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0 Q4 真正的恶魔

一月二十三日

<这周周六的下午一点半各位能上线吗?我在出题之前会举行一场小小的出征仪式。不是出题,所以不会勉强各位参加。可是,如果一个人都没来的话我还是会感到非常寂寞的,还是希望各位能够尽量上线哦。只是一次十分钟就结束的小聚。拜托各位啦?>

一月二十七日十三点三十分

确认了电波时钟的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13:30>,头狂人开口道:

“本来担心一个人都没来的,结果这个出席率真是惊人呐。家人、恋人、朋友,各位难道一个都没有吗?这可是星期六的下午哦,真是寂寞呐。”

<残虐君>的画面是一只趴在水槽中的鳄龟,的窗口里坐着一个戴着杰森面具拿着手斧的人,<044APD>是标致403敞篷车的遗像,只有<伴道全教授>窗口全黑没有上线。

“在寂寞的‘各位’当中也包括了维德勋爵自己吧。不过比起这个,维德勋爵那边的画面倒是有些奇怪啊。”

<头狂人>的窗口中并没有头狂人本人的身影。

“是的,今天出于某些原因我并不会露脸。至于是什么原因,只是没有戴上维德面具而已啦。为什么不戴我想各位也已经明白了。我不在家中,也不在东京Big Sight42,所以,实在没有勇气戴着那个面具在外面走来走去,这点还要请各位见谅。”

头狂人抬起手中的摄像机,<头狂人>的画面里出现了一栋白墙围绕的高级公寓。

“这就是维德勋爵的家?”

“我家还要更高级一点,窗户的对面就是东京塔和御台场。月色优美的夜晚,我经常会倒一杯白兰地,去阳台上享用一碟蜜瓜火腿43。”

“是吗?”

“这里,就是游戏的舞台之一。”

头狂人手持一台九百克的迷你笔记本电脑走在路上,上衣的衣领夹着一只拇指大小的摄像头,耳朵上戴着一只形似助听器的无线耳机,通过蓝牙连接着电脑。

停在公寓入口前,头狂人将摄像头对着斜上方,聊天室的画面中出现了一块安装在房顶的广告牌。

“看得到吗?”

“River Crane。”aXe说道。

“这是这个公寓的名字’听上去很奇怪吧。River挺常见的,但是Crane是什么意思呢?之后我才明白,是鹤,就是‘仙鹤报恩’的那个鹤。河川仙鹤?会不会是这栋公寓的主人的名字呢?”

头狂人走到公寓的一个角落,找到那块表示住址编号的铁牌拉近了镜头。

<町田市能谷町7**>

“神奈川的町田对吧?啊,这句话如果被当地人听到了肯定会被骂的。毕竟町田虽然只是个边缘小城,但好歹也是东京都所属的。至于为什么被普遍误认为在神奈川的原因,我想看看地图你们就会明白……大概这时候可伦坡已经查起来了吧?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车站是小田急线的鹤川。对,鹤川,所以才会叫做River Crane。但这样不是更应该叫Crane River吗,也许只是没有前者那么顺口吧。下面就要进入正题了,不过得先等我进车里再说。各位见谅,画面大约要晃动三十秒左右。”

头狂人来到了马路上,特意让镜头避开了车型与车牌,进入车内后便从手套箱里抽出了一枚照片,将它正对镜头。

“这就是住在River Crane303号室里的女人,东京都市大学的学生,藤谷流花。”

“东京都市大学?这是什么命名口味啊。”残虐君嗤之以鼻。

“它以前叫做西东京大学。2001年,田无和保谷合并之后变成了西东京市,它就趁着那个机会改了名字。理由是,不在西东京市的大学不能叫西东京大学,不然容易让人混淆。”

“位置在哪儿?”

“从这里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吧,骑自行车的话不到十分钟,开车的话五分钟左右。”

“在町田这种地方自称都市,真有勇气啊。”

“这个大学不在町田,在川崎市麻生区。”

“不在东京?”

“东京迪士尼乐园和新东京国际机场也都在千叶吧。”

<已经没有新东京国际机场了。在2004年4月1日民营化后,已改名为成田国际机场>

044APD冷静地吐槽道。

“就算民营化了,也可以像浦安的主题乐园那样依然还叫西东京大学嘛。”

“主要应该是出自于利益的考量。在少子化时代,小众的私立学校想要生存下去,是必须要学会包装自己的。”

“就算这样,改成东京都市大学?弄巧成拙了吧。都市?谁好意思叫啊。东京都市大学。太微妙了。”

“没办法。这是成年人的品味。”

“说起微妙,这张照片里的女人长得也很微妙啊。”

“不如说很遗憾吧。”aXe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但照片中的女人的确是这样一副模样。

“现在我就去杀了她。”

头狂人紧握照片,然后随手扔在了后座上。

“太酷了,预告杀人?之前谁也没做过吧?”残虐君兴奋道。

“提前告知了目标人物和实行日期的杀人游戏还是日本首次吧。”头狂人十分自信。

“现在去?是说现在进入那个房间吗?”

“她现在不在自己的房间。在大阪。”

“大阪?”

“嗯,大阪。所以说,我还要再跑一趟。”

“哈?”

“我现在就去大阪,然后,杀了她再回来。”

“什么?可如果你在半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这个题目还能成立吗?这个游戏好像不是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吧?你这家伙,难道是前段时间被人打败了就准备敷衍了事了吗?”

“在大阪杀掉她之后,谜题才会诞生——女人在大阪被杀,但是凶手却身处无法来到大阪的地方,那么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原来如此。这次是要破解不在场证明啊。”aXe用手斧撑起了脸。

“回答正确。所以,还请各位记住现在的时间点。也就是,13点39分。毕竟,不在场证明的关键是时间。然后,6点左右,还希望各位能再次上线在这里集合。”

“今天的18点?”

“嗯。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在。”

“又是确认时间点吗?其实,你只是想要让在下与其他几位成为你不在场证明的证人吧?”

“回答正确。”

“可以,在下会准时上线。”aXe没有迟疑。

残虐君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那本大爷就不用上线了,反正都有人来。”

剩下044APD,并没有任何表示。

一月二十七日十八时十四分

“太、慢、了!”

头狂人一上线,残虐君就开始不满地抱怨了。

头狂人回敬道:“如果下午6点14分都不算下午6点左右的话,那什么时间才算呢?到底从几点几分到几点几分才算,还希望阁下能够告诉我。咦,不对,阁下不是说了自己不参加的吗?”

“本大爷是说,不参加也没关系,可没说不参加。”

“明明不用来还是来了,阁下还真是‘大忙人’啊,这还是周六的晚上呢。”

aXe与044APD都在线上。与六小时前一样,没有参加的人只有伴道全教授。

“那么,我到底在哪儿呢?猜中的人,可以拿走一百万日元。”

<头狂人>的画面中出现了一条商业街的入口。

“不拍名字,谁能知道。”

“说不定好好观察一下就能知道呢?我先给你们多看些东西吧。”

头狂人将摄像头夹在衣领上走了起来。耳挂式的耳机藏在头发里,丝毫不引人注意。

“DoCoMo44、GUSTO45、天井Tenya46,旁边是居酒屋,餐厅也很多呢。不过,你走的这条路未免也太窄了吧。”残虐君将看到的东西全部罗列了出来。

“对面还有两间居酒屋。餐厅多,说明距离车站很近吧。”aXe说道。

“还有KFC和Misdo甜甜圈。真的全是吃东西的地方啊。前面那是什么?自行车?这么多都停在这里。三井住友银行?这些自行车不会全是临时停在这里的吧?”

“果然离车站很近吧。不,不如说根本就是在车站的旁边吧?银行,还有临时停放的一大堆自行车。”

“这种程度的推理谁都能想得到。问题是,在哪个车站旁边?”

头狂人在银行一旁停了下来,为了不挡路自觉站在了自行车的中间。

“银行的名字……还有商业街的牌子都看不到啊。”残虐君道。

“把迄今为止看到的店用AND检索之后应该查得出来。”aXe说道。

044APD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

<已经试过了。没有出现特定的车站名称>

“那就把这段画面先保存下来吧

。”

“很遗憾,时间已经到了,接下来就公布正确答案。”头狂人走了出来,斜着穿过了一条小路。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流拥挤的通道出口,而且看上去从里面出来的人比进去的人要更多一些。

“这就是车站吗?好不起眼的出口啊。哦?上面是车站名?网岛站西口……东横线的网岛?”

“网岛!?”aXe大喊道。

“好吵啊白痴。”

“这是网岛,网岛诶。啊,网岛!”

aXe少女似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喂,你也太激动了吧。”

“没有推理迷会不萌网岛这个地名吧!”

“我们又不是那种推理迷。话说,你怎么还在东京啊?”

“网岛不在东京,具体来说应该是在神奈川县横滨市港北区。”头狂人纠正道。

“这就叫做在东京啊。难道你会把阪神虎称作兵库县的球队吗?不过比起这个,你不是说了要去大阪把那个微妙脸的女人杀掉吗?一点半在町田的话,这时候应该早就到大阪了吧。现在还没到,怎么,想要临阵脱逃了吗?”

“杀人的时间充裕的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嗯?”

“从町田下线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半小时左右了,四个半小时从东京到大阪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一个小时往返东京大阪还差不多。不在场证明就是这种东西吧。”

“居然先帮我说了?那好,从现在开始一小时内,我就去杀了她。”

头狂人走入车站,画面随之渐渐传出了聒噪的广播声。

“在下猜想,在杀掉被害人之后维德勋爵是不是还需要我们再上线一次?”aXe说道。

“是的。在各位百忙之中,打扰了。”

“真是让人不快的家伙啊。”残虐君啧了一声。

“时间就9点左右吧。记住,是左右哦。”

“啰嗦。”

“这次也依然不会强制各位上线,因为依然不会出题。只不过,会展示一些之前没有展示过的东西。如果各位愿意来捧场的话,是绝对不会吃亏的哦。”

“展示什么?”

“嗯,会是什么呢?敬请期待吧。另外,还要拜托各位再帮我联系一下教授哦。”

头狂人停在自动售票机前买票,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及腰高的平台上。

“各位请记住现在的时间点。那么,就下次再见了。”

车站内的时钟指针指向了6点33分,目的地显示屏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8:33>。头狂人退出了聊天室,穿过自动检票机后,信步走向了通往月台的楼梯。

一月二十七日二十一时五分

“九点五分,算九点左右吧?”上线后头狂人说道。

“啰嗦。不,冷笑话。”残虐君吐槽道。

残虐君、aXe、044APD以及伴道全教授,四人全部到齐。伴道全教授依旧是往常的打扮,黄色爆炸头假发与漩涡状镜片的眼镜。

“在大阪?”aXe问道。

“是的。”

“杀掉了?”

“杀掉了。”

“不是说不能拍脸吗?”

这一次,<头狂人>的窗口中出现了戴着维德面具的头狂人。

“没关系,在密室里是一个人。”

“密室?”

