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玲?斯特林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久候多时啦!『不屈』!!」
我们到达谈和会议的会场后,迎接我们的是曾经耳闻的声音以不曾有过的高昂情绪发出的大笑。
发声者大剌剌地站在通往会议会场的通道,是一位有着红色头发的高大男子……也就是【魔将军】罗根?哥德哈特。
「呵呵呵,看起来你的等级只增加了两个下级职业的份,而且也没认真更新装备吧!但是,老子可不同了!老子已经脱胎换骨,强化到与那一天相较可谓判若两人的地步啦!」
「……………………」
「……唔?不过你的〈创胎〉换衣服了呢!进化至上级了是吧!但只增加了这点力量,可赢不了老子哦!」
……这家伙意外地眼尖呢。
就如他所言,涅墨西斯进化之后,身上的衣服有了些变化。
但外表的变化就仅止于衣服的布料变多,本人的容貌身材则完全没变。我还记得涅墨西斯对于这点有些烦恼。
「老子等这天很久了!为了洗刷你和富兰克林让老子蒙上的污名!来吧!复仇战开打啦!老子这次一定要打倒你来证明老子的实力……」
『Stfu闭嘴。』
「请你考虑自己的立场与TPO(时间Time、地点Place、场合Occasion)。」
正当【魔将军】用手指指着我想继续说下去时,就被从背后靠近他的某人抓住了脖子。
「…………!」
【魔将军】的脖子像是被钳子夹紧般缩窄,成了无法发声的状态。
做出此事的人……是我以前在基甸与哥哥重逢时见过的女性。
她以左手紧紧掐着【魔将军】的脖子,右手则抱着那只豪猪。
……我已经从哥哥的口中听闻了,她们就是【兽王】贝黑摩特,以及其处女型〈创胎〉利维坦。
「……知道这点之后,现在再看就清楚地明白了。她是我的同类。」
站在我身旁的涅墨西斯边说边看着利维坦。
与扶桑学姊的辉夜一样,是进化至〈超级创胎〉的处女型。
最初看到利维坦时,她大概使用了装备或技能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吧,现在她身上发出的压迫感与当时截然不同。
如果辉夜的存在有如压倒对手的巨大月亮,利维坦就是令人觉得连天上的星星都可能被其击碎的暴力化身。
而这样的暴力化身勉强让自己安分守己……她给我这样的印象。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我的手掌掌心渗满了汗水。
……这就是〈Infinite Dendrogram〉里三位最强的其中一人──「物理最强」啊。
「…………!!」
哦,【魔将军】在拍打利维坦的手。
他的脸色变成了紫色,几乎发绀了。
「哎呀,已经濒临极限了吗?你的肌肉比我想的还脆弱呢。」
她说完后,就放开了【魔将军】的脖子。跌坐在地的【魔将军】吁吁地喘气,同时瞪向利维坦与她臂弯里的【兽王】。
「你们这两个家伙……!」
「你是为了担任护卫才会站在这里,如果要挑起个人的雪耻战,就去与谈和会议无关的场所打吧。」
「你说什么!?」
当这句话让【魔将军】气得冒出青筋,就在他以《瞬间装备》自己的剑时──
「如果你再不顾及TPO而大吵大闹──这次我会确实地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喔?」
利维坦以仿若缩时摄影般的速度,再度用手抓住了【魔将军】的脖子。
那纤细的手指毫无疑问地能够像在摘花般,把【魔将军】的头拔下来。
「你明白了吗?」
利维坦的最后警告,让【魔将军】只得点头同意。
「…………!!……可恶!」
【魔将军】就这样连头都不回,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就我所知,【魔将军】是以召唤为主要战法的〈主宰〉,近距离战的实力并不高。
即使如此,同样身为〈超级〉却还是产生了那样明确的差异。与其说【魔将军】的能力值低……不如说【兽王】的能力值高得过头,这是可以明显察觉到的。
「让各位见笑了。欢迎王国的各位大驾光临,我叫利维坦,克劳蒂雅殿下交代我来迎接各位。而这是我的〈主宰〉贝黑摩特。」
接着利维坦重新面向我们低头致意。
「谈和会议将在两个小时后举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在会议开始之前,请各位到房间里等待。我现在带各位过去。」
「……好的,麻烦你了。」
皇国的最大战力出面接待,让石青看起来也多少有些紧张。
是想要向王国方的人员施加压力吗?还是有别的理由呢?
