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任何不自由
那种事
是不存在的。
配点(辛苦)
●
「奥州,在黎明时代曾经是极东势力与各国势力间纷争的激战区。现在,了解那段抵抗的历史对于我们能否在此达成共识很有必要,是这个意思么?」
正纯看着泰衡,而泰衡什么也没说。
但是,无言就是充分的回答。
……原来如此。
我们把征服世界这一目的及其手段作为共识提了出来。对此,泰恒表现出了抵抗的态度。但是,
……这种抵抗正是通往对方共识的的突破口。
从古至今一直延续下来的,借销声匿迹来表明「抵抗」的意志。在避世村那种和平的地方却造就了这样的抵抗意志,那肯定是因为在避世村诞生之前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因为她在说明反抗的原因时使用了「对我来说」这样的字眼。可是明明除了她这个领导者之外,没有人可以下达决策。
那样的话,「我之外的人」说的应该就是她之前的领导者们了。
「奥州的历史,造就出这种反抗意志的历史,就是你们想要提出的共识吗。」
正纯确信她在等自己深入这个话题。于是,从肺中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据说在古代,也就是圣谱以前的时代,人类从天而降,他们发现除极东以外其他的地方环境都很恶劣,于是便开始争夺极东的土地。」
期间虽有多次纷争,但,
「据说最终还是在奥州被平定。」
因为在朝廷实施的东征的历史再现中提前采用了这起事件。所以在奥州,本来应该有的朝廷的平定以及对它的反抗就没有发生。而是以长寿族为中心的异族羽翼丰满。
……当然,之后还是在源平合战中耗尽了精力,多股势力殒落了……。
这也是为什么奥州还有众多事情未被探明以及允许避世村等存在的原因。
而且,
「藤原·泰衡——身为长寿族的你,就是黎明时代反抗势力的后裔吧。换句话说,你们就是在过去时代曾经被击败后幸存下来的人们的后裔吧。」
那些幸存者,建立了平泉,意图下次不会被击溃。是这么一回事吧?」
所以。
「现在时代不同了。所以,在现在这个有可能完成征服世界的时代,你来找我们了。你想打听一下我们的‘胜算’,想知道在黎明时代将世界变成这样的 ‘平定’,是否会经由我们之手再次上演。——我说的没错吧?」
「嚯嚯」
泰衡表情一变,将嘴弯成小小的弓形。但是。
「——还不够啊」
●
就这点程度吗?泰衡想。
……算是,答到相当接近的地方了。
正如武藏副会长所言,奥州有自己的历史。而且支撑着这历史的正是我们纯种的长寿族。
事到如今,族里已经没人知道黎明时代的事了。那是数代之前的事。但正因为如此,它才成了先祖们代代相传,誓死守护的教条。
黎明时代一败涂地苟延残喘的人们几经周折才最终得到平泉这块土地。
圣谱记述里记载着,平泉会在自己这一代被击溃。所以自己想尽一切手段使其延续下来,保护至今。可是,
「还不够啊。」
「但没有说错吧?」
「我说,还不够。」
泰衡娓娓道来。
「从胜利者的历史出发的这点程度的观点,还不足以成为我们达成共同认识的突破口。
……想要踏入避世村可不是表面说说就能了事的哦。」
「哪里不够?」
这个嘛,泰衡说着,想起了从过世的祖父那里听到的事。
从祖父,以及祖父的祖父那里代代传下来的事。那就是,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平泉存续下去吗?」
问题的答案,按通常来考虑的话只有一个。
……让纯种长寿族的国家延续下去。
如今,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教导院询问平泉的事,应该都会得到「作为国家的意义」的这个回答吧。但那还不够。
平泉并不是那样的国家。自己的祖先想要的也不是那样的结果。
然后,武藏副会长点了点头。
在那一瞬间,泰衡想:看来是得出答案了。如果在这里武藏副会长说平泉的意义就是「纯种长寿族的国」的话,就刻意答应帮助武藏吧。武藏副会长对平泉的存续肯定有她自己的理解。而我对于帮助他们、保持自己一贯的发展也没有异议。所以,泰衡认真听着武藏副会长的回答——
「泰衡公,你们渴望平泉的存续,是有理由的吧?」
那个理由就是,
……让纯种长寿族的国家延续下去……
不。武藏副会长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的是——
「曾经……在圣谱以前,在黎明时代发生的领土纷争,后来在由帝的军队所完成的奥州平定当中被采用,当作是提前再现。」(注:指的应该是约从7世纪开始,大和朝廷断断续续对东北、北海地道区进行的远征行动。)
