割版。分割版中观看次数最多的是【魔将军】受到死亡惩罚的场景。
第二多的则是加
德婪鞑与【忌甲骑士】的战斗。其理由在于透过奖赏武具进行召唤十分罕见(加德婪鞑的外表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这两段影片的观看次数多算是理所当然,我可以理解。
问题在于,成了我为人所惧原因的……观看次数第三多的影片。
那是战斗刚开始时,我穿过恶魔军团后杀向【魔将军】的场景。
也就是我喷出瘴气,咬下恶魔的肉,嘴里滴着血往前冲刺的影片。
……实际看过之后,由于拍摄角度太过绝妙,连我自己都不禁脱口道『这是哪来的恐怖片?』。
不知为何,影片的声道是法语,更加强了恐怖片的氛围。
之后,在卡捷拉坦镇上偶尔会有注意到我的〈主宰〉惊恐地发出「噫!?」一声后跳开,或是孩童〈主宰〉边哭着说「要被吃掉了──!?」边逃跑的情况……被别人怕成这样,实在让我丧气。
「咬下恶魔的肉果然不太好啊。」
「……你的穿着也是个原因哪。」
穿着哦……影片上还有个『黑暗骑士』的标签,是因为我全身都黑黑的关系吗?
「算了,日本谚语有句『流言传不过七十五日』,过不了多久就没人会在意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边时间的七十五日就是了。
「……七十五日的时间足够让你被牵连进几次大事件里了哪。如果到时候再度蔚为话题,不就永远不会停息吗?」
这个涅墨西斯基于经验所预测的可怕未来,我就当作没听到吧。
好啦,我为了从王都前往基甸,正走向王都的南门。
白银在街上会过于醒目,所以等到出了王都再骑。如果卡捷拉坦的量产型能够普及化,原生品就会变得不起眼,在街上骑也就比较不会有问题了。
「……并不会哦?骑的人是你的话,到头来还是会过于醒目吧?尤其是你的穿着。」
在卡捷拉坦聊到这件事时我就一直在想了,涅墨西斯未免对我的穿着过度诟病了吧。
「是这样吗……已经发生过【暴风面具】的事了,我对于你『下次换装备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心中充满了不安哪……唔?」
就在这时,涅墨西斯看向巷子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也跟着看过去,便发现视线前方有一名眼熟的人物骑在机械马上。
「玲先生、涅墨西斯小姐,好久不见了。」
「莉莉安娜小姐,好久不见了。」
骑在机械马──量产型白色煌玉马上的是莉莉安娜。
由于我们之前与石青同行,在到达王都时曾经与莉莉安娜再度见面,看来她之后就到卡捷拉坦转换完机种了。
「您改骑煌玉马了吗?」
「是的,因为我原本的爱马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我便前往卡捷拉坦领受了它。」
这表示量产型煌玉马配给给王国骑士的作业进展得很顺利吧。
可在卡捷拉坦生产的量产型──通称【第二型
缺点则是使用防壁与飞行功能的前提为拥有《煌玉权限》等级一。
虽然我自己也是【煌骑兵】,可是我觉得这方面的规则令人费解。
应该不是规则,而是设定为前提条件的理由令人费解吧。
包含白银在内的原生品,不用就职【煌骑兵】就能使其飞翔或张开防壁,然而量产型要使用飞行与防壁功能,却需要《煌玉权限》。
说到底,这个技能虽然与使用煌玉马的技能有关,但与其说『透过技能来使其发动』,反而还比较接近『有这个技能才能解除限制』。
它与另一项技能《煌玉兽强化》相异,的确像是个『权限』般的技能。
虽然毕思理学姊曾说过『简直像是为了不让没有就职【煌骑兵】的人使用其功能而设的限制』,但硬要说的话……
「玲先生,你怎么了?」
「啊……抱歉。」
「你有不经意地埋头深思的毛病哪。」
……或许真的是这样。我常常会专注地思考偏离主题的事。
附带一提,路克曾主动表示他也有相同的毛病。之所以是他自己说出来,是因为他的脑袋转得太快,在他人眼中看起来不像在思索事情。
「莉莉安娜小姐,护卫伊丽莎白……护卫殿下的工作呢?」
莉莉安娜待在基甸的期间,她不是一直待在伊丽莎白的身边……就是在寻找逃家的伊丽莎白。
莉莉安娜离开基甸这段时间,那位好动的公主在做什么呢?