“是的,刚刚还是两个人。哦,不对,严格来说现在还是两个人。不对,有生命迹象的才能叫做人,所以,果然还是一个人呀。”

“旁边有一具尸体?”伴道全教授惊讶地说道。

“是的。而且刚刚死掉不久,皮肤还是温热的。”

“哇!能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就是为了这个才让各位尽量上线的。如果说预告杀人是日本首次的话,那么直播杀人现场应该也是首次吧?其实我本来想让各位也看看杀人的那个瞬间,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得手的话不就是自曝丑态了吗?所以没有那么做。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呢。”

头狂人把放在自己面前的摄像头换了一个方向,整个屏幕都被一张展开的报纸所占据。

“请看,这就是藤谷流花小姐的玉颜。”

报纸翻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配不上这个名字啊……”伴道全教授说出了心中有些失礼的感想。

“我保证她已经死了。”

脸被拍打了几下,女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以防万一,还有一种验证的方式。”

头狂人戴上手套,一只手捏住女子的鼻子,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三十秒过去后,女子依旧丝毫未动。

“请看,这里是致命伤。”

摄像机靠近女子的脖颈,上面可以看见两道十分清晰的红肿发黑的勒痕。

“这是凶器。”

画面中出现了一条直径七毫米粗的绳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残虐君问道。

“所以说,大阪啊。”

“蠢货,这次的问题不是破解不在场证明吗?那至少要说出现场的具体位置吧。大阪有箕面的山还有岸和田的海,南北拉得这么长,总面积比东京还大吧。”

<面积:大阪府<东京都。在四十七都道府县中排名第四十六>

044APD打字反驳。

“啰嗦。本大爷的意思是比东京长,相当于比东京大。又没说让梅田和河内长野比,从网岛到这两个地方的时间就完全不一样。”

“不管这里是大阪市内的大阪城还是金刚山中的千早城址,都不会影响各位对不在场证明的推理。”

“哈?”

“看看时刻表你们就明白了。不过现在没什么时间,各位之后再看吧,因为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也希望能够给各位留下深刻的印象。”

头狂人将尸体的脸撇到一边,撩起了棕色的头发。

“在后脖颈有两颗黑痣。”

头狂人又将尸体的右耳对着镜头。

“注意耳朵的形状,看上去有些奇怪吧。”

尸体耳垂的底部呈半圆形地凹陷下去了一块。把脸拨到另一边,只见左耳的耳垂也是同样的形状。

“还有,这个。”

用大拇指与食指分开尸体的嘴唇,里面戴着一副牙套。

“外观的特征差不多就这些了,还有她超前突出的下巴,想必各位也已经有深刻印象了吧。”

“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还是只有吾辈是这样呢?”

收到“投诉”后,头狂人拿出了一盏LED灯。接着,对着颈部的勒痕、后脖颈的黑痣、左右耳垂以及牙套、下巴依次照了过去。

“接下来,或许把光线调暗一点会有益于各位的心脏。”

LED灯的灯光暗了下去。

“现在又是什么?”

“最终剧目,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表演。各位还记得前几天的预告吗?我说过,这次的问题是杀人分尸吧。”

“记得记得。就是剽窃本大爷的创意嘛。”残虐君鼓掌嘲讽道。

“但是,藤谷流花小姐现在还是四肢健全的状态呀。”

“四肢健全是用在尸体上的形容词吗?”

“黑色幽默而已,不要介意。”

头狂人从包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将刀刃抵住尸体的脖子。

“哇!直播分尸吗?好像金枪鱼的解体秀呀。”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但是现在来看,好像意外地会花上一段时间。所以我还是等会儿慢慢来吧,只带一小部分回来作伴手礼好了。”

“你会把耳垂也带回来吗?”

“选战利品肯定会选那颗人头吧。”

“啊,有道理。”

“即使如此,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不是白白劳烦各位上线了吗……”

头狂人将手中的匕首放下,然后拿起了一把剪刀。剪刀全长二十厘米,刀刃长五厘米,剩下十五厘米是刀柄。根据杠杆原理,杠杆越长,力就会越大。“刀刃的钢材是添加了钼钒的AUS8高碳低铬不锈钢,听上去就很厉害不是吗?实际上,这把剪刀真的非常快,甚至可以说削铁如泥。”

头狂人把剪刀开合数次,可以看出刀刃的闭合十分严密,没有发出咔嚓咔嚓轻快的声音,反而咯嗒咯嗒地较为沉闷。

头狂人将尸体的右手从报纸下抽出,让小指靠近了镜头。

接着,张开剪刀。

将尸体的右手小指放入刀刃之间。

刀刃很短,但却十分锋利。把手指放在两片刀刃中间时,看上去就像乌鸦死死地叼住了它的猎物。

头狂人并未怎么犹豫,就像裁剪的是纸张一样利索地收紧了剪刀。

尸体的小指齐根断了下来。

“因为是死后剪断的,所以没出什么血。换言之,几乎没有出血也是这名女性已经死亡的铁证。”

头狂人捡起小指,将切断面对着镜头。

“到此,本轮公演全部结束。近日,我会再次邀请各位上线,那一天也会是正式出题的日子。敬请期待。祝好。”

二月九

“维德勋爵你也让人等得太久了吧。不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让人失去兴致吗?”

头狂人一上线就迎来了残虐君的抱怨。

“我不是没迟到吗?是各位早到了,现在离正式的约定时间还有三十秒呢。”

“本大爷不是在说这个,本大爷是说,怎么离上次上线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才邀请我们?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整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啊。对于游戏来说,新鲜度可是很重要的,现在过了这么久,这个问题都快发霉腐烂吧。”

“尸体也腐烂了呢。”

“这个笑话不错!”aXe鼓掌道。

“是很烂好吗?再说藤谷流花的尸体早就被火化掉了。”

“我只是在等待媒体们对大致情况作出报道。出题的时候,如果你们有一定程度的知识储备,我这边也会轻松一点。”

“那你怎么不发一封邮件过来,本大爷还以为你被条子抓进去了呢。”

“这是在担心我吗?比心。”

“哼,本大爷只是担心有可能会牵扯到这边而已。”

“那还真是抱歉了。那么,虽然各位的新鲜感已经降低了,但我还是按照原计划那样开始出题。首先,还要拜托各位告诉我,现阶段已经掌握了哪些有关藤谷流花杀人事件的情报了?”

“差不多就是,东京的女大学生在大阪遇害,还被割下了头之类的吧。”

“没有干劲的话,就请回哦。”aXe挥了挥手爷。

“好莱坞的编剧都可以把剧本梗概用三句话说清楚。”

“首先,藤谷流花不是女大学生吧。”

“怎么不是?东京都市大学的女大学生。”

“这个大学是男女共校的吧。”

“你这家伙……该不会一直以为,女大学生指的是在女子大学上学的学生吧?白痴。只要是女的都可以叫女大学生好吗,不懂就去查查字典。”

眼看两个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又要开始小学生级别的嘴炮,044APD却视若无睹地敲起了键盘。

<藤谷流花,二十一岁,东京都市大学人类环境学部三年级生。去年秋天加入高畑靖之教授的研究室,并开始了对低碳都市交通系统的相关研究>

“继续继续,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都说出来,别理他们。”

头狂人催促道。紧接着一行行文字又快速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1月28日上午11点左右,东京都町田市能谷町的出租公寓River Crane303号室内,两名房客发现了藤谷流花的尸体。两名房客分别为高畑研究室的研究生与预科生,其中一人在冰箱中发现了一个硕大的被报纸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才发现那是藤谷的头部。同时,人头的嘴里还被人塞入了一根右手小指,后经鉴定属藤谷本人。警察将房间以及公寓周边都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但依旧没有找到尸身部分,以及血迹与争斗的痕迹。从颈部的勒痕,以及充血的眼球、眼结膜来看,可初步认定藤谷流花的死因为勒死,遇害时间为27日夜。由于尚未找到身体部分,难以进一步判断确切的死亡时间。>

富有逻辑性以及较长的篇幅会让人怀疑对方是预先打好了文字再一段一段地复制过来,然而,从中间时不时地出现错字然后又迅速被修正过来来看,对方并没有这么做。

<据藤谷校内的友人称,藤谷流花告知他们自己会在27日回到大阪家中,并在那里待两天一夜,理由是家中有事需要处理。然而,她却并没有回到她大阪府柏原市的家中,她的父母也从来不知她有回家的计划。同时有媒体称,她曾在27日的晚上出现在了大阪市的道顿堀47附近,但目前还并未找到当时与她见面,或者说有见面计划的中学友人。

1月31日,在身体部分尚未找到的情况下,藤谷的家属为其在附近的殡仪场举办了临时葬礼。葬礼上没有棺椁,仅有一个祭坛。而就在葬礼举办到一半的时候,传来了尸体的身体部分被找到的消息。

发现尸体的地点为大阪府高市,关西大学高校区附近的一座山林中,有人发现了一具被毯子包裹着的尸体。这具尸体没有头部与右手的小指,与它放在一起的是一只女式挎包,包中有手机、随身听、文库本、钥匙链、化妆包以及钱包等,钱包中又有藤谷流花名义下的驾照、健康保险证、银行卡、信用卡等等。经过鉴定,这具尸体正是三天前于东京町田发现了头部与右手小指的女大学生>

不断出现在屏幕上的文字到这里便突然停下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下文。

“感谢阁下的费心总结。”头狂人合掌,略微颔首。

“那么维德勋爵阁下,这次的问题就是破解不在场证明,是吗?”伴道全教授问道。

“是的。各位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我可以为各位提供任何媒体和警察都没有掌握的独家情报哦。”

“1月27日晚事件发生的时候,被害人藤谷流花在大阪,凶手维德勋爵阁下在横滨。所以这次的谜题是,凶手是怎样来到大阪杀掉被害人的?”

“没错。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些东西。”

二十多张现场照片一一发送了出去。其中有被报纸包裹着的女性头部、塞在口中的右手小指、颈部勒痕的特写、书店专用包装的文库本、发票、River Crane的外观照、玄关大门的钥匙孔特写……

“可否让吾辈直入主题呢?”

没等照片全部发送完成,伴道全教授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当然可以。就算教授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我也绝对不会误导,这点我可以发誓。”头狂人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

“不是提问,是回答。”

“啊?”

“吾辈已经破解了不在场证明。”

“哇,是吗?”

“这么快就破解掉了阁下煞费心机制造的谜题,吾辈还真是有些汗颜呐。”伴道全教授像初代林家三平48那样用手摸了摸爆炸头假发。

“不用汗颜,因为无法破解。”

“不不,吾辈已经破解了。把所有的可能性一个一个排除掉之后,只剩下了这一种可能性。”

“哦,是吗?那就拜托教授给各位讲讲这独一无二的可能性吧。”

“可否不要如此小瞧吾辈呢?不过,也无妨,就请诸君随意听听吾辈的愚见吧。首先,用正统派的方法验证不在场证明……不,这次就不这么做了。”

“怎么,教授没有这个自信吗?”

