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Dares Wins
「挑战之人将赢得胜利」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五日 帝国军参谋本部作战会议室
帝都的参谋本部深处,作战会议室。
东部与联邦进入战争状态的第十天。摊在桌面的地图上记载的战况,告知著帝国军在这十天退后了多少距离。
再三加注的修正,如实述说著东部方面军的防卫线,从国境线上逐渐遭到逼退。当然,帝国军参谋本部也早有觉悟会遭到联邦的第一波攻势压制。
他们有认知到敌方军力庞大的事实,也准备了对应策略。尽管如此,前线的报告与战况的推移,却显示出敌方袭来的正面战力是远远超乎想像,不容否认地展现出联邦军是个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
所以,制定迎击计画的卢提鲁德夫中将,才会不得不发起牢骚「真想把更多兵力集中部署在东部。」
「敌方的规模果然是超乎预期。东部方面军都跑来哭诉了。说方面军已经把战略预备部队统统吐出来了。照这情况下去,全战线都会陷入慢性的兵力不足。不得不退得比原定计画的还要后面吧。」
「如果是要批判,当初应该把兵力重点部署在东部的话,我承认。」
抽著手上的雪茄,杰图亚中将回答:「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看来有必要强化情报部门吧。这是那个军事情报部慌慌张张送来的最新敌情。」
「唉,真不像话。」杰图亚中将接著说道。看著接过文件的卢提鲁德夫中将瞠目结舌的模样,「是大军呢。」杰图亚中将继续说下去。
「光是东部正面的联邦军就约有一百五十个师团,往达基亚南进中的分队大约有二十五个师团。军事情报部门的事前推测是一百二十左右,这可比推测多了将近五成的敌兵力。」
对于联邦军拥有庞大军力的认知没有出错。杰图亚自己以后勤相关人员的立场来看,不得不觉得能即时动员如此庞大军势的联邦国力,果然是不容小觑。
最让人惊讶的是兵力的集中度。联邦由于国土辽阔,所以不得不比帝国军更加分散配置兵力在各方面上。尽管如此──杰图亚中将坦率地惊讶。联邦军竟在一个方面上投入一百七十五个师团。是对其他方面的安全保障相当有自信,还是他们还有更多的预备战力?
「可怕的是,这还没有正式动员。真是夸张的数字。我方手头上的兵力呢?」
卢提鲁德夫中将抱怨的语气充满了苦涩,杰图亚中将也不得不苦著脸点头认同。毕竟根据推测,联邦军恐怕还有余力让兵力再扩张一个阶段。
联邦自意图发动奇袭攻击时起,就在尽可能长时间不让帝国察觉到之下暗中行动。该说是拜这所赐吧。直到最后的安全装置,金丝雀发出鸣叫为止,帝国军即使有警戒联邦军的动向……却还是在某处疏忽,没能掌握到情报。
做得最彻底的是,联邦军为了不让帝国察觉到进入战时体制这种决定性的战斗意志,甚至是直到开战前夕才开始动员。抱怨地唉了一声,杰图亚中将告知同僚帝国军所面临到的现实。
「就连东部正面都相当艰辛。虽说西方已平复下来,让战力得以增强,但东部方面军全军也只有六十个师团。即使投入旧协约联合方面抽出的五个师团,还有本国战备后备的三个装甲师团与三个步兵师团,也还不及半数。」
「要动员一百个师团的大陆军,才总算是告一段落吗?」
「关于这件事,我得到最新的报告了。状况似乎与计画不同。」
杰图亚中将从一旁的文件袋中取出文件,一面交给用眼神回问「你说什么?」的卢提鲁德夫中将,一面简洁地说出结论。
「恐怕难以完全动员。能动的只有六十。」
有别于动员一百个师团的理想,帝国军能实际运用的只有六成左右。从事战务的杰图亚中将尽管甚感遗憾,不过他判断在这六成当中,还包含了许多用新兵以及动员大后方后备军人补充的师团。
至于战斗力,恐怕没办法一如帐面战力吧。
「六十!杰图亚,你这小子,这跟事前说的也差太多了吧!」
「三十只要有两周就能追加动员,但剩下的十就没办法了。恐怕是莱茵战线以来的西方攻势与其他战斗,让担任基干人员的军官士官来不及补充吧。实在不是能补满员额的状况。」
「顺道一提──」杰图亚在这时补上一句。
「即使有三十,能作为二线级的后方警备师团运用就该庆幸了。虽然很抱歉,但火炮就只是将缴获到的前共和国军的拿来重新运用。至于机枪的装备率,甚至比在莱茵进入壕沟战前的时期还要贫乏。」
「装备的事我听你说过很多遍了。这就算了。但杰图亚中将,人员不足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没跟我说?」
「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我也是二十分钟前才知道的。参谋本部副战务参谋长的管辖是兵员的装备与训练……人员相关人事不是由我负责,而是我们的最高统帅府与人事局的管辖。」
公务人员的效率还真是恐怖呢──两人只能苦笑,也由衷认为这一点都不好笑。在这种局面下,就算是因为财政吃紧,让能使用的兵力受限,也依旧让人无法接受。
「有必要重新检讨吧。」对于做出苦涩决定的卢提鲁德夫中将,杰图亚提出意见:「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是我的提议……或许该检讨一下,是否要把派往达基亚方面的增援部队,转派到东部正面。依我看来,可以把两三个重装备师团,重新部署在东部正面。」
「也是呢。要是有办法靠进驻的十四个师团搞定的话,那就好吧。对我们来说,就算将达基亚全区都当成纵深,在本土防卫上的损失也很有限。」
唔了一声后,杰图亚中将就将友军手边的兵力与联邦军各部队的进击预测路线,写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陷入沉思。
东部方面的正面太广,兵力不足以靠战壕构筑纵深阵地。就兵员密度来讲,就算在东部挖掘战壕,前线也太过宽广,没办法完全守住。
既然如此,眼前东部军能做的,就只有以迟滞作战为主的后退战。现阶段的重点,就是要看准适当的时机迎击。
「卢提鲁德夫中将,我想在徵询贵官意见之前,先整理一下状况。我们所面对的敌侵略军主要分成三群。一是正前往北部诺登的A集团。二是突破东部国境线,摆出要直攻本国态势的B集团。三是开始前往达基亚方面的C集团。」
「我同意你的判断。」
「贵官认为哪里是主攻?」
「就数量来说,B集团是压倒性的主力吧。约有一百个师团。考虑到展开范围,这是妥当的数字,但仍旧是比A、C集团合计的七十五个师团还要多。」
听完卢提鲁德夫中将语带呻吟提出的意见,杰图亚中将也慎重点头。将侦察机带回的照片、前线的报告,还有信号情报所统整起来的敌情,让人不得不做出有多到让人傻眼的联邦军蜂拥而来的结论。
对于帝国军的强处,以内线战略各个击破的可能性,即使分散兵力也依旧能在数量上与帝国军主力部队较量的敌军,简直是帝国军参谋本部恐惧不已的恶梦。
「……凭藉数量的多方面进攻,饱和数量的人海战术。不论哪一方面都凌驾在帝国军有限的战力之上,就强行压制我方战线的观点来看,这毫无疑问是非常有效的战略。」
缓缓坐到椅子上,杰图亚抽著雪茄,淡淡说道:「联邦会采取这种基于双方战力差的策略,也不无道理啊。」
「不过该补上一句,就纸上谈兵而言吧。」
「你要来一根吗?」不过,向卢提鲁德夫递出雪茄的杰图亚中将,不得不喃喃补上一句他的感想。
实际上,如果联邦军拥有跟帝国军相同的训练水准,与同等程度的装备状况,帝国军东部防卫线早就崩坏了。然而实际上,他们却是一面抱怨「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一面靠著防卫战斗维持住组织性,且战且退。
这所代表的意思,再次出乎帝国军的意料……强烈暗示联邦军的装备与训练状况,似乎比预测的还要低劣。徒具数量的巨人,对帝国军来说就算会是个威胁……却不足以致命。
「说得好啊,杰图亚中将。」
「过奖了,卢提鲁德夫中将。」
两人互相朝咧嘴回以微笑的坏朋友看了一眼。他们散发著「打得赢」的自信与确信。所谓参谋本部的参谋将校这种人,还真是个性恶劣到无以复加。算是帝国军的参谋教育,不论是好是坏都只追求人才的典型案例吧。
