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日
<有事,推迟一天>
十二月二十九日
<再等一天>
十二月三十日
“转眼就到年末了,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们不会还在偷懒吧?给家里打扫卫生了吗?准备年夜饭了吗?都没有的话,至少得把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收拾吧,不然妈妈可会很伤心呐。”残虐君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这群家伙’是包括了你自己的吧?”aXe凉凉道。
“吾辈期望阁下能用‘优雅’这个词呢。整个世间都为过年四处奔走焦头烂额的时候,吾辈们仍旧能够悠闲自得地坐在这里玩着自己的密室杀人解谜游戏,这是何等的风雅?在座各位,都是俯瞰众生的高等游民29呐。”伴道全教授夸张地张开了双手。
“半夜开始打扫卫生的才叫有病吧。”头狂人在面具下耸了耸肩道。
电脑显示屏上依旧是往日的五人组。其中,044APD照例不加入对话。只要没有登录聊天室窗口就是一片漆黑,而<044APD>的窗口当中出现了标致403敞篷老爷车的遗像,所以应该在线。
“比起这种事,某人应该先说明一下延期的理由吧。没错,就是乌龟里面的那个人!”aXe挥了挥斧头说道。
“说明什么?”
<残虐君>的窗口中今天也依旧是那只半阖着眼睛的懒洋洋的鳄龟。
“当然是为什么会临时取消约好的时间,你有给我们说明的义务呢。”
“本大爷好像提前给你们发过邮件的吧?而且,不是取消,是延期。”
“就算提前发过,那也是接近约定时间的临时变更,也算犯规。而且,还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呢。”
“理由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吧。不管本大爷怎么解释,肯定都会被说成是借口的。”
“不不不,如果是因为流感而睡在床上起不来,那么在下还会体贴地问候一句‘现在好点没有’。但是如果是因为宿醉起不来,那在下就只有一句‘去死吧’可以送给你了。”
“你才应该去死吧。”
“吾辈也很好奇会是什么理由呢。”伴道全教授说道。
“天气不好。”
“天气?”
“对啊。”
“暴风雨导致没法出门吗?”
“这段时间一直很暧和,甚至还有点热啊。前天甚至有十七度,这个地球是得什么病了吗?”
“得病的人是你。东扯西扯地想把话题绕过去,在下就知道果然还是‘去死吧’最适合你。”aXe用斧头切了一个十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哈?”
“翻译一下就是,白痴是不会懂的。”
“也许是,天气跟诡计实施有关?”头狂人问道。
“无可奉告。”
“今天天气干燥,十分容易产生静电呢。”伴道全教授说道。
“大叔住的地方也许是这样,但他……”
五人并没有呆在一个房间里。这只是一间网上的视频聊天室,五人都身处在不同的地方,只通过网络与其他人连接在一起。头狂人住在东京,其他的四人却并不一定。也许有人住在稚内,有人住在大阪,有人住在九州,甚至住在国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既然所在的城市甚至国家都不一样,天气又怎么可能相同呢?
“阁下的所在地,今天又是怎样的天气呢?”
“白、痴。谁说一定会在住的地方杀人的。难道说,你们一直都是在本地杀的人吗?敢冒这种险还真是勇敢呐。至于说天气,跟问题也不是亳无关联吧,但是现在还没到需要你们去在意的阶段。话说,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有必要纠缠这种鸡毛蒜皮的细节吗?”
“好,那么问题是什么?请讲吧。”头狂人点了点头道。
“你们可别太惊讶了,就在刚刚,本大爷才杀掉了那个人,杀完以后直接赶过来了。”
“哇,好惊讶。”aXe说道。
“要不要顺路也去把你给杀了呢?”残虐君有些神经过敏似的威胁道。
“真好啊,不管是买菜还是杀人都可以产地直供了。现在说说杀人过程吧。”头狂人把话题扯了回来。
“现场在伊势原。”
“神奈川县的那个伊势原?”
“没错,有座大山的那个。不过杀人现场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城市,从小田急伊势原车站走十分钟左右就能到的一个住宅区,现场在里面一座大楼的地下室。”
“住址?”
“那栋楼叫权堂第二大楼。街名和门牌本大爷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去查吧。”
“这种随意的态度是怎么回事?”aXe挥了挥斧头说道。
“白痴。”
“你说什……”
“话说,连作为出题者的本大爷都不知道,不就已经说明和这次的问题没有半点关系了吗?本大爷这是在不露痕迹地关心你们呵,保护你们那颗小脑仁不会被过多的情报量给挤坏。就算是不入流的侦探,这点事情也应该察觉得到吧。”
“你……”
“被害人名叫权堂光慈。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有可能更多一点,反正没到退休的年纪。啊,这里也不要吐槽哦,既然本大爷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就说明这跟解题无关。学到了吗?”
“人名的汉字是什么?”
“看来还是没学到啊。本大爷不是才说过,如果对解题有用的话一定会说出来的吗?”
“你……”
“他的死因应该是颅脑损伤、出血量过多、外伤性休克……这一类的吧。”
“颅脑损伤和外伤性休克是完全不同……”
“本大爷说了,不要吐槽。而且,拜托,本大爷只是杀掉了他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尸检,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过,还是可以告诉你们杀人的手法。一开始,本大爷对着他的后脑勺嘭嘭砸了几下,他很快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后面以防万一,本大爷又对着他的心脏补了几刀,所以说头和心脏哪个地方才是致命伤,本大爷还真不知道。不过到了明天,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这个有点不大好说呢。”伴道全教授说道。
“本大爷可以确定。警察已经发现了尸体,也已经开始着手搜查凶手。所以从明天早上开始,就会成为媒体们的狂欢。”
“谁知道呢。”
“这是什么态度?”
“你还没忘记,每到年末年初,新闻的数量都会很大幅度地缩水吧?电视新闻的时间减少,八卦类节目停摆,不会再发行晚刊,还会缩减报纸的版面。总而言之,新闻的影响力肯定会被缩减。报道越少,情报就越少。大众传媒不宣传,就没有情报让我们收集。即便是在现在这个网络力量如此庞大的时代,网络也无法脱离大众传媒存在。特别是像这种刑事案件,根本无法寄希望于网络自身的情报收集能力。”
“也就是说,本大爷的事件在年末年初这种特殊的时期会被低调处理,甚至不报道都有可能?”
“没错。”
“但是,如果是爆炸性新闻,就算宣传的力度和时间都缩水了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对吧?”
“哈?”
“凶手几乎砸烂了被害人的脑袋,还往他胸口补了好几刀,算是挺残忍的一件事了呢。但即便如此,这条新闻的关注度也很难跟每年都有的‘阿美横丁30的盛况’相提并论吧。更何况这条新闻的主人公——被害人还只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
残虐君说着,头狂人的电脑中突然接收到了一张图片。点开一看,是尸体的照片。
男子面朝上倒在地上。本就稀疏的发丝中夹杂着许多白发。不知是否在年轻时从事过某项运动,在那个年代的人当中算是拥有一副好身材。尸体高大健壮,只有腹部有些啤酒肚。
男子套着一件长长的蓝色防寒服,胸口处有一枚红白蓝三色的徽章,看样子应该是横滨F·水手队31的球迷。不过,这件外套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大量混合着黑血的东西从他的腹部涌出来流到了地面上。
晃眼一看,那是一团黏糊糊的血肉。实际上,是血液、脂肪和内脏的混合体。其中,小肠像蟒蛇一样呈蠕动状堆叠在一起,和蚕豆的形状相似的那个东西应该是肾脏。
“这是被害人吗?”头狂人问道。
“没错,还有两条腿哦。”
第二张图片传了过来。两条腿毛浓密的腿被人随意地扔在了地面上。
“分尸?”
“没错。”
“说起来,你也是提前说过的。”
“这张是手哦。”
第三张图片是一只被切下来的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一串念珠。
“左手呢?”
“在他的身上。”
“只切了他的右手,跟解题有关吗?不过你是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那么,这条新闻是不是非常吸引眼球呢?”
“这倒是。”
“所以说,报纸和电视都会帮本大爷好好地宣传,你们只
需要去查收一下情报而已。那么现在开始,本大爷就给你们大致说一说这起事件吧。
“权堂光慈在伊势原市内拥有几座楼和公寓,一直都靠收租赚钱,也没有其他工作,天天过着钓鱼、打高尔夫球的悠闲而体面的日子。他的妻子很早就过世了,所以他常常还会在晚上去找当地的应召小姐姐们玩到尽兴。可恶,真是羡慕这个家伙。啊,不过风流的日子也在今晚宣告结束了。南无阿弥陀佛?
“权堂最后死在他自己名下的一栋楼中。这栋楼可一点儿也不气派,每层只有一个房间,一共也就只有四层楼。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是在地下室,那里在两个月之前就搬走了最后一任租客,所以案发时是个空房间。
“发现尸体的人是被害人的女儿,权堂幸。年龄大概三十出头吧,未婚,无业,呆在家中和父亲一起生活。对外宣称是为了照顾单身父亲,其实只是一只可怜的寄生虫而已。虽然亲眼目睹了父亲死后变成了这副惨状,但在惊吓之余,却压根没生出一点哀痛,而是为自己能够独占偌大的遗产而喜形于色呢。
“好了,那么这次的谜题到底是什么呢?其实,现场是一间密室哦。”
“几乎每次都是吧。”aXe低声说道。
“本大爷说了,不要吐槽。”
“哈哈,吾辈明白了,跟雪有关系对吧?”伴道全教授捶了一下手心。
“哦?”
“果然是这样吗?阁下之前说过因为天气的原因推迟了杀人计划。也就是说,是雪密室对吧?吾辈刚刚查过了伊势原的天气,从今天下午3点开始那里就一直在下雪。也就是说,杀人现场的那栋楼周围早已被积雪覆盖了,那里本该清晰地留下被害人与凶手两个人的脚印。然而不知为何,凶手的脚印却神秘地消失了?”
“想象力很丰富,简直是本格推理。但是,就算本大爷有这种打算,也没有这种机会啊。”
“不是雪密室吗?”