「爱缇密雅殿下对我下达了新命令,所以这段期间就请林德斯卿代替我执行护卫工作。」
林德斯先生是个异常正经的人,希望他不要被殿下耍得团团转而胃痛……
不过莉莉安娜这句话有另一点令人在意。
「石青下达的命令?」
我称呼石青时与伊丽莎白不同,并未对她加诸敬称。此事本来就已得到石青的许可,而后莉莉安娜在场时,她也再次亲允我这么称呼。
「虽说只有一小段时间,但会让石青更优先于保护妺妹的事,会是怎样的内容啊?」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个人可以透露的。」
似乎是件抵触到机密事项的事情。
「不过殿下还交付了我另一项命令,就是要通知玲先生你们的。」
「通知我们?」
「是的,殿下对我说『希望你能在本周之内找到玲或巴巴洛伊,将他们带到城里来』。」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只是我,还要找学姊,这点令人不懂。
「殿下好像有事要委托两位。」
莉莉安娜说完这句话后……
『……有股麻烦事的味道哪。』
涅墨西斯就透过念话向我说了这句以前好像曾听过的话。
在莉莉安娜的带领之下,我们进了城里,接着马上就被带到石青的办公室。
一进入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资料便映入眼中,这说明了她有多么忙碌。
……也是啦,第一公主是如今王国的政治中心人物,既然她暂时离开王都前往卡捷拉坦,工作自然也会累积不少吧。
「……看来你工作得挺辛苦的呢。」
「因为我明天又得离开王都,得趁现在来处理工作才行。」
……这位蒙面剑士小姐,这次又打算一头裁进什么事情里了?
虽说如此,石青今天穿的并非剑士风格的服装,而是打扮得有些像文官。而且……
「你今天没有戴面具呢。」
「……在王城里不需要戴吧?」
的确,如果在这里隐瞒第一公主的身分还比较有问题。
「那怎么啦?听说你有事要委托我们。」
「是的,是护卫委托,目的地为基甸。你也要回基甸对吧?」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我是对接下委托没有异议,但是你有需要护送吗?」
石青明显比我还强。不只如此,她的实力可比拟〈超级〉,或者与〈超级〉并驾齐驱。如果是由石青对付【魔将军】,她也肯定有胜算。
「不只我要去,这次还有同行者。而那位同行对象亦有〈主宰〉护卫,所以我想配合对方,也请〈主宰〉当护卫,可是……」
石青说到这里时,有些支支吾吾。
「与我有接触的〈主宰〉就只有你与巴巴洛伊、那只寄生虫,还有对方的护卫而已……」
也是,毕竟她之前都避着〈主宰〉,也难怪会这样。
附带一提,即使石青改变了对待〈主宰〉的方式,似乎还是固定称呼女妖怪学姊为「寄生虫」。
我好像幻听到不知从某处传来「好过分哦──」的声音。
「啊,这么说来,对方的护卫说自己跟你认识呢。」
「跟我认识?」
「【尸解仙】迅羽。」
哦,是迅羽啊。我们的确认识,她也是在基甸陪我训练的人物之一。
……嗯?那迅羽护卫的对象不就是……
「……呐,这次的护卫委托……」
「就如我刚才所说,护卫对象有两个人。是我以及──黄河的苍龙第三皇子。」
……这个任务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马上就会演变成外交问题了耶。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没有〈主宰〉的人脉,而信任到足以发出委托的人,目前也只有你而已。」