“真失礼啊,当然不是。只是因为这次还有若干成员在分神罢了。”

作为背景,aXe与残虐君依旧在不厌其烦地吵架当中。

“没关系。别看他们这样,我想应该还是有一成的注意力在我们这里。”头狂人在面具下笑道。

“两成。”残虐君的声音响起。

“在下三成。”aXe说道。

这句话直接导致你这家伙本大爷是四成的小学生级别论战再次展开。

“所以说,别理他们。”

头狂人赶猫似的挥了挥手,伴道全教授也点点头,清了清子继续说道:

“前几日,残虐君阁下曾抱怨过,不知现场是在梅田还是在河内长野的话,就无法破解不在场证明。面对这种疑虑,维德勋爵阁下你的回答是,在大阪的任何地方都一样,只要看时刻表就明白了。于是在这句话的提示下,吾辈查阅了时刻表。从东急东横线上的网岛站出发,能通过哪条线路去大阪呢?从东京地区到大阪地区最常见的方法是乘坐新干线,毕竟网岛就在新干线车站的附近,那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东横线坐两站之后换乘R横滨线,一站就到了新横滨。那么,具体的时间点又是什么呢?维德勋爵阁下通过网岛站检票口的时间是1月27日18时33分,最近一趟开往横滨方向的列车到站时间是18点38分,如果乘坐的是这趟列车的话……”

聊天室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东横线

网岛18:38出发 菊名18:42到达

横滨线

菊名18:45出发 新横滨18:47到达

希望号71号

新横滨18:50出发 新大阪21:09到达>

“在菊名和新横滨换乘的时候都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特别是在新横滨下车换乘时的距离不算短。但是,只要预先买好了车票,而且在离楼梯近的车门下车的话,应该赶得上。

“但是,即便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到达新大阪的时间也是21点09分。可是,维德勋爵阁下的上线时间是21点05分。那么的确,犯罪现场在梅田和在河内长野没有区别,因为凶手就算在新大阪车站里杀人也是来不及的。那么1月27日的18时33分在横滨网岛的人,又是怎样在21点05分抵达大阪府内的呢?”

伴道全教授顿了顿,拿起了一只暴力熊的马克杯递到嘴边润了润嗓子。

“新干线不行的话不是还有飞机吗,想到这里吾辈又去查了飞机的航班时刻表。果然,从羽田机场飞往伊丹机场的班次分别为19点、

19点20分以及19点25分起飞,而凶手即便乘坐最晚的一班,即19点25分的JAL1529班次,也能在20点35分抵达大阪。飞机果然快多了呀。就算乘坐的是最晚的班次,下飞机后距离21点05分的上线时间也还有足足半个小时。如果犯罪现场就在伊丹机场的附近也就是大阪府的西北部的话,杀人的时间是十分充裕的。问题就在于,18点33分在网岛的人能否赶上最晚的那一班次……”

<东横线

网岛18:38始发 横滨18:54到达

京急本线·机场线

横滨18:58始发 羽田机场19:23到达>

“很遗憾,结论就是,赶不上。虽然离1592班次的起飞时间还有两分钟,但飞机与列车可不同,需要留出缓冲的时间,在出发前的十分钟如果没有通过登机口就上不了飞机。虽然工作人员也不是不能通融,比如哭着哀求对方说自己迟到是因为亲人病危之类的。但不得不说,从羽田机场站的月台到登机口的那段距离,就算再怎么跑也不可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到。况且,车站在很深的地下,凶手才跑到二楼出发厅的时候飞机就已经起飞了吧。之后还要走走停停地经过各项安检,最后能看到登机口的时候,就算是卡尔·刘易斯49也赶不上那班飞机了。”

“好老的笑话。”

“不过,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拥有大阪天空之门钥匙的不止伊丹一个机场,大阪关空50和神户51会不会有更快的班次呢?羽田机场有一趟飞往关空的班次在19点50分起飞,在19点23分赶到机场的维德勋爵阁下能够轻松地坐上这一班次。但遗憾的是,飞机抵达关空的时间是21点10分。那么去神户呢?同样也很遗憾,最早的一趟20点10分的班次,在抵达神户机场的时候已经21点30分了。

“新干线不行,飞机也不行,还有其他去大阪的方法吗?自己开车的话,就算冒着被交警拦下的风险在高速上飙到200公里的时速也到不了大阪。而且,维德勋爵阁下应该也没有开私人飞机吧?还是说,假设现在已经到了2025年,磁悬浮中央新干线开通了品川——名古屋的路段呢?应该也不会是这种耍赖的答案。也就是说,不论乘坐哪种交通工具,1月27日18点23分在网岛的人都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抵达大阪府。这是吾辈最终得出的结论。”伴道全教授摇了摇蓬松的假发。

“原来教授是在做一份无法破解不在场证明的报告啊。”头狂人耸了耸肩说道。“非也,接下来才要进入正题呢。”

伴道全教授抿了一口咖啡。

“刚才说到1月27日18点23分在网岛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赶到大阪府。既然如此,也无需揣测维德勋爵阁下是否看错了时间,或者去查询是否有临时航班的存在了。

“维德勋爵阁下无法在大阪上线,这件事只能推导出一种结果,即维德勋爵阁下没有在大阪上线,或者说,维德勋爵阁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过大阪。”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伴道全教授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虽然前两次聊天吾辈都没有参加,不过听说维德勋爵阁下都说明了自己的所在地对吗?比如在町田的时候拍了住址编号,在网岛的时候拍摄了车站名称与车站周边的风景。

“但是在第三次聊天中,维德勋爵阁下拍到了什么呢?灯火辉煌的大阪城?梅田蓝天大厦?通天阁?不,只是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画面中仅能看到维德勋爵本人以及一具尸体,没有一栋标志性建筑物。

“没错,18点33分进入了网岛站的维德勋爵阁下,既没有去新横滨也没有去羽田,而是去了某个两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在那里杀掉了藤谷流花小姐,然后21点05分准时进入了聊天室。接下来,在聊天结束之后,维德勋爵阁下再将尸体的头部砍下,把头部藏进River Crane303号室,把身体带去大阪。只要有一辆车以及充足的时间,把一具尸体带到远方的土地丢弃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在River Crane的外面与我们聊天的时候,维德勋爵阁下不就刚好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吗?

“总而言之,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凶手在东京杀掉了被害人,然后假装自己在大阪,其实只是将尸体扔在了大阪而已。以上,不在场证明已被吾辈破解了!”

伴道全教授用手指了指镜头后,挽起手臂放松地倒在了椅背上。

“辛苦教授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头狂人客套地说道,然后举起两只手在面前交叉,“很遗憾。”

“不对吗?”

“不对。”

“哪里不对,愿闻其详。”放下手臂,伴道全教授抬头梗着脖子问道。

“从头到尾都没对吧。那天被害人不是也去了大阪吗,凶手不去大阪的话怎么杀她?”

“吾辈的意思正是被害人也没有去大阪。虽然她说自己要回到大阪的家中一趟,可是实际上不是也没有回去吗?她的父母也说她事前并没有与家中联络。也就是说她明明没有去大阪的计划。这不是很奇怪吗?”

“明明没有去大阪的计划,却告诉大学同学说自己要去大阪?难道你想说她是个撒谎成性的女人?”

“这不是她的本意,正是凶手逼迫而为的。她就是被凶手命令要对学校同学与兼职同事谎称自己在1月27日会回到大阪。”

“这才叫做心理有问题吧。教授,你会对一个陌生人的命令言听计从吗?”

“这说明被害人是受到了凶手的胁迫,凶手一定抓住了被害人的某个把柄以此为要挟。比如,拍摄到了她偷东西的瞬间,目击了她酒后骑自行车逃逸的行为,又或者拿到了她援交的视频等等。”

“只有最后一个,对她来说绝对不可能。”

分了三成注意力过来的aXe插嘴道。

“真是失礼啊。不管是何等容貌的女子都有愿意让她们提供性服务的客人,不管是老、胖,还是丑的女人。”

残虐君也从一旁插嘴道。

“你才更失礼吧。”

“总之……”

教授拍了拍手。

“维德勋爵阁下抓住藤谷小姐的某个把柄加以胁迫。但是,因为只是要求她撒一个谎而已,既没有暴露犯罪的目的,也没有金钱方面的敲诈,算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交易,应该没有人能直接拒绝吧。然而,明明承诺了自己会为被害人保守秘密,凶手最后却直接勒死了被害人,这真是太残忍了。没错,这次问题的解题关键就是‘鬼畜’,正如前几日维德勋爵阁下预告的那样。”

“原来对于教授来说,这种程度的就叫做‘鬼畜’了呀。”残虐君嗤笑道。

“那么……凶手先是威胁、绑架了被害人,将她关在了某个地方,然后告诉她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就按自己的话去做。然后让她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告诉别人自己要去大阪,最后却依旧毫不留情地杀掉了她,这就绝对算得上鬼畜了吧。”

“这么大的人还中激将法,真可爱。”

“无关人士请安静。”

“不,本大爷不想安静。照你所说,凶手也可以让她直接去东京,这样杀人不是更方便了吗。但是事实上她的确去了大阪。你没看报纸吗?在事件发生当晚,她出现在了道顿堀附近。好像是……朝日新闻吧。”

“是读卖新闻。但是,新闻里并没有说明到底是谁看到了她,或者谁和她接触过。那么它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呢?何况,警察一定是拿着她的照片走访调查的,所以道顿堀才会有人感觉看见过她吧。实际上那只是认错了人罢了。”

“作为侦探,在没有仔细调查过相关情报的情况下,凭借常识去判定一条新闻的可信度是很失职的吧。”aXe说道。而伴道全教授无言以对。

“那么,我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请各位先看看我刚才发送过去的照片。”头狂人说道。

“照片?哪一张?”

“2561、2574。”

ss2561.jpg是文库本的照片,书名不详,外面包着书店的专有书皮。ss2574.jpg是发票的特写。发票显示,某人在1月27日购买了一本600日元的文库本。

“这些都是藤谷流花的随身携带物,与她的尸身一起被人发现在了高槻的山林中。至于拍下这些照片的时间,当然是在杀掉她之后到遗弃尸体之前。

“发票是在她的钱包当中找到的,书店名的下方印有一行电话号码。以‘〇六’两个数字开头,所以是大阪市内的书店。而那个时候买下的应该就是2561的文库本,毕竟书壳上用罗马字印上了书店名,与发票上的书店名显示是同一家。发票上还印有日期……1月27日,的确是事件发生当天呢。还有时间,17点02分。

“也就是说,藤谷流花的确去过大阪,所以不需要为了她去或没去纠结,也不需要花时间验证。就这样。”

最后的结论像是为了便于理解,头狂人解释得十分仔细。

“怎么不在发照片的时候就说

清楚啊?”残虐君不爽道。

“印笼52要最后才能亮出来。”头狂人无辜地说道。

“发票也可以是事后拿到的……”

伴道全教授仍有些不甘。

“你的意思是,发票是凶手提前准备好的伎俩吗?这样说的话,凶手倒是可以拜托一个在大阪的朋友,去这个书店买书拿到发票和书壳,然后自己在东京杀掉这个女人,把尸体运到大阪去。接着,再从朋友那里拿到发票和文库本,在拍了照片之后就把它们一起扔到荒郊野外去。

“但是,我的确没有这么做。你们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过后者的代价是很大的。毕竟,这样一来,你们可能需要跑到大阪的那个书店去,给书店的店员看藤谷流花的照片,然后确认1月27日的下午这个女性是否来到了店中等等。

“对于警察而言这些倒是例行公事,但是你们自己去做的话就没完没了了。而且,对推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我再次保证,这张发票绝对是藤谷流花钱包里的东西,而且在她遇害的当天她确实去了大阪。如果最后公布答案的时候,你们发现是我撒了谎的话,我可以在摄像头前切腹自尽。”

头狂人撇过左手握住右手,在腹部前横着比划作切腹状。

伴道全教授含糊地应了一声,抬起手挠起了毛茸茸的假发,然后浑然不觉假发歪了下来似的点起了一支烟。

“所以本大爷早就说过,这个大叔的推理随便听听就够了,根本就没什么价值。好了好了,失败者可以退下了。其实,应该是两人一役,对吧?”