「话说回来,【兔神克罗诺】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
汤姆先生向利维坦如此问道,但她只是毫不在乎地回了这句话。
【让【兽王】出来接待,恐怕是在警戒【兔神】熊熊。】
【咦?】
【事前暗杀也就罢了,但如果在这里袭击护卫,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皇国应该也希望能将事情进展到缔结谈和条约的阶段熊熊。】
……原来如此,威胁并排除可能引发纠纷的【魔将军】,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吧。
若是这样,那表示皇国也打算让谈和会议顺利进行吗?
【……不过也可能是不希望我们在被诱入真正的陷阱之前,就先心存戒备。】
……但愿不是如此。
和昨晚我们在讨论事情时一样,〈月世会〉的成员,以及汤姆先生基于本人的意愿前往会场周围进行警备,剩下的人就与石青同行。
这批人马也将于谈和会议举行时,在石青与文官身旁担任护卫。
我们在【兽王】与利维坦的带路下,步行于谈和会议的会场内部。
谈和会议的会场,是皇国提出谈和后建造出来的。
不过与现实中的临时建筑物不同,看起来是个十分有模有样的议场。
根据石青的说法,似乎与她在皇国皇都里看过的议场完全一样。
哥哥则是推测『大概是皇国方有善于建设的〈主宰〉,从既存建筑物或是其设计图中复制构造而盖出来的』。
除了会制作怪物的富兰克林以外,皇国之中也存在能如法泡制建筑物的〈主宰〉。皇国的〈主宰〉人数多于王国,也意味着拥有独一无二绝活的人相对比较多。
纵使〈超级〉的人数相等,发展至战争的话,还是对王国不利吧。
「请各位在此等待至会议开始时间。」
利维坦带我们进来的房间,仿如在照片上看过的高级旅馆总统套房。这应该是让重要人物等候用的贵宾室吧。
利维坦将我们带到房间后,就背对着我们离开了。
在她临去之际,【兽王】一直盯着哥哥……但终究没有说话。
「……玛丽,房间里有陷阱吗?」
「嗯──没有。无论是陷阱还是窃听器……没有任何机关,到了让人觉得不自然的地步呢──」
玛丽的密探系统超级职业专精于隐匿以及发现隐匿物,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是真的没有任何机关吧。
「就算没有陷阱,若从外头放一堆必杀技能进来,我们还是会蒙主宠召就是了──」
「…………」
「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啦──敝会的信徒会好好在外面看守的。」
扶桑学姊说完,发出呵呵笑声。
「不过──毕竟对方的人数较多,光靠信徒可能撑不住就是了。如果他们只是人数多,咱就有办法解决,所以你放心吧──」
「…………?」
辉夜的《月面除法结界》在多人对多人的战斗中确实极为有效,扶桑学姊是在说这个吗?