“伊势原现在都还在下雪。”
“也就是说,脚印都被覆盖掉了?”
“不,是从头到尾都没留下什么脚印。不管是凶手还是被害人的,都没有。”
“什么?”
“今天确实下了很大的雪,但是温度没那么低,空气又湿,雪很快就化掉了。”
“啊。”
“又不是新舄和旭川,南关东十二月份的雪就是这个鬼样子,等再久也不可能有那种漫天盖地的雪景。要在这种薄薄一层的新雪里被害人的脚印就是异想天开。另外,本大爷等着这场雪跟密室又没什么关系,见别说下雨也是可以的啊。哎呀,不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谁信啊?”aXe戴着杰森面具的脸转到了一旁。
“既然不是雪密室,又是什么呢?”头狂人说道。
“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地下室所有的门都是关上的。”残虐君说道。
“嗯,多么‘罕见’的设定啊。”aXe说道。
“门把手可以转动,可见并没有被锁住,但往里推却又推不开。”
“不会是……往外开的这种烂梗吧。”
“往里开的白痴,闭嘴,听本大爷讲。权堂幸一开始并没有推开门,她感觉门的后面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于是她又用肩膀顶住门往里推,果然,门一点一点地被她推开了。然而接下来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她父亲被分尸之后血肉模糊的惨状。
“那么,刚才到底是什么抵住了门呢?在门内与门板紧密相连的,正是来自她父亲的那两条腿。虽然它们发挥着门楔子的作用,但不同的是,它们并没有把底部塞入门缝里发挥牢固的门阻功能,仅仅是被放在了地上而已。所以,权堂幸才会稍稍用力就能把门给顶开。
“简而言之,现场的情况说明了一点:只有从房间内部才能给门制造这样的门阻。作为重物抵在门背面的那两条腿就相当于门的防盗锁和链条。但是,凶手又是如何在设置好了这样一种门阻之后,又成功从房间脱逃的呢?这就是本大爷的问题。也许会有什么家伙问出这种蠢问题,所以本大爷先提前说清楚:现场除了那道门以外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
说完,头狂人的电脑中收到了二十张图片,是不同角度的犯罪现场。
灰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这是一个极为单调的房间。天花板上的是事务所中常见的直管荧光灯,整间房目测总共有一百平米左右,因为租客已经搬走,整个房子空空荡荡,连一张桌子、一个书架都没有。在这种乏善可陈的房子里,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更加显得格外地诡异。
尸体外面套着一件长长的防寒服,被人放在房间靠近中央的位置。门口的那两条断腿就在离它几米之外的地方。
“这是在密室完成之前拍摄的照片哦。在权堂幸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两条腿是靠在门口的。”像是预料到了头狂人的问题,残虐君说道。
“这个房间还有一扇门吧。”伴道全教授说道。
“但是,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那是条走不通的路。”
房子里还有一道卫生间的门。照片里,那扇门朝着镜头呈九十度打开。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十分逼仄的空间,里面除了一只马桶,只有马桶前面带着镜子的洗脸台。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的一个换气扇。但也极小,就算能够拆下来,凶手顶多也只能把头给塞进去。
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门和窗户了。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有一个为中央空调预留的方形洞口,然而,那里也绝不足以爬进一个大活人。
残虐君接着说道,“不提前关上门,腿就没有办法完全把门给抵住。但是彻底把门封住之后,门又无法再次被打开,凶手也无法逃出生天了。而除了这道门以外,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供人出入的地方。另外,你们完全不用怀疑照片的真实性,本大爷可不屑于做这种低劣的小把戏。总而言之,要想布置这样一个密室,凶手根本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凶手不仅成功逃离,而且现在就在你们的面前。难不成,他是变成了烟从排气孔里飞出去的吗?”
“不会是那个吧……如果是那个伎俩的话,阁下真的可以去死了哦。”aXe拿着斧头朝前戳了戳。
“你想说什么?”
“超古典的手法。”
“哈?”
“门不是朝内打开的吗?”
“本大爷已经说过了吧。”
“把门推开之后,在门和墙壁的夹角位置会出现一个视觉的死角。”
“就是说,凶手躲在门后面瞒过了第一个开门的人,再找准时机偷溜出去?这样说吧,如果有什么家伙真的敢用这种老掉牙了的手法,本大爷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在下只是确认一下。”
除了门后,屋内是否还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摆在中间的尸体和地上的两条腿之外,没有桌子,没有书架,没有衣柜,就连搬家时会用到的纸箱和塑料袋也一个都没剩下。如果说墙壁上有柱子或者天花板上有粗一些的管道,都有成为藏身之处的可能。只可惜,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也只是走个形式问问……应该不是卫生间吧?”头狂人问道。
“你是说在权堂幸推门进来的时候,凶手躲在了卫生间?”
“是的,当然也关上了门。”
“这还能叫诡计吗?”残虐君叹了口气。
“那顺便再帮忙排除一个吧。凶手在那两条腿上绑了一根钓鱼线之类的东西,线的另一端由自己在门外牵着,把两条腿向门口拖,一直拖到门被连带着一起关上为止。这时两条腿紧紧抵在门边动弹不得,凶手只需要往外一扯,那条线就会自然而然地从腿上松脱下来。如此这般,密室就宣告完成了。”
“本大爷早就已经说过,绝对不会用这种老掉牙的诡计了吧。至于证据,本大爷倒也可以拿出来。现在你就可以赶去现场看看,这个时间尸体应该还没有被运走吧,那两条腿也还在那里。你完全可以检查一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被捆过的痕迹。”
头狂人耸耸肩,“可别说这种强人所难的话,我只是按照流程问些问题罢了。其实我很清楚,这可是满足你自我展示欲的绝佳舞台,你不会蠢到做这种事的。”
“啊,吾辈可以说一句吗?”伴道全教授举手道。
“本大爷不会回答无聊的问题哦。”
“披切下来的是尸体的右手吧。”
“没错,给你们看过照片了吧?”
“是的,一开始就看过了。但是,在后面一起传来的照片当中,却没有一张拍到了右手。明明连那两条断腿都入镜了呢。”
“观察力不错。但是很可惜,这只右手跟解题压根就没有什么关系。”
“吾辈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因为那是本大爷留给警察的烟雾弹,右手已经被本大爷给带走了,现在就在这里。”
<残虐君>的窗口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窗口中央的鳄龟给遮挡住了。同时那人的手上还抓着一个东西,正是
那只被人切下的鲜血淋漓的右手。
“另外,本大爷还从钱包里拿走了这个。”
断手从画面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型都市银行的银行卡。
“这张卡其有生物特征识别32的功能,用卡从ATM取钱的时候,除了要输入密码之外还要通过静脉识别。所以,即便是密码不小心被泄露了出去也还有一道防线。而本大爷把这张卡和右手一起带走,可以诱导警方把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让他们怀疑凶手是为了钱才杀人的。
“然而实际上,在人死了之后尸体上的手也无法通过静脉识别了。即便是这样,也可以被解释成凶手事先并不知情吧。而且,因为生物特征识别里面有很多种类型,如果是指纹识别的话,尸体的手也可以派上用场。所以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生过多起类似的事件了。
“反正总而言之,把右手切下来跟解题无关,你们完全可以把这条线从脑袋中扔掉。另外,手和银行卡也已经被本大爷谨慎地处理掉了,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决定下次集合的时……”
<01027>
突然,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窗口,显示着几个数字。
“怎么了,可伦坡酱?”
<01027的照片>
IG_01027.jpg是从左边拍摄尸体,且并不是尸体的全貌,而是从胸口到腹部的特写。画面里几乎看不见被害人的外套了,只能看到黑血混合着内脏涌出,点糊糊地流在了周围的地板上。
<温度计>
“本大爷还在想谁会第一个注意到呢,果然是可伦坡酱啊。”
在画面左边的角落里有一根小小的棍状物,放大后可以看到是一只用红色灯油指示度数的旧式温度计。长度仅有五厘米左右,可以看出不是理科化学用的专业温度计,只是家用的简易型号。
“用来测量尸体的直肠温度吗?”伴道全教授说道。
“是死了多久才会下降到这么多啊。”
温度计上显示的度数只有四摄氏度。
“这个温度计是什么意思?这是被害人的东西吗?”
“不,这是本大爷带来的。”
“原来如此,跟你的诡计有关啊。”
“无关。”
“哈?”
“只是本大爷赏给你们的一个提示罢了。”
“提示?”
“在你们用排除法进行推理的时候,会派上用场的。”
“排除法?”
“不要每句话都反问可以吗,现在只用把这个提示放在脑子里就够了。不过,应该有人已经明白了,对吧,可伦坡酱?”
<00937>
“说点什么啊,本大爷在夸你呢。”
<00952>
“唉,这家伙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屏幕对面到底是人还是自动回复机啊?”
<00937是门外,00952是门内?>
“什么?937和952?啊,没错,937是走廊,952是室内。”
IG_00937.jpg和IG_00952.jpg是从正面拍摄的门的两面,整个画面没有除了门以外的东西。
“喂喂,你到底已经把题解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确认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本大爷就说嘛,如果已经连那个都搞清楚了的话就太可怕了呢。”
头狂人再一次比较了两张照片。IG_00937.jpg的门把手在右侧,而IG00952.jpg中门把手的位置在左侧。同时,从设计上来说,面向走廊的那面有钥匙孔,面向室内的那面有反锁的旋钮,所以即使没有拍摄者的回答,哪面朝内哪面朝外也是一目了然的。除此之外,朝外的那面有之前的租客将自己门牌剥下来后留下的痕迹,而室内那面的同一个位置有一只方便挂上衣帽的钩子。但是门上既没有猫眼,也没有邮箱的小孔,根本看不出任何可以从屋外操作关门的可能。
<下一次?>
“下一次什么?”
<下一次集会。解答篇>
“哦,原来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啊。嗯,下一次就在……3号如何?”
“1月3号?”aXe有些惊讶。
“你要去奶奶家跟亲戚团聚吗?还是要把老爸老妈带去泡温泉?还是说要跟女朋友去神社新年参拜?这些正月活动跟你们这些家伙扯得上关系吗?”