残虐君刚刚变成主角就冒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

伴道全教授倒是脸色一变,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维德勋爵阁下其实有两个人。如果说在网岛上线的是维德勋爵阁下A,那么在大阪杀掉藤谷流花的人就是维德勋爵阁下B。对对,这样就全都说得通了。不过,两人一役可是犯规吧。我们之间从未见过面,如果你想用这个诡计的话,不管是两人一役、三人一役、十人一役,甚至百人一役,都没人能够发现吧。”

“百人一役!会成为有史以来的最大悬案吧?”头狂人拍着手笑道。

“白痴,用替身是要从这个游戏当中被除名的。不,被杀掉的。”

“不是阁下先说两人一役的吗?”

“谁说加害者用了两人一役了,本大爷说的是被害人用了二人一役!”

“啊?”

“18点33分,在网岛从聊天室下线的维德勋爵来到了东京的某个地方,然后在那里杀掉了一个年轻女人。在21点05分上线后,维德勋爵让我们误以为这个女人就是藤谷流花,然后给我们展示了她的尸体。然而,真正的藤谷流花在这个时候还活在世上,并且就在大阪。下线后,维德勋爵又飞到了大阪,这次才杀掉了真正的藤谷流花,尸身扔在了当地的荒山野岭,只把头部带回了东京。至于上一个被杀掉的女人的尸体,在随便什么地方处理掉就行了。”

“不,但是……”

“不用再说了。如果我们在画面中看到的那具尸体不是藤谷流花的话,只要上网看到了藤谷流花的照片,凶手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而且在直播的时候,维德勋爵给我们详细介绍了尸体的身体特征。如果当时使用的是替身,应该竭力避免暴露特征的镜头才对吧。退一万步说,就算维德勋爵能找到一个和藤谷流花看上去十分相似的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有形状那么奇怪的耳垂吧。”

“也就是说,两人一役其实是无法成立的?”

“的确无法成立,如果那个替身是人的话。”

“哈?”

“如果说我们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个是一个人偶的话呢?”

“啊?”

“要找到一个有奇怪耳垂的人确实不容易,但是要想制作出一枚奇形怪状的人耳就太简单了。”

“但是……”

“就算是视频聊天,也很容易把真人与商场里展示衣服的人偶模特分辨出来。但是,如果向充气娃娃的工作室下一个订单,事态可能就不一样了。毕竟,充气娃娃就算用肉眼看,也和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充气娃娃?”

“或者说,超绝精致的性爱人偶。”

“啊~但是和真人相似度越高就越难出手吧。”

“你是说价格吗?差不多,没有一百万是拿不下来的吧。”

“一百万!?”

“大惊小怪什么。全高一点五米一比十二比例的RX-78-2的高达都能卖出三十五万日元吧?给老车修复翻新愿意花五百万的人也不在少数。都是为了爱好花钱而已。如果是出于金钱或情感的纠葛而痛下杀手,那么花上百万能摆平这件事的话有什么不值的呢?”

“没错。”

“那么,本大爷就再深入验证一下吧。藤谷流花的死亡推定时间是27日夜,那天凶手必须要在当天赶到大阪。21点05分上线的那次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吧。”

“新干线的新横滨有一趟21点36分出发的列车,换乘希望号161号之后可以坐上这班车到达新大阪。如果维德勋爵的上线地点在新横滨附近的话,就可以赶上这班列车。如果是在羽田附近的话,可以坐21点45分启程的飞往关空的ANA977次航班。这些地方都有酒店,是很方便放置大型人偶的。

接下来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凶手到大阪以后杀掉藤谷流花,砍下她的头和右手小指,尸体的身体部分扔在高槻的山林里。第二天一早,凶手带着被害人的首级凯旋而归,把它扔进了RiverCrane303号室。最后,只用再回到放置人偶的那个酒店中把人偶处理掉就行了。哦,不对,人偶又不会腐烂,所以凶手也不用着急回去。对了,还有一个关键点——虽然去的时候新干线、飞机都可以坐,但是凶手回来的时候只能乘坐新干线。因为机场有X光安检,过安检的话凶手行李中的那颗人头一定会被发现。”

残虐君充满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但这注定是他最后的高光时刻。

“这就是维德勋爵的陷阱。”

一直沉默不语的aXe突然开口道。

“哈?”

“维德勋爵第三次上线的地点就在大阪。”

“不可能!”

“要看证据吗?”

“拿出来啊。”

aXe发来了一张图片,点开之后,一张报纸突兀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这张图片的分辨率本来就低,扩大之后就更模糊了。但是,大致上还是看得出来的对吧?”

“《Evening大阪》。”

“没错。”

“这是什么东西?”

“关西本地一家不入流的晚报。因为内容全是些贷款广告和黄色新闻,所以在关西当地的知名度也非常低,连大多数本地人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呢?”

“这是在下从那天的视频中截取到的一个画面。尸体不是被报纸裹住的吗?这就是那张报纸的名字。”

“你这家伙还保存了录像?真是认真呐。”

“你们都没有保存吗,真是失职的侦探呢。”

“电脑的内存是有限的。”

“所以说你们才会放过了那么重要的证据,还正好踩进了凶手的陷阱。”

“啰嗦!说这么多,那家三流晚报到底怎么了?”

“真是迟钝呐。这可是一家只在关西地区售卖的报纸。如果维德勋爵当时在东京的话,怎么可能买得到它呢?”

“你才是蠢货呢。拍到了大阪的报纸就在大阪了?这种报纸想要多少都……”

“你是想说这张报纸是维德勋爵以前买到的吧?”

“没错。”

“那阁下的眼神也不太好呢。这张报纸的日期是1月27日,而且不是去年,而是今年2007年的1月27日。”

仿佛有人捶了一下桌子,残虐君窗口传出了咚的一声。

“非也非也,现在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伴道全教授说道。“报纸有快慢之别,配送给较远地区的报纸会采用较快的印刷,即快报的形式。配送给较近区域的报纸,一般会采用较慢也较详尽的形式。市中心的地区一般属于后者,但是,车站附近的门店却是前者。因为快报简短,便于浏览。所以最开始售卖的都是快报,等到详版印刷完毕之后再进行替换。市中心人流密集,报纸的销售速度很快,所以这样的销售方法一直是十分有效的。

“《Evening大阪》也不例外。虽说晚报一般是在晚间售卖的报纸,但是在下午的早些时候,其实就能从门店中买到它的快报了。这样一来,维德勋爵阁下也拥有充分的时间将其带回东京了吧。

“直接按照现实中的时间来说,1月27日13点39分,在东京的町田下线的维德勋爵阁下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大阪。接着,维德勋爵阁下在新大阪站或者机场买到了《Evening大阪》的快报后,甚至来不及去一趟心斋桥美国村,也来不及

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章鱼烧便急匆匆地回到了东京。然后18点14分在横滨的网岛上线,一直到18点33分下线后,如同刚才残虐君所说的那样,来到了羽田或者新横滨的据点。然后,在21点05分再次上线。这次,维德勋爵阁下带上了那个形似藤谷流花小姐的充气人偶以及在大阪购入的《Evening大阪》。

“虽然只是细节上的伪装工作,但维德勋爵阁下还是为此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与钱财。这才是对待游戏的正确态度。对吧,残虐君阁下?”

伴道全教授心满意足地总结陈词,但aXe仍然没有被说服。“从町田上线到网岛上线,维德勋爵用了四小时三十五分钟。然而希望号从东京到新大阪最快两小时三十分钟,即往返五小时。新干线就不用探讨了。至于飞机,从River Crane到羽田至少一个小时。即使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坐上飞机,JAL1519次航班在15点30分出发16点10分到达伊丹,返回时坐上17点出发的ANA34次航班在18点10分回到羽田。但是,要在四分钟以内从羽田回到网岛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不过,如果你们认为还有更快更早的航班的话,也可以自己尽情地去查询时刻表。”

伴道全教授含糊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

“你这家伙一直在否定别人,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推理吗?”缓了一会儿后残虐君再次复活。

“当然有。可一开始就说出来的话,岂不是会夺走各位一展身手的好机会吗?因此,在下在思考过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就叫想了不如没想吧?”

“其实这次只需要简单地去理解就好。21点5分左右的时候维德勋爵的确在大阪。这样一来毫不费劲地就能买到《Evening大阪》,甚至说不定就是在杀人现场旁的便利店买到的。”

“哈?你刚才都听什么去了,已经说了那个时间段维德勋爵是不可能在大阪的吧!蠢货。”

“那个时间段维德勋爵为什么不能在大阪呢?”

“你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白痴啊?18点33分从网岛出发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大阪。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吧。”

“如果18点就从网岛出发的话呢?”

“哈?怎么可能18点就出发?”

“18点出发的话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以防万一还是17点比较稳妥吧。不然,15点也行。”

“再说下去本大爷就不客气了。维德勋爵要是这么早就去了大阪的话,后面的时间点全都对不上!”

“互联网为何而生?现在就算一个在伦敦的人,也可以参与你我之间的对话吧。”

“你这家伙,本大爷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如果只是打字的话当然可以随便瞎编自己的位置。但是视频聊天,人在伦敦的话,画面里又怎么会出现网岛和车站附近的三井住友银行呢?”

“你可以完全确定,那是实时的网岛风景吗?”

“哈?”

“你可以完全确定,那不是前一天同一个时间段的网岛吗?”