『那么,路克,你看到对方的表情后,有察觉什么事吗熊熊?』
「【魔将军】与【兽王】分别对玲先生与大哥发出敌意,但除此之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至少【魔将军】看起来没有什么企图。」
『哎,从至今为止的过节来看,就算皇国没有设下陷阱,他们大概依然会是那种反应熊熊。』
的确是。
『然后,玲,你的《识破》看得到什么吗?』
一般而言,面对等级高的对手时,《识破》难以看出其能力值。
我的《识破》已经练到【斥候】的技能等级上限等级五了,但对方的等级若远比我高,应该还是会被挡掉。
若对方还有最低等级的《隐蔽》,就会几乎看不到才对。
不过,这次却很轻易地看到了那两人的能力资讯,他们都毫不遮掩。
「嗯……【魔将军】的等级好像只有五〇〇左右。」
『可能是败给你之后,正在重新调整能力结构熊熊?……他也真不凑巧熊熊。』
哥哥以有些怜悯的口气说出这句话,而且不知为何
看向扶桑学姊。
『【兽王】又如何熊熊?她与在基甸时不同,好像没有穿戴《隐蔽》类的装备。』
「嗯,我也看了她的能力,不过……」
就某种层面而言,【兽王】的能力一览比【魔将军】还要诡异。
贝黑摩特
职业:【兽王】
等级:一一五六(合计等级:一六五六)
HP:一〇八〇六〇
MP:三三五〇
SP:四八九八〇
STR:一〇〇五〇
AGI:一五三一五
END:九九八〇
DEX:一五〇二
LUC:一二五
等级十分惊人。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哥哥的等级是最高层级的,而她足以与哥哥匹敌。不过,两人的能力值并不相同。比起数值集中于STR的哥哥,她的每一项能力值都很高,但其合计值则压倒性地劣于哥哥。
这是我的直觉,她的能力值大概几乎没有〈创胎〉的加成。毕竟这样要被称为「物理最强」还远远不足。
我在想她会不会是像以前的玛丽那样,让别人看到假的能力值列表,不过……
「【兽王】的恐怖之处并不在于等级与本人的能力值对吧?」
『没错,【兽王】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有利维坦在。』
「……守卫型、兽战士理论。」
以前曾从学姊口中听闻,而为了做好谈和会议的准备,我又向她请教过的最强法则。
这个理论在过去曾被人称为〈Infinite Dendrogram〉中最强的能力组合,却因【兽王】贝黑摩特的诞生而毁灭。这就是她成为「物理最强」的缘由。
『在到达这里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情况会发展成战斗,她们就由我来对付……至少现在只有我能应付。如果现在是夜晚,倒也能用母狐狸的杀手锏就是了。』
「…………?」
夜晚……我记得这是辉夜的必杀技能的发动条件吧?
在特定时间带下,扶桑学姊也对抗得了【兽王】吗?
「会长的必杀技能详情,甚至在〈月世会〉的资料库里也没有……」
「啊哈哈,小毕,怎么可能会有啦!?那可是最高机密呢──也是咱秘藏的必胜法……用了却还打输的对象顶多只有这只熊而已──你这个在现实开挂的家伙──」
『你没资格说我熊熊。』
这么说来,扶桑学姊以前好像曾让费加洛先生受到死亡惩罚。听说之后哥哥也与扶桑学姊战斗,并打败了她。
『不过要和她们打的话,最好的情况是……瑞瑞小姐也在熊熊。』
「……不,那是最坏的情况吧。咱可不想遭到牵连而被杀。」
哥哥一提到瑞瑞小姐,扶桑学姊就露出打从心底嫌恶的神情。
瑞瑞小姐姑且是成了〈死亡终止符〉的成员,但她这次也抽不出空而无法参加。
再加上我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战斗方式与能力结构。硬要说的话,只知道她的兴趣是下别人药而已。
「呐,大哥,瑞瑞小姐有那么厉害吗?」
『……〈三巨头我们〉若要在王国的〈超级〉之中列举一名不想与之一战的对手,所有人都会举出瑞瑞小姐,她就是不妙到这种程度熊熊。不是厉害,也不是强大,而是不妙。』
……是有多夸张啊?
『你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去问本人,或者借由自己挨打来确认熊熊。』
「……后者我敬谢不敏。」
因为从这些叙述听起来,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们被带到贵宾室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离谈和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石青与文官们正忙着确认事前准备与程序事宜。
另外她也与王国进行通讯,确定是否有什么紧急案件。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敲了贵宾室的门。
「……是一个人呢。」
玛丽看了门扇周围后如此说道。
只有一个人的话,表示来者并非【兽王】与利维坦,那会是谁呢?