“不错。吾辈既不看红白歌会,元旦也是随便吃点面包就可以的。”
“所以说,新年前三天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下的意思是时间根本就不够。算上明天,一共也就三天半的时间。整个日本都在过年,再轰动的事件也不会大规模地报道了。情报的数量减少就有关键情报被漏掉的可能,推理当然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吧。”
“所以说为了补上这些差距,本大爷不是已经给过你们提示了吗?跟天气有关,还有温度计之类的。”
“就算是这样,三天也……”
“吾辈也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安排呢。”伴道全教授也附和道。
“嗯……那就再延长一点,到松之内33结束之前应该没问题了吧。七天如何?1月8号是成人日34,全日本回归正常工作状态应该会在9号左右。所以,就定在8号吧。但是,推迟这么久其实有点危险呢。4号和5号都是工作日,那段时间有可能就有一些东西会被报道出来。”
“什么东西?”
“这次的题目有一个小小的弱点,警察只需要按照正常步骤搜查,很快就会发现端倪。”
“白痴,这么烂的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期实行?”aXe用斧头戳了戳镜头。
“哦?你是在担心本大爷被抓进去吗?这是爱啊。”
“进去吧。”aXe竖起了中指。
“哈哈,不用担心本大爷,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你们。”
“没人担心你啊。”
“本大爷是不会被抓的,也没有这个可能。在现场能够锁定身份特征的痕迹已经全部抹掉了,本大爷和被害人在今天之前也是连半点交集都没有的陌生人。本大爷说警察会发现端倪是说他们能够弄明白密室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件事如过被媒体提前报道出来,这个问题也就失去它存在的价值了。所以说,必须要在他们之前结束推理竞赛才行。”
“在下说了不是在担心你会不会被抓。只是出一个连警察都能很快解开的题目,这是很大的问题了吧。还得请阁下今后好好想出一个有点挑战性的问题啊。”
“有些道理,你还完全没有看透啊。”
“什么?”
“你是这样认为的。
“警察只是名侦探的陪衬,是抓不住真凶的搞笑配角。
“这也是小说告诉你的。
“如果警察看穿了真相,那谜题就没什么难度,只有名侦探看穿了真相,谜题才有价值。
“但现实并不是这样的哦。说到底,谜题是什么?在你抠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时候,就会把它想成是高深莫测的东西,而一直站在原地兜兜转转,就更加百思难得其解。可是,当你实际去现场考察之后,其实许多事情都会不攻自破。
“名侦探是不被允许怀有侥幸心理的,他们不能依靠偶然的运气来进行推理。因为这个身份让人们更关注他们的破案过程,而非破案的结果。但是,警察却恰恰相反,他们需要的只是结果。所以,即便是无限省略断案过程,或者瞎猫碰上死耗子,只要能拿到结果就足够了。本大爷随便举一个例子吧。
“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拥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名侦探和警方同时行动。名侦探会根据这家伙的行为模式推理他是否用了电话或者电车诡计,并且积极寻找线索。另一边,警方却用审讯手段诱导和逼迫这家伙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再让他说出为什么会有不在场证明。
“而对密室杀人案,侦探会在脑子里列出所有的可能性,比如建筑的构造另有玄机、被害人不是死在室内而是在室外被凶手所杀后尸体被搬运了过来、目击者是被误导产生了错觉将现场看作了密室等等。另一边,警察会走访附近的邻居,询问他们是否有线索,然后被邻居佐藤先生告知,看到有一个人在墙壁上开了一个洞,从洞口钻出去以后,又用灰泥给封上了。
“凶手就像从教授的脱力系问题中获得了什么灵感一样,真相往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同时,高估了谜题的难度又会加剧情况恶化。名侦探为了保持自己地位,一般都不会轻举妄动,而是习惯于依赖自己那颗小小的脑仁兜兜转转,最后解题走进了死胡同,把问题想得更复杂了也是常事。
“本大爷这次的密室杀人也一样,只用脑袋想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在现场调查的警官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不,应该说,如果调查了现场还不能发现什么端倪的话,真是不配让国民把安全托付给他们了呢。
“现在距离警方开始搜查现场还没过去太久,但警方很有
可能已经掌握了推理所需要的证据。只不过,警方毕竟不是名侦探,不会像名侦探那样一边搜集证据一边开始推理。在结束了走访调查的第一个阶段之后,还要采集现场的证据。而所有的证据意味着什么,都是后面的工作了。另外,也不是所有搜查员都会推理。
“总而言之,就算警方现在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也不太可能明天就公布消息。或者说新年前三天都不太可能。就算在这期间搞清楚了什么,毕竟也不是什么必须报道不可的事,也不会举行记者见面会。而对于媒体来说,这几天的报道篇幅本来就很受限,这种可有可无的情报并没有挤占报道空间的价值。之所以说它可有可无,是从需求的角度来看的。即便是爱看密室一类的电视剧的观众,在面对这种现实中真正发生的密室杀人事件的时候,也会对真凶和他的动机更加感兴趣,而不是真凶制造的那间密室,单单就这起事件来说的话,他们应该在心里更渴望看到真凶就是权堂幸的结局吧,所以媒体也会带着这种倾向报道,就算最后发现不是也没什么关系。独生女、未婚、无业、财产、第一发现人,每一个要素都极其具有煽动性。再加上,权堂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脸又是惹男人怜爱的类型。所以比起同情,更容易招致大众反感。也许这对权堂幸来说会变成麻烦透顶的一件事,但是毕竟本大爷给了她这么一份大礼,让她能够在接下来漫长的人生过得舒舒坦坦,就算现在吃点苦也是值得的吧。”
“说到底,还是只有三天?”
头狂人打断了残虐君的长篇大论。
“三天是最好的。但是既然你们觉得不行,那也只能延长了。只不过,每延长一天,泄底的几率就会增加一点哦。”
在残虐君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文字窗口再一次出现了。
<1月3日集合,如果那天没有人能回答正确的话,8日再次集合。如果在此期间真相被报道了出来,警察就是这次的赢家>
十二月三十一日
伊势原的分尸杀人在早刊与早间新闻都重点报道之后引起了轰动。
被害人名叫权堂光慈,五十四岁,在伊势原市的板户从事租赁经营业。尸体被人发现的地方就在被害人名下的一栋名叫权堂第二大楼的地下室当中,地址位于伊势原一丁目。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被害人的长女,名叫权堂幸,今年三十二岁。
30日晚上8点左右,权堂光慈突然在家中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似乎提出了让权堂光慈立即前往权堂第二大楼的要求,于是权堂光慈就应对方所说开车离开了家。从被害人的家到那座大楼,开车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八点半左右,留在家中的权堂幸的手机接到了父亲光慈的来电。来电中说因为汽车出了故障无法启动,必须让其来到所在地把自己接走。于是,幸便驱车前往了权堂第二大楼,最后在地下室的房间内发现了光慈的尸体。
权堂的后脑勺被人用钝器击打了数次,胸口被刺中了数刀。直接死因是失血过多。凶器不明。死亡推定时间是同一天的晚上八点半左右。
尸体从胸部到下腹部的位置都被凶手完全剖开,与此同时尸体上的两条腿与右手也被凶手残忍地割下,尸体内脏被掏出,可怖地散落在了尸体周围。两条断腿被凶手摆在了另外的位置,右手至今还下落不明。现场周围没有找到分尸所用的工具。除此之外,钱包当中的现金与银行卡也不翼而飞。仍然留在现场的被害人的持有物只有信用卡、手机以及车钥匙。
权堂从父辈开始就在伊势原市内经营大楼及公寓了。神奈川县警为了尽快锁定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将其作为现在也拥有最大行凶可能的嫌疑人,开始调查他往期的房屋租赁者以及双方之间的交往与摩擦。
以上就是把各个媒体的情报整合起来后的全部内容。然而,在权堂幸进屋发现尸体之前,尸体的双腿抵住了房门使其一时间无法将门推开的事情,却没有被任何一家媒体报道出来。
午间新闻依旧重点报道了这起事件,但也没有新的情报。
下午,头狂人前往了伊势原。
前一天还下了雪,今天就只是在下雨了,虽然雨势并不猛烈,但是强风却让雨伞几乎失去了它的意义。
从小田急线伊势原站出站以后,很快就能找得到权堂第二大楼。在向目的地走去的小路上,到处停着漆黑的高级汽车以及出租车,其中有许多是新闻媒体人士的专门用车。再往前走一段路,大楼的具体位置就更加清楚了,因为前而越来越多地出现了戴着袖章的工作人员。
大楼前拉着黄色的警示带,套着雨衣的警察正在来回巡视。怀着侥幸心理来到这里的头狂人心里明白,今天不管是走访邻居还是潜入现场都没什么可能了。
但所幸也不是全无收获。头狂人在人群中听到有人在议论,权堂光慈的葬礼将在1月2日和3日于市内的殡仪场举行。
一月二日
“请问令尊最后一通电话的具体时间是?”
“8点左右吧。”
“还记得更准确一些的时间吗?”
“应该是在8点之前一点,7点五十几分的样子。”
“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不知道。那边好像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
“电话是由光慈先生接的吗?”
“是。”
“对方是男是女呢?”
“父亲说是一个男人。”
“对方来电的目的是什么?”
“好像是,有一个人擅自进入了权堂第二大楼空置的那间地下室。”
“所以说,光慈先生才被要求过去出面解决?”
“不,电话只是告诉父亲地下室有一个可疑的人而已。”
“光慈先生是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主动决定前往的?”
“是的。在看到父亲想亲自前往的时候,我提议先让房产中介过去看看,可父亲说年底并不一定能联系得到对方,我又提议直接报警吧,可父亲依旧拒绝,坚持要自己先过去看看情况。当时我为什么要让他走啊……如果我也跟着一起去的话……”
“令尊是在挂掉电话之后立即出发的吗?”
“吗。”
“也就是说,正好在8点整左右?”
“我想应该是这样。”
“然后没过多久,您的手机又接到了来自令尊的电话。”
“没错。”
“请问具体时间是?”