伴道全教授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aXe像挥舞指挥棒一样挥了挥手斧继续说道:“维德勋爵在13点39分下线后,很快离开町田来到了大阪。如果乘坐的是飞机,就如同刚才你们所说在16点40分到达。如果乘坐的是新干线,也能在17点半之前到达。

“18点04分,在大阪的某个地方上线后,维德勋爵没有像之前那样打开摄像头,而是调出了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并且随着镜头的移动,像是正走在商业街的路上那样,又像是刚刚走到网岛站西口那样为它配音。在下猜想,视频中没有出现维德勋爵本人,应该也是出于音画不同步的考虑。毕竟人在说话的时候,嘴型是很难完全对上的。不过维德勋爵也大可戴上那副面具,这样就算出镜也让人看不到你嘴型的变化了呢。

“18点33分下线后,维德勋爵杀掉了藤谷流花。的确,不管她在大的哪个地方都无所谓。毕竟下一次上线在21点05分,梅田、难波、箕面、柏原、泉佐野、高槻……两个半小时足够让维德勋爵来到大阪的几乎任何一个地方。当然,买到《Evening大阪》也就轻而易举了。

“根据在下保存的视频来看,聊天结束的时间是21点17分。接下来维德勋爵需要切下尸体头部,然后将尸体丢弃在山林里,因此回到东京的时间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至于回去时乘坐的交通工具,飞机肯定是要被排除在外的,毕竟机场的光安检会将行李中的……咦?这段推理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吧。”

aXe半开玩笑地结束了自己的推理。

伴道全教授鼓了鼓掌。

aXe得意地挽起手臂将手斧抵在胸前。

“残虐君,还不必绝望。”

头狂人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残虐君说道。

“离本大爷远点儿。”残虐君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不爽。“不如说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毕竟我现在决定给你一个再次作答的机会。”

“你是说,没有回答正确吗?”

aXe瞬间直起身惊愕地问道。

“没错。”

“你在说谎。”

“没有。”

“你在说谎,事到如今为什么要这么嘴硬?”

“嘴硬的人是你。”

“那么,哪里错了?”

“嗯……具体指出来的话可能会泄露答案……”头狂人有些踌躇。

<不是配音>

044APD出现了。

“不是配音?证据在哪儿?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视频不是实时拍摄,但是只要这样去理解,至今为止所有无法解释的地方就全都说得通了。这不就是这件事的间接性证据吗?如果你拿不出来否定的证据的话,在下是无法认同这个观点的。而且,即使维德勋爵没有采用这种方法,拿不出反驳的证据依然可以认定为正确答案。”aXe有些激动,连珠炮似的反驳道。

<把进入网岛车站之后的部分重新播放一次>

头狂人也再次点开了自己的视频。

<仔细听站内的广播>

“吾辈当时没有保存。”伴道全教授的语气有些抱歉。“听不见。”aXe不悦地说道。头狂人同样也没有听见,因为视频中车站内部的声音本身就十分嘈杂。

<截取广播片段,消除明显不同频率的声音就能听见>

“你以为这儿是CSI53吗?”残虐君说道。在形势发生逆转之后,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软件是相同的>

“谁有那种东西啊。”

<可以在Winhihi中下载>

“你这家伙……”

<分离了杂音的文件已发送>

“这种事,你早点说啊。”

头狂人点开了屏幕上的音频文件。

——尊敬的乘客您好,下面即将进入一则通知。因武藏小杉站发生人身事故而暂停运营的R南武线,现已重新开始运行。再次通知,因武藏小杉站发生的人身事故而暂时停止运营的R南武线,现已重新开始运行。

“如果维德勋爵用了以前的录像,那视频里就不会有这个广播,也就是说,维德勋爵当时确实在网岛!”残虐君满血复活。而aXe低头不语。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所有的路又全部堵死了。”伴道全教授挽起手臂。

“喂,可伦坡酱,你是不是已经看穿了?”

044APD没有回应。

“终于要放弃了吗?”头狂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谁要放弃?再说,今天才是出题的第一天。”

“对。不论如何,先把所有的思路整理一遍。”伴道全教授也斗志满满。

aXe仍旧沉默不语。

044APD没有再敲击键盘。

“好吧,我会耐心等待各位主动举起白旗的那天。在此之前,就请各位用尽一切方法来解开这道谜题吧。”

头狂人气定神闲地将手背在脑后。

二月十二日

画面中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笃志前辈在千叶有一栋豪宅呢~”

女子一头蓬松的卷发,双眼画着夸张的眼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豪宅?只是一栋小小的别墅而已,而且也不是我名下的嘛。”男子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与旁边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一头棕发偏黄,并从根部变黑了一截,看起来已经染了不短的时间。

“豪宅和别墅,有什么不同呀?”

“不同?嗯……总之还是有些不同的嘛。说到豪宅,一般人会想到轻井泽、伊豆那种地方的东西吧,我们的别墅在千叶呀。”

啊……好像有点懂了,是因为千叶的房子周围没有白桦树吗?”

“这两个白痴是谁啊?”残虐君忍无可忍地问道。

“男子名叫隈元笃志,东京都市大学人类环境学部研究生院一年级。女子名叫结城千寻,与男子同属一个大学一个学部,是四年级生。两人同属于高畑研究室,在七个月之前开始了交往。”aXe解释道。

“所以说,这种弱智的对话要持续多久?”

“接下来马上就到重要的证词。”

今晚的集会五个人都到齐了。<头狂人>、、<残虐君>、<伴道全教授>、<044APD>,在这五个窗口之外还有一个窗口,里面正播放着aXe拍摄的一段录像。aXe虽然在星期六晚上的聊天中遭受了打击,但在一夜过后便满血复活,并在周末以及调休的日期,具体来说就在今天找到了藤谷流花的大学友人询问有关情报。

隈元笃志看向镜头,“房子是我爸在泡沫经济期投机买的,本来是准备等资产价值翻个几倍之后再卖出去的。结果没想到泡沫这么快就破了,之后经济也一直不景气,地价暴跌,这栋别墅也就砸手里了。倒是也想过租出去,可是不在市中心,根本没人来租。改造成度假别墅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我们家也用不上。所以,基本上一直都是空置状态。”

“但是,以后肯定会变成笃志前辈的东西吧?毕竟笃志前辈是家里的长男耶。”结城千寻插了一句嘴。

“不一定,上面还有我姐呢。”隈元笑道。

“在袖浦54的那个房子里有一套在泡沫期买的卡拉OK设备……”

“还有一张像电影院那样的屏幕吧。”

“投影仪,还不是高清画质的。现在已经是负资产了。用来播放的镭射影碟也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了。现在早就应该更新换代了,还留着这套镭射卡拉OK干嘛,说了好几年要去把它处理掉,结果因为很少过去就一直留到了现在。结果有一次在研究室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开笑话提起了这件事,没想到片桐听到之后居然说想去那儿看看。除了卡拉OK还有很多电影、电视剧的光盘,我爸当年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大堆回去,但是片桐认为我家里还有很多没有DVD化的镭射影碟,自己想连带播放器把整套都买下来。”

“那天他还兴奋地提到了《怪奇大作战55》吧。真是奇怪,片桐君明明是个大帅哥,死宅度却这么高。”

“的确,第二十四话的《狂鬼人间》以后再也不可能商品化,甚至不可能再播出了,所以有影碟的话还是买下来比较稳妥。”头狂人说道。

“知道这种事的阁下也是死宅呢。”aXe说道。

“话说,从现在为止,他们说的这些事跟杀人事件有任何关系吗?”

“重要的证词马上就会出现了。”

“反正也是准备扔掉的东西,就算白送出去都可以,但他愿意买下来的话我还能赚点零花钱,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嘛。所以我就邀请他去房子里看看,不过因为反正都要去一趟,不如叫上大家一起去家里喝酒。独栋的别墅离邻居家很远,所以多吵都没关系,就算之后全都喝醉了也能直接睡在里面。所以我就邀请了研究室的六个人一起去了。预科生的片桐,研究生一年级的佐伯、额田,三年级的藤谷还有这家伙。虽然快到毕业论文截稿的时间了,但是过去放松放松也没什么关系,对吧。”

“人家是四年级哦,不过已经决定了延迟毕业,所以当然也要参加啦~”

“但是当天大家都到了研究室准备出发的时候,藤谷却突然道歉说她不能参加了。”

“藤谷小姐当时人在哪里?是当场说的,还是在电话、短信里说的?”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在下,不过声音是处理过的哦。”aXe解释道。

“当场说的。”

“她不参加的理由是?”

在视频中,aXe的声音只作为画外音出现。

“说家里突然出了事需要她回去处理,好像是她的奶奶遇到事故住院了吧。所以最后去千叶的就只有五个人。后来藤谷给片桐打了电话,说临时爽约十分抱歉,想要当面给我们道歉,结果切换成了电视电话之后……对吧?”

隈元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地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从Minami56打来的那通电话吗?”结城说道。

“Minami是指,大阪的Minami?”

“对,当时流花酱在道顿堀。打电话那段时间的气氛超级尴尬的呢。”结城也抬头看向隈元。

“藤谷的家好像是在柏原市吧?”aXe问道。

“没错。我们还去那里参加了她的葬礼,那里离车站超远的诶。”结城继续看着隈元说道。

“接通电话的时候之所以会气氛尴尬,是因为藤谷小姐以回家探望奶奶为理由爽约之后,却在晚上出现在了繁华的商圈之中吗?”

“差不多吧。”

“自己在道顿堀是藤谷小姐在电话中提到的吗?”

“不,她没有说。不过不用说我们也知道。”

“啊?”

“刚才不是说过她打的是电视电话吗?当时,流花酱的身后就是惠比寿57大人的摩天轮嘛。去年我们去大阪环球影城的时候,第二天就坐的是那个对吧?”结城再次抬头看向隈元,她的男友也连声应和。

“的确与你们在大阪坐的是一模一样的摩天轮吗?”

“啊?在其他地方也有那种摩天轮吗?在哪里?东京吗?”

“没有啦,在藤谷后面看到的那个摩天轮我可以肯定,就是道顿堀的‘惠比寿摩天轮’。”隈元一锤定音。

“在商圈打来的那通电话是在1月27日的几时几分呢?”

“八点左右吧?”

“八点左右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之后,又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是在晚上八点,不是早上八点?”aXe确认道。

“有可能是在早上八点吗?”隈元反问道,又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奇怪的笑点一样,像那只敲锣的猴子58一样不停地鼓起了掌。

“下一个杀掉的目标,可以是这个家伙吗?”残虐君问道。

“可以。”aXe点头。

“提问进行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已经在压制怒火了吧。”头狂人说道。

“说实话,真的很难。本来还准备了两三个问题的,但是在下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问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毕竟在下的背包里装了一把匕首。”

aXe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斜着砍下手斧,待心情重归平静之后又将手斧竖直拿在嘴边对着刀尖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藤谷流花在道顿堀的新闻就出自这里。虽然凭借书店的发票和晚报基本可以确定藤谷流花是在大阪遇害,但是它们都是间接性的物证,而这次的情报却是最直接的目击证词。藤谷流花的确去了大阪,并且20点左右时就在大阪的一条商业街上。在下还有一个证人的录像,接下来会播放给各位。不过,准确来说她应该是在19点49分到54分之间打来的电话,直到21点05分变成了一具尸体。因此,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藤谷流花的遇害时间就是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所以,杀人现场在东京之说完全驳回。现在可以接受了吧,教授?”