「好啦,稍微认真一点吧……就某方面来讲,这会是我们都很熟悉的预想状况。就按照内线战略的推测,将敌方的侵略部队各个击破吧。」
然而,此时卢提鲁德夫中将充满自信的言论,却让杰图亚中将听得有点刺耳。正因为他说得强而有力,才足以让杰图亚中将蹙起眉头。
尽管有隐约感受到,但参谋本部的作战负责人员……看来有著太过拘泥一击解决的倾向。虽不是无法理解,但他们太
过于用「作战自由度」的要素,去判断「长期性观点」的习惯,已成为杰图亚烦恼的来源。
「首先是歼灭东北部的A集团。先从能打的地方下手,再来是B集团。C集团则是想在达基亚方面,兼作为牵制地加以击破。」
「我同意。首先由大陆军击溃A集团,再顺势以东部军与大陆军歼灭B集团。不过,达基亚方面的C集团,应该要暂且搁置,然后把这部分的战力也挪到东部方面军才对吧?战力集中可是大原则。」
「杰图亚,你疯了吗?以兵力比来说,达基亚方面会是最为勉强的。要他们靠手边的半数兵力努力也就算了,但要是把那边的兵力抽走,达基亚方面的战线可是会停滞下来喔。」
「要把增援转给东部中央,倒还无所谓。」卢提鲁德夫中将表示反对意见。他的言外之意,果然还是想一击将敌人打倒。对于让战线停滞这种耗费时间的做法,抱持否定的态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达基亚方面本来就应该没有转守为攻的余力。就算置之不理,也没问题吧。」
「就算铁路有限,我们也有办法在达基亚做战区机动,这件事在我们帝国军占领达基亚时,就已经获得证明了吧。」
「当时用的马匹,大半都在共和国的某处被你折腾掉了。」
「你懂吧,已经无马可用了。」杰图亚中将再次提醒。就跟在莱茵战线发动攻势之际,杰图亚提醒卢提鲁德夫的事情一样。
当时是严厉使唤著从各方面徵用、准备的马匹,才勉强维持住后勤。如今不论上哪去找,都没有剩余的马匹可用了。
「……这样一来,是那么一回事吧。」
「达基亚方面的基础建设非常有限,无法与本国相提并论。这种状况下,我赞成在帝国东部国境线采取机动游击战,但达基亚方面要不要以迟滞作战为主?只要靠阵地防卫带入壕沟战,应该就能争取到时间了。」
对于以发挥内线战略的意图进行编制的帝国军来说,长距离进攻战等同是重大负荷。如今,要在铁路不完善的地区发挥机动力,对帝国军来说会是个过重的负担。
正因为如此,杰图亚中将明知会受到作战负责人员厌恶,也不得不这么说。
「杰图亚,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以充满意志的话语,杰图亚中将断然地把话说下去。
「迟滞作战、抑制消耗、维持战线──我相信这是我们在达基亚所能采取的,现实且唯一的选择。」
「恕我反对。让我以负责作战的立场断言,要作战负责人员认同这种选择,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理由是?」
杰图亚中将叹了口气,为了等他说出早已明白的反驳,特意以缓慢的语调,看著卢提鲁德夫中将询问。
「杰图亚,我就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把话说清楚了!」
「喔。」
「内线战略的关键,就在于尽可能让兵力灵活移动的战略充裕性!是否该让一部分兵力,持续守在达基亚牵制联邦军?答案是不、不、不!我们是不会容许这种兵力的白白浪费!」
你也应该懂吧──尽管认同他接著说出的这句话,杰图亚中将依旧是不得不开口反驳。
他自己本来也是置籍在作战领域的人。不论是卢提鲁德夫中将的言外之意,还是他担忧的无效率的兵力配置,甚至在作战之际确保主导权的必要性,他全都理解。
所谓的内线战略,总归来讲就是为了尽可能在薄冰上安全奔跑,费尽各种心思的专家技术,至少也要避免不确定要素与浪费的效率化作业。这种参谋军官不论是谁都彻底灌输在脑子里的大原则,杰图亚中将是痛切理解,宛如自身的血肉。
但是,他也知道后勤。
「你太过轻视基础设施的不完善。就连一条铁路,都未整备到让铁路课抓狂。倘若是推测以航空战力与魔导战力,彻底实行焦土战的话,达基亚所需要的战力,应该是意外地少。」
「把航空战力分到焦土战上?我反对。我想集中运用航空舰队。特别是用来持续牵制逼向东部正面的B集团。考虑到战力差,要是不把航空战力集中投入到东部正面,东部的防备很可能会瞬间瓦解。」
「达基亚方面所需要的航空战力绝不是浪费。我不是轻视东部的防空,但难道就连护卫轰炸部队的航空战力也无法确保吗?」
东部防空与达基亚经由焦土战的战线停滞策略。双方掌握关键的都是航空部队……由于各方面军都迫切渴望,所以在分配上也让参谋本部煞费苦心。
麻烦的是,他们所烦恼的不单纯是对兵力多寡的争论。古今中外,军事相关人员都对新兵器感到苦恼。换句话说,就是会对运用方针感到迷惘。
就像连杰图亚与卢提鲁德夫两人都没办法意见一致一样,针对航空战力该如何运用,这种方针上的争论,是个棘手的要素。
「我不吝于顾及战务的请求,但在各个击破上拖延太久,你知道会让战局全面恶化多少吗?是时间,杰图亚。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啊。」
「东部国境早在当初就有准备好进行迟滞作战的纵深吧。国防计画与国境管制,就是为了这个。经由航空战力的运用牵制敌军,并非不可能的事。」
「杰图亚,我不否认你提出的这项见解。但以我们所担任的作战观点来讲,这种做法果然还是太艰苦了。就算在国境线上让全军进行迟滞作战,数量差距毕竟还是很大。差太大了。」
相信应该让航空机担任防空任务并确保制空权,支援地面部队迅速展开作战行动的卢提鲁德夫中将的意见,就意图最佳化决战的观点来看很正确。
但提出反驳的杰图亚中将的见解也没有错。毕竟,航空战力不论是与地面部队合作,还是空军单独作战,都能得到一定的成果,并不是没有这种能力。特别是在阻碍敌军进军这点上。
虽是接近平行线的争论,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正因为如此,卢提鲁德夫中将才会长叹一声,说出他们作战负责人的心声。
「不禁觉得,要是对手有达基亚的一半外行就好了。要是能蠢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正面对决,也能把他们打回去吧……」
「没办法吧。联邦军的训练水准确实不高,但好歹也是列强的军队。可没办法靠国境警备队等级的装备与人员赶走。」
「这我知道。果然还是只能抽出大陆军与各单位的战力进行包围歼灭,让他们丧失战斗能力吧。既然如此,就需要能成为即战力的部队。老实说吧,不论从哪里都好,我都想再抽出更多的战力。」
「应该已提出最大极限的名单了吧。」
「我可拿不出更多战力喔。」杰图亚中将警告著。然而不加理会,假装没听到这句话的卢提鲁德夫中将,就突然自顾自地说起来。
「就再挤一点出来吧。杰图亚中将,在你的管辖之下,还有预备兵力以及待在兵力池里的部队吧。」
「别开玩笑了!算得上一线级的部队就只有测试队与教导队喔!本来就连用在帝都防卫上都很不情愿了!你这是要我把从事培训与研究的部队投入前线吗!还是你是说其他部队?其他的剩余部队可全是学兵喔!你是要我把这些提前徵召,甚至还没完成训练的小孩子送往前线吗!」
「是该以本国防卫为重吧。不过我相信,应该要替面临危机的东部方面,尽可能地寻求增援才是。」
「卢提鲁德夫,我对以本国的防卫为重没有意见。只不过。我就把话直说了,你把击退本国的敌人这件事看得太重了。这让本国丧失了战略的灵活性。联合王国向西方占领地区发动反攻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啊!」
「你应该知道吧。」杰图亚中将不得不板著一张脸,说起西方发生的情势变化。
「联合王国陆军已不再是只纸老虎了!光是军事情报部那些老是看漏情报的蠢蛋,就确认到他们已徵召了五十个师团在接受训练!倘若再加上逃走的共和国军残党,还有联合王国殖民地/各自治领的志愿兵,少说也会追加二十个师团到这里来!」