「这还真是……谢谢?」
「不用道谢。所以我要向你以及……那个巴巴洛伊发出护卫委托。」
……可是石青与学姊不是……
「你联络得到她吧?我想告诉你们其中一人,应该就可以两方都通知得到,才会叫莉莉安娜去找你或是巴巴洛伊。」
「她有告诉我电邮地址,是联络得到啦……」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传这句话
给她:『这是目的地为基甸的护卫委托。护卫对象是我以及黄河的第三皇子。护卫有你、玲、莉莉安娜,以及【尸解仙】迅羽四人。要借你的龙车前往基甸』。」
石青说到这里时稍作停顿……
「『如果你没忘记王都封锁事件,可不准你拒绝。』」
接着就以让我的背脊发凉的声音,说出要传给学姊的话。
以结论而言,我在现实中打电话给学姊后,她便立刻登入游戏接下委托了。
就这样,奇特的队伍朝着基甸启程了。
……任务,开始。
◇
我们现在搭着学姊的龙车,在连接王都与基甸的〈绍鞑山道〉上通行。由莉莉安娜负责驾驶,牵着龙车的也是莉莉安娜的【第二型】。
当然了,王室也拥有几辆龙车,本来是不需要特地向学姊借的。
但根据石青的说法,王室的龙车似乎不可以使用。
现今的王国从南到北,都曾经遭到皇国的〈超级〉入侵并引发恐攻。
也就是说,在王国里没有绝对算得上安全的地域。若公主远行一事走漏风声的话,很有可能会像〈超级激突〉与〈遗迹〉的事件那样,再度发生某种意外。
因此要以隐密性为最优先。重点在于不被人发现第一公主与黄河第三皇子一行人的行踪,所以不能使用王室平时搭乘的豪奢龙车。不但过于显眼,在最坏的情况下,也有不知不觉间被人设下机关的风险。
虽说如此,石青若是只身一人,想必可以步行至基甸,但这次还要带着身为贵宾的黄河第三皇子,可不能让外国的皇族坐上粗制滥造的龙车。
所以石青需要王族用的龙车以外,『并非华美的仪式用车』、『但外观还是很好看』、『功能性与居住性也很高』且『坚固』的龙车。『有内部空间扩张功能会更好』──的样子。
这些条件让人觉得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但还真的有。
那就是学姊的龙车,而我们正搭乘于其上。这是瑞涓达璃雅所制造,具备异常高性能的超高级龙车,在巿场上流通的最高级品也只有比这更旧的型号。
在从卡捷拉坦回到王都的归途中,石青曾搭乘过学姊的龙车,因而发觉了其有用性与价值。当时她露出『这个可以派上用场』的表情,明显到即使戴着面具也看得出来,所以肯定没错。
于是,由于某种原因而对王国有许多亏欠的学姊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本人与龙车一起接受护送王族与皇族的任务。
不过她也会确实收到任务报酬,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而且除了龙车以外,毕思理面对石青时好像也有一些复杂的内情哪。』
没错。不过呢,以内情而言……她们的情况也有很大的问题。
「果然是辆好龙车呢。」
「……是啊。」
「你不用露出那么不安的表情,我不会没收龙车的。」
「……不,我没有这么想。」
「是喔。话说回来,这辆龙车大概价值多少钱呢?」
「………………可能超过一亿吧。」
「是喔。虽然是毫无关系的事,不过封锁王都而产生的损害可不只一亿而已呢。」
「…………」
……石青与学姊之间的气围十分地冰冷。
迅羽与第三皇子坐在后部包厢真是太好了。
幸好这辆马车有空间扩张功能,坐在车内还是可以稍微保持距离。
『……这两个人还是老样子哪。』