「我可以进去吗?」
我没有听过这道声音,但石青似乎不是这样。
她的脸上浮现有些惊讶的表情,接着便答道「可以」。
「打扰了。」
接着进来的,是一位少女。她有着一头金色卷发,外貌像个标准的公主,年龄肯定与石青差不多。
「爱缇密雅!好久不见了!」
「是啊……克劳蒂雅。」
石青的答覆再次让我们感到惊讶。
因为在这次的谈和会议中与我方进行谈判的对象,就是克劳蒂雅殿下。
这样的人物只身来到王国方的阵营,是令人讶异之事。
而石青在面对她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与她握手……
「真的……好久不见了!」
「呀……!?」
克劳蒂雅殿下突然抱住了石青。
她突如其来的行动,让我们瞬间思考起该怎么办……
「哎唷,哎唷哎唷哎唷!真的太久没见面了──!──自从你回到王国后,与你就只能以信件往来……!战争开始之后,就连寄信都不行了……」
「……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把爱抱人的习惯改掉呢,克劳蒂雅。」
眼里含着泪珠的克劳蒂雅殿下,就像个孩童般将石青抱得紧紧的。石青看来也已惯于应付她,像是在哄小孩般,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两人之间似乎有过一段〈主宰我们〉所不知道的时光。
「……啊!对、对不起!」
克劳蒂雅殿下回过神后,放开了石青。
「我本来只是想在谈和会议之前来向你打个招呼……但一看到你的脸之后,就激动了起来……」
她红着脸,难为情地这般表示。
「没关系。能与身为挚友的你重逢,我也真心感到高兴。」
「爱缇密雅……谢、谢谢你。」
石青说的话,让她以打从心底开怀的笑脸道谢。
「话说回来,你会不会太不小心啦?你在这次的谈和会议中是全权代理人,又是扣除皇王之外的唯一皇族,却单独来我们这里。」
「哎呀,你不用担心啦!」
克劳蒂雅殿下这么说……
「因为啊,皇国与王国的愿望肯定是相同的,这场谈和会议上才不可能有人想生事呢!」
接着以胸有成竹的口吻道出的这番话,让室内产生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气氛。
前天晚上有【兔神】,不久之前【魔将军】也才意图发难,因此她对我们这样说之后,每个人都不禁露出苦笑。
「…………?」
不过唯独路克……凝视着克劳蒂雅殿下的脸,流下了冷汗。
「无论如何!我现在只是先打个招呼!私下有什么话,我们就等到会议之后再说吧!那就待会见了!」
克劳蒂雅殿下留下这句话后,便如一阵旋风般离去了。在室内的所有人几乎都以难以言喻的表情目送她的背影,就在这时,我走到路克身边,小声向他说话:
「路克,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
「她说的话里有谎言吗?」
「没有,她是毫无虚假地说出那样的话。其他人的《真伪判定》也没有反应,所以这是可以确定的……只是……」
路克擦拭着流到脸颊的汗,并如此说道: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她看起来不像人类。」
「……这是什么意思?」
「外表明明看起来像人,却完全窥视不到其内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
不知是什么原因,路克善于解读他人的思考与人格。
我对于让路克说成这样的克劳蒂雅殿下……以及她与石青即将进行谈判的谈和会议,感受到了些许寒意。
◇
之后的一小时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谈和会议也照预定时间举行。
石青与克劳蒂雅殿下的态度并非像刚才私下打招呼那样,而是以官方立场致词,接着宣告谈和会议开始。
──接着,在谈和会议才刚开始时,我们感受到的寒意便化为现实。
「在谈判时,先提出双方冀望的落点吧。就算要互相妥协,也得明白彼此想要追求什么才行,否则是谈不完的。」
在克劳蒂雅殿下的呼吁之下,两国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对方,提出彼此的条件与让步。在这个瞬间……
「…………!」
我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
也难怪如此。只要看过彼此提出的内容后,自然会有这种想法。
王国方的第一项条件和昨晚确认过的一样,是为了防止皇国〈主宰〉于今后发动恐攻的『
共用通缉名单』。
昨晚讨论过后已进行了修正,补充规定也提及防止冤罪以及缔结条约后,禁止发出委托攻击对方国等事项。
对此,皇国方的让步也写到──『合并王国与皇国的通缉名单』。
仿佛知道王国会作出什么要求似的……
而且还不只这一项。
王国方的第二项条件,是『向因侵略而产生的战死者遗族支付赔偿金』。
皇国方的第二项让步,是『向王国方的战争遗族支付抚恤金』。
王国方的第一项让步,是『放弃前路宁古斯领地』。
皇国方的第一项条件,是『获得前路宁古斯领地』。
「…………!!」
简直就像在照镜子。连协商都还没进行,彼此的条件与让步就已经一致到不能更一致的地步。
王国的条件外泄了吗?