无视急速推动战力化的联合王国军,太危险了。驻扎在西方的帝国军,虽是有过莱茵战线经验的一群猛将,但也受到重新编制与增援东部等要素影响,所以并不一定是精悍无比到足以高枕无忧。
再加上敌我在西方的海军战力差,帝国军有必要准备好被动性的防御体制。在这种状况下,就让人不得不对将全战力投入东部战线的决定,感到迟疑。
「西方的兵力情况我也清楚。尽管吃紧,但会留下最低限度的必要兵力。不过这个最低限度的必要兵力,就是需要这么多。」
「不可能!」
「你给我听好。」杰图亚中将滔滔说起理论。「但是……」卢提鲁德夫基于现场的见解,不断提出反驳。
他们的争论,极端来讲也带有立场不同的要素在。身在前线,刻不容缓地追求胜利的作战负责人卢提鲁德夫中将;相对的是身在后方,想保留选项的战务负责人杰图亚
中将。
尽管双方都能理解对方的主张,但随著没完没了的争论不断持续下去,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似的丢下一句话。
「杰图亚中将,贵官似乎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事?」
「啊,那就是──」在起身指著一旁的窗户,催促他看好后,卢提鲁德夫中将就握紧拳头,使尽全力打在窗户玻璃上。
虽是强化玻璃,但玻璃终究是玻璃。
「战争是要这样打的!」
啪哩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后,玻璃应声碎裂。
甚至不在乎碎片刺伤了拳头,卢提鲁德夫中将把拳头伸到了杰图亚中将眼前,断言道:「就是这个!」
「是冲击力!讨厌让拳头受伤,怎么打得了胜仗!」
「像你这样蛮干到手臂废掉,谁受得了。帝国军早就像你的拳头一样,破破烂烂了。」
面对杰图亚中将始终淡然的眼神,卢提鲁德夫中将依旧是哼了一声反驳。
「哈,既然如此,那就完全没问题。就算是这只手,打起拳击来也能充分胜任。」
「唉,还是老样子的蛮族思考。」
「杰图亚教授不也一样。还是早早退役,躲回你的研究室如何?」
过去在军官学校,他们老被调侃是冷静沉著与严谨耿直的杰图亚,以及立即行动与不惜独断独行的卢提鲁德夫。只不过,正因为交往够久,所以很清楚彼此肚子里的想法。
「老交情还真是麻烦。好吧,看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也很难再提出异议了。」
「既然你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杰图亚中将总算是屈服了。
「不过,卢提鲁德夫,即使我答应你,我也要基于自身的职务警告你。」
「我不会吝于提供协助的。」补上这句话后,杰图亚中将就大略针对艰困的后勤情况,重新做出警告。
「我理解作战的意图,但有限度。身为后勤负责人,唯有这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倘若无法确保空中优势的话,达基亚的后勤将会岌岌可危。这就会像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所实践的那样,一旦被抓到破绽,我方的后勤仓库,就很可能会被联邦空军炸成粉碎!」
「联邦的空军战力应该还是老样子。特别是在包含航空魔导师在内的旧帝政军官遭到大量肃清后,就没有高度的作战能力了。」
「你是把后勤仓库误解成要塞了吗?那里包含炮弹与燃料在内,可燃物可是堆积如山。面对轰炸,可是脆弱到让人傻眼喔。」
看著用眼神询问「我能理解,但就没办法对应吗?」的卢提鲁德夫,杰图亚回了一句「我知道」后,补充说道。
「这已经是全力配合的结果了。听好,卢提鲁德夫中将,我理解作战的意图。我们也会尽全力建立支援体制。就跟过去一样。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一定得说。我们没有办法,请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唯独后勤路线的维持,帝国军是打从最初,就按照内线战略理论在国内进行了最佳化。换句话说,就是唯独在国内防卫战上,他们耗费了相当久的岁月,打造了能承受相当负荷的根基。
不过,这是在具备了投入经费与漫长时间,在东部国境上建设的基础建设之后的事。达基亚方面的基础建设网路,完全没有经过整备。
就本质上来讲,帝国军太过依赖铁路。对这种实际情况感受最深的人,就莫过于负责人杰图亚了吧。就算想改良,陆路能取代铁路的手段,顶多就是马匹或车辆。
就算想增加车辆也缺乏石油,制造轮胎的橡胶也不够。
即使是本国能确保的马匹,也要与农业等其他领域互抢。这种状况究竟是要人怎么改善啊!会让人想这样大声咆哮吧。
「我能理解,既然你这么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那么?」
「但,不行。帝国已几乎没有政治本钱,能再继续放任敌人先发制人了。」
啊,原来如此,杰图亚中将这时才理解到自己等人所面临到的问题在哪里了。
「……尽管诺登与达基亚的时候有顺利反击,但这是在莱茵战线一度让敌人趁虚而入所造成的影响吧。」
「你说得没错。」点头同意的卢提鲁德夫中将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这也无可奈何。参谋本部现在的人员,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前任者的失态,打破莱茵战线的危机局面。
然而直到现在,前任者搞出来的无益且无价值的前例,依旧在扯他们的后腿。过去失败过的参谋本部,不容许再犯下相同的失败……这换句话说,就是政治不会容许他们让国土失陷。
「唉。」只是叹口气的话,应该会被原谅吧。
「联邦军似乎就连品行也很差。在国境线上的表现,应该也差不多吧。结果让逃迟的难民传来的夸大谣言,成为目前宫中的话题主流了。」
「宫中?我想确认,你这话是真的吗?」
「以东部出身的人员为中心,还传到政府高官耳中的样子。杰图亚,多亏这些谣言,让我们被当成连人民都保护不好的无能之辈呢。」
「可不能无视政治的状况。」相对于这么说的卢提鲁德夫中将,杰图亚中将尽管表示理解,却也回答他:「只不过,战争的事要归战争来讲。」
「别去理会就好,我们不是为了评价而战的吧。」
「我们判断,最好是在政治介入之前,适当地行使军事力。」
「政治判断不是军人该做的事吧。反之亦然。我认为不该去胡乱插手彼此擅长的领域。」
这终究是身为军务官僚,长年以来重视与官僚之间的互信关系的杰图亚,才会如此断言。
毕竟他也是一名相信理性与合理性的军人。换句话说,就是犯下合理的人特有的一点小失误……这种蠢事,脑袋正常的人就连想都不会去想吧──天真地相信著这一点。
「……有件事我想跟你讲。」
「什么事?」
「政府内部有不少人在批评,你那里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在莫斯科『做得太过分了』。当心来自后方的责难。」
所以杰图亚中将在这瞬间,不太理解卢提鲁德夫中将这句话的意思有多么严重。
「啊,是这样啊。」
「嗯?你有注意到吗?」
「不,是你那边的雷鲁根上校,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虽是有点优秀过头的魔导将校,却难以被他人理解。杰图亚中将一面点头一面苦笑答道:「也不是无法理解,认为她很危险的想法呢。」
「我不否认她的行动看起来是很偏激。」
实际上,她对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的言行,是有点漫不经心──杰图亚在这时候想起这件事情来。