就如同涅墨西斯所言,这两个人的交情不太……不,应该说交情非常地差。
王都封锁事件使王国蒙受经济损害,学姊因此而受到要胁。包含存档点的使用权利在内,这是个被害者抓到加害者把柄的状态。
「……不过,就像猜拳一样呢。」
根据以前从哥哥那里听来的消息,那个女妖怪学姊似乎让王族与她签下各种契约,以作为委托〈月世会〉办事的报偿。
因此王族面对女妖怪学姊时无法摆出强硬的态度,石青也在各方面吃了闷亏,因此才会叫她「那只寄生虫」。
也就是说,她们的力量关系如下:
石青克毕思理学姊,但在女妖怪学姊面前抬不起头。
毕思理学姊克女妖怪学姊,但在石青面前抬不起头。
女妖怪学姊克石青,但在毕思理学姊面前抬不起头。
标准的三方制衡剪刀石头布,亦或是青蛙、蛇与蛞蝓之间的关系。
『……你无论如何,都别把青蛙、蛇与蛞蝓的比喻说出口哦?』
我知道,我自己也觉得不应该这样比喻女性。
「这、这么说来,你甚至让莉莉安娜中止担任伊丽莎白的护卫,是叫她去做什么啊?」
我为了改变车内的气氛,而向石青发问。她不惜将莉莉安娜从伊丽莎白的护卫中抽出是为了何事,也的确让我在意。
「是为了将毁坏的国宝输送至卡捷拉坦,以及斡旋向负责人提出的修理委托。因为莉莉安娜最适合做这份工作。」
输送国宝,那就是重要的任务了。只能交付给十分信任的人。
不过,特地将毁坏的国宝送到卡捷拉坦的理由是……
「国宝…………啊。」
在我的心中,毁坏的国宝与……卡捷拉坦目前在制造的物品重叠了。
「煌玉马……吗?」
「是的。那是从建国国王的时代传下来的王国国宝,但是在上次的战争中损坏了。」
【黄金之雷霆】。这是借给莉莉安娜的父亲,也就是王国过去最强的骑士──【天骑士】兰利?葛兰多利亚先生的原生品煌玉马。
然而在上次的战争中,兰利先生与【魔将军】的神话级恶魔战斗而死亡。
听说【黄金之雷霆】也损坏到连煌玉马的自动修复都无法生效的程度。
「修得好吗?」
「还不知道,毕竟在〈遗迹〉发现的只是【第二型】的生产设备而已。不过现在那里有王国少数专精机械技术的〈主宰〉常驻,比起让它继续以坏掉的状态生灰尘,送去那里还更有修复的可能。」
另外,专精机械技术的〈主宰〉指的是蓝色画面。
「只是把这件事交给直到半个月前还恶名昭彰的〈索尔危机〉的前中心成员,让我有些在意就是了。」
「他们已经洗心革面……或许还没有,但只要交付高报酬的任务就可以放心了。只要不是目的为战斗本身的PK,都多少会考量实际利益后再行动。如果他们对于报酬没有不满,就会把工作做好吧。」
「说得也是,就像封锁事件时的你一样。」
「咕……」
……转移话题后本来多少缓和下来的车内气氛,再度回到了原点。
总之,我领悟到自己无法改变这样的氛围,便开口说「我去后面看看」,并移动至后部包厢。
坐在后部包厢座位上的是黄河的第三皇子苍龙,以及已经十分眼熟、身形特异的迅羽。附带一提,大概是由于人在车厢内,迅羽把手长足长缩得比平时还短,所以她坐在座位上也不嫌别扭。
「啊?怎么啦?」
「前面包厢的气氛太险恶了……」
「怎么,争风吃醋吗?那你过来这里没问题吗?」
「不不,并非那种险恶。」
还有,就算真的是争风吃醋,为何会问我「过来这里没问题吗」?
「即使像玲大人您这样的人,也难以应付女性之间的争执呢。」
以没有丝毫恶意的笑脸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苍龙第三皇子。
他虽然是黄河的王子,但姿态放得很低,对我与迅羽都加上「大人」称呼。而且我开口说话时,他还说「请维持自然的口气」。
我本来觉得皇子在其他国家里这么谦卑好吗?不过本人说「我是与政治不相关的皇族,请不用介意这种事情」。黄河的第三皇子就是这样的人吗?