不可能。这是昨天晚上才于路途中做过最后调整的版本……而且这次的护卫委托使用的契约书也包含了保密义务的条款,没有从王国方外泄的可能性。
那么,是有什么人暗中潜入吗?
这也不可能。有玛丽与月影学长看守,要偷跑进来窃取情报可是难如登天。
既然如此,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皇国方透过纯粹的思考后,完全预测到了我方的条件与让步。
「太好了!果然两国都有相同的愿望!这下连协商都不用了呢!」
克劳蒂雅殿下虽然笑容可掬,但王国方人员的心境可没有那么从容。
文官们面对预料之外的情况,显然露出慌乱的模样。
不过,石青就不同了。
「欸,克劳蒂雅。」
「什么事?」
「就如你所言,两国的愿望在许多方面都是一致的。但是……」
石青说完后,指向皇国方资料的其中一处。
「唯有一点不同。」
石青指向的──是唯一不成对的一处。
她指的……是皇国方的第二项条件。
第二项条件的内容是──『解除〈主宰〉的通缉』。
那就是皇国提出的第二项条件。更正确地说,上面记载的是『解除在这次的谈和条约成立之前,于王国与皇国受到通缉的〈主宰〉之通缉』。
「…………?」
这是前几天我们在讨论时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本来以为对方肯定会列出许多与王国合并,或者是与石青的婚姻有关的条件……
「……可以询问皇国列出这项条件的理由吗?」
「很简单,因为王国与皇国的通缉名单一旦合并,我国将会损失两名〈超级〉。我们今后虽然不打算与王国进行战争,但以卡尔迪纳为首的其他国家还是会有所动作。面对那些国家之际,〈超级〉的战力若减少了,将会让皇国在防卫力上产生重大缺陷。」
我可以明白皇国要求此事的理由了。这项条件的目的,就是为了免除在王国受到通缉的皇国〈主宰〉,以及在皇国受到通缉的王国〈主宰〉的罪行。
意即富兰克林与【魔将军】将会变成无罪。
没有任何一人的《真伪判定》发生反应,路克也没有发出「这是谎言」的通知。既然如此,可见克劳蒂雅殿下是真心为了防备他国才想要那两人,而不是为了与王国争战。
……但是那两人会受到通缉,追根究柢不就是因为他们发动过恐攻?──这样的想法还是会鲜明地从心里浮现,而令人感到愤慨。
「…………」
石青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然而,这样的条件比起合并与联姻代价小了许多,依然是事实。
如果谈和条约无法成立,就等同管不到那两人。为了预防今后的恐攻,在此免除他们的罪行或许也是不得已的……
『……等等。』
不过在我与石青这般烦恼时,身旁的哥哥说话了。
自从谈和会议开始之后,哥哥就只是注视着克劳蒂雅殿下后方的【兽王】与利维坦,他为何现在要发言呢?
「什么事?我希望护卫不要在谈和会议的途中插嘴。」
克劳蒂雅殿下露出些许孩子气的表情,以像是感到困扰又像是在生气的态度责难哥哥,但哥哥并不在意。
『不好意思,但我无法于此坐视不理……这位公主,如果你没有发现的话,那更是绝对不能解除通缉。』
「没有、发现?」
『解除缔结条约前受到通缉的〈主宰〉之通缉……』
哥哥在玩偶装内侧露出苦涩的表情,指着资料的第二项条件。
『这项条件如果成立的话,被我送到「监狱」去的【犯罪王杰克史】,以及〈超级杀手〉打倒的【疫病王甘蒂】……也会被解除通缉,而能够使用王国的存档点哦。』
「……!?」
哥哥这么一说,我才发觉──
没错。〈主宰〉之所以会被送到「监狱」去,是由于通缉使得既存的存档点无法使用,所以除了「监狱」之外就无处可去。
如果入了「监狱」后免除其罪行,而能使用外部的存档点的话……「监狱」的罪犯将会如何?