但是,
「两件事之间有很长的时间间隔。因为帝的军队完成奥州平定是在787年。相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采用黎明时代的战乱纷争,这其中的原由我不得而知。但是,要是没有那个时代的平定,奥州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
难道…泰衡想。
然后,武藏副会长继续说道:
「奥州应该会平安无事地发展壮大……直到被源平之战扰乱。」
●
正纯不慌不忙,明明确确地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出。
「——虽然我不知道奥州的历史。但是,我明白,因为源平之战,奥州的长寿族人,就像你们这样的人型以及鬼型又开始纷争,最终导致他们的绝对数量减少。
还有,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还想到……」
那就是,
「源平之战以前,处于和平状态下的奥州应该还居住着许多的异族。那么,在那里就肯定会产生一个巨大的共同体。而且——」
「在那里居住的纯种长寿族应该就是共同体的首领。」
「然后──」
泰衡催促她说下去,正纯点头作为回应。
「那样的话——平泉所渴望的就不是长寿族的国家。而是包括异族在内的所有种族的大共同国家……也就是说,长寿族所渴望的国家形象,并不是只包含长寿族。」
「为何,你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
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而且有先例。那就是,
「义经。」
想想她就会明白。
「义经将各种各样的人都接纳进自己的国家。虽然也有她性格的原因,但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那才是纯种长寿族所渴望的——就是因为长寿,才想给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一直存续的国家。对于长寿的人来说,能够永远陪伴自己的就只有‘国家’这一人格化的东西。」
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这种依靠、理想,就会全部消失。
所以……正纯正想着,突然,泰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还不够啊」
●
「——」
正纯意识到气氛再次发生了变化。
……好冷呐。
一种微弱的,让人窒息的冰冷空气,从泰衡那边袭来。
那摧毁一切情感,抹杀一切动作的气息不带有一丝人的温度。
眼前,泰衡依然维持着笑容。只见她缓缓地张开了嘴让话向着边爬了过来:
「……平泉的意义,确实有那部分。可是——」
「我说的没错吧?」
「我说的是还不够。」
嗯。
「是不够呐,因为——」
这时,有人接着泰衡的话说了下去。
是浅间。巫女特有的凛冽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把周围的空气都净化了一般清晰地传了过来。
「说到有史之前的奥州的历史,如果还有不足之处的话,我想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那就是——
「黎明时代。」
●
正纯回头看向身着夏服的浅间,只见她慢慢点头示意。
浅间在同级生中主修神道。在巫女中也身居上位。而神道,因为经手极东的众神,与极东的发祥及历史都有密切的关联。
关于历史,在课堂上学过多少知道一些。但说到圣谱以前的时代,就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了。那个时代的事已经被当作神道的神话看待了。所以,
……这里,应该是浅间的专长吧。
正纯看向浅间,浅间眉眼弯弯报以微笑。看起来像是在说「没关系,不用担心」。所以正纯也点点头,
……拜托了。
想法相通了吗?正纯这么想着,听到一旁的葵姐苦笑的声音,但是,这也正好缓解了一下
自己紧张的心情。
「请给我一点时间。容我整理一下各种信息。这样就可以知道黎明时代的奥州——在那个圣谱尚未诞生的时代的奥州,到底发生了怎样的领土纷争。」
说到这儿,她看向泰衡。直勾勾地,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稍微,抱着触犯神道禁忌的觉悟,我想就能说完了。」
●