「的确满难应付的,女性的争执真的很可怕,又多是以语言交锋……」
「……不,以她们来说,最后会不会拿出武器啊?」
……或许有可能。穿上铠甲的学姊与拔出【阿尔塔】的石青,这样的构图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啊,学姊在打斗方面也会被克……
『我想她们应该是不至于动手哪,毕竟还有你这位共同的……朋友。』
「如果我能多少成为缓冲就好了……换个话题吧。」
「说得也是。」
「苍龙你之前都在王都做些什么呢?我记得一个月前举办那场〈超级激突〉时,你本来是要来基甸对吧?」
「是的!」
石青与苍龙本来要在那桩事件发生的日子前来基甸。
但事情由于〈流行病〉的影响而延期,之后依然因为〈流行病〉以及发生富兰克林事件,再加上〈遗迹〉的事情使得石青忙得不可开交,才延宕至今。而在这段期间,苍龙做了些什么呢?
「这次的旅行除了执行外交工作之外,让我自身增广见闻也是目的之一,所以我去参观了
王都与西方的港町!」
「附带一提,这种时候是我担任苍的护卫。这家伙现在的能力值很低呢。」
原来如此。可能还是有点不太一样,但就类似期间较长的校外教学吧。
「多亏了迅羽大人,去港町也能当日来回。」
「反正都是在同个国家里面,也不像卡尔迪纳那样尽是广大无垠的沙漠,当日来回没什么啦。」
……对于能够施展超音速机动的人而言,世界都变得狭小了呢。
「不过呢,如果我抱着你跳过去的话,就算不搭乘车辆,也转眼间就能到基甸了说。」
「迅羽大人,这就有点……我之后要去相亲,如果被迅羽大人……被其他女性抱着去赴约,可就没什么形象了。」
「也是啦。」
如果相亲对象被其他异性抱着赴约,不管怎么想相亲都会破局吧,我明白的…………相亲?
「呐,你是为了相亲去基甸的?」
「是的,在王都似乎会有问题,所以就决定去基甸了。」
「不不,我在意的不是地点。对象是谁哪?」
「是王国的第二公主──伊丽莎白殿下。」
……什么?
苍龙虽然讲得轻描淡写,但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此我打算在涅墨西斯之后接着发问,但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看向窗外,心想发生了什么事……便发现马车被武装集团团团围住了。
◇
据说在这款〈Infinite Dendrogram〉里,盗贼与山贼这类匪徒的数量与巿面上的奇幻小说和漫画相较,算是很少的。
理由在于〈主宰〉。〈主宰〉拥有〈创胎〉,而且是不死之身。其战斗力与外貌完全不成比例,以为对方是小孩子,结果是超级职业;以为对方是穿着玩偶装的街头艺人,结果会开战舰将整座森林夷为平地。
尽管实力仍有高低之分,但有好几万名光看外表无法辨别强弱的〈主宰〉在这个世界活动。
要是不小心攻击到〈主宰〉,将会与不死身的超人敌对。
稍加考虑抽到鬼牌的机率,为寇者便无法轻易攻击路人。
因此在这种状况下,会落草为寇的人仅有四个种类。
第一种是〈主宰〉。像是学姊的〈凶城〉那样专门针对〈主宰〉;或是像那个叫做〈哥布林街〉的战队般,即使是堤安也照样行抢。虽然方针有所差别,但都是『身为〈主宰〉,所以不怎么惧怕〈主宰〉』的类型。
第二种就像是我过去曾战斗过的〈岣兹嵋兹山贼团〉那样的家伙。他们拥有堤安中首屈一指的实力,不但准备周全,人数也很多。是自信地认为『即使对手是〈主宰〉也能与其抗衡』的类型。
第三种是像基甸东方的交易干道〈库伊拉山岳地带〉那般,『处于抢夺成功时利益过大的环境』这种类型。在欲望的驱使之下,人们将风险置之于度外而行抢行窃。
而第四种……就是现在要攻击我们的这些家伙。
「嘿嘿嘿!把行李和那辆龙车留下来!」