提古雷查夫少校不论是好是坏,都太过习惯军人的作风。在那种年龄下,就只有过军中的人生经验,想法会稍微让他人难以理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我那里的提古雷查夫少校,本质上是有能的魔导将校,同时也是天生的参谋将校。只要她判断『这是必要的行为』,我就毫不怀疑地相信她是在『行使适当的军事力』。她的实力,卢提鲁德夫,你也是知道吧?」
「如果是军事领域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突然间是怎么啦,杰图亚?」
「我也有类似的看法喔。她是只狂犬。不过现在想想,她所擅长的是战略。就专业领域来讲,她不仅懂得政治,还能合理地行使军事力,该算是某种参谋将校的理想型态吧?」
边喃喃自语,杰图亚中将边补上一句话:「稍微不太对呢。」
「倒不如说,以作为参谋将校彻底忠于国家理性,并基于正确的行使方式施展暴力的观点来说,提古雷查夫少校是完美无缺。要是再年长十岁左右,我现在就得帮她在战务准备一个课长职位,免得被参谋本部作战局抢走了吧。」
实际上,以只知道军旅生活的小孩子来说,她有著惊人的知性。倘若是她的话,应该就具备著即使接手自己的位置,也能让我安心入睡的才干吧。最主要的是,她不仅实战经验丰富,而且相较于战术层面,会严重拘泥于战略层面的胜败,这种性质对参谋将校来说是十分理想。
「是我将来,想让她走上参谋将校主流的人物。」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相当认真。
「你相当看好她呢。」
「因为她展现出了足以让我看好的才能。你在军大学审议时,不也强力推荐过提古雷查夫少校吗?」
「我只认为她是名能干的军人。然后,现在也知道贵官对她有著如此高的评价了……对了,就让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负责一个解开误会的任务吧。」
「啊,是这样子啊──」杰图亚中将也点头表示认同:「是要让她作为战力,再次专注在战斗上吧。」
「我想让她负责机动游击任务。不用说,是作为先锋。」
「我没意见,不过依照理论,应该是要选择熟悉当地状况的部队。在这种状况下,不是该交由长年驻扎东部国境的东
部方面军负责选拔吗?」
「东部方面军往往缺乏实战经验,特别是面对突发状况的处理能力让人不安。」
对于他所吐露的这句话,杰图亚中将也表示同意:「确实如此。」
「这样,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就达成全方面参战了吧?真是感激不尽呢,杰图亚中将。虽是参谋本部直辖的机动兵力,但你斡旋编成的这批部队,还真是太好用了。」
「能灵活抽出战力的喜悦,是战务的夙愿。不过将来还想要确保,能作为战略预备部队使用的参谋本部预备兵力集团。」
「这也会是今后的课题吧。」
「你说得没错。那么,接连攻打A集团与B集团敌人的方法如何?」
「不会有差错的。就某方面来讲,这是在发挥本领。以内线战略为主的计画,已详细地制定完毕。就连对铁路时刻表的要求也弄好了喔。」
「就交给我吧。」面对一口揽下任务的卢提鲁德夫,杰图亚轻轻点头:「我会期待的。」两人是在「如果是他,就办得到吧」的信赖之下建立起的老交情,不需要再有更多的话语。
「工作要讲求速度。我要去铁路课强人所难,你就去帮我准备一下赔罪的礼品吧。」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六日 帝国军东部方面军第二十一临时基地
成功袭击莫斯科后,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花费将近十天的时间,一面毫无疏失地从事游击战斗任务,一面凯旋返回友军的支配地区。这是英雄的归来。
一降落基地,迎接他们的后方人员,就扯开喉咙大喊乾杯,举杯庆祝。
盛况空前到就连基地司令官也说著「这是慰劳品」送来他珍藏美酒的庆功宴。不过,最让部队员们欣喜若狂的,还是直属长官默认今天能狂欢一场吧。
平时就像活生生的军规一样,讲求遵守秩序的提古雷查夫少校,在仪式性地带头乾杯后,就宣称「突有不适」,要不了多久就离开会场了。
还语气平稳地宣称「这肯定是二十四小时内绝对治不好的病」,并且嘱咐「除非是军务,不然别把我叫醒」。
感到庆幸的他们,就乾杯纪念起大队长的健康……一瓶接著一瓶地痛饮美酒。
拜斯上尉到底还保留著身为指挥官的自制心担任起值班军官……至于其余的将兵,老实说,全都发自内心地享受著与心爱啤酒的再会。
于是乎,他们就在幸福的床铺上,品味著安稳的梦境……本来的话。躺在温暖床铺上的安稳睡眠。然而静谧的梦境,不到半天就被打破了。
「全员起床!」
就在这一瞬间,喇叭的声音与只要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人员,都会在入队数天内听惯的,莫名可爱却教人恐惧的声音打断了睡眠。
就这样,当与提古雷查夫少校交往多时的拜斯上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从床上跳起,扛著全副武装急忙赶到大队司令部时,管他有没有宿醉,大队开始准备起战斗态势。
「大队集合!大队集合!」
「拜斯上尉?……这是在吵什么啊?」
「来得正好,格兰兹中尉!立刻去招集大队全员。」
「可是……」
一看到似乎是刚睡醒,脑袋还转不过来的格兰兹中尉,还有似乎是一脚把他踹醒的拜斯上尉这对组合,谭雅就咆哮大怒:「将校这样是成何体统!」
确实是说过,要让士兵们自由饮酒。
不过,格兰兹中尉似乎是太散漫了。看来他是以将校的身分,悠悠哉哉地抱著酒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吧。就算是在昨晚的庆功宴上尽情享乐后直接倒头就睡……他还真有胆子就这样睡到现在啊。
「格兰兹少尉!我还以为贵官在莱茵战线受过锻炼了,但看来是锻炼得还不够呢!我会再重新教育你的。」
「那个,少……少校!」
「去把人给我叫醒。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进行简报。」
「遵……遵命!」
是看到谭雅不由分说的眼神,理解到事态非比寻常吧。尽管是睡昏头的脑袋,格兰兹中尉还是连忙爬起,展现出能答覆命令的知性。
「就交给你了,中尉。」
「遵命!」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是本国的急报。我想跟东部方面军负责人申请相关资料。你只要拿这个去司令部,就可以拿到手了。」
「我立刻就去!先失礼了!」
连滚带爬跑走的格兰兹中尉,以及机敏跑开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算了,毕竟他们也成长到能派上用场了。
人才的培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眼前的危机,就只能靠自己这些人来处理。
不缺对象强塞工作过来的自己,还真是不走运。
这是有关东部方面情势的军一般通报,以及参谋本部的待命命令。
边在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司令部,一脸不太高兴地喝著假咖啡,边与拜斯上尉一起盯著地图的谭雅,心情就跟她的表情一样。
开战至今,东部的情势已从迟滞防御,改为伺机反击的后退战。正因为如此,所以就算前线后退……也能充分获得容许。
但问题就在于,速度与步调。要问前线退后到让敌军大举入侵的程度是否正确,也让人非常质疑。
「……东部国境打得相当激烈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种数量差距下,东部方面军就算被逼退,也是情有可原。就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理解,但联邦军的数量实在是……」
「会让人怀疑起,共产主义者该不会是能从田里采收到的数量。但就算真能采收到好了,也真亏他们能收集到如此让人傻眼的兵力。」