他们就能到外面了吗?
目前应该还不曾出现过实现此事的案例,但光是存在这样的风险,这项条件就是个大地雷了。
仔细一看,玛丽也是一副吃到黄连的表情,【疫病王】大概就是足以让她做出这种反应的对手吧。由哥哥迫切的态度也可以感受到【犯罪王】的恐怖。
我们察觉到隐藏于第二项条件里的危险性后,克劳蒂雅殿下……
「那的确很危险呢!我知道了!就变更条件吧!」
很干脆地撤回了条件。
「既然如此,解除通缉的对象只限于隶属皇国的〈超级〉即可。他们虽然在王国引发过事件,但对于皇国而言仍旧是必要的人才。」
克劳蒂雅殿下说完后,便修正了条件。她身后的【魔将军】听到『对于皇国而言仍旧是必要的人才』这句话后,得意地挺起胸膛。
「可以这么干脆地当场修改吗?」
「没问题的,我有裁量权,当场修正条件的漏洞没什么大不了啦!」
克劳蒂雅殿下讲完这句话后,换她挺起了胸膛。
【这也有可能是一开始就设下的漏洞。】
【原来如此……】
哥哥透过【心电感应耳环】向我传达这个想法后,我就懂了。
一开始先提出过分的要求让对方拒绝,之后再提出较为收敛的要求促使对方答应。这是谈判的基本技巧,即使是外行人也听过。
解除富兰克林与【魔将军】的通缉本来让人在心理上有些抗拒,但现在几乎要被接受了。从会议的走向来看,通过第二项条件接着带出了新的让步内容,只要再把这部分协商好,谈和条约便可成形吧。
从结果来看,王国只需放弃前路宁古斯宁地,而且这是一开始就准备要答应对方的。会议的走向极为和平。
无论是与皇国之间的战争危机,还是恐攻的危险,都会在这之后远去吧。
……可是,总觉得我好像看漏了什么。
结果王国应允了皇国的第二项条件,但相对地,皇国则新增增加赔偿金与让渡资源等让步内容。
而除了皇国的第二项条件以外,皇国也答应了王国方包含补充规定在内的谈和条件。
由于双方的条件与让步内容本来就有许多地方一致,到了作出结论时,会议时间顶多只花了两小时左右而已。以终结国际战争的协议而言,算是很短的吧。
以最终结果而言,双方协商出了以下的谈和条约:
〇谈和条约
阿尔塔王国与多铼夫皇国两国之间,于今后一百年内禁止战争行为。
战争行为的定义为以下内容:
①谈和条约缔结后,以对方国作为启动〈战争结界〉的对象。
②谈和条约缔结后,以军队侵攻对方国。
③谈和条约缔结后,非法占据对方国之领土。
④谈和条约缔结后,以对方国作为对象,委托〈主宰〉进行武力攻击或绑架重要人物。诱导隶属国家之〈主宰〉进行武力攻击或绑架重要人物亦属之。
〇谈和条件
于缔结条约之同时,阿尔塔王国与多铼夫皇国需实施下列行为:
①阿尔塔王国将前路宁古斯领地之领土权利让渡予多铼夫皇国。
②谈和条约缔结后,两国间共同使用通缉名单。
(该当于④之条件者,在解除通缉前免除于共同名单范围。)
③多铼夫皇国于一周内将附记之赔偿金与资源让渡予阿尔塔王国。
④谈和条约缔结后,阿尔塔王国于一周内解除下列两者的通缉:
【大教授】他富兰克林
【魔将军】罗根?哥德哈特
已经尽可能消除对方钻漏洞进行恐攻的解释空间了。只要两国的国家元首或代理人在写着这些内容的【誓约书】上署名,谈和条约便就此缔结。
以王国的情况而言,署名者为身为代理国王的第一公主
石青;皇国方的署名者则是皇王以全权代理人的身分派来的克劳蒂雅殿下。
「签好了?」
克劳蒂雅殿下先在【誓约书】上签下『克劳蒂雅?L?多铼夫』,接着将【誓约书】交给石青。
石青对【誓约书】的内容是否与谈判内容相异进行确认,但内容看起来并没有错误。
「哎唷!你不用那么细心地检查啦,【誓约书】上才没有动什么手脚呢!」
克劳蒂雅如此发言,再加上似乎没有任何人的《真伪判定》发生反应,让石青也稍微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看来是这样没错。」
石青拿起了笔。她会就这样顺利地签完名字,进而缔结条约吧。
可是……她准备署名的模样,不知为何还是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寒意与危机感。
有什么、有什么……看漏了……?