围住龙车的那些家伙说着标准的强盗台词,举起武器进行威吓。
但他们的武器都很粗制滥造,等级也……大概不怎么高。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干山贼勾当的理由……大概是对于我刚才所提到的事──像攻击〈主宰〉的危险、战斗力的差距、不死身、就算不是〈主宰〉也还是存在着强者等等,都完全没有想到的类型。
他们一定是看到驾车的莉莉安娜是女性,觉得她不足为惧才发动袭击的吧。
不过,莉莉安娜也是名【圣骑士】。
我记得基甸事件过后,她一面进行着护卫伊丽莎白的任务,一面透过修行重新自我锻炼,现在应该已经有三百多级了。
而且莉莉安娜在这辆龙车之中,实力还算是倒数的。
所以他们想活下去的正确答案,肯定是不要攻击这辆龙车才对。
但为时已晚,龙车后部的车门在他们眼前开启,一位人物下车了。
「啊?怎么,王国里有这么好懂的山贼哦?」
「你是什、么…………欸欸……?」
山贼看到在说话的同时从龙车上走下来的对象后,顿时哑口无言。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若是看见高到足以让人怀疑地想「这人真的能坐进龙车里吗?」的长人──身高超过四公尺的怪人走出来,就会有那样的反应。
『没刮到老子的龙车吧?』
接着从前部车门走下来的是身高将近三公尺、以全身铠包覆身体的怪人。
怪人身穿的巨铠显然重量超常,互相敲击双手所持之盾的举动使人胆战心惊。
「玲击溃〈岣兹嵋兹山贼团〉后,就不常听到这类事情了啊……这下在外国宾客的面前可是丑态毕露了。」
最后下车的是戴着面具的怪人。
山贼们似乎觉得与前面两个人相较,面具怪人似乎好对付一些,但在她拔出剑──【元始圣剑 阿尔塔】的瞬间,山贼们就跌坐到地上,甚至还有人失禁。
就算他们无法鉴定,其本能也已经彻底明白那是极为恐怖之物吧。
山贼们已经连半点战斗意志都不剩了。这三位怪人……女性散发出的压迫感,大到纵使面对的是无法衡量己方危险程度的对手,仍能不由分说地让对方理解到『大事不妙』。
『她们一定是现今王国里最恐怖的三名女性。』
「我个人的感想是如果去掉学姊或迅羽后再加进女妖怪学姊,就是最完美的名单了。」
『……你这话最好别在石青面前说哦。』
「…………说得也是。」
虽说如此,目前的状况就某种意义而言,比女妖怪学姊在场还不妙。
迅羽就算了,但其他两人显然心情不佳。
学姊因为在车里累积了压力而散发出杀气;石青则是由于在自己国家的领土内受到山贼攻击而大为光火。要是我袖手旁观的话,说不定会发生惨剧。
我觉得自己必须出面阻止,便决定跟在三人之后下车。
「啊,考量到会发生战斗的情况,先穿好装备吧。」
我让涅墨西斯变成黑旗斧枪以防范异常状态;让双手的【瘴焰手甲<加德婪鞑>】打开喷射口;为了能使用MP与SP,也让【紫怨走甲<岣兹嵋兹>】启动技能;覆上【黑缠套<魔诺库珑>】的兜帽;也装备好【暴风面具】……这样就行了。
我走下龙车,在名为战斗的惨剧即将引发之前,向她们说道:
「学姊和石青都冷静下来吧,那些家伙怎么看都已经丧失战意……」
就在我出言制止时……
「是、是妖怪的老大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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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有的发出远比刚才更为凄厉的鬼哭神号,有的直接昏迷过去,有的趴下把头抵在地面。甚至还有人虽然想逃跑,却因为吓到软脚而站不起身。
「……Why?」
他们的反应彷佛看到了比其他三人更为恐怖的东西,让我只感到疑惑不已。