与拜斯上尉一同发出的牢骚,是在抱怨刚刚才收到的战局情报。就所知情报看来,帝国与联邦在东部方面的师团比例,实际上似乎有著一比二的差距。
「以名为数量的战略压垮战术,即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联邦军的准备,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完善。真是棘手。」
然而,拜斯上尉板著脸喃喃说出的一句话,却让谭雅突然笑起。要她说的话,就是担心过头了,会想对自己的杞忧一笑置之,即是指这种心情吧。
「……哈哈哈,拜斯上尉。贵官是名优秀的军人,但正因为是名优秀的军人,所以似乎让你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看拜斯上尉一脸错愕,谭雅就接著答道:「你不清楚也很正常呢。」
「你要知道,上尉。会把后方的纠纷带进战争中的家伙,是不会有胜算的。帝国的参谋本部与政府保持著友好关系。所以我军常常会忘记,所谓的军人是没办法与国内政治无缘的。」
「下官自认是知道这点……」
「联邦军是个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巨人。要戳瞎眼睛,想必是易如反掌吧。」
他们的指挥系统受到政治军官监督,隶属于后方的莫斯科,最后还具备著让所有人都不敢承认败北的可怕结构。要说到恶劣程度,就跟在旧日本军的辻底下作战差不多残酷,简直就是在鬼畜口将军管辖之下的部队。
……只要去掉数量与火力,他们就没什么好怕的。当然,光是这两点就十分需要警戒了。
「然后等巨人看不见后,再杀掉被绑住双手双脚的巨人吗?」
「在巨人松绑之前,一定得要杀掉。」
这时,听到部下请求入室的声音后,谭雅就喔了一声,抬起头。
一朝入口看去,就回了一句「进来!」然后从现身的传令士兵手中,收下格兰兹中尉已集结部队的报告。谭雅回覆「很好」后,就要传令回去转达待命出击的命令,喃喃念起「尽管顺利是好事……」
目送传令转身离室的谭雅心境,是打算在参谋本部下达命令之前,努力理解情势。心想,不论是好是坏,既然对手是共产主义者,最好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提古雷查夫少校!东部军传来急报。」
然而,当谭雅正在检讨手边资料时,她的思考却被脸色大变归来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语带悲鸣的报告打断。
「什么事?」
「东部军在迟滞作战中殿后的第三、第三十二两师团,在迪根霍夫市逐渐遭到包围,说是需要打通解围!」
「给我地图,我要判断战局。」
不过,军司令部的传令兵也在这时冲进室内。
「提古雷查夫少校!是参谋本部的军令!要你准备机动游击战,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立即准备长距离出击态势!」
「辛苦了!我确实收到了。」
简单回话后,谭雅就抢过信文,一看完大略内容就头痛起来。「左右为难的立场呢。」
「等我一下,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在回答遵命后就不发一语的部下面前,谭雅暂时思考起目前的状况与手牌。
尽管想拒绝救援委托,但既然参谋本部希望我们从事机动游击任务,不论拒绝与否,想必都会遭到狠狠使唤,那么重点就会是,能不能把这当成藉口避开游击任务。反正都是要东奔西跑,遭到狠狠使唤,就该
尽可能以最小的劳力完成工作吧。
不过,问题就在这里。只要有拯救受困于迪根霍夫的友军的正当理由,就能够避开机动游击战吗?
即使瞬间有点心动……但考虑到最后,谭雅还是摇了摇头。就结论来讲,恐怕是没办法。为了拯救军队全体,即使友军师团多少受到一点损害,也肯定会为了拯救全军,连下数道命令要我们返回。
「拯救受困于迪根霍夫的友军,尽管也很重要……」
「是的,少校。可是参谋本部的命令,是要我们准备作战,迅速做好出击准备。」
不论是杰图亚中将还是卢提鲁德夫中将,参谋本部的参谋将校即使忌讳损害最小化的概念,却不是会避免实行的个性。他们即使有迟疑去做停损的道德理由,却不是会流于感情,把道德与现实的请求混为一谈的类型。应该要高兴,他们不是会将必要事物的优先顺序搞混的长官吧。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以救援友军的藉口辞退任务了。
「尽管很遗憾……但迪根霍夫的友军是……」
正当拜斯上尉语带惋惜,但也难以启齿地准备劝她放弃友军时,谭雅指示他先等一下。
既然本国参谋本部命令他们这么做,无视或谢绝东部方面军所属师团的救援请求,果然才是对的吧。照常理来讲的话。
只不过,有件事让我很在意。那就是迪根霍夫的位置。就地图上的配置来看,遭到包围的两个师团所困守的迪根霍夫,占据了一个有趣的位置。愈看愈觉得,这里可说是重要地形吧。【重要地形:指在军事地理学上,无论如何都必须夺下的要地。比方说,山崎之战的天王山,旅顺会战的二〇三高地。一旦被夺走就会输。不过在战史上,也存在著以这种重要地形作诱饵,让敌军上钩的拿破仑这名变态。放弃普拉钦高地这个要冲,趁敌人掉以轻心地现身时,再狠狠地一网打尽……一般人可做不到啊。】
「不,这里是个有趣的位置。」
「……可是,这里是个陆上孤岛。」
「迪根霍夫的位置,确实是有点孤立。」
拜斯上尉的提醒是对的。迪根霍夫是从东部国境后退的友军部队偶然受困其中的后方都市。外加上前线退得比当初的防卫计画还要后面,所以也没办法期待友军部队会机灵到在这附近构筑物资预置据点吧。
「不过,位置并不坏。副官,帮我找详细的市区地图过来。也别忘了通知格兰兹中尉,要他过来。」
趁留下一句遵命就飞奔而出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找所交代的东西时,谭雅就看起地图,想稍微清查一下状况。
「如你所见,拜斯上尉。只要参谋本部没有迟滞后退战的意图,迪根霍夫就是个攸关生死的位置吧?」
「……诚如少校所言。可是,既已在敌军的重围之下,救援恐怕会很困难。」
迪根霍夫市虽是易守难攻的河岸都市……但有著离海岸很近的优点。外加上离东部国境有些距离,距离交通要冲也非常近。以前大概是基于海港都市,发展成贸易据点的城市吧。
如果是这里,地形也方便从海上支援……而且,还能对机动战中成为主要争夺目标的交通要冲造成威胁。
「可别忘了我们的同胞正困守在这里。待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是帝国军与各位市民同胞。迪根霍夫可不是联邦的城市喔。」
「是我失礼了。」
「就现实层面来讲,拜斯上尉,贵官的提醒是对的吧。实际上,这里毫无疑问受到了重重包围。不过,我就提醒你另一个事实。那就是,迪根霍夫现在还没有沦陷。」
既然有两个师团固守在自国的城市里,就多少能期待获得后勤支援。城市里的市民在面临城镇战时,也多少具备著抵抗能力。不对,如果是打算派重炮兵,连同城市市区一起轰炸殆尽的话,这会是无用的抵抗吧……
不过,就连在杰图亚中将的安排下,都没办法在对共和国战中,带著重炮兵一起进攻。攻城用的重炮兵,看来无论如何都得等到战况平稳后,才有办法运送的样子。
「久……久等了。」
「辛苦了,维夏……那是?」
「是的,上尉。我从东部军那里,连同地图一起领取了航空摄影的资料。说是希望我们能理解寻求救援的部队状况。」
答覆拜斯上尉疑问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所交出来的是贴满便条并分类整理好的航空摄影照片。
……在应该人手不足的状况下,把这些资料送来的东部军,意图相当明显。想必是忙得不可开交,希望有人能帮忙救援吧。
「辛苦了。格兰兹中尉呢?」
「目前正被东部军的联络军官缠上,苦苦哀求我们接受救援请求……有必要的话,要让他进来吗?」
「叫他先稍等我一下。」