“8点半左右。啊,我看看通话记录吧。8点23分。”
“这通电话的目的是?”
“父亲说汽车出了故障,要我去大楼接他。”
“电话中没有提到那个擅自闯入的可疑人士吗?”
“我问过他,他只回答了一句‘没事’。”
“电话里的人,您能确定是令尊吗?”
“什么?”
“在接听电话的时候是否感到有些违和?比如,电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小,或者说,比平时更多了一些杂音?”
“不,就是父亲本人的声音,我能确定。”
“在接到这通电话之后,您立即驱车前往了那个地方。”
“是的。”
“在挂掉电话之后,您立刻出了门吗?”
“稍微补了一点妆吧。”
“所以,最后的出门时间应该是在8点40分左右?”
“是的。”
“抵达权堂第二大楼的时间就是8点50分左右。”
“也有可能已经9点了。当时正下着雪,我开得很慢。”
“在抵达那栋大楼之后,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比如,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或者不太眼熟的东西。”
“没有。只看到了我爸的奔驰停在了路边。”
“然后您也下车走进了大楼。”
“是的。”
“大楼里有亮着灯的窗户吗?”
“好像是没有的,但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当时并没有留意去看周围的环境。”
“走廊上是开着灯的吗?”
“嗯,开着。”
“在下楼的时候,有迎面撞见什么人吗?”
“没有。”
“在楼梯和房间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掉在地上?比如,绳子、铁丝、镜子、钻头之类的。”
“没有看到。”
“在走到那个房间门口之后,就开门进去了是吗?”
“ 一开始是敲了敲门叫我爸出来,但是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之后我就自己开门了。”
“但是明明拧得动把手,却打不开门。是吗?”
“能打开一点点。”
“能够从那条缝里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不够,只是晃一晃的那种程度吧。”
“最后又是怎么打开的呢?”
“肩膀抵住门用力往里面推,然后就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能感到门的对面放着什么东西把门给抵住了吗?”
“嗯……”
“最后门一打开,您就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光慈先生。”
“……”
“尸体靠近房间的中央位置,而切下来的两条腿堵在门口?”
“……”
“您看到的现场与这张照片是一致的吗?还是有什么出入?”
“抱歉……”
“应该是在下道歉才对。房间里的灯是一直打开的,还是您进去之后再打开的?”
“一直开着的。”
“房间里,除了光慈先生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请您再看一张照片。这张没有拍摄到光慈先生。您看,房间对面有一道门,是卫生间。在您进去的时候,门是这样的状态吗?”
“是的。”
“您能确定吗?”
“可以。把门推开以后,正对而就有一扇门,就是这样呈直角打开的。”
“那么您进卫生间看过了吗?”
“看过。”
“没有人吧?”
“是的。”
“还记得室内有哪里有些不寻常吗?比如多了什么眼生的东西,或者少了什么原本放在那里的东西?”
“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那里,所以……”
“原来如此,那么……”
“不过……”
“怎么了?再小的细节也无所谓,您说。”
“父亲当时穿着的那件防寒服,那并不是父亲的东西。”
“不是光慈先生的?”
“那天晚上出门的时候,父亲穿的是一件毛绒夹克。但是在那间房子里的时候,外面居然变成了一件防寒服。”
“有没有可能是光慈先生在开车的时候把夹克脱了下来,然后从车里出去之前,又重新套上了一件防寒服呢?”
“不,父亲不可能有那样一件衣服,也不可能是新买的或者我没见过的衣服。父亲是喜欢足球,但他并不支持水手队35,他一直都是湘南比马36的球迷。”
“原来如此。这件事您已经告诉警察了吗?啊,就是神奈川县警。”
“说过了。”
“那么您在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光慈先生之后,又做了什么呢?”
“我想把他叫醒过来。但是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喊,他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然后我又试图把他摇醒过来,但依然如此……”
“当时您靠近了他吗?”
“是的。我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他耳边父亲、父亲地叫他。妈妈还在的时候,只要我这样做她就会缓缓地睁开眼睛,回握我的手,但是父亲却毫无反应……”
“然后,您就报了警?”
“对。”
“没有叫救护车,直接打给了110吗?”
“是的。因为那时我已经知道事态很不寻常了,而且父亲已经没有了脉搏。不过一开始没有打通,又打给了119。”
“没有打通?难道打110还会占线吗?”
“不是,是手机没有信号。但是我慌乱之中没注意到当时是在地下室的缘故,还以为是110接不通,又试着打给了119,结果119也没有接通后又打给了110,最后才注意到了这一点。我出去在外面打了电话,因为下了雪太冷,我又回到了车里。”
“然后就打通了?”
“是的。很快就陆陆续续地有巡警先生赶来了。”
“可以请您查一下通话记录,告诉我您具体的报警时间吗?”
“好的,请等一等……是9点18分。”
“在车里打了电话以后,您就没有再下车了?”
“没有。”
“是否有驱车离开过那栋大楼呢?”
“没有。”
“在警察赶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
“没有一个人从那栋大楼里出来吗?”
“没有。”
一月三日
“挺厉害的嘛。”
听完录音,残虐君吹了两声口哨。
“你是怎么找到和权堂幸接触的机会的?”aXe问出了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
“我伪装成了北海道警署的一个警官。理由是,这起杀人事件和夏天在旭川发生的一起杀人事件之间似乎有很大的关联,需要请求她的配合。虽然她已经被警察反复询问过多次,但是那些都是神奈川县警拿到的证词,我这边还需要重新进行一次询问。以前曾经在网络竞拍会上拍下了这个东西,然后又小小地伪造了一份名片。”
头狂人对着镜头摊开了一张伪造的警官证。
“这个时期还敢进入事件相关者的房子真是令人诧异,周围应该到处都是警察和媒体吧。”
“不是家里,是殡仪场。而且,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冲上去提问,一直等到警察和媒体都离开我才现身的。昨天晚上,死者亲属都通宵留在殡仪场里为死者守夜,我也就厚着脸皮进去打扰了。留在那里的人大概有二十个左右吧,但当时已经到凌晨了,有人喝高了鼾声如雷,有人沉浸在陈年旧事里,甚至没人注意到我进去了。而死者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来的悲伤、混乱和疲惫让脑袋变得迟钝了,我给她看了伪造的警官证和名片,然后谎称是乘坐札幌的最后一班飞机赶来的,但是因为天气恶劣延迟了行程,加上这边路况也很混乱之类的,随口胡编了些理由,她也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我。”回想到昨晚的战绩,头狂人语气更加兴致勃勃了。
“就冲你这么努力,本大爷都想把这次的MVP赏给你了,更别提你还拿到了关键人物的录音。”残虐君说道。
“你还真是让我高兴不起来呢。”
“那就不给你MVP了吧。”
“这种程度的努力,不算什么吧,毕竟离解题期限也没几天了。但是各位,你们只是躺在被炉里刷了刷手机而已吗?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正月期间很难找到什么情报了吧。既然没什么干劲的话,趁早弃权如何?”
“说得好,弃权吧你们这些家伙。”
“就算今天答不出来,8日还有一次机会吧。在下准备那天再说。”aXe说着用刀背挠了挠头发。
“找借口倒是挺快呢。”头狂人不满地说道。
“吾辈也是同样的原因,明天开始就会认真起来了。”伴道全教授说道。
“如果能够推到下辈子更好吧?”
“这么说吾辈还真是痛心呐。不过,最先立功的人的确是维德勋爵阁下。”
“那是当然。而且,也不会有其他立功的人了。”
“这么有自信吗?”
“没错。不如说,只有这种可能。”
“行,那本大爷就洗耳恭听了。”残虐君鼓了鼓掌,语气却不以为然。
头狂人闻言作势用拳头揍了<残虐君>窗口中的鳄龟一顿,然后直起腰正色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这间密室结构上的特点是,只有从房间内部才能用这样的‘锁’把门给锁上。从方法上来说,只能分为两种:①从室内锁门后,从其他地方离开;②先来到室外,再通过某种操作进行‘锁’门。但是,已知房间内并没有第二个能够供人出入的地方,只要封上了这道门凶手就无法离开。那么,能够讨论的可能性就只剩下②这一个。
“话又说回来,这间密室的‘锁’并不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锁,而是相当于门锁的东西。和防盗锁、防盗链的性质不同,是借由重物把门给堵住了。那么,它与防盗锁决定性的差异不在于其形状大小,而在于它们与门之间的关系。防盗锁是门的附属物,换言之,它与门是不能分离的一体。然而重物却不一样,既然两者可以分离,那么重物就拥有在其他地方移动的可能性,而这个特点,正好为凶手所利用。
“把切下的两条腿上绑上绳子,在门外拉着绳子的另一端通过门缝将两条腿拖到门口,这是‘移动’的方法之一。然而,出题者却明确地告诉了我们他并没有使用这样老套的方法。那么,是否还有其他的移动方法呢?