……那么,不仅是信息,心情也要整理一下……
虽然嘴上已经讲,要说了,但浅间还是有一丝犹豫。
不管怎么说,这关系到武藏的命运。
平泉从根本上就有着和自己一方敌对的历史立场。为了得到其协助,我们能否提出一个让双方都能满意的共识至关重要。对方一个否定的答复可能就会让我们失去一切。
要是涅申原君在的话就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呐。浅间甚至想到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
她又想起正纯和表示框对面的托利他们。
自己虽然没有任职,但在同学当中是统领武藏神道的浅间神社的巫女。
所谓巫女,在以前是用占卜术来引导人们的领导者,在现代是用破魔之矢将人们的障碍打……,不对,不能用打穿这个词,一定不能。是什么来着?所谓巫女,就是…触手是小黄油里的不算,准确地说和巫女无关。再说,从生物的角度来看,触手会无差别地袭击人类。触手对大家一视同仁。所以巫女就是——
・浅间:『巫女作为神职人员,其职责就是引导、帮助人们,对吧。』
・●画:『骗人。』
秒答是什么意思?!
・贤姊様:『呵呵,成瀬。好歹在浅间内心是那样的。你就不要对别人的看法多嘴嘛。』
・浅间:『好像有语病啊。就是那种感觉。』
射箭啊、射击啊、炮击啊,基本上都是为了帮助他人。虽然应用上可以排解自身压力,或是根本已经把那个当目的的时候,但基本上都是帮助他人的。
救助,就是巫女的工作。
所以,也有骑虎难下的时候。
・浅间:『……如果,我没能帮上忙……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这工作很难啊。』
眼下,也许自己能够帮助正纯和托利他们。
可是。
「……嗯」
忽然,过去的一幕在浅间脑海中闪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对姐弟当中,弟弟消失了,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段往事。
●
真是让人讨厌的过去,浅间想。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一味等待,只是安慰留下来的姐姐,甚至在弟弟回来之后也没能为他们做什么。因为讨厌那样的自己,之后反而选择跟他们保持距离。
曾经,自己没能救助别人。
想起那样的过去是因为今天早上那件事的缘故吧。和十年前一样,去他和她的家留宿,让我产生了他不在的错觉,都怪今天早上。
现在,他还是不在这里,因为人在上越露西亚。
这次自己依然是等待的一方。
……不过。
・浅间:『喜美』
・贤姊様:『呵呵,干嘛啦。——愚弟的事?』
这个人有时太敏锐让人很伤脑筋,浅间不禁苦笑着感叹,算了,先不说这个。
・浅间:『我的帮忙能让归来的可能性增加吗?……大家的归来。』
喜美微微笑了笑,可能是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加的有些多余。
「没事哦」
喜美看向浅间,开口说道:
「没事的浅间!就算出错了说句”对不起~啦~不原谅我会开火的,所以请☆原☆谅我吧”就会得到原谅的啦。去吧!勇敢地上吧。武藏的未来也会一片光明的,没问题啦!啊,但是,因为想开火就故意出错可不行哟?!」。
「……不想挑你的错,但请不要把‘射箭(射つ)’写成‘开火(撃つ)’。还有,我的体内好像有某种浪费力要炸裂,该怎么办。」(注:ダイナシズム,川上造语,大概是把浪费(台无し),和活力、精力dynamism合在一起的谐音造语。意思大概是把原本可以变成好故事收尾,却硬要要搞笑来浪费前面铺成的某种力吧,一贯的川上搞笑风格,原本还以为是仅此一次的搞笑,没想到川上2011年的推文上还可以找到这词……。)
浅间半睁着眼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些话,但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是的呢
现在,自己的周围总是有人在。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总有人在,不是特意陪着自己,只是存在着。
和以前不同,想到这里。
「——」
开始回答吧!浅间这样想着,抬高视线看向泰衡。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俺:『喂,浅间。』