“嗯,吾辈已经不执着于此了。”伴道全教授颔首道。

“那么,请看下一个视频。”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正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地搓一下下巴上的胡须。男子名叫额田大介,是与隈元笃志等人一同前去千叶的高畑研究室的研究生。

“到了隈元的别墅之后,我们就开始把买来的熟食放好加热,接着藤谷就打来了电话。大概在八点前一点吧。一开始只是和片桐两个人在聊,后来就切换到了电视电话,大家准备轮流跟她聊聊天的时候,就突然都吃了一惊。藤谷本来说的是自己要去探望住院的奶奶,可在画面中她却走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我没去过大阪所以不是很清楚,后来问了他们才知道是大阪的道顿堀。就是那个,有一块巨型的格力高广告牌,上面有一个在阪神获胜时双手举起的跑步者的地方吧。不过,在那种地方有大型医院吗?而且藤谷的家好像不在大阪市内。

“挂掉电话之后,本来是打算大家一起干杯庆祝的,但是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毕竟,说好为了探望亲人而不得已爽约,可回去之后却现身在了道顿堀的商圈中,怎么想都是以回家为借口来摆脱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的吧。猜她到底和谁在一起逛街游玩,骂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这些话题大概也能成为很好的下酒菜,毕竟说不在身边的人的坏话总是很好炒热气氛。但是在当时,谁都没有把心中矛盾的想法说出来,谁都没法说出来。毕竟,藤谷是片桐的女朋友。片桐一开始也以为藤谷去大阪只是为了探望住院的奶奶,所以他在接到藤谷从道顿堀打来的电话之后,变得相当无所适从的样子。看到画面的最开始他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然而在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以后变得有些惊讶,后来就再也

没有说过话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他又变得异常健谈,但笑容却非常勉强,实在让我有些不忍心看了。喝酒干杯的时候他也只是抿了一点,完全没怎么喝。可能是害怕喝醉了会忍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吧。所以这场聚会没有一个人乐在其中。在去别墅之前大家在车上的时候都兴致勃勃地闹成一团,结果在别墅里喝酒的时候大家却都绷紧了神经。后来都没人想要继续玩下去了,但是这里又不是大学附近的居酒屋,都到千叶的房总半岛了,哪儿能说走就走啊。

“不过没过多久,片桐就出门去了一趟便利店,说自己要去买一块手机的移动电源回来。不过大家都明白这只是托词而已,其实是想要出门冷静一下或者打电话质问藤谷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过,还好他出去了,我们剩下的四人终于也能松一口气。后来我们就一边打趣电视电话的可怕一边痛饮了起来,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和。等到片桐回来之后,我们也不再紧绷了。而且片桐在回来之后也像是有些冷静了下来,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话题,之后我们一起喝酒、唱歌,嗨了一整晚。因为镭射卡拉OK里面全是老歌,中途隈元就把他的吉他拿了出来,没想到弹得超级烂。那一晚就像出去野营一样,大家都玩得特别尽兴。

“但是,片桐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这件事。因为他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把我叫起来,让我陪他一起去藤谷的房间看看。虽然片桐只说藤谷的行为有些奇怪,没有挑明自己是想要去她的房间找出轨的证据,但是不用说我也明白。当时我是真的不想去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但这是前辈的请求,我也无法拒绝。而且佐伯宿醉根本起不来,隈元和结城说还要继续睡,所以只有我陪他一起去了。

“到藤谷公寓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片桐让我在屋子里找找有没有男人的照片和信件,自己打开藤谷的电脑翻了起来。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们就决定先休息一会儿。片桐准备出去买点饮料回来,让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能喝的。然后,我一拉开冰箱门,里面就滚出了一个东西,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它的大小和外表会让人联想到西瓜,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西瓜的季节,所以我感觉有些奇怪就把它捡了起来,剥开了外面那层报纸……”

“排在白痴情侣的后面,就算是普通人说话听起来都非常顺耳呢。”aXe感叹道。

“这个研究生是第一个发现藤谷流花头部的人,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吧。”头狂人也感叹道。

“让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不就是你这家伙吗?”残虐君吐槽道。

“说起来,aXe阁下是以什么身份采访他们的?能否告诉吾辈,今后或许能够借鉴一下。”伴道全教授说道。

“在下伪装成了一个自由职业的新闻记者。”

“没有被怀疑吗?”

“这个男子与前面那对白痴情侣都很快就同意了,只有一个人猜疑心很重,稍微有些棘手。先是问采访的内容会在哪个电视台的哪个节目组播出,在告诉他大型媒体机构都与政党企业有利益牵扯,在无法如实报道的情况下会发布在博客上面之后,他又问起了URL地址。幸好在下以防万一提前做了一个假的网址。”

“哇,真是费心了。阁下可以把那个网址告诉吾辈吗?”

“很遗憾,现在已经失效了。”

“的确遗憾。”

“虽然内容和评论全部都是从别人的博客中复制粘贴过来的,但还是花了在下不少时间呢。而且为了取信于他们,在下还说拍摄的视频有商业用途,然后一人给了一万日元。呵呵。”

“正是因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金钱,游戏才有意义吧?”

“你这家伙是要用这个梗开一场演讲会吗?”

被残虐君吐槽后,伴道全教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aXe阁下。根据你得到的情报,现在不仅可以确认藤谷流花小姐在大阪遇害,还可以确认她准确的遇害时间。20点打来电话说明那时藤谷流花小姐还活着,21点05分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说明遇害时间正是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推理终于打破了僵局呀。”

“是的。其实在缩小了被害人的遇害时间之后,还有一种可能性也随之浮出了水面。”aXe用手斧的刀刃指着镜头道。

“哦?什么可能性?”

“请各位先看完下面这个视频。这是一份来自于藤谷流花的男友片桐平良的证词。”

双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的刘海长到有些遮眼,鼻梁上架着一副张扬的橙色边框眼镜。沙发的旁边有一个盆栽,在男子身后可以看到一台等离子电视机。

“藤谷打来电话的时间在8点左右。准确来说,7点49分。”

桐点了点手机,把屏幕正对着自己面前的摄像头。镜头拉近,从画面中可以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与藤谷的通话记录:<01/27 19:49 藤谷流花>。

“去年,我去大阪的道顿堀参加学会的时候见过那个摩天轮,所以很快就明白她的位置了。她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探望紧急住院的奶奶。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但是她家在柏原,我猜应该不会是大阪市内的医院。那么她当时又为什么出现在了道顿堀?刚开始,我猜她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奶奶没有大碍,所以就出门逛街去了。但很快我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在她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问过她奶奶的情况如何,她只说了病情稳定,家人会轮流给她喂饭。那么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去道顿堀呢?

“我想,也许奶奶住院本身就是个谎言吧,她去大阪只是为了去见另一个男人。毕竟如果是去见女性朋友的话,她大可以直说。去大阪的同学会也一样,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撒谎就是心虚的表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至于主动切换成电视电话,是因为她根本没料到身后的道顿堀摩天轮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吧。也许她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身边就跟着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法冷静下来。但是那时我也无法抽身离开,毕竟当天的聚会是我提出去隈元别墅看镭射影碟才成行的,所以我一直忍耐到了聚会结束,第二天早上才去了藤谷住的地方。我想弄明白她去大阪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让我一个人去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能砸东西、把门踹破……所以,我就拜托额田跟我一起去了。

“最后发现藤谷的……面目全非的样子的人是,额田。在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遇到这种事情……”

片桐双手撑在膝盖上,痛苦地垂着头说道。

“您与藤谷小姐大概打了多久的电话呢?”aXe的声音响起,视频中依旧是作为画外音出现。

“一开始是我和她两个人在聊,后来切换成了电视电话……大概五分钟左右吧。”片桐单手扳了扳手指。

“去藤谷小姐住址的时间大概是1月28日的几点呢?”

“10点左右。”

“您有那个地方的钥匙吗?”

“嗯,我有备用钥匙。我家离大学和鹤川站都很远,坐新干线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最近赶论文经常会在研究室里呆到很晚,第二天早上又必须早起赶车的话真的很麻烦,所以我经常住在离学校近的藤谷这里。”

“其中是否还有一个密室之谜呢?”伴道全教授问道。

“什么密室之谜?”残虐君不解。

“尸体的头部放在上了锁的房间当中。”

“这也能叫密室?拿被害人自己的钥匙开门不就行了?”

“但是,被人发现的时候钥匙和尸体的身体部分是放在一起的。”

“是吗?就算是这样,凶手也可以在丢掉钥匙之前复制一把备用钥匙嘛。”

“当时可是在晚上。”

“但也在9点之前。大叔,你知道吗,像这种大城市不管多晚都有满大街的店还开着哦。而且五金店也可以制作备用钥匙的,对吧?”

头狂人判断残虐君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问自己。

“至少,我绝对没有做利用尸体的一部分构成密室之类的事情。进屋是用备用钥匙开的门,仅此而已。”

“看吧。这次只是破解不在场证明而已,别给自己找麻烦。比起这个,那个拿斧头的家伙,你刚才不是说发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吗,怎么不说话了?”

“那就先让我们来整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吧。”

aXe发来了一段文字。

<①18点14分到33分,头狂人发来了在横滨网岛的实时录像。

②按照现有常识来说,18点33分在网岛的人,不管利用什么交通工具也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大阪。

③《Evening大阪》不在首都圈售卖。因此,13点39分在东京町田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先去关西地区买到该报纸,然后在18点33分之前又重新现身在网岛。>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维德勋爵不可能在大阪杀掉藤谷流花,也不可能在伪造出杀人现场在大阪的同

时,在东京杀掉藤谷流花。这也是目前为止所有讨论的结论。在下所说,大家都没有异议吧?”aXe左右转动了一下肩膀,接着说了下去。

“18点33分离开网岛的人,绝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大阪。但是如果目的地是京都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不是吗?如果坐上从新横滨18点50分出发的希望号71号,20点53分就能到达京都。”

“中途在京都下车有什么用?只要不在大阪就没有意义。”

“如果凶手是在京都杀人的话呢?”

“哈?藤谷流花去的是大、阪、啊。”

“让她来一趟京都不就好了吗?”

“哈?”

“19点49分,藤谷流花从道顿堀给自己的男友打了一通电话。片桐平良说通话时间是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这通电话结束在19点54分。当时藤谷流花具体在道顿堀的哪个地方无法确定,但是既然在她的身后看得见惠比寿摩天轮的话,应该在道顿堀川的南侧附近,也就是说离难波站非常近,走路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距离。到了难波站后,从御堂筋线到新大阪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再加上等车以及站内移动的时间,最晚也能20点25分坐上新干线。那么,参照列车的时刻表,20点25分从新大阪出发,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京都的列车是……”

<希望号48号

新大阪20:30出发 京都20:45到达

回声号592号

新大阪20:33出发 京都20:48到达>

“这两班列车都能让藤谷流花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京都。同时,正如刚才所说,维德勋爵到达京都的时间是20点53分。如何,两人都可以准时在京都碰面。距离21点05分的期限还有十二分钟的缓冲时间。维德勋爵就是在这座一千二百年的都城当中杀掉了藤谷流花,然后出现在了我们的聊天室里。”

“哦~原来还有这种手法。而且都在关西地区,京都也能买得到《Evening大阪》!”伴道全教授恍然大悟状。

下一秒残虐君就开始泼冷水。

“白痴,这你就信了?从一开始就没对吧,藤谷流花为什么会去京都?”