“说到这里,还要请各位重新思考一下②的可能性。<先出门,后进行某种操作>是否必须要凶手亲自动手,并一直站在原地操作呢?其实,完全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两条腿自行移动。而这样的机关,只需要在离开前在房间中完成即可。
不过,那毕竟是成年男性的两条腿,分量不轻。如果设置机关的活,是不是也必须有相对应的大小呢?但这样一来,设置在室内的机关,肯定会给进屋的权堂幸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不不,即便是移动重物,也不一定需要大型的装置不是吗?只要能把重量转化为优势,装置就能变得极为简单。比如说,将两条腿放在门框上面,只要把门一关,腿自然就会落在地上。但是从照片上来看,那扇门并没有足以放置两条腿的空间。如果门框上有房檐一样的设计。或者天花板上有一根管道,那么只需要把两条腿往上面一挂,在关门时狠狠将门一拍,引起房子的震动就能让两条腿自然落下。门上的确有个钩子,难道是挂在那里的吗?可钩子这么小,能承受多大的重量?并且,这个方法一定会用到钓鱼线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场却并没有发现此类物品。
“于是,我就改变了思考的方向。既然竖着不行,横着又如何呢?从上到下不行,从左到右呢?纵向运动是利用重力的自由落体,必须要借助工具。而横向运动不仅需要动力,还需要大型的装置……不,等等。
“把桌子上的铅笔滚来滚去,需要用手指给一个最初的推动力,而这是在桌面水平的前提下实现的。如果桌面发生了倾斜,那么铅笔自己就会滚动,不需要手指来推,这也是重力的功劳。
“各位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只要凶手制作一个倾斜的坡道,在上面放上两条腿就可以让它们自然下滑,前面就是一道门的话,它们就会一直滚到门边再停下来。
“将提前制作完成的坡道带进那个房间,低的一边对着门,腿放在高的一边。在自己冲到门口把门关上之后,双腿就会从坡道上滑落,最后作为重物堵在门口,一直等到它的见证人的到来,密室也就宣告成立了。
“也有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坡道离房门太近,或房门打开的幅度不够宽,凶手就无法赶在双腿滑到门口之前离开。反之,如果坡道离房门太远,双腿最后滚不到门口,密室也无法成立。另外,坡道太陡,双腿滑落速度过快,也容易被提前堵住出去的路,而坡道太缓,双腿又有可能滑到一半就停在了原地。不过,在此之前,凶手可以通过实验进行反复的调整。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坡道在凶手离开之后将会一直留在屋内,一旦被人看见,凶手的手法也就一清二楚了。那么,就让坡道消失吧。凶手用冰或者干冰制作坡道,这样一来,一段时间过后它就会彻底从房间里消失,毫无痕迹。
“就是这样。啊,不用再问了,我自己来说吧。这就是我的最终答案。”头狂人屈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指向摄像头说道。
几秒后,残虐君开口了,“太精彩了。”
“耶。”头狂人靠在椅背上,像格力高的“跑步者”广告牌37那样举起了双手。
“精彩地掉进了本大爷的陷阱里。”
“什么?”
“就在前几天,本大爷还非常体贴地给出了提示。为什么还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不是正确答案吗?”头狂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
“这不可能。确实还有其他的移动方法,但是都需要用到大型的装置,也没什么实际操作的可能性。这种借助自然物质完成的手法已经是最简单而且实用的。凶手离开后装置就会自动消失这一点也非常难得,普通的机械装置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好了好了,第二个想要立功的人……”
“等等,等等。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你先说清楚。”
“权堂光慈是在什么时候遇害的?”
说话的不是残虐君,而是aXe。
“8点23分到9点之间。”头狂人答道。
8点23分是权堂幸接到光慈电话的时间,九点钟幸就抵达了第二大楼。
“如果说,电话是凶手伪装成权堂光慈打过去的,那么他在8点23分以前就杀掉了权堂光慈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当中十分常见的一个手法。但是,权堂幸却坚称那就是父亲本人的声音。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亲生父女,应该是绝不可能听错的。”
“没错,以防万一我也确认了这一点。”
“接到电话的时间是8点23分,那么通话结束的时间应该就在25分左右。”
“电话当中他们俩只说了这一件事,所以差不多吧。”
“那么就算在通话结束后的8点25分,凶手就立刻动手了吧。在被害人彻底死亡之后,凶手将其双腿与右手切下,划开他的腹部将内脏掏出撒落在地。这一系列的动作会用时多久呢?就算事前演练过,最少也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吧?在杀掉被害人的时候,也不是一击致命,而是多次重击头部以及胸口,这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没错。而且设置坡道以及事后处理需要时间,拍摄要发给我们的照片也需要时间。”
“这样一来,8点25分动手的话,最早也得到8点40分才能离开。”
“但是权堂幸大概在九点抵达,再快也不过8点50,所以没什么和她迎面撞上的可能性吧。”
“就算这样也是说不通的。从8点40密室完成,到9点权堂幸抵达,这区区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坡道自然消失吗?”
“哈?”
“室温只有四摄氏度哦。”
“啊!”
“冰就不用提了,别说蒸发,应该都不会怎么融化吧。还有干冰,二十分钟足够升华完毕吗?要负载两条腿的宽度,以及产生足够惯性的长度,制造出来的话体积一定不会小到哪儿去。”
头狂人无言以对。
“排除法,排除法哦。”
残虐君的语气愉悦。他在事前就想到有谁会往这个方面去想,因此特意准备了驳斥这种观点的材料,也就是现场拍摄的那支温度计。
“那么,现在到底有没有第二个想要立功的人呢?”
不再理会已经沉默不语的头狂人,残虐君又将话题带了回来。
“或许有些失礼,不过吾辈也有一个想法。”
“请说。”
“不过也并不算得上是推理,只是一些零散的思考,因为刚刚才想到,也没有时间去进行验证。”
“还没开始就为失败找起借口了?”
“凶手是用了磁铁吗?将双腿放在距离房门不远的地方,在离开之后,隔着门用另一块磁铁将双腿吸引过去靠在了门口。”
“人类的腿为什么会受磁铁的吸引啊?”
“也许,权堂阁下以前曾遭遇意外摔断了腿,或者膝盖的关节受到了损伤,腿中被埋下了髓内钉……就是一种固定的材料,或者骨钉和钢板。这些都是金属材质的,基本上也都是钛合金或者不锈钢,都会被磁铁吸引。”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两条腿你知道有多重吗?而且磁铁跟腿之间的距离不说,中间还隔着一道厚厚的门板呢。”
“你知道,钕磁铁吗?一种磁性超级强的磁铁。”
“不知道。”
“在下知道哦。但是,钕磁铁也没可能吧。钛合金可以吸引磁铁但磁性太弱,电磁铁38不管距离多长、重量多大、磁性多弱,只要足够大,磁性就足够大。但问题是,那么大的装置也没有办法搬进去啊?有没有支持它产生足够磁性的电源也是个问题。”
“有道理……但是关于这个诡计,残虐君阁下曾说过,警方也许会很快就发现端倪。这难道不就是在说,警察经过调查会发现被害人的腿中有金属材料这种事吗?”
“从照片上来看,死者的腿上并没有手术的痕迹。01034不就是两条腿的特写吗,非常清晰。”
“说得也是。”
“比起这个,在下更在意的是被害人的穿着为什么会和他从家中离开时的不同呢?”
“是凶手给他换的啊。”
“在下的意思是,凶手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嗯……”
“有一种可能,凶手在分尸的时候就穿着那件防寒服。毕竟很长,可以让全身都不沾上血迹。在分尸结束之后脱掉了它,里面的衣服还是干净的,走出去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对对对,有这种可能。”
“不过,这样的话直接扔掉不是更好吗?没有再给尸体换上的必要,不是吗?”
“的确……”
“没有合理解释的话,这应该也是凶手表演的一环了吧。”
“表演?”
“就像温度计,它也不是密室杀人所需要的工具,只是凶手为了刺激我们的推理而带入的装饰品。这件防寒服也是如此,是凶手留给我们侦探的信息。”
“和温度计一样,也是提示?”
“有这种可能。”
“那又是什么的提示呢?”
“所以说,请你赶快想一想啊。”
“嗯……印象最深刻的是胸口的那枚徽章呢。”
“横滨F·水手队,不是湘南比马,也不是日本国家队。凶手到底是不是特意选择这个球队的?教授,说起水手队你能想到什么?”
“足球。”
“怎么又在说废话了。”
“坐船。”
“海鸥。”
“蓝、白、红。”
“日产。”
“……”
“……”
头狂人缓缓道,“勉勉强强。”
“那本大爷就再给你们一条线索吧,如果还是想不出来的话,就只能五天之后再见咯。”
一个文件传送到了头狂人的电脑中,但由于大小的关系迟迟没有加载完毕。
文件中只有一个视频,点开的瞬间屏幕上就出现了十分惊悚的东西。
两条腿毛旺盛的人腿,被人扔在了地上,从大腿根部不规则的切口还可以清晰地看出始作俑者手法的粗暴。
“权堂光慈?”
aXe提问,残虐君给予了肯定的回
答。
断腿的后面是房间的大门,也许是出于摄像头太过靠近的缘故,画面中只看得见门口的两条断腿以及门的下半部分。
二十秒后。
两条断腿在门口。
一分钟后。
两条断腿依旧在门口,没有移动。在此期间,除了视频画面会时不时微妙地晃动一下之外,内容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aXe问道。
“闭嘴,继续看。”残虐君不耐烦地答道。
静止画面持续了三分钟左右,音响突然传出了“咚咚”两声。几秒钟后又再度响起,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敲门。接着,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爸爸?爸爸,你在里面吗?”
“权堂幸?”aXe再次提问,残虐君(略)。
没有得到回答,女子像是准备自行进入了,她尝试扭动把手,门带动着地上的两条腿小幅度地晃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样做显然无济于事,大门并没有被打开。
没过一会儿晃动停止了,女子像是换了一种方法,门一点一点地被人挤开,连带着两条腿也一点一点地朝着镜头方向移动。当门打开到三十度左右时,已经可以看见一只靴子的鞋尖。
接着四十五度,六十度,九十度……当门开到一百二十度左右,靴子的右脚终于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接着是左脚,右脚,左脚,右脚,最后左脚再往前的时候……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
镜头开始拉远,画面中渐渐出现了靴子上方的膝盖,羽绒服的下摆,女子的上半身。最后,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完整地出现在了屏幕上。虽然头上戴着毛线帽,女人还瞪大了双眼用双手捂住了嘴,头狂人依旧认出了这张面孔。毕竟,在二十四小时之前才作为“警察”与她交谈过。
“爸爸?爸爸?”
权堂幸颤抖若声音不停呼唤着,而视频就在此处戛然而止了。
“这是?”aXe问道。
“废话,你没看懂?女儿发现父亲尸体的那个瞬间啊,本大爷的独家新闻!”
“这个视频要是在网上曝光了,一定能成为点击量第一的。”伴道全教授感叹道。
“蠢货。这么宝贵的资料本大爷怎么可能免费上传,卖给电视局都至少能拿一百万吧。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有哪个家伙推理出来了吗?”
“给个提示吧。”
“你是要让本大爷给一个提示的提示吗,蠢货!本大爷说过了,这段视频本身就是非常大的提示,已经相当于在泄底了!”