是托利。欸?!这突然的呼叫吓了浅间的心跳快了一拍。但是他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俺:『浅间,感觉派给你了一个很难的任务呀。——正纯,叫秦哼的家伙问题,你回答不了吗?』
・副会长:『是泰衡啊白痴。还有,浅间……如果感到不安的话,不用直接回答。只把想法告诉我就好。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浅间:『诶?啊,不,不用。我来……』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口。
・浅间:『这是,我作为神道的代表,想要说的话。』
是吗。托利的表示框中的文字显示到,
・俺:『浅间,你总是爱担忧自己以外的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你有什么挫败感或者不安,就把它们都交给我吧。』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浅间的心跳有些慌乱。
那是对将拯救作为巫女义务的自己的拯救吗……
……「都交给我吧」……
如今,在武藏,感到不安或着什么,是很正常的。可是过去的事,还有其他各种事,真的可以全部托付出去吗。
怕这种犹豫会耽搁谈话,浅间慌忙说道。但是那只是临时拼凑的,没有意义的反问。
・浅间:『欸?什,什么?』
重复着同样的话我究竟想干嘛啊,浅间有些懊恼。
但是对于自己笨拙的提问,托利却明确地做出了回答。
・俺:『因为让我签下契约,拥有那种能力的人是你啊。所以你不就有最优先权利嘛。』
欸?浅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从脖子到脸颊开始燥热,
……啊!
啊,啊啊,是这么一回事啊,是在说术式啊!浅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什么烦恼、不安、人生。而是术式!
对,大概是这样的,就当是这样吧。还是不多想为好。要是多想了,就正好像他说的我会担忧各种事了。所以,浅间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的。」
虽然感觉脸颊发热,但只要不表现出来就没事。她也不去想一旁喜美的苦笑有什么意思。只是正对着泰衡。
首先,该说的话是,
「现在,我准备好了,开始回答」
为了能好好回答,要先给自己准备好一个舞台,做好开场白。
「——过去的黎明时代,奥州势力为何会产生延续至今的因缘纠葛。先谈谈这个吧。」
换句话说就是——
「先说说在这极东的土地上发生的,领土纷争一事吧。」
●
浅间努力地将印在自己脑海中的事实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请听好」,作为铺垫先说了这一句话。
「在黎明时代的领土纷争中,初期所有势力都是各顾各的。但到了后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出现了‘极东对他国联盟’的局面。不管怎样,因为是在争夺极东的土地嘛……所以,在数量上处于下风的极东势力,被赶到了近畿地区——」
但是,
「极东创造出了‘帝’这个存在,取得了与环境神群的间接连接,并依靠这种力量达到了可以与他国联盟抗衡的地步。毕竟,能连接到环境众神就可以进行气候操作等。所以,首先是欧洲势力宣布和极东停战了。
但是,也有人抵抗到底将战局拖入镇压战……对,那就是控制近畿南部到三河,还有关东到奥州的东国势力。
此事被采用于之后朝廷发起的奥州平定的再现。一直流传至今。」
从记录上来看这是事实。但,
「为何如此呢?」
泰衡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浅间明白她的意思——
「为何,他们会那么反抗以致于将战局拖到镇压战呢?」
嗯,好好想想就能明白。
……为何,奥州势力没有屈服,而是抵抗到底呢。这确实是个谜。
必须解开才行。
・副会长:『能行吗?』
能,浅间回答道。她知道大家正通过通神管理设定的表示框默默地看着自己。好害羞啊,浅间想,
……嘛,只要不害怕就没事。
她在内心默默地自我安慰着,然后继续说:
「接下来要讲的也包括一些我的猜测。」
「请讲。」
对于泰衡的催促,浅间点点头,说道:
「黎明时代,人们进行了领土争端。现在看来,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传说人们分成各国势力,相互争斗,不久,演变成‘极东对世界各国’的局势,可是——」