“当然是听从维德勋爵的要求。”

“她为什么要对凶手言听计从啊?”

“咦?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前几天教授不是说过吗,抓住她在偷窃或者援交的证据来威胁她。毕竟,你只分出了两成的注意力在那边,会听漏当然不奇怪。但在下可是分出了三成的注意力,所以好好地抓住了这些线索呢。”

“你、这、家、伙!”

眼看残虐君再一次被激怒,aXe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应战,继续说道:

“藤谷流花去大阪应该也是凶手的意思。如果她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大阪的话,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回去探望住院的奶奶吗,可是她的奶奶根本没有住院,她最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甚至也没有与当地的朋友见面。在下完全猜不出她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她的男友怀疑她去大阪是去偷情,不过这真的有可能吗?刚才看视频的时候在下就一直想要吐槽了。阁下的女友长有这样的尊容,居然还怀疑她偷情,阁下是多疑神疑鬼的一个人呀?不如说,作为一个帅哥到底发什么疯会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更有可能的是,突然有一天阁下开始后悔,然后出去乱搞脚踩条船吧。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许多不般配的情侣。只是从客观上来看,藤谷流花没什么可能会背叛她的男友出去偷情。毕竟这个男人不仅是帅哥,还是一个富二代。他住的地方是高轮格兰王子大酒店区域内的高级公寓,开的车是奔驰V级。大学的预科生应该是没有工作的吧,怎么会这么有钱呢?而且他还是一个人住。什么女人会不珍惜这样的男人呢?

“啊,抱歉,不小心加入了一些个人情绪。话说回来,就算有这样的男友,被害人突然脑子抽风,和其他男人鬼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去大阪真的是为了偷情的话,怎么会这么大意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打电视电话本身就是风险很高的举动,毕竟无法确定会不会拍到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就算必须要这样做,也会提前确认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有没有破绽。那么她怎么会站在能够拍到标志性建筑物的地方呢?如果说藤谷流花对于大阪一无所知也就罢了,但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阪人,却还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真是让人费解。

“因此在下认为,只有把这些不合理的行为解释成被害人是顺从凶手的命令来到大阪,在大阪买东西留下物证,在大阪的标志性建筑物附近打电话留下人证,这一切才符合逻辑。虽然这些要求有些奇怪,但与敲诈财色不同,不会对被害人本身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不会引起被害人太强的反抗情绪。不论如何,总比选择报警后自己偷窃或者援交的事情被公开,然后受到学校处分,被男友厌弃要好得多不是吗?

“藤谷流花只是破解不在场证明这场游戏中被凶手操控的一枚棋子罢了。也许她还以为去京都就是最后一个命令了,这才欣然前往。没想到最后却在那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继续推动着这场游戏走下去。啊,凶手真是无情呢。”

aXe一边说着一边像讲谈师59那样用手斧敲打着桌面。

“有道理。”伴道全教授缓缓地点头。

“就算她从头到尾都按照凶手的命令去做,时间上也说不过去。最后可只有十二分钟的时间。”

残虐君换了一个找茬的方向。

“不,完全没有问题。凶手乘坐希望号71号来到京都,在下车之前提前站到了4号车厢的门前。在20点53分抵达京都后,车门一开,对面应该就是卖杂志的店铺,然后凶手用准备好的零钱买下了一本《Evening大阪》。接着快步向前走去,一口气冲下三约三十米的楼梯,然后朝着站内特产店的反方向跑去,左转就来到了新干线的中央口。也就是说,从走出京都站的站台到通过检票机,其实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杀人现场应该是京都站附近的某个酒店吧,或者干脆就是京都站内的酒店。五分钟赶到订好的房间与藤谷流花会合,在见面的瞬间当机立断地勒紧她的脖子。这时,时间来到了21点前的几分钟。凶手进入聊天室的时间是21点05分。如何,从时间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aXe抬起一条腿踩在了椅子上,用手斧撑着自己的脸。

“哼,就算是站内的酒店也不可能。从检票口到房间只用五分钟就能搞定,办理入住难道不花时间吗?”残虐君毫不松口。

“你是白痴吗?藤谷流花先凶手一步到达京都,就让她来办理人住不就好了?凶手在向酒店赶去的路上打电话问到房间号,然后直接去那个房间杀掉她即可。这个过程恐怕连五分钟都不到吧?”

“让藤谷流花办理入住的话这个诡计可就完了。好好想想,在藤谷流花死后她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会引来多少猎奇的媒体?很快她生前最后一晚在哪个地方就会被扒出来。只要我们在新闻中发现被害人最后是死在了京都,立刻就能识破这个不在场证明诡计,谜题也就没有了价值。凶手这么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是白痴吗?谁会用真名去开房?如果怕被认出来的话,让她想办法把脸遮住不就好。”

“好,就算全部按你所说,那么凶手从进入房间到在聊天室露面,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凶手杀人只用七分钟,而且还是用绳子勒住脖子这种方法。要知道,勒死一个人可没那么简单,有时候甚至要花上十几分钟。”

“你是白痴吗?”

“吵死了!”

“十分钟都没有死掉的话,十五分钟不就好了。进入聊天室的时间就算变成21点15分又有什么关系呢?凶手在21点05分上线,只是最后恰好在这个时间结束,而不是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结束吧?维德勋爵之前只说要我们在晚上9点左右上线,并没有指定9点05分,更没有说自己会严格遵守这个约定。各位可以察觉出其中微妙的不同吗?不管是21点05分还是21点15分都是‘晚上9点左右’,对维德勋爵本人来说都有变通的余地。极端地说,就算新干线遭遇事故突然停运,延迟两小时才到达京都,而凶手也延迟两小时才杀掉了被害人,最后在直到晚上11点才上线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让不在场证明变得没那么无懈可击了而已。”

“没错!不仅有列车延迟的可能,还有藤谷流花不完全按照计划去做的可能。虽然她本身只是这场游戏的一枚棋子,但是她小,本人对此却毫不知情。所以她的任何一个行动都有可能超出凶手的预料。比如迟到、磨磨蹭蹭,甚至突然改变主意等等。在挂掉电视电话之后去车站的路上,感觉肚子饿了就去路边的乌冬面馆饱餐一顿,在新大阪站看到特产店感到好奇进去购物,最后迟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京都让不在场证明破解变成一场空谈,

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也许,这样依靠他人才能完成的诡计本身就有设计上的缺陷吧?”

“不管她在几点几分给男友打了几分钟的电话,不管她要坐几点几分出发的希望号几号列车,只要到达京都的时间迟到了一分钟,就把她的把柄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她还敢动任何小心思吗?如果就算这样还是发生了凶手预料之外的事情,那么中止出题,把藤谷流花的尸体埋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再去寻找其他合适的棋子即可。实际上,维德勋爵在1月27日杀掉藤谷流花的当天并没有出题,而且在每次直播自己的行程之前都会提前说明自己当天不会出题吧。想必这也能说明,不论在计划实施过程当中会不会出现意外,维德勋爵都有随时中止出题的准备。”

“那……”

“好了,别再吹毛求疵了,这样只会降低阁下的水准呢。”

被伴道全教授责备后,残虐君不再作声。aXe也端正地坐了下来。

“在下补充说明一下维德勋爵在聊天结束后的行动吧。维德勋爵阁下在京都市内制作了备用钥匙之后,就回到酒店切下了藤谷流花的头部,随后将尸体的身体部分用租来的汽车运到大阪高槻,与其随身物品一起丢弃。然后回到京都,第二天早上带着头部来到东京之后,用备用钥匙打开River Crane303号室的门,将头部放进冰箱,最后锁门离开。根据片桐平良与额田大介到达的时间在10点左右来看,维德勋爵离开京都的时间大概在6点到7点,毕竟去东京的地铁一般6点15分才发车。

“以上就是在下的最终答案。”

掷地有声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aXe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紧紧地盯着屏幕对面的头狂人等待最后的判定。

“很遗憾。”

“啊?”aXe不由自主地更加凑近了屏幕。

“不正确。”

“为什么!”

aXe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但是,按照游戏规则,必须判定为正确呢。”

头狂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接着鼓掌道,“那么,就算正确吧。”

“这种勉为其难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虽然与实际上我所使用的方法不同,但是因为说得过去,所以可以算作正确答案。对啊,原来还可以把她叫来京都杀掉啊,这种方法我还没有尝试过呢,算是出现了一个bug吧。当然,责任在我。抱歉。”

“什么啊,怎么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有人想到了自己没想到的方法,内心其实非常地不甘。但是,就算认输也要用风平浪静的态度,不然就太难看了,对吧。”伴道全教授说道。

aXe却迅速地摇了摇头,“维德勋爵可没有不甘心呢。不如说,正在内心暗喜,对方又做了一场错误的推理吧。”

“我不是说了,实际上回答正确了吗?”头狂人说道。

“可本质上是错误的,不是吗?”

“是的。”

“哪里错了?”

“我没有在京都下过车。”

“啊?”

“也没有威胁过她。”

“哈?”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没对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洗沟球60吗?”

残虐君嗤笑道。

而这时aXe没有心情搭理他。“既然有这么多地方推理错误的话,就请把证据拿出来说服在下吧。如果拿不出物证,口头解释在下也可以接受。”

“我确实可以拿出1月27日21时左右不在京都的证据。”

“不错,拿出来吧。”

“不要。”

“为什么?拿出来。请拿出来给在下看看吧。”

“因为如果拿出这个证据,就等于是在揭晓答案了。”

“什么啊,这可让在下如何是好!”

aXe失望地连连摇头。

“明白了!”

有人大喊道。

“谁?”

残虐君站了出来。

“刚才维德勋爵说的是,‘我没有在京都下车’,对吧?”

“没错。”

“没有在京都下车。”

“嗯,没有。”

“是在名古屋下的车吧?”

“哦!”

伴道全教授一副恍然大悟状。

“凶手确实没让藤谷流花去京都,而是让她去了名古屋,两人在那里汇合,凶手也是在那里杀掉了她。至于《Evening大阪》怎么办,不用担心,让藤谷流花在新大阪买一本就好。”

“看样子,对自己不利的话残虐君已经全部忘掉了呢。但是我确实说过,我没有威胁过藤谷流花吧?”头狂人挥了挥手。

“当然没有威胁。你只是说自己想看,所以请她帮自己买回来而已。”

“这是多么卑躬屈膝的一个杀人魔啊。”

“你就是在名古屋杀掉的她吧?”

“杀不了。”

回答残虐君的是aXe。

“这条路线我已经检验过了。藤谷流花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名古屋。刚才说到的希望号48号,在20点30分从新大阪出发,到达名古屋已经是21点23分。而希望号98号,虽然能提前三分钟到达名古屋,但藤谷流花在19点54分结束了在道顿堀的电话之后,就算给出租车司机小费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站,也只有0.1%的概率能赶上20点10分出发的希望号98号。即便最后赶上了,也不可能只用三分钟就从车站进入酒店房间。”

“三分钟吗,真是可惜。那京都和名古屋之间还有没有什么更快的其他车站?”