“泄底?”
“啊,说漏嘴了。你们还没听懂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蠹。好了好了,那你们就再看一次吧。如果还是没看懂的话,就再多看几次!”
头狂人又将进度条拉回了原点。
“快点想呀,你们以为本大爷的时间很多吗?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本大爷也不是不可以再给你们额外透露一点故事情节。只不过,应该全都是些和题目没什么关系的内容,本大爷随便讲,你们随便听,听不进去的就当作是解题的BGM好了。
“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把权堂光慈叫去权堂第二大楼的那个人就是本大爷。电话是从公用电话亭打的,找电话亭还费了本大爷好大番力气。
“权堂告诉他女儿,自己出门的原因是那栋大楼的地下室里闯进了可疑的人。可是,那并不是真话。本大爷怎么会用‘可疑的人’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呢?说到‘可疑的人’你们会想到什么?在交易毒品的山口组组员、在聚众斗殴的暴走族,总之,都不会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吧。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联系物业公司和警察过去处理的,但是如果权堂真的这么做了,困扰的人就变成本大爷了。毕竟他要是让别人过去,或者是带别人过去,本大爷还怎么杀掉他呢?所以,本大爷就告诉了他一个对男人来说致命的谎言。
“‘一个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擅自闯进了大楼,然后睡在了地下室里’。
“果然,最后权堂就一个人赶了过来,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他的女儿那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而是用‘可疑的人’这个词来糊弄她?
“当然,本大爷也无法排除他不是个好色的老头,还规规矩矩地把这件事告诉警察的可能性。或者说,他也完全有可能在听说那是个女高中生后,要求女儿一起同行。本大爷也是赌一把。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也无所谓,计划随时可以中止,没有风险。不过幸运的是,本大爷赌赢了。真是的,这老头完全就是把命断送在了自己的邪念上嘛。”
“在下不能集中思考了。”aXe不耐道。
残虐君权当没听见继续说道:“接下来,本大爷就守在大楼前面的角落里,然后看到权堂一个人来到了这里。下车走进大楼之后,他就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地下楼梯,本大爷也在那时就偷偷跟在了他身后。一直走到门口,他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做派,拧开把手后悄悄地把门推开,房间中惨白的灯光从门缝中漏了出来。只不过他没有立刻进门,而的踮起脚从门缝中把头探了进去。当然,这时他的眼前可没有出现什么女高中生,也没有什么暴走族,或者流浪汉。但是门没有上锁,就说明之前一定被什么人打开过。正当他脑袋里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抵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本大爷这时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用匕首威胁他,让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让她也来到这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8点23分。那通电话刚一结束,本大爷就从后面打晕了他,然后在他倒地之后在他的胸口补了刀子。
“接下来,本大爷就从鼠蹊部砍下了尸体的双腿,接着砍下了右手,然后剖开了肚子掏空了内脏,然后就……不妙,差点说漏嘴。后面的事情可不能告诉你们,对吧?
“本大爷事前练习过解剖尸体,至于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在谁的身上,你们就不用知道了,因为与本次事件无关。分尸用的工具是柴刀、手术刀和菜刀,菜刀也用来威胁过权堂。
“还有什么能说的呢,让本大爷想想……说起来,其实那栋楼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哦。出口连一扇门都没装,更别提有什么保安了。这么难得的条件,本大爷不借来用用岂不是浪费吗?至于地下室那个房间,门是锁上的没错,不过锁也是旧式的,对本大爷来说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闭嘴!”aXe终于忍无可忍了。
“啊!?”像是被这声怒吼激发了什么灵感似的,头狂人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停顿了数秒反复在脑中验证这个可能性,确认没有逻辑上的矛盾。
“可以让我再挑战一次吗?”
“哦?想明白了?”
“嗯,这次肯定没有问题。”
“那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
头狂人坐下正色道:“这段录像的关键不在于它拍到了什么东西,而在于让我们思考为何凶手会拥有这段视频,这也是最难想通的地方。视频从何而来,是凶手从监控录像里偷出来的吗?可残虐君刚才明明告诉我们,权堂第二大楼的安保极为松懈,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安装监控才对。即便有,摄像头也在头顶的位置,不会呈现那样低处的视角。同时,视频中间还出现了一段镜头推近的画面。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段录像出自于凶手本人之手。”
“的确,不可能是路过的什么家伙偷拍的吧。”
“没错,只有凶手本人这一种可能性。但是等等,这样一来不就太奇怪了吗?这段录像呈现的是房间内部的情况,但在那个时间段中,房间应该早就已经变成了密室才对啊?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也是这么说的,里面仅有一具尸体,就连卫生间里也没有看见任何人。但是这段录像却告诉了我们,在那个时间段中现场不仅有人,那个人还用摄像机拍下了全过程。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对此,只有一种合理解释……”
“尸体是凶手假扮的!?”伴道全教授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只有这一种可能。凶手在外套的遮掩下用摄像机拍下了这个视频。”
推理最美味的部分被伴道全教授夺走,头狂人心中有些不悦。没想到接下来又迎来了一个唱反调的家伙。
“倒也不一定吧。”aXe说道,“在下认为,凶手不用一直守在摄像机旁也一样能得到这段视频呢。凶手只用把摄像机藏在尸体的衣服里,按下拍摄键就可以离开那个房间了。之后再使用某种方法将房间制造成密室,然后在附近耐心等待权堂幸来到这里。因为凶手知道,权堂的女儿来到这里发现了尸体之后一定会报警,而地下室没有信号,她不会久留。凶手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回到现场,拿走摄像机逃之夭夭。这样也行得通吧?权堂女儿回到车里打电话的那段时间,足够让凶手从现场逃走了。”
“嗯……不,不行。视频中间有一段拉近镜头的画面,没有人为操作的话,这段画面又作何解释?”头狂人问道。毕竟这些都是刚刚才想到的东西,无法进行验证。
“遥控吧,现在摄像机大多数都支持遥控
,就算隔着房间也能够操作。”
“不可能,红外线遥控最多支持十米左右的距离,可权堂幸明明说她在进入现场之前都没有看到任何人。也就说明凶手并没有藏在附近吧。退一步说,就算凶手藏在附近的房间,他与现场之间也至少隔了一堵墙壁,怎么遥控?”
“有一种监控专用的摄像机,用数字微波传输,就像手机和电话一样,遥控的穿透性更强,还能覆盖更广泛的区域。”
头狂人无言以对,越想反驳就越发混乱,一时之间竟难以找到头绪。
就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帮手出现了。
<画面抖动,说明操控它的人活着>
是044APD。头狂人也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未尽之意。
“对,画面不是有时会微妙地抖动吗?这就是那具尸体还‘活着’证据!只有呼吸与肌肉细微的痉挛才会让拍摄出现这样的效果。如果说摄像机真的只是放在尸体上面的话,画面应该完全静止才对。”
aXe作恍然大悟状,举起了双手“投降”道:“赞成。”
头狂人松了一口气,“那么,我就再次梳理一遍这段录像背后的故事。凶手杀掉权堂广慈然后分尸之前的故事,都如残虐君所说。接下来,凶手将尸体、砍下来的右手以及分尸所用的工具全部从房间中运走,放置在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平台处。毕竟只有这个地方既能放得下尸体,又不容易被人看到。同时最接近地下室。
“放好尸体之后凶手就折返了回去,关上门,用砍下的双腿紧紧地堵在了门口。没错,凶手并没有用绳子、磁铁,或者冰来制作一个坡道,只是极为简单地将双腿放在了门口而已。接下来,凶手只用将自己伪装成尸体即可、首先,他把从权堂尸体中取出的内脏散落在自己的周围,然后再将准备好的摄像机放在外套下,躺在地上静候权堂幸的到来。
“看到如期而至的权堂幸之后,凶手便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口吐白沫,扮演起了尸体。同时,悄悄地摁下了摄像机的对焦键。想必比起杀掉权堂光慈,扮演尸体对于凶手来说是更加刺激的一件事吧。
“没过多久,权堂幸就为了报警离开了房间,凶手自己也迅速来到了放置尸体的地方。扛起尸体返回到地下室后,凶手又为尸体穿上了自己的防寒服,之后便趁权堂幸不注意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了大楼……不,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扮演一具尸体是前半部分最大的看点的话,接下来便是后半部分的重头戏了。
“凶手溜出地下室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再一次来到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平台处。在这里,还有一份凶手事前准备好的东西——一套警察制服。当然,真的警察制服应该很难弄到手,所以凶手的那件应该是盗版或者安保制服。毕竟夜晚道路昏暗,看起来像是那方面的人员就可以了。凶手在走出大楼前,穿上了这套制服。
这么做的理由有两个。其一,制服可以掩盖住身上染血的地方,其二,可以让凶手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其实,能不能在权堂幸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说到底还是一个未知数。同时,走在路上还有可能会被其他人看见。所以凶手干脆就放弃了逃走,作为警察正大光明地出现反而能够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这是一个杀人现场,有人还报了警,有警察出现在附近就再正常不过了。
“残虐君曾经说过,可能警察会很快地识破这个诡计。那是当然,毕竟只要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察从某个看到凶手的人那里听说,还有一个警察比自己更早到达,就会开始怀疑那个人的身份。如果说没人怀疑的话,也正如残虐君所说,警察内部或许有组织上的问题。同时,一楼与二楼平台上应该还留有尸体的血迹,这也会成为解开诡计的重要线索。
“最后再补充一点。作为凶手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态,应该就是权堂幸在发现了尸体之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报警后一直呆在房间里等待警察的到来。这样一来,凶手就会被困在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密室当中。虽说权堂幸是女人,应该不会想要一直呆在这种惊悚血腥的命案现场,但是毕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凶手只能杀掉她一走了之,可这样一来密室诡计也就前功尽弃了。杀人、分尸、搬运尸体、制造密室、拍摄照片、录像,前期工作已经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功败垂成凶手又怎么会甘心呢?如果重来一次,又要重新确定人选,可合适的人选哪儿是那么快就能找到的。必须要拥有一栋大楼,那栋大楼的安保还得要十分地松懈,有空置的房间,能够因为女高中生而上钩,是个有些下流的大叔。正是同时拥有这么多理想的条件,权堂光慈才会被凶手选中的吧。
“因此,凶手必须确保权堂幸会离开这个房间。于是他带来了一种能够让手机无法通话的装置,能够在手机接收信号时形成乱码进行干扰,让手机无法与基站建立连接,从而无法通话。简而言之,他带来了一个信号屏蔽器。听上去挺厉害,但其实只是一种装入电池即可使用的小型设备,价格也只有一万日元左右。地下室没有信号应该就是它的功劳。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以上,就是我的最终答案。”头狂人的语气中充满势在必得。
不过虚荣心得到满足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阁下说那具尸体是凶手假扮的,可在录音中权堂幸分明说过,自己当初走到尸体身旁摸了那具尸体的脉搏。就算阁下能屏住呼吸,难不成还能让脉搏停下?”伴道全教授说道。
“永远停下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凶手可以用橡皮筋之类的东西紧紧地缠住手臂,短时间之内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原来如此。但是话说回来,凶手真的能扮成权堂阁下吗?”伴道全教授再次提出了异议。
“发现尸体的是被害人的女儿,还与被害人每天生活在一起,是彼此之间最熟悉的人。倒在那里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应该一眼就会明白的吧。”aXe说道。
“尸体周围散落着血肉和内脏,旁边还摆着两条人腿。在这种情况下,权堂幸还敢仔细去辨认那具尸体吗?权堂在出门之前说过要来到这里确认情况,他的车还停在那栋大楼的外面。所以在看见尸体之后,权堂幸一定会直觉就把它认作是自己的父亲。”头狂人努力解释道。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权堂幸并不是这种女人吧。她可是在看到尸体之后,还走过去抓起它的手把脉,在它的耳边大声呼唤过。”
“不管离得再近,她也不一定看清楚了那张脸。甚至离得越近,反而越不敢看吧。”
“嗯……但是,这个女人好像还挺冷静的呢。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注意到卫生间的门没关,还亲自进去确认了里面有没有人。连尸体的穿着发生了变化也注意到了,应该说,在她注意到尸体身上的外套不是原来那件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吧?”