浅间从正面抛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实际上,我想,当时的局势应该是这样的——并不是‘极东对世界各国’而是极东、对、世界各国,以及协助世界各国的极东各地势力吧」
因为,
「极东居民应该是在极东全境生息……历史记载中所谓的奥州平定——就像泰衡女士所说的那样——指的是”作为共同国家的奥州”的平定。所以作为历史再现的素材——」
这时,站在身后,像是在保护着自己的成瀬接过话说道:
「——就是说在黎明时代的奥州战线,至少,和有史记载的奥州一样,极东势力和各国势力以‘共同国家’的状态,共存着吗?」
对于她的提问,浅间有一丝犹豫,但是,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应该是有一个和平又安稳的共同国家吧。」
当然,不只是奥州。在其他各地应该也是这样的。
不过,
「我认为,对极东势力来说,这是平定与各国联盟的‘叛徒’……这也是黎明时代的领土纷争,带有的另一层涵义。」
●
刚才,自己所说的事,在神道相关人员中是禁忌。但是,
……大家都是这样分析的吧。
所以,要是能总结出「是某某那样说的」就好了。可是作为巫女说谎是会受到惩罚的。在说谎玷污心灵受到惩罚和说出真相受到惩罚之间,还是选择后者比较好。浅间那样想到。
・浅间:『……反过来说,我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呢。』
・俺 :『喂。浅间』
・浅间:『诶?怎,怎么了?』
又来!这个人真喜欢出其不意,浅间想。不过作为巫女,触碰到神话时代的禁忌,有种在否定自己的感觉。现在,内心萌生了一丝天真的想法,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为自己说上几句话。
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用一副「所以说嘛」的口气,
・俺 :『我刚才也说了。要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必须要给你父亲道歉的话,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啊?毕竟我也在你旁边煽风点火了啊?到时候我让点藏买点上越露西亚的点心去给你爸道歉。』
・十ZO:『这、这是不能忽略掉的一条消息啊是也。不过,给神道相关人员送地方酿的酒的话,可能会变成氏子干涉的问题。送点心实在是妙是也。』
・副会长:『……虽然不太清楚,但我人在现场,是我让浅间发言的,责任在我。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就联系学生会或者临时市政厅吧。』
大家……尽说些让人苦笑的事情。接着,
・●画:『真没办法。我也上缴新刊,请求浅间的父亲息怒吧。』
・乌基:『嗯嗯。那贫僧也把为了试毒而跑的巫女姐系黄油交易给浅间那边好了……』
・83 :『说服人就要靠咖喱呢!』
这群人……说些让人无语的事情。还是先无视掉吧。
但浅间再次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所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高视线对泰衡说,
「据历史再现的解释,有史以前多数的镇压都被算做朝廷的东征。这是极东自己做出的抉择,认为不应该再自相残杀。」
所以,
「据圣谱记述上说,在朝廷平定极东之前,极东有很多不同于神道的土著神明。但为了实现极东的统一,在平定之后,朝廷把顺从的神明编入国津神或辅助役之列,把反抗的神明贬为不留名字的‘不供奉神’,并建造神社来镇压他们的灵魂。」
这和真相有多少是吻合的呢,只看作为胜利者的神道方面的记录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他们用「事实」掩盖了真相。然后让不需要事实的历史和世界延续了下来。
不过现在可以想到的是,
「——泰衡女士,你们是有史以前,在诸神降到这个星球的黎明时代,变成极东敌人的极东人后裔,对吧?」
而且
「在我这样的神职人员来看,……你们还是被我们信奉的神明所歼灭、不被供奉的神明的眷属,对吗?」
●
正纯听着浅间的话,将其记在心里。
「不顺从圣谱势力,却又利用其力的人们……以奥州藤原为首的这些人,既是极东势力,又与极东作对,但是最终也没能从极东分离。」