救援友军这种事,本来的话……可不是我的工作。然而,对于并肩对抗邪恶共产主义者的自由斗士,我们应该要真诚相待。会对为了自由与市场奋战的斗士们见死不救的自由主义者,才不是自由主义者。
面对共产主义,要是丧失绝不退缩的觉悟与态度,可没办法保护世界。
既然如此──谭雅下定决心。
「拜斯上尉,把航空摄影与空中侦察的结果全部排开。第三、第三十二两师团送来的详细报告也看过一遍吧。」
要是有救援的成算,迪根霍夫就该获得救援。谭雅催促起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与拜斯上尉两位看向地图。
「以救援为前提,让我们检讨一下迪根霍夫周边的状况。」
至少,谭雅所相信的自由主义阵营会这么做吧。没有核弹威胁的现在,正是善良的人民拿起武器,为了阻止共产主义者挺身而战的瞬间。当然,要谭雅挺身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理由,要说有限也确实有限。待在后方支援,还比较有道理。
然而,身处在能伸出援手的位置,却选择袖手旁观,是无法原谅的行为。既然如此,只要有办法协助,伸出援手就是义务。
「少校,你在找什么?」
「重炮,上尉。我们在莱茵有学到经验……要将重炮从后方阵地运往前线,往往都会慢上一步。我期待联邦军也没有例外。」
「恕下官僭越,提古雷查夫少校。作战行动之际,不该太过指望敌人的失态吧。」
「有道理。」对于拜斯上尉这句非常正确的劝说,谭雅笑了起来。的确,愚昧的敌人和期待敌人愚昧的意思是截然不同。就算看似相同,过分低估假想敌的风险却是极大。
「当然,我没有轻视悲观准备、乐观行动的大原则。这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过──」谭雅就在这时,略带确信地把话说下去。
「在令人怀念的共和国占领战中,我们不是被严格下令,要当作没有重炮这种东西吗?由于战争胜利的关系,所以就连帝国军都常常忘记……重炮的移动速度,是无可救药的慢。总是赶不上关键的时刻。」
脚程缓慢的炮兵,总是赶不上决定性的局面。既是防御的荣耀,对攻击也有贡献……但在关键的进攻局面时,火力却老是搔不到痒处。
「就连在杰图亚中将的苦心安排之下,都还老是不足喔。要问步兵部队能否带著重炮前进,还得先问问联邦军的状况如何吧。」
暂时盯著资料一会儿后,谭雅一副自满得意的模样开口。
「敌重炮看来是慢了一步。判断材料有两项。一是空中侦察并未确认到重炮的存在,二是友军也没有遭受炮击的报告。」
乐观推测敌方没有重炮。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实际上真的没有的或然率也不低。至少未确认到的事实可以信赖吧。
「不是推测包围战的进军呢。」
「行得通呢。」就在与谭雅盯著同一张地图的拜斯上尉点头的瞬间,谭雅一副正合我意似的喃喃说道。
共产主义者或许是偏好火力主义的军队,但如今,他们自豪的火炮可不在场。在战争中,要是他们擅长的火炮不在,我方擅长的机动战还有发挥的余地,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将自己擅长的事情,强迫不擅长的对手去做就好。
「既然如此,拜斯上尉,迪根霍夫对我们来说,会是远比预期还要好用的前进阵地吧?」
「是指在机动游击战之际的前进阵地吧。诚如少校所说,在敌重炮尚未抵达的状况下,确实是……」
无视喃喃说著「能打吧」的谭雅与拜斯,默默凝视地图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就在这时首次开口,说出慎重的意见。
「请稍等一下。装备状况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但真的该排除重炮存在的可能性吗?比方说,联邦国境线上有出现一些动作。请考虑他们在此展开,包含列车炮在内的长射程部队的可能性。」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难以考虑列车炮会移动到这里来。敌人也不是会在无法确保空中优势的战区,运用这种庞然大物的蠢蛋吧?」
「不是意图的问题,请考虑能力的问题。」
联邦军已在国境线上展开了大量的列车炮。开
战前,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与其说是交战,更像是蹂躏的联邦军部队,也是装备有列车炮的炮兵部队。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脸色凝重地把话说下去:「而且……」
「在后方展开的敌列车炮,连在莱茵战线都是个严重威胁。请考虑到就连水泥建筑的炮兵阵地和交通壕,都无法承受列车炮直击的事实。」
「的确。」不论谭雅还是拜斯上尉,这都是难以否认的事实。回想起莱茵战线经验的拜斯上尉,露出苦涩表情,谭雅也想起「这么说来,朵拉炮确实是在华沙肆虐了一番」的事实。
「少校。迪根霍夫的防备远比莱茵战线贫弱。反过来说,要是敌列车炮的配置预测图正确,我们位在敌射程圈内的可能性很大。」
虽说长距离移动到这里的重炮不足,但列车炮具有长射程。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这句「这里可能勉强落在射程圈内不是吗?」的提醒很正确。
就在瞬间担心起,作为救援前提的敌火炮尚未抵达的推测落空时,谭雅才总算啊了一声,想起一件事。
「就像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提醒的一样,确实是该考虑敌重炮存在的可能性,但我可不认为敌重炮会是个严重的威胁。中尉,贵官受莱茵的影响太深了。」
「恕下官失礼,少校。你说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被影响太深了?」
「拜斯上尉,贵官也一样呀。」
「被经验影响太深了呢。」谭雅就在这时苦笑起来。
「很简单,各位。间接射击实际上要说的话,是需要无与伦比的合作,才有可能实现的。回想一下吧。在莱茵战线,不论帝国还是共和国,双方都在最前线附近配置了炮兵观测员,或是由我们航空魔导师担任观测员,一面遭受敌方攻击,一面收集资料,才总算是有办法打出效力射的事实。」
大炮即使随便乱射一通……也打不中目标。要是没有帮忙一一调整瞄准然后确认弹著的观测员,实际上就等于在浪费炮弹。即使有例外,也顶多就是朝巴黎这种能靠地图精准定位大城市,乾脆地认为「只要大略击中这边附近就好」发射巴黎炮的时候吧。
「嗯,这么说来也对。由于太过理所当然,让我觉得间接射击是随时都有的东西了。」
「就是这样,拜斯上尉。只要仔细看过前线报告,就知道目前还尚未确认到地面部队最害怕的观测魔导师。」
「听说联邦军的炮兵是以集团运用……反过来讲,就让人质疑起前线部队究竟具不具备观测手段了。」
拜斯上尉点头表示「诚如少校所说」,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则是露出理解神色。而谭雅自己也因为重新确认到「万一敌观测魔导师出现,就必须举大队全力加以排除」的优先顺序,感到心满意足。
……机动游击任务与去救援东部方面军的第三师团、第三十二师团之间没有矛盾。两师团尽管遭敌人的波状攻击吞没,陷入孤立……但这换句话说,就是能作为跳台,担任袭击敌后勤路线的中继站。
「我判断救援两师团,对参谋本部意图的机动游击战有相当大的帮助。我们就去向本国发出申请吧。」
要是考虑过风险与回报之后,仍旧是做出希望这么做的决定,就没有不去做的道理。
「去救援吧。」谭雅铿锵有力地断言。
对此,拜斯上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都一脸欢喜地表示赞同,这看在谭雅眼中,是部队全员的意志都没有动摇的可喜徵兆。
军官部下们依旧战意高昂,同时他们就连在艰难局面下也一样可靠,这种让人安心的条件,让谭雅感到喜悦。