“希望你能记得更清楚一点,权堂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尸体衣服的差异。这也是她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产生了动摇,判断力下降的证明。就算当时感觉有些违和,也没有深究。之后再想确认一遍,重新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凶手调包了回去。没有什么问题吧?”
“是吗?”
“是的。”
“那件衣服也有问题吧。”
“衣服?”
“如果想要权堂幸把自己看成权堂光慈,凶手为什么会换了一件外套躺在那里?这不就等于是在说,快来怀疑我的身份吗?”
“穿着权堂的衣服才会被怀疑吧。”
“哈?”
“不明白吗?”
“不明白。啊,在下明白了。凶手本来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但在扮演尸体的时候却不小心忘记了换上权堂光慈的外套。后来为了不露馅,不得不把自己的那件外套换到了尸体的身上,毕竟,如果被权堂幸发现第一次与第二次进房间时尸体的衣服不同,密室诡计也就无从谈起了嘛。原来如此,想必凶手当时也后悔得捶胸顿足吧。”
“你这家伙,本大爷迟早杀了你。”残虐君反应强烈。
头狂人并没有被带跑思路,“不,凶手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死者出门时穿的毛绒夹克是非常短的款式,根本掩盖不住凶手双腿。一旦凶手穿着它躺在地上,权堂幸进门时就会一眼发现门口的腿并不属于那具‘尸体’,诡计又从何谈起呢?”
“原来如此。”
“但是及膝长的防寒服就不同了,它可以把凶手的整个下半身都掩盖住,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尸体有没有腿的。只要权堂幸看到门口有两条与尸身分离的人腿,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它们是从眼前那具尸体上切下来的,尸体的外套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有道理。”
“还有一个必须为尸体换掉外套的理由,那就是摄像机必须提前放在外套当中。要拍下这么一段视频,不仅仅是把摄像机藏起来这么简单。镜头还必须固定在正对大门的位置。为此,凶手必须提前在衣服上合适的位置开一个小洞。在杀掉被害人之后用他的衣服做这些事情容易发生意
外,所以凶手肯定会选择提前用自己的衣服做好这些准备。”
“嗯。有些道理,可在下怎么总有一种本末颠倒的感觉呢……”aXe存些迟疑,不过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持有异议的还有一人。
“吾辈还有一个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好,说吧。”
“权堂光慈的身材高大,从照片上来看至少有八十公斤左右吧。凶手能扛着八十公斤以上的尸体爬一层半的楼梯吗?听上去倒是挺简单的,但实际上做起来可没这么容易,更何况,还需要在短时间之内完成。在权堂幸离开现场之后,也需要尽快再把尸体扛回去。”
“所以,凶手才把两条腿都给切下来了呀。”
“啊?”
“如果只是要把大门堵上的话,何必耗时耗力地切下两条腿呢,提前准备些砖块和沙袋之类的应该不是很难吧。采取这种没有效率的方法,凶手显然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给尸体减轻一点重量。我记得,一条腿的重量大概占人体的百分之十八左右,腿骨很粗,腿部肌肉也多,所以腿比看上去要重得多。权堂光慈的体重在八十公斤左右,那么没有了两条腿之后,差不多可以轻近三十公斤吧。”
“哦?”
“切开腹部掏空内脏也是同理。虽然效果没有两条腿那样理想,但是两者加在一起的话,八十公斤的尸体应该可以轻一半左右吧。”
“哦?不对吧。”
“啊?”
“这是一段令人信服的推理。但是吾辈想,四十公斤的尸体好像也不算轻吧,一般人从地上扛起来都不容易。吾辈曾经从超市买了十公斤的大米回家,途中还放下休息过许多次呢。”
“那是因为,凶手并不是教授你啊。权堂光慈的体格高大健壮,既然凶手能扮作他,还能骗过他的家人的眼睛,说明凶手的身材应该与权堂相仿才对,四十公斤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哦?”
伴道全教授频频点头,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可这时aXe又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在下也认同这个说法,但是还有一点在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既然权堂幸已经来到了尸体身旁,又怎么会把凶手错看成自己的父亲呢?”
“不管你怎么想,权堂幸第一次进入现场看到的那具尸体都绝不会是权堂光慈。回到推理最开始的地方想想吧,既然那段录像一定是凶手在房间内拍摄的,那么不扮作尸体,凶手还有其他的拍摄方法吗?”不断受到质疑,头狂人解释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结论已定,那么也该请出题者本人来做裁定了吧。”伴道全教授提议道。
残虐君轻飘飘地给出了答复:“回答正确。”
头狂人兴奋地一跃而起,挥拳摆出了胜利的pose。
“或着说,只能算回答正确了。”
头狂人愣住了,“什么?”
“因为本大爷才没有嘿咻嘿咻地搬运尸体,或者费尽心机地扮演一具尸体呢。但是,因为脸上沾了奶油之类的原因就认不出自己家人的事情,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吗,哪里错了?”
“很遗憾,即便维德勋爵的推理并不是事实,但是只要符合逻辑就必须算作正确答案。本大爷也很无奈的呀。之前虽然预料到有人会推理到融化的坡道上去,本大爷还专门把温度计也带过去了,但是这次的教训却告诉本大爷,人心难测啊。”
“先别说自己的心得。”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本大爷认同维德勋爵的回答。在入学考试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事情吧,即便不符合标准答案,只要言之有理也会得分什么的。”
“这种勉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能想到连出题者都没想到的东西,一定很高兴吧。真是恭喜啊!”
“我、才、不、高、兴、呢。”
“本大爷倒是很不甘心啊,真没想到居然会认可一个错误的答案。”
“不认可也没关系,告诉我答案到底错在哪儿!”
“逻辑上没什么错。告诉你和事实有出入的地方在哪儿倒是容易,但是给不出合适的理由,你是不会认同的吧?”
“嗯……没错。”
“但是就这样结束的话,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了呢。”
“嗯,这种感觉还挺恶心的。”
“好,本大爷决定了!就让你们看看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吧!”
“不是说,逻辑上没有问题吗?”aXe道。
“本大爷放弃用逻辑说服你们了,直接给你们看决定性的证据。”
“什么?”
“有句俗话叫做‘事实胜于雄辩’。推理的逻辑不管多强,也只是人类脑子里的游戏罢了,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就会失去意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
“逻辑没有实体,但证据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留下一句饱含深意的话后,鳄龟从<残虐君>的窗口中消失了。下一秒,画面开始不规则地摇晃起来。头狂人凝神注视着那个窗口,过了一会儿被晃得有些头晕,心中涌上一股晕车般恶心的感觉。
画面在抖动了二十秒左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男子站在画面中央,取代了以往那只棕色的鳄龟,男子身材矮小,穿着紫色毛衣与灰色的运动裤,看上去极为普通。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巴拉克拉瓦帽39,看不出五官特征,因此性别与年龄不详。除此之外,他的眼睛也被墨镜遮住了。不过从平坦的胸部来着,的确是一个男人。
“说点什么啊。”耳熟的声音响起。
“残虐君?”头狂人问道。
“嗯,是本大爷。”
画面中,男子的嘴巴部分动了动。
“真的是残虐君阁下吗?”伴道全教授也问道。
“你们烦不烦啊。都说了是本大爷吧。看。”
画面中,蒙面的男人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镜头前,只见他手上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只沾满血污的手。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aXe煞风景地催促道。
“还没看明白吗,白痴。”
“难道你是想说,自己这么矮,是根本搬不动尸体的吗?”