应该说他们是没有归宿的人们呢,还是说,是没有明确自己的归宿的人们呢。
他们曾经确实是极东人,但在战争中与其他种族交混,再加上历史再现,
……最终被消灭了。
「从神道的角度来讲,给予一次‘消灭’解释,就算是完成了祓禊。但是,他们却因此变得一无所有。因为他们没有把神道奉为自己的‘主神’,而是有不被供奉的……其他的信仰。」
浅间没有停顿,继续说到,
「——而他国势力,则是背叛了即便与极东反目也要战斗到底的奥州势力,对极东势力表示恭顺了。这样的人做出来的圣谱,他们并不想要。而对于和自己敌对过的极东势力, 奥州的人们认为自己曾背叛对方,不可能再和对方重归于好。可是——」
浅间饱含感情的声音和语调顿了顿,她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就算是背叛者,但那背叛的事实都已被抹去……所以他们认为自己仍是极东的居民。同时,他们也不忍心看着曾经关系亲密的他国势力在重奏世界受苦。所以……」
正纯明白浅间接下来会说什么,所以看向浅间,在看到她向自己点头示意后,又将目光转向泰衡。
只见泰衡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等自己这边发话。然后,正纯说到:
「——为了开拓疆土,不管喜欢与否,奥州势力都不得不利用神道和圣谱的历史再现所带来的方便。所以你们至今都是如此,一边与圣谱势力、极东的权力保持着距离,一边又暗中利用他们。」
也就是说
「形成奥州和关东的基础的东西与其说是私欲,不如说是为他人着想的心……是被背叛也没关系的信赖和作为共同国家的抵抗。所以,即使黎明时代被遗忘,互相扶持的精神还是在那片土地扎下根来,保留至今。」
●
真难啊。正纯看着眼前的泰衡说道。
……他们既不是单纯的失败者也不是值得可怜的对象。
背叛曾经的同伴,之后又被别人背叛。那样的过去甚至还被抹去。最后沦落到只能靠敌人的力量活下去的地步。
感觉就像是背叛义经,又不被赖朝放在眼里的泰衡的历史再现一样。
但是对于他们,我们既不能同情,也不能亲身体会。
我们是站在胜利的一方,也是短命的人类。而且最重要的是,泰衡她们之所以至今都不屈从于圣谱……是因为纵使被消灭,她们仍然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并对此感到自豪。
原来如此。正纯想到。这个人也许能成为自己的伙伴,或许还能成为很亲密的朋友。但是,现在,同样作为极东人交往的话,两人中间却隔着一道坚实的墙壁。如果不知道这段历史就来面谈的话,结果只会变成是无知的胜利者不怀好意的接近。
必须时刻想着,要将此事铭记于心。
・俺 :『喂。可以帮我问一下太吼吗。』
・副会长 :『是泰衡啊笨蛋。别人名字起码要说对啊。你要问什么?』
・俺 :『啊,既然话有点讲通了。帮我问问太吼。』
问什么?这样想的时候。眼前的表示框中显示出笨蛋要
说的话,
・俺 :『问她浅间说的事怎么样。』
●
「……诶?」
浅间正在让自己因刚才的一番话而有些颤抖的心冷静下来。
和之前想的一样,告诉泰衡的这些事在神道上等同于禁忌。
传达事实,作为交流役的神职人员,如果将神道作为本职工作的话,就会在某个阶段听到这样的话,并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事实。即,在神道里,也有需要保持距离的对象,并且保持距离是有理由的。
当然,这是站
在神道方面的角度来说的。但是,实际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可以调查出来的。或者去问别人,别人也会告诉你的。
但知道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罪恶感。因为会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救助世人,有帮助别人的能力,又能用祓禊之术进行调整的神道,它的发展,是在击溃之前势力的基础上成立的。
再次有这样的罪恶感,还有,这内心的颤抖,已时隔多久了呢。
……我,还是不行呢。太不成熟。
以前,自己意识到这个事实,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
……那是——
像是为了阻止浅间回忆过去一般,一个声音传来。是从喜美的表示框流出的他的声音。和那时一样……
『……对你来说,浅间的回答怎样啊,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啊。』
●
浅间停止了颤抖的心绪。
拜托你啦。笨蛋的说话声传来,