『玲?』
在我还不明白心中的危机感从何而来的情况下,石青即将把笔尖抵在【誓约书】上──「
……啊。」
这时,【魔将军】进入了我的视野。
与此同时,以前与玛丽说过的某串对话闪现于脑中。
就在这瞬间──
「……慢着!!」
想起那件事的瞬间……我突然激动地这般叫了出来。
准备署名的石青停下了笔,惊讶地看向我。
会场里的视线,也集中于我身上。几乎都是出于疑问投以的视线,不过……
唯独克劳蒂雅殿下的视线……散发出有如机械般的冰冷气息。
「……突然大叫很令人困扰呢。谈和成功的这一瞬间可是历史的一页,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不知趣的举动。你们兄弟怎么都这副样子?」
「玲……?」
克劳蒂雅殿下与石青分别以冷淡与担心的目光看着我。
但是,就算如此……既然发觉了,我就无法不叫出来。
我在看到【魔将军】的瞬间,想到了在决斗中打倒他的人物。
玛丽以前曾如此叙述那个人物:
──附带一提,这位『四海封灭』偷了葛蓝巴络亚的国宝,逃亡到国外去了。这个人现在反而是因这件事迹更为出名的通缉犯。
打倒【魔将军】的人物,现在的皇国决斗排行榜榜首。
受到国际通缉的──【盗贼王】。
「为什么……」
「?」
「为什么皇国的第二项条件上,没有列入【盗贼王】?」
为何在要解除通缉的皇国〈超级〉里,没有【盗贼王】的名字?
追根究柢,问题就在于刚才……克劳蒂雅殿下自身说过的话。
『我国将会损失两名〈超级〉』。
从一开始……明明受到国际通缉,在王国理应也受到通缉的【盗贼王】就没有被算在内。关于此事,《真伪判定》也没有产生反应。
「…………」
我说的话,让克劳蒂雅殿下──克劳蒂雅的视线变得更加冰冷,石青似乎也发觉了这件事而确认【誓约书】。
「哎呀,的确没有列入呢。你想想看嘛,因为那个人没有在王国引发过事件。」
「不是这样吧?」
【盗贼王】的名字没有在名单上,并非是她忘记了。
「在谈和条件被完全料中时,我们就应该发觉了。」
也许是此事带来的冲击震慑了我们,众人才没有发觉。
或者,就连我们这样的反应也在对方的计算之内。
「如果能够完全料中,便可反过来利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克劳蒂雅虽然表示疑惑,但那肯定不是她的真心话。
她一定很清楚我想说什么。
「在王国的第一项条件里,已经言及谈和条件缔结后的委托。但是……」
这里有个最大的盲点……是在我方条件完全被料中的情况下才会产生的漏洞。
「在谈和条约缔结前便发出委托的情况……则另当别论。」
谈和条约上禁止的,是缔结条约后的委托。
至于事先发出委托,并于缔结条约后实行委托的情况……则没有言明。
「如果已经完全料中我方的想法,或者有自信于现场将结论诱导至现在这个结果,便可预先发出恐攻委托。」
「可是玲,就算如此,皇国发动攻击还是有抵触谈和条约的风险……」
「不会有的。」
就如石青所言,谈和条约中的确有『诱导隶属国家之〈主宰〉进行武力攻击或绑架重要人物』的叙述。
纵使委托是在谈和条约前发出,也还是有抵触的风险。
所以……
「所以,【盗贼王】的名字才不在其上。」
「…………」
「──因为【盗贼王】已经成了无国籍〈主宰〉,不隶属于皇国了。」
所以无论是在刚才的发言中,还是现下都没有提及【盗贼王】。
因为克劳蒂雅在谈到皇国的防卫力时,如果还论及已经没有国籍的【盗贼王】……将会有触发《真伪判定》的风险。
「由于这是【盗贼王】事前承接的委托,再加上这个人已不隶属于皇国,便不会违反谈和条约。所以在缔结谈和条约后,无论【盗贼王】在王国做了什么事……【誓约书】的惩罚效果都不会发生于皇国。」