「对了。」谭雅就像是顺口提到一样,指示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准备医药品。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要部队尽可能地携带医疗物资。虽是以长距离进军为前提,不过空投也是一种办法,所以记得绑上降落伞。」
「也就是说──」谭雅喃喃自语起来。
「是救人……吗?」
「少校?」
朝著询问「怎么了吗?」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谭雅回:「虽不像我会做的事……」
「没什么,只是在想,身陷困境的友军会缺什么东西。想说送威士忌与香菸过去,他们应该会很高兴,但最前线所必要的还是医药品吧。」
「首先,我们手边既没酒也没香菸呢。」不过谭雅就在这么说之后,因为拜斯上尉意外的一句话,蹙起眉头。
「这是不会错的,不过大队公库里,应该还存放著南方大陆的土产酒。」
「拜斯上尉,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假如是数量不多的土产品,大队成员是能在归还时各自带回,或是利用军邮局寄送……但大队公库里有酒?不记得有答应过这笔支出,也不记得有批准过的酒,存放在大队公库里这件事,让谭雅甚至有点困惑。
「是大队成员从南方大陆远征军的幕僚本部那里用扑克牌席卷一空,交给我保管的。哎呀,真不愧是司令部,全是高级品呢。」
「真让我失望,上尉。我还以为贵官不是会去沾染这类赌博的认真军官呢。」
「我要求详细说明。」在谭雅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拜斯上尉连忙开口辩解道:「啊,这其实是……」
「老实说,是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赢来的。」
「什么?真的吗?」
「那个,只是打算玩玩而已……」
「想说玩一下就好,没想到会大赢特赢,结果就顺著现场的气氛收下来,就只是想说用不著,才放进大队公库里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低头解释起来。由于还有事要做,谭雅就决定不再追究,不过也在心中的备忘录记上「必须找时间跟部下谈谈」这件事。
不过,也是等到救援友军的作战目的达成之后的事了。谭雅的提案,很快就伴随「可速去救援友军」的主旨,获得参谋本部的承认。既是正式的军事行动,各方面的调整,也会是由参谋本部负责。
至于武器弹药,由于也受到东部方面军的协助,让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将武器弹药准备得一应俱全。即使格兰兹中尉等人,已在事前从东部的参谋们那边得知当地的相关资料,谭雅还是向部队说明起,有关作战目的与行程的详细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去宅配希望。」听到谭雅用这一句话结束说明后,就连老兵也不免群起激昂。人人都一副「既然友军有难,就速去救援吧,这可是魔导师的本愿啊!」的模样,随声附和起「去宅配希望吧!」部队的战意可说是十分旺盛。
一般来讲,由于会大幅加重魔导师的负担,所以遭到众人厌恶的运输任务,他们也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任务,二话不说就将医药品与补给物资背到身上。
而就在部队准备出发,在跑道上列队排好的瞬间,谭雅等人突然收到该说是出乎意料,他们完全没预期过的追加物资。东部方面军的参谋们,就在前来送别听从谭雅指示,背负起大量医药品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时,像是突然想到似的拿出酒瓶与香菸等物资。「可能的话,希望送给前线的同伴们。」对于他们的请求,谭雅在官方纪录上是以重量过重为由拒绝,不过也宣称会尊重将兵们的自由意志。
在将兵们将官方纪录上视为私人物品的酒瓶与香菸,当作一点帐外物资装进行李里头后,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就在比往常还要盛大一点的送别声之下起飞,一路飞往遭到包围的迪根霍夫方面。
目的,当然是解围。
以遭遇战为前提维持战斗队形全速侵入敌支配领域的行动,对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来说,是将过去在莱茵与南方大陆,累积大量经验磨练技术的搜索歼灭战,发挥本分的机会。
加强魔导大队这个铁锤,就这么顺著帝国军这名使用者使尽全力挥下的冲击,敲击在联邦军身上。
就结论来讲,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在完美的最佳时机下,成功突袭了展开包围的联邦军部队侧翼。
「前进、前进!冲过去!」
谭雅在部队前方怒吼,并以要展开蹂躏战的气势,从侧面开始向袭击友军的联邦军进行对地扫射。
「准备制压射击!目标任意!」
就彷佛绝不允许组织战斗一般,在谭雅的一声令下,部队就在朝周遭散布的爆裂术式之中,夹带著光学狙击术式无情射往地面,将看似指挥官的军官们一一铲除。
面对地面的回击,只要不是组织性反击,就特意无视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肆虐战场。
子弹交错的战场上,覆盖防御壳的魔导师,一旦掉以轻心就会遭到击坠,这尽管是事实,但是不具组织性的攻击,光是能以天文数字般的机率击中,就算很好了。
要将组织战斗能力遭到瓦解的联邦军击溃,对于在莱茵战线与共和国军一同嬉戏过来的精兵们来说,就如同儿戏一样简单。
「少校,你看!」
接著,在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催促下,朝崩溃的敌军一角看去的谭雅点点头,说道:「来得正好。」
「是友军吗!好机会!」
虽
说是遭到包围,但友军的战斗力依旧健在。既然如此,会在敌军瓦解时发动攻击,也是当然的事。当看似根据战况冲出的友军魔导师们,开始在联邦军头上发射术式时,谭雅就确信了联邦军的败走。
「呼应攻击!打通!突破包围!」
集中火力,一面支援友军突破,一面展开会合行动的谭雅等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以及机灵地理解我方意图,立即进行合作的友军部队。
两批部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达成突破与会合。
对双方都是专家才能达成的合作感到满意,谭雅露出满面笑容,走向看似指挥官的将校与他问候。
「我是第三师团所属第二十三魔导大队的霍芬少校!来得太好了!真是九死一生呢!」
「抱歉这么晚到。我是参谋本部直属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提古雷查夫少校。在反攻作战发令后,能怀著焦急难耐的心情赶上,真让我松了一口气。话说回来,真亏你们能在如此重围之下平安无事呢。」
谭雅边与自称霍芬的少校握手,边与他赞赏起彼此的善战。当然,尽管形式上是礼貌性的问候,但感谢与赞赏可都是真心话。有别于徒具形式的礼仪,前线的共同经验,让将校的心团结在一起。
「是在敌重炮抵达前捡回一条小命。」
「能赶上真是太好了。身为在军官学校被狠狠教导过严禁迟到的人,光是听到迟到两字,就让我怕得要死呢。」
笑说「让我捏了一把冷汗呢」的霍芬少校,与回说「要是迟到,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叱责呢」的谭雅。彼此之间也身为一名将校,互相试探著对方的本事,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