『玲你的打扮让他们更加吓破胆了哪……』
「……就算和那三个人比也是如此吗?」
本来以为涅墨西斯在骗我,但山贼们的鬼哭神号成了证据。
就这样,被我们的容貌吓到的山贼们毫不抵抗地投降了。
……不懂啊。
之后我们将山贼们捆绑起来,等待王都的骑士们前来逮捕他们。
另外,绑住山贼的坚固绳索是我玩转蛋的副产物。
附带一提,在绑缚山贼的过程中,由持有《真伪判定》的石青稍作审问。
这些山贼似乎是村落里的不良人士聚集而成的小型山贼团,今天才开始当山贼,能力值连第一个下级职业封顶的程度都还不到。
也罢,我们虽然受到攻击,但没有出现牺牲者……应该说他们在有所举措之前就已经胆怯地投降,所以大概服一阵子劳役就可以释放了。
……攻击代理国王与外国的皇族本来是非常严重的大罪,但石青与苍龙现在正搭乘龙车移动的事情本来就是项机密,所以这部分好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了慎重起见向苍龙进行确认时,他也说这样就好。
山贼们大概也得到了很大的教训,他们似乎是打从心底真诚地说自己服完劳役后会洗心革面、认真工作。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其、其实呢……在我们的据点还有一名抓到的〈主宰〉……」
没想到好像还有其他被害者,而且还是〈主宰〉。
看来就是因为眼见连〈
主宰〉都毫不抵抗地投降,他们才得意忘形地打算干一票大的……也就是抢劫由骑士担任车夫的这辆车。可是……
「〈主宰〉投降?」
「是、是的!?对方确实是〈主宰〉!左手上也有纹章!」
那还真是奇怪。如前所述,这群山贼不怎么强,应该比扣掉头目的〈岣兹嵋兹山贼团〉还弱吧。如果等级已足以独自通过这条〈绍鞑山道〉……也就是足以单独对付这里的怪物,胜算是十分足够的。
不过,对方也可能是想要避免对人战斗……
「那个〈主宰〉现在怎么了?」
「他说愿意付赎金,我们就把他扔在据点……扔在附近的山中小屋里了……」
那名〈主宰〉是打算趁机登出吗?只要不处于与他人接触或受到拘束的状态,〈主宰〉便可登出。先让对方逮住自己,之后再解除拘束,接着登出并移动至安全地带就好了。
如此一来便可以在避免对人战斗的同时平安逃走。虽然有点麻烦,但八成就是这样。
那个〈主宰〉现在应该已经登出逃走了吧。
……不过也可能是新手因受到攻击而惊慌地投降,接着表示愿意付赎金。若是那样的话,或许这名〈主宰〉没有想到可以登出,如今也仍在担惊受怕。
「石青。」
「在王都的骑士到来之前还有时间,你要趁现在去看一下情况也无所谓。」
我正要向石青请示时,她就察觉到我要说什么而这样回答。
「谢谢你,我过去一下。」
于是我山贼们交给石青与学姊看顾,前往他们的据点。
我骑着白银跑了五分钟,便到达山贼们的据点……山中小屋。
〈岣兹嵋兹山贼团〉的据点是深山里的碉堡,相较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哎,与王国过去最为棘手的山贼团比较也没什么意义哪。』
「说得也是。那么……」
据山贼们所言,他们似乎将山中小屋从外面上锁后,就把那个〈主宰〉扔在这里,也没叫人看守。
事实上,山中小屋的唯一一道门的确被上了锁头的锁链锁住。
不过我尝试以【瘴焰手甲】强化过的STR拉扯后,就轻松地拉断了。
「……被抓住的人还在吗?」
我试着缓缓打开门锁坏掉的门。
但除了外面的锁头以外,里面似乎还卡着什么东西,无法打开。
『是哪一位?』
接着有应门声从屋里传出。与我的预料相反,声音听起来非常镇静。
「呃,我是逮住山贼的王国〈主宰〉,我来救你了。」
『哦,谢谢。我现在抽不出手,请你进来稍等一下。』
……我是前来救助被山贼抓住的人对吧?