当然了,皇国方也有可能无法完全料中王国的想法。
也有可能协商出来的是截然不同,或者能够弥补这项缺点的条约。
到时只要发出停止委托的命令便可。若非攻击命令而是停止攻击的命令,想必也不会抵触到条约。
「而我现在要说的,是最大的问题。」
是的,让【盗贼王】行动只是前置动作。
对于王国而言的最大问题,在于谈和条约本身。
「就像富兰克林事件那样……就算有谁被【盗贼王】带到皇国去,我们也要不回人。」
如果有人被绑走,便无法把人带回来。
抑或会被迫接受极为不利的交易。
「只要缔结了条约……就无法采取任何报复行为。」
「啊……」
石青发出了声音,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无法再度开战。
也无法派遣〈主宰〉到皇国把人带回来。
因为在谈和条约之下,只要攻击皇国,惩罚效果便会发生于王国。
追求和平的谈和条约,反而阻挡了这些动作。
在某种意义上,条件是比投降或合并要来得好。两国合并成一国尚可在内部制造反抗势力,但被以谈和条约为名的锁链紧缚住的敌对国家,绝对无法将獠牙伸至皇国。
到了现在,我也明白克劳蒂雅为何要在会议开始前来向石青打招呼了。
──因为啊,皇国与王国的愿望肯定是相同的。
──这场谈和会议上才不可能会有人想要生事呢!
目的是为了透过《真伪判定》让我们知晓这两句发言并非谎言。
是啊,她说得没错。两国的愿望……想要稳妥地缔结谈和条约的想法是一致的。双方也都希望能在不生事的情况下让谈和会议结束。
这场谈和会议也没有任何陷阱。
因为皇国的陷阱要在谈和条约缔结后才会发挥效果。
表面上极为和平──却万般恶毒的计谋。
「……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吗?」
「要证据,我没有。」
这是我从她的发言,以及记载于【誓约书】上的条件盲点所想到的。
但这只是皇国方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
「如果我的推测错误,请你现在明确地说出『你讲得一点都不对』。」
因为可以透过《真伪判定》得知她是否说谎。
「倘若你所言属实,那大可以将我视为由于自己的妄想而扰乱谈和会议的笨蛋,把我送进『监狱』里。」
要是我的担忧只是妄想,即使得到这种下场也无所谓。
克劳蒂雅听了我的话后,她的回答是……
「──你全说中了。」
完全肯定。
「克劳蒂雅,你……」
「……我曾从富兰克林口中听闻你『在情况紧急时,头脑运转的速度快得可怕』。实在没想到会被你从这么细微的部分发现不对劲呢。你能识破兄长立下的计略,可真了不得。」
「……也不见得啦。」
若在平时,哥哥与路克应该也能察觉到吧。
不过哥哥把注意力放在【兽王】的一举手一投足,路克则将精神集中于让他表示「无法窥见内心」的克劳蒂雅。他们都没有余力注意条约本身的缺点,而我只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偶然察觉罢了。
到了现在,哥哥依然不发一语地持续注视【兽王】。
因为现场的状况──已开始偏离谈和会议。
「如果谈和成功,合计损害就会是最少的说……真没办法。」
克劳蒂雅如此叹道…
…
「那么就以你为契机,由我扣下扳机,来让事态进展吧。」
接着她仿若以前的富兰克林那样,取出某种开关……
「虽然本来是要在发出谈和条约成立的通知后才行动的,不过──变更为计划B。」
──像在宣告某件事情即将开始,抑或是即将结束般,按下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