“停在米原和岐阜羽岛的新干线很少,所以比去名古屋还要慢。”

“不行吗……”

残虐君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在下一个瞬间。

“我明白了!”一声大喊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一下消沉一下激动的,阁下的情绪可转换得真快啊。”头狂人在维德面具下皱了皱眉。因为面具遮住了耳朵,所以头狂人与聊天室的众人聊天时一直戴着耳机。

“不是本大爷!”残虐君说道。

“也不是在下。”aXe也否定道。

接着伴道全教授也辩解称不是自己。

“啊?什么?那刚才的声音是,可伦坡酱!?”

残虐君不可置信地喊道。

<失礼了>

044APD敲击键盘回答道。

“喂喂,这已经算得上是一起事件了吧。”

<抱歉,失态了>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可伦坡酱还会失态吗,简直难以置信。比破解这个不在场证明更像一个谜呢。”

“可伦坡阁下,是有了什么新的推理灵感吗?”伴道全教授好奇道。

<是的>

“哇,请赶紧揭晓。”

<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没有进行验证。接下来,就去找到证据>

一行文字刚出现,044APD的窗口就沉寂了下去。

二月十六日

044APD上线时,其他人已经等候多时了。<044APD>的窗口中出现的依旧是那张被放在一个黑色相框中的标致403敞篷老爷车的照片。相框从上方往左右两边垂下了两条黑色丝带,让照片看上去像一张遗照。而这张“遗照”也占据了<044APD>的整个窗口。

然而,与往常有些不同的是,今天窗口中出现的并不是二次元的照片,而是一个三次元的标致403敞篷老爷车的迷你模型。一比三十六的模型汽车被放在一张单脚圆桌上,画面也不再被小车独占,周围的风景也一并被镜头收了进去。

黑暗中,白色、黄色、红色、蓝色的灯光交相辉映,这是夜色中尤为繁华的一条街道。光辉照亮了夜空,画面整体也呈现出深绿的色调,像是置身于深海潜水艇看到的景色一般。

“喂,这是哪儿啊?”残虐君问道。

044APD打字回答。

<如你所见>

画面的右边,一个巨大的惠比寿大人盘着腿悬在空中,他的右臂抱着一只堂吉诃德61的吉祥物企鹅,停在黄色钢架的正中央,四周被红色的车厢环绕着。

“道顿堀?”

<如你所见>

“别开玩笑了。这只是一张道顿堀的照片吧?”

“不对。这不是静止的画面。”aXe说道。

放着汽车模型的桌子后面有路过的行人,空气中隐约传来人群的喧闹声。

“那就把你那边的镜头关掉,发一段你在道顿堀拍的录像吧。”残虐君说道。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从画面的左端出现,拿起了桌面上的汽车模型。

“喂,那只手,是可伦坡酱吗?”

拿着汽车模型的那只手像是在肯定一样,朝前碰了碰桌面。在后面,恰好经过了一群大声说笑的年轻人。

“不会是偶然吧?做一个狐狸的手势来看看。”

画面中的那只手放下了小车,食指与小指向上,其余三指向前碰在一起。

“还真是在道顿堀啊。话说,在那种地方拿出这台车的模型,不会被当成变态吗?不过,你这家伙倒也不是会介意别人看法的人就是。”

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18点33分,头狂人在横滨的网岛>

收回手是为了打字,这也意味着的确是实时画面。

“这就进入正题了?好吧。”

<19点49分,藤谷流花在大阪的道顿堀,19点54分,挂掉了电视电话,这个期间可以确认存活。那么,死亡时间即19点54分到21点05分之间。

然而,18点33分离开网岛的人无法在21点05分之前赶到大阪。凶手让藤谷流花与自己在京都汇合,在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是,头狂人却否认使用了这种方法>

“勉强算作回答正确的答案,比回答错误还要屈辱呢。”aXe挥了挥手斧。

<如果不去京都,而去名古屋的话,从常识上来看藤谷流花无法在十六分钟内赶到新干线。即使能够赶到,从下车到遇害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三分钟>

“三分钟,就连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都难。”残虐君感慨道。

<但是,真的无法在十六分钟之内赶到新干线吗>

“从数字上来说,开到最快的车速的话也能赶上。但在现实中最后到达的地方可能不是新大阪站,而是曾根崎62警署呢……喂,怎么没人笑?”

<来试试吧>

一只手再次从画面左端伸出,拿起了桌上的汽车模型。

“喂喂,你是要开这个车去吗?”

044APD拿起汽车模型向镜头的方向靠近。

“好了,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汽车模型离镜头越来越近,直到它的身影完全覆盖了整个画面。

“不行。在下理解不了。”

aXe与伴道全教授都不解地歪了歪头。

<044APD>的窗口持续了一小会儿全黑状态。不过很快就渐渐地明亮了起来。汽车模型也被人从镜头前拿开,重新放回了桌子上,那只手也回到了画面之外。

“哈!?”

有人不可置信地高声喊道。

本该在画面右侧的惠比寿摩天轮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白底蓝纹的车,或者更准确地说,一辆列车。列车上方挂着一块写有<新大阪>站名的吊牌。看起来,这里正是新大阪站的新干线站台。而044APD从道顿堀来到这里,仅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坐希望号从新大阪到名古屋需要五十分钟左右。如果说通过这个方法能将时间缩短到三十分钟的话,在名古屋留给凶手的时间在二十分钟以上,足够让凶手轻松地完成自己的杀人计划>

不管听众皆是目瞪口呆,那只手又再次来到了镜头前,拿起汽车模型覆盖了整个画面。过了一会儿,当模型再次被人从镜头前拿开,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风景——新干线的列车,以及写有站名的吊牌。唯一不同的是,站名已从<新大阪>变成了<名古屋>。

“下次又准备瞬间移动到东京吗?够了。你是给视频加了特效了吧。”残虐君不耐道。

044APD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移动起了镜头。

镜头渐渐拉远,放着汽车模型的桌子与新干线和它的站名越来越小,很快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边框,边框下方印着家电制造商的logo,显示着这是一台电视机。

044APD在播放录像的大屏电视机前放置了一张桌子,在桌上摆放了一台汽车模型,然后让摄像机从正面拍摄。而在其后的电视机中播放的则是一段经过了剪辑的录像。在“移动”到新大阪站与名古屋站之前,为了不让镜头对面的人发现视频切换的瞬间,才用汽车模型挡住了镜头。

<高清画质的视频即使通过镜头看,也与真正的景象别无二致>

当然,也有一半的功劳在视频剪辑上。

“也就是说,藤谷流花小姐的电视电话也是在电视机前所做的表演吗?”

<以及手机的镜头分辨率本身较低>

“连自己的朋友也骗?”

<从结果来看她是欺骗了朋友,但这其实并非出于她的本意。真正欺骗了所有人的不是藤谷流花,而是推理谜题的出题者头狂人。欺骗的真正对象也不是东京都市大学的学生,而是我们答题者。这一通电视电话,是推理谜题的出题者为了欺骗答题者而通过第三人之手布下的陷阱>

“嗯,的确是这样。她只不过是凶手的一颗棋子。还有她的那群朋友,也在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为了凶手的棋子。那么,既然她不是从道顿堀打的电话,又是从哪里打的?”

“对,到底是从哪里?”aXe也忍不住插嘴道。

“不管是从东京、名古屋还是北海道打来的电话,都能让大家以为那里是大阪。但是有一个地方绝对可以排除在外,那就是大阪。如果藤谷流花真的去了大阪,又何必要用大阪的录像作为背景来打电话?但是,藤谷流花却真的去了大阪,毕竟有发票证明她还在那里的书店买了文库本。而且维德勋爵也保证过她一定去了大阪,如果她没去的话自己就切腹谢罪,对吧?”

头狂人闻言,只用领首作为回答。

<藤谷流花的确去了大阪。不过那是在当天的傍晚时分,她在买到了文库本与《Evening大阪》后,19点49分就返回了东京>

“哈?也就是说,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发票和报纸全是凶手让被害人拿回来的,凶手自己是一直留在东京的吗?”

<没错>

“在藤谷流花回到东京之后,头狂人又让她用道顿堀的录像作背景给朋友打电视电话,来伪装自己仍然还在大阪,最后在通话结束之后杀了她?也就是说,杀人现场在东京?”

<是的>

“被害人真正去大阪的时候没打电话,而是一直等回到东京之后才给男友打电话伪装自己还留在大阪。太复杂了,简直难以置信……啊,这里难以置信是褒义词。”

aXe一时间缓不过神的样子,仰起头叹了口气。

“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啊。”伴道全教授也感叹道。

<从一般的犯罪角度来看,做伪装工作的目的都是为了逃过世间的怀疑,或者狭义上的,逃过警方的怀疑。但是这次的杀人是一场游戏,伪装不是为了误导警察,而是为了误导玩家而存在的。也就是说,藤谷流花是被害人的同时,也是凶手的同犯>

“吾辈明白,这是游戏,是一般常识无法伸张的世界。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游戏策划者有时会做出一些在世间看来毫无意义的行为。比如为了杀掉一个人,去地上挖出十米深的深坑、去电镀厂上班等等。游戏,本身就是享受毫无意义的产物吧。”

“又在抄袭别人。”残虐君抱怨了一句。

“但是,藤谷流花小姐并不是我们的游戏玩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会毫无异议地答应凶手这些无理的要求呢?去大阪买一本书和报纸,用道顿堀的录像当背景打电话等等,就算凶手答应了事后会给她一百万日元作为报酬,她也会警惕这个人背后的动机吧。

“让一个人无条件地接受另一个人的命令只有一种方法,强迫。抓住对方的把柄加以威胁,或者用暴力使对方屈服,才能使对方言听计从。但是维德勋爵阁下却宣称自己没有威胁过藤谷流花小姐。是吗?”

头狂人颔首。

<即使没有抓住把柄,没有许诺钱财,也能够控制一个人>

“为什么?”

<父母的请求,孩子不会拒绝>

“哈?”

<有了孩子,常常会纵容他的任性>

“孩子?”

<给自己的兄弟姐妹帮忙,也不会感到厌烦>

“恕吾辈不懂阁下的言下之意……”

<以及恋人>

“啊!?”

这次不止伴道全教授,残虐君与aXe都不约而同地大喊出声。

<恋人不需要威胁,只需要请求对方的帮助。不,甚至都不用开口,只用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愿就好。也许,被害人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在自愿去制造一个恶作剧。让朋友以为自己去了大阪,然后突然现身在千叶让朋友们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与男友合谋一个整蛊朋友的计划。但是,在她的男友看来,只是以合谋恶作剧为饵让女友变成杀人游戏的同犯,最后再亲手杀掉她而已>

“等等,信息量太大了。藤谷流花的男友?”残虐君难以置信地问道。

<片桐平良>

“片桐让他的女友,也就是藤谷流花去了大阪?”

<是的>

“杀了藤谷流花的人,也是片桐平良?”

<是的>

“喂,等等,你等等。”

<等着呢>

“把藤谷流花的头和手指切下来塞进冰箱里的人也是?”

<片桐平良>

“喂,等等,等等。那么,这一次给我们出题的人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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