我试着将门稍微往外拉,刚才卡住的感觉就消失了,看来可以进去。
还是得考量到可能有陷阱,于是我提神戒备。
「……打扰了。」
『……不不,我想这应该不是该说「打扰了」的情况哪。』
一进入房间里,我就看到一位人物坐在面对着门的床上。
看起来比我稍微年长的黑发男性,正握着笔在记事本上写字。
他的表情隐约有些开心,视线并没有移向走进房间的我们,而是一直不停地记事。
不,不对。不只是我们……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对向任何事物。
他……闭着双眼,在写着某些事。
此人奇特的笔记方式,让我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后,他依然持续记事……
「我想到了很棒的点子和文章,真期待列印出来的时候。」
在最后说出这句话并睁开眼……显现出金色的瞳孔。
接着,他用摄影机拍下了记事本的内容。
我记得在dendro里拍下的东西,可以连接至外部设备以取出图片资料。我还没用过这个功能,不过他似乎正加以活用。
「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刚写得正顺手。」
他拍完记事本后,终于看向了我。
「感谢你来救我。」
……包含目前情况在内,这还真是句奇怪的话。
而且他虽然嘴里说感谢,但我已经目睹他直到刚才都埋首于写作、连瞥都没瞥我们一眼的模样。想必他并不需要我来营救吧,八成是……
「不好意思,虽然我问得有点直接……你是故意被山贼抓的吧?」
「是的。」
我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我感受到他沉着的态度,以及散发出经验远比我丰富的氛围而发问,结果一如所料。
「……你为何要故意被山贼抓呢?」
「为了取材。其实我在现实中是一名小小的作家。」
「……作家?」
「是的,为了寻找作品的材料,这次我尝试让自己被山贼抓住。」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脑中浮现了队友之一──玛丽的脸孔。
我以前曾听闻她是漫画家,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作品而进入dendro,扮演杀手游戏至今。
就算有目的和玛丽相同的其他玩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是在现实里,不就体验不到被山贼抓住的感觉吗?」
「这个,是没错啦……?」
至少在日本应该是体验不到的。不过我曾经在南美被亚马逊女战士抓走就是了。
「人固然有想像力,但若没有以自己的头脑获取、咀嚼情报,并将其作为材料,是无法产生想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情境,都能成为日后想像的种子。」
我能够理解他说的话。人类所能想像的事物,到头来不过就是凭藉自己的所见所闻为出发点并加以延伸的事物。不存在于脑内的言词,是绝对不会浮现于脑海的。
「我是为了得到这些种子,才会身处于此。毕竟有非常多的体验唯有在此处才能得到。」
「…………的确是。」
我接受了他的说法。毕竟这一边有许多另一边不存在的事物。
无论是好是坏。
「所以这次被山贼抓住也是非常宝贵的体验……啊,对了,他们的量刑会怎么算呢?」
「若不算绑架你的事,就是服一阵子劳役。」
「哦,那这样就好了,我无所谓。我是不懂王国的法律制度,但我也不会起诉他们。以个人的立场而言,我反倒想向山贼们道声谢呢。」
「喔。唔……?」
我从这个人刚刚的发言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异样感……这是怎么回事呢?
「无论如何,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今天有劳你了。」
「哪里哪里。」
「不好意思,现在才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F,职业为【高级书记】。」
「啊,好的,我是……」
「我知道,两位是『不屈』之玲?斯特林先生,以及涅墨西斯小姐对吧。」
……我们的长相与名字似乎广为人知了,果然还是那部影片的影响吧。
「包含能与两位邂逅一事在内,真的要感谢山贼们呢。能被他们抓住真是太好了。」
在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听到这种话,但F大概是真心的吧。
「那么我这就告辞了,日后有缘再会吧。」
F说完,便离开山中小屋了。
看来他果然怀有孤身一人也能平安通过这条山道的实力。
我盯着他逐渐消逝于林木彼端的背影。
「怎么啦?看你一脸有事情想不通的表情。」
「我觉得我好像认识周身氛围与那个人相近的对象。」
虽然觉得F好像与某人很相似,但我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不是玛丽吗?作家与漫画家挺类似的吧?」
开始游戏的理由与有些难以捉摸的气质,的确也让我想起玛丽。
但是若说到他与玛丽的怪异之处是否相同……我觉得是不一样的。
再说……我隐约感受到某种异样感。
「你要烦恼这个是无所谓,但还是先回到石青她们那里吧。王都的骑士也差不多要到达了。」
「……说得也是。」
现在我们正在偕同需要护卫的人物前往基甸的路上。关于F给我的异样感,就等到之后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