『——因为浅间这是在帮助我们。为了从你那儿得到支持,她说了自家当坏人的事情。先不说过去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不是浅间做的,并且现在我们都受到浅间的照顾——但浅间是个非常认真的人,她肯定会认为是自己该做的。所以这次让她配合我们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这边就先来个——』
「啊,那个,托利君!」
浅间慌慌张张地转向喜美的表示框。
喜美没看自己。她只是半睁着眼用指尖支撑着表示框。这个人总是这样。浅间一边想着眼前的姐弟俩一边说:
「没事的!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我当然在意你的感受啦!因为,我和你签下契约,获得了能让别人把感情托付给我的力量啊。但是——』
但是
『如果你不把感情托付给我的话。我就,呃,怎么说呢,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我失败率挺高的……这样是不是就只能被祓除了?』
「——」
呐。他向泰衡说道。
『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所以才想问问你……浅间说的话,到底对你有没有用,你能告诉我吗。』
「这……」
泰衡歪歪头。
「是让我回答,我是否考虑与武藏合作的事情吗?」
「泰衡公。」
这次是正纯发话了。
「那个笨蛋是在说感情的事。不是在问你浅间的回答是否正确。所以,这么想如何?」
正纯伸出手,示意泰衡回答。
「听了浅间的话,如果有情感上的变化请告诉我。」
「诶?不,不。我并没有,那个」
怎么办啊。浅间想道。在谈判的场合,像个哭泣的孩子一样被大家照顾,感觉又丢人,又碍手碍脚。但是,这也说明,
……我被大家关心着。
想到这个就觉得很高兴,是想法太肤浅了吗?还是太直率了?不明白。
这时,泰衡看着浅间微微挑了挑眉毛。
然后,她开口说道:
「你们,之所以会感到低落,只是因为在刚才说的种种事情中,你们虽然觉得自己是罪恶的,但那又不是你们故意的缘故——看来,反省之意还不够呐。」
气氛瞬间僵硬。
●
浅间愣住了,刚才的情感起伏也停止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
完了,她想,因为自己的不成熟拖了大家的后腿。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有声音传来了。
是泰衡。她用一贯果断的口吻,对这边说到:
「但就算那样……嗯」
但就算那样,
「武藏,作为极东势力的代表,了解了过去的历史,在此基础上仍想要和我们搞好关系看来是不假。虽然没有反省之意,但这也不怪你们,毕竟短命种族对过去的了解仅来自于想象。而且,正因为短命——才总是向前看,又积极又强大。」
再者,
「能听到来自神道势力的声音,说实话,我确实如释重负。」
泰衡像是要稍事休息一样,向前倾了倾了身体。
看起来像低下了头。
她没再说什么,也没做出任何承诺。但是,确实向这边倾了倾身子。
「——」
……太好了
浅间想,她跟我说如释重负。在长寿族漫长的岁月里她承受的东西有多么沉重,我虽然并不明白。但是,
「十分感谢。」
自己也自然而然地这样说道。对方这我方之间,是互相都怀抱著负面成分的关系。但如果双方都明白这一点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会有所变化。
『浅间。』
是托利在叫自己。他像是要努力窥探这边的情况一般,急切地说:
『我,看不到。但感觉还不错,是不是?刚才还不错吗?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呢。强求道谢。一会等着被赫莱森骂吧。」
但是,浅间想,他确实拯救了我。所以浅间再次这么想,让刚才感受到的言语和一切在自己内心永存吧。
虽然巫女是拯救他人的职业。
……但是也有人关心,帮助作为巫女的自己。
如果不是负责他的事务的话,自己可能就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事。所以浅间将视线转向显示他言动的表示框,打算说声谢谢。
「——」
还是算了。从喜美那儿传来轻微的笑声。随她笑吧。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是需要互相道谢的关系了。