“知道还问,蠢货。”
画面中男子的身高看上去只有他身后窗帘的一半左右。
“身高与力气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大力士里也有个子矮的人。比如举重比赛、摔跤比赛里的轻量级选手,还有你们可能比较陌生的赛马骑师。看上去是普通人,但其实制服下的肌肉是十分结实的。”
“讽刺本大爷?找死。”
残虐君将毛衣和运动裤双双脱下,拍了拍搓衣板一般平坦的胸部。
“听了可不要太惊讶,本大爷的体脂率40是百分之二十五。体重虽然还不到四十九千克,但是体脂却快要达到肥胖标准了。但是,这么高的体脂率并不是因为脂肪太多,而是肌肉含量太低造成的。”
说着残虐君抬起手臂收紧肌肉,只见上半截胳膊只隆起了极小的幅度。
“让本大爷在这里丢脸,你给本大爷记住了。”
残虐君弯腰捡起了衣服,不耐烦地套在身上,然后他甩了甩手里的毛衣,走上前调整起了摄像机的方向。
画面又是一阵抖动,鳄鱼回到了它以前的位置。
“刚才提供情报的方式这么直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是犯规了吧。但是为了能让某人接受,也只能这么做了,对吧?所以,你接受吗?”残虐君问道。
“接受。”
“接受。”
头狂人无奈地答道。既然凶手无法搬运尸体,那么扮演尸体也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又回到原点了。”aXe轻轻叹了口气。
“不如延长期限吧,而且还要祈祷不要被警察抢先。”伴道全教授说道。
<没有回到原点>
044APD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说道。
“什么意思?”头狂人问道。
<头狂人的推理偏离了真相>
“就别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了吧。”
<虽说如此,但大致的方向没有错。只是准头不好,所以最后与事实相差甚远>
“我好像并没有得到安慰。”
“不,不是在安慰你。可伦坡酱,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继续。”
在残虎君话音未落的时候新的文字列便出现了。
<凶手把尸体双腿切下不是为了减轻重量,而是为了削减尸体的体积>
头狂人歪了歪头。
<双腿与内脏都消失了以后,尸体的外套增加了许多空间,空间里可以收纳物体,被害人体格高大,加害人体格矮小>
“啊?”
<杀害权堂光慈并分尸的凶手为尸体换上了及膝长的防寒服之后,用砍下的双腿封住房门,自己藏入了增加的空间当中>
“哈!?”
<凶手的上半身躺入尸体中取出了内脏的地方,也许采用了胎儿那样的蜷缩姿势,不过怎样都无所谓,长长的
防寒服会将凶手整个人都藏起来。权堂患有严重的代谢综合征,本身就有啤酒肚,所以就算腹部会鼓起来一部分也很自然>
不知是谁咽了一口唾沫。
<就这样,凶手与尸体融为了一体,接下来只需打开摄像机静静等待权堂幸即可。这一部分也与头狂人的推理一致。摄像机应该藏在了外套的肩膀位置,这样利于用遥控进行操作。尸体的上半身是权堂本人,身份自然不会引起权堂幸的怀疑。即便她走近尸体确认脉搏也无妨,因为手腕也是权堂本人的手腕。
于凶手而言,最大的悬念是权堂幸是否会在报警之后一直留在现场等待警察。因此,为了消灭这个最大的变数,凶手使用了信号屏蔽装置。这一部分也与头狂人的推理相同。
有些不同的是,凶手虽然的确是伪装成警察逃脱的,但逃脱的过程并不完全是那样。凶手换上警察制服的地方不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平台,而是在地下室的现场当中。整套制服就挂在门内侧的挂钩(参照IG_00952.jpg)上。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分尸用的工具,也一并装入袋中挂在了这里。门朝内开,所以权堂幸从外面推门进屋之后,门的内侧就成为了视觉的死角。只是,对准房门的镜头还会如实地将它拍摄下来。这就是为什么视频一开始只拍到了门的下半部分,因为凶手不想让我们发现制服的存在。在视频中,整道门出现在画面中时,门已被权堂幸完全推开,门的内侧移动到了背面。所以这也算是一个利用镜头推近制造的视觉诡计。
还有一处与头狂人的推理不同。躺在遭分尸后的人体当中,凶手会浑身沾满尸体的体液。这样一来,虽然脖子以下的部分能够穿上制服掩盖,但是头部是无法隐藏的。凶手在权堂幸离开之后也需要尽快离开,因此无法对沾上血污的头发进行彻底的擦拭。然而,没有被制帽遮掩住的头发看上去会奇怪地发僵发硬。因此,凶手便想到了在制服之外再套上一件雨衣的方法。把雨衣的帽子戴上之后就只有脸会露出来,这样的话凶手便只需将脸擦拭干净即可。与此同时,雨衣的橡胶涂层还能够一定程度地掩盖体液的臭味。
就是这样>
不间断出现的文字戛然而止,敲击键盘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聊天室一时间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键盘敲击声再度响起。
<回答正确?>
“今天怎么这么活跃啊?”
<正确?>
“啊,正确,正确。这次又把MVP抢走了啊。”残虐君好像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我的推理脱胎于头狂人的推理,所以这个功勋我只拿走一半>
“不需要。”头狂人心中不悦。这时的认可相当于一种羞辱。
“所以说,开始的时间才会一再推迟啊。”aXe用斧头的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晴天穿雨衣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的,所以必须等待一个糟糕的天气……原来如此。”
“起初天气预报说28号下雨,结果气旋的路径朝南偏移了,就一直没雨。这群播天气预报的应该切腹谢罪啊。”残虐君忿忿道。
“那为什么要我们抓紧时间答题呢?”
“应该也是维德勋爵说的那个理由吧。凶手扮成警察逃走的事情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一旦曝光给了媒体报道出来,就会降低问题的难度。确实如可伦坡酱所说,维德勋爵的推理发现了很多关键点呢。”
“闭嘴。”头狂人隔着维德面具捂住了耳朵。
“不过话说回来,残虐君阁下居然真能躺进那样腥臭黏腻、血肉模糊的尸体当中去啊。”伴道全教授摇了摇头感叹道。
“又不是要呆上两三天,十分钟、十五分钟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回家之后把脏衣服扔掉,把身上冲干净就行了。”
“不过那地方也不是一般的臭吧。”
“确实难以忍受,毕竟本大爷把消化器官也给切掉了嘛。”
“要是吾辈的话一秒钟也呆不下去,就算想出了这种诡计也不会去做的。”
“就是因为谁也做不到,本大爷才想做。水前寺清子41不也说过要及常人之所不及吗?”
<星野哲郎>
“嗯?”
<给歌曲写词的都是作词人>
“今天果然比平常更活跃啊。”
“我决定了。”头狂人撑住桌子站了起来,“我要一雪前耻。”
“迟了迟了,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我是说下一次,下一次!”
“哦,那你加油吧。”
“下一次,是我出题。”
“哦,是吗?”
“先做个预告,是分尸杀人。”
“又来?”
“虽然都是分尸,但我与残虐君的风格截然不同。这次是残虐,下次是鬼畜。”
“这两个词不是亲戚关系吗?”
“一个是断腿,一个是断首。”
“原来只是切断不同的地方啊。”
“趁现在尽情地嘲笑吧,接下来各位将颤栗于终极的诡计。”
“本大爷也尽全力做到了‘终极’。”
“但是,还是被解开了呀?而我的诡计是无人能解的,MR. MVP也不例外。”
头狂人将视线转向了<044APD>,当事人的窗口早已变回了一片漆黑。
2006年7月5日,静冈县警察大仁警察署刑事课的巡查长(31岁)的私人电脑中的情报遭到泄露,五万条内部情报包括搜查情报曝光在了网络上。
多年来,巡查长为在家中办公会将警察署电脑里的资料借用CD等存储媒体拷贝下来。据调查,情报泄露的原因初步确定为巡查长的私人电脑感染了电脑病毒,内部情报通过文件共享软件Winhihi遭到了泄露。由于日本国内外多个平台都对情报进行了转发,一时间带来了巨大的浏览量与关注度,俨然已成为了一场网民的狂欢。
目前,静冈县县警发表声明称现已禁止将搜查情报保存在私人电脑当中的行为。有关情报泄露的具体原因现在仍在调查当中,将根据结果对当事人进行处分,并彻底杜绝再次泄露的可能性。
[←29]
高等游民:在日本是指接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经济压力,只读书而不去工作的人。简而言之,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也可以说是理想主义的家里蹲。
[←30]
阿美横丁:位于日本东京的一条久负盛名、人气极旺的商业街。
[←31]
横滨水手队:日本职业足球联赛最成功的球队之一。
[←32]
生物特征识别技术:指通过计算机利用人体所固有的生理特征(指纹、虹膜、面相、DNA等)或行为特征(步态、击键习惯等)来进行个人身份鉴定的技术。
[←33]
松之内:日本正月一日一直到七日都是“初诣”,即新年参拜神社和寺庙的时期,被称作“松之内”。
[←34]
成人日:每年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一都是日本的“成人日”,是日本全国性的节日,为庆祝孩子们逐渐长大成为成年人。
[←35]
横滨F·水手(日文:横浜F·マリノス,英文,YokohamaF。Marinos,普遍称为横滨水手),是一间位于日本横滨市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成立于1972年,前身为日产汽车足球部(Nissan FC)。1991年加人新成立的日本职业足球联赛,正式将队名改为横滨水手(Yokohama Marinos)。
[←36]
湘南比马足球俱乐部(Shonan Bellmare,又名湘南丽海)是一支日本职业足球俱乐部,目前参与日本职业足球甲级联赛。球队的主场在神奈川县平冢市的湘南BMWStadium平冢(平冢竞技场),此外球队在神奈川县不同的地方作他们的主场比赛。球队的前称为比马平冢。
[←37]
“跑步者”广告牌:这块格力高的巨型广告牌是一名跑步者高举双手、抵达终点的姿势,为大阪的老名地标。格力高是日本著名的食品品牌。
[←38]
电磁铁:通电产生电磁的一种装置。
[←39]
巴拉克拉瓦帽:裹住头、颈和脸的大部分。只露出眼睛与嘴巴的帽子,发源于克里米亚地的巴拉克瓦克。
[←40]
体脂率:男性体脂>25%、女性>33%。是诊断为肥胖的标准。
[←41]
水前寺清子:日本女歌手,其代表作的作词人皆为恩师星野哲郎。
[←42]
东京Big Sigin:东京国际展览中心的通你,是日本最大规模的展览会场。
[←43]
蜜瓜火腿:一道经典的意大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