所以,浅间看向泰衡。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之后,开口说:
「——在黎明时代的领土纷争中支持极东势力、在圣谱以后又支持帝军的神道,什么都没有忘记哟。」
「然后呢……」
听到泰衡的话后,浅间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嗯——我提供知识,正纯来思考,只要大家都在,托利和赫莱森领导的武藏就能倾注全力去理解你们的过去。
所以,不和我们好好谈谈吗?关于黎明时代和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圣谱时代,以及在这些时代中奥州势力到底是如何思考、行动的。」
对呀。接过话头来的是正纯。她再次站到前面来,
「……怎么样?藤原泰衡。就像刚才我们所提出的,你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吗?——奥州的人们,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
正纯调整姿势,让自己正对着泰衡。
而泰衡,一脸平静,沉默不语。
看着一言不发的泰衡,正纯再一次明白了她的期盼。
……作为曾经抵抗过权力者的理想国家的后裔,面对现在的权力者候补,首先会考虑的是什么呢。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不够」,重复表示著不足。
……是在考虑应该将自己反抗过权利的历史公开出来,还是隐瞒起来吗。
如果我们这边不了解那段历史的话,就仅只于那种程度的来往。
如果我们知道的话,就把它完全暴露出来。
那么,现在,在这番试探般的对话之后,总算,对方做好了向我们展示自己的心理准备。那么,
「……你们对我们胜利者的后裔来说是怎样的抵抗势力,是怎样麻烦的存在。包括这些问题在内请一并说出来。不这样的话,征服世界会有些危险。」
说完,泰衡突然有了反应。
但只是视线。她只是用视线扫了一下这边,然后说道:
「你是觉得,我们就算被摧毁了也挺不错的吗?」
「遗憾的是,黎明时代的权力者,虽然打败了你们的祖先,却没有将其铲除。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你们。」
「明明铲除的话,极东势力就会变得很轻松啊。」
「并不轻松吧。因为,要寻找你们和义经的替代者,是极为困难的。」
「你把义经公也牵扯进来,我可就不能否认啦。」
泰衡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那么。虽然听起来带有一丝犹豫,但她还是马上开了口。
「那么……我想也许能对武藏今后的发展有所帮助。就说说平泉和奥州的过去吧。」
嗯,
「——作为相互合作的共识以及奥州的基础,让我们一起追溯一下遥远的历史吧」
●
泰衡想,
……放轻松。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是,义经在长筱之战开始时告诉自己的事——去放下自己的担子了。
在泰衡自己的情况则是,
……放不下过去,也放不下自己。
只是——
「就算承担再多也无济于事啊」
现在,有一批人,他们是极东的领导者候补,过来跟自己说他们承认过去,想要和自己共同面对过去。活了这么多年,今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吧。所以,
「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
谈谈。正纯想了想这句话的意思。
……是想和我们达成更深层次的共识吗。
而站在正纯
旁边的浅间不由得放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不知道泰衡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
正纯觉得她微微笑了笑。
本来正纯想对泰衡说「可以吗」。可现在,或许应该说,
「拜托了。初夏的夜晚正适合聊聊过去的事。」
嗯。泰衡点点头。然后,
「这是胜者的历史中没有提及的、也是被大多数奥州人民所遗忘的,但是,却到处存在的,永远扎根内心深处的——如今不被供奉的人们的故事。」
作为突破口以及追溯过去的开端,泰衡问道:
「在这个世界刚开始有现在的规则的时候。在圣谱时代的初期的,”非衰退调律进行”这样东西。对于这个,大家有多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