「请问师团司令部往哪走?」
谭雅一副该办正事的模样,单刀直入向霍芬少校告知自己等人的状况。他们确实是受军令前来救援,但除此之外还必须准备接下来的作战。
「让我带路吧。我们还要再牵制一下残留敌军,贵官们呢?」
「受参谋本部的命令要继续深入。这也是为了后续战况,恐怕会受命担任先锋吧。」
「如果是方才那场战斗中所拜见到贵队水准,该说是实至名归吧。提古雷查夫少校,我要感谢贵官与贵官的大队。真亏你们能突破包围,赶来救援。很遗憾没办法请贵官喝一杯,不过等作战到一段落后,就让我请你的部下喝酒吧。」
就连保证会彻底守住这里,直到自己等人的机动游击战达成为止的话语,也说得相当潇洒,让谭雅看著霍芬少校的笑脸苦起笑起来。
「恕我僭越,我的部下可是大酒鬼。而且糟糕的是,由于平时会加以节制,所以能喝的时候就会喝得彻底喔。是嗜酒如命到在南方战线,会只为了想喝啤酒,就跑去袭击敌运输部队的一群家伙……我担心会害霍芬少校破产。」
「哈哈,还真是愉快的酒鬼。很好,就由我大队全体军官一起出钱请客吧。会让你们喝到尽兴的!」
率性的一举一动之间,皆富有身为行家的体贴与机智的同僚,是工作时无可替代的好伙伴。还真是只要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将校在场,事情就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似乎会很愉快呢。对了,这是一点小心意。」
这种让人带有好感,会想与他好好合作的同伴,是谭雅会想要主动亲近的对象。谭雅就作为友好的证明,不造作地将参谋们托付给她,里头装满酒瓶与香菸的袋子交给霍芬少校。
「哈哈哈,没办法与贵官喝一杯真是遗憾。就一起活下来,等贵官长大后,再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真是教人期待呢。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
「辛苦了。希望这不会让我破产呢。」
就在双方以专家风范,满怀敬意地向对方敬礼告别后,谭雅就「好啦,继续工作吧」带领著部下一起飒爽离开战场。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的霍芬少校,一脸受不了地松懈表情后,随即仰望起天空,喃喃自语:「原来传言是真的啊。」
「大队长,怎么了吗?」
「……参谋本部存在著一位年龄不详的将校,这种可疑的传闻居然会是真的,还真是作梦也想不到。」
他朝著一脸错愕的部下说:「这么说来,你没跟赶来救援的提古雷查夫少校与旗下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各位战友碰到面呢。」
霍芬少校带著苦笑,向部下说明自己亲眼目睹的事情。
是一名小孩子将校喔。
「咦?」
「没有啦,我跟刚刚赶来救援的指挥官见过面了……该怎么说好呢?看起来就跟我女儿差不多年纪喔。」
「不不不,是在开玩笑的吧?那可是参谋本部的参谋将校喔。既然是军大学毕业,再怎么想,都肯定有二十多岁快三十岁了吧。」
「是在开玩笑的吧。」看著一脸错愕回话的部下,霍芬少校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但最后还是只能回答:「我是真的看到了。」
的确,就跟部下说得一样。就读过军官学校与军大学,担任参谋将校配戴著参谋徽章的人,不论再怎么年轻,就算有三十多岁也不稀奇。
就算说「她看起来跟自己十岁的女孩差不多年纪」,究竟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唉,战场传说也意外地藏著真相呢。」
「喔……」
「算了,与其谈这些还不如去工作。就趁辛苦赶跑的敌人重整态势前,展开追击吧。」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八日 帝国军参谋本部作战会议室
「成功打通了!成功打通了!」
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组成的先遣部队,已抵达迪根霍夫的报告。一时之间做好全灭觉悟的第三、第三十二两师团,应该获救了吧。
真的是深深感谢上帝的保佑。
「敌人的重炮呢?」
「尚未确认到!据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回报,接触到的敌军除了少数的机械化部队外,全是标准程度的步兵装备。」
「太棒了!这下能赢了!」
即使如此,肯定也很少人会有如参谋本部的卢提鲁德夫副作战参谋长这样感谢吧。
毕竟他完全认为,不论联邦军有多少火力支援,都很可能会让他们同时失去第三、第三十二两师团以及迪根霍夫市区。
只不过,看来命运往往就在做好最坏觉悟时,向帝国展露微笑。掀开盖子一看,却发现联邦军强大的对地炮击能力彻底发潮了。
「拜托杰图亚准备的炮弹相当充裕,铁路也随我们尽情使用……哎呀,这下收拾胜利后的残局,似乎还比较麻烦呢。」
「卢提鲁德夫中将阁下?」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漂亮达成的友军救援任务,虽然就只是救援了遭敌军包围的城市,但这下子……意图侵略帝国的联邦军可就动脉硬化了。补给线遭受后方袭击的威胁,会是将兵们的恶梦吧。
遭到包围的据点,只要能与其他部队联系上,就足以成为反攻的攻击据点。在战区辽阔的东部,这意外会是个重要教训。
既然是几乎能看见胜机的状况,是人都会变得有点饶舌。要补充的话,就是还想起以前稍微跟杰图亚中将讨论过的,将炮兵机动运用的想法。
「只要能在敌炮兵展开前,先行打击敌步兵部队的话……该死,果然是会想要能自由自在移动的自走型大炮。移动缓慢这个大炮的唯一缺点,就是没办法搞定啊……」
沉重的大炮与优秀的火力。就算没办法解决,该以何者为重这个永远的两难抉择……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在这时苦笑起来。
……就在烦恼这种事的时候,听到这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卢提鲁德夫中将正是最为感谢上帝的一个人。
松懈往往会将胜仗导向悲惨的结果……不对,这句话应该要用过去式来说吧。至少,卢提鲁德夫自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点。
这是一场帝国军参谋本部推测至今,早已备妥对应计画,活用内线机动优秀的防卫战。而且,还在某种程度内,事前掌握到敌军所呈现的攻击徵兆。
「……参谋将校在打胜仗时意外地没事干呢,真是惊讶。老实说,我还真坐不住桌上的英雄这种位置。虽说不论在诺登或莱茵都是这样,还是跟前线的将兵们待在一起要轻松多了。」
有备而无患。
这虽是至理名言,但自己同时也是必须相信准备时的努力,等待结果出炉的身分。要对将兵的生命负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这会让不爱书写的人,也会写惯寄给部下遗族的书信,经历到这种不愉快的习惯。
「就但愿能够成功,而且友军的损害也很少吧。」
「是的,中将阁下。」
「不过……」几个人就在这时,接著说出聪明的判断。
「幸好友军能在某种程度内受到重炮支援,而且空中优势毫无疑问掌握在友军航空舰队手上。这样一来,也不是没办法借助迪根霍夫方面的增援夹击敌军。不过,这样就必须要有更多的战力。敌我的火力差距,相信很明显吧。」
在压制空中、火力充足、地理条件站在我方这里之下,对抗压倒性
数量的敌军。虽是王道的展开,不过王道之所以会被用到老,也有其道理在。
「问题就在于,联邦军正展开分散进攻这点上。我想主要理由恐怕是想兼顾进攻路线与补给,不过也有报告指出,他们有出现一些,无法排除是伪装可能性的可疑举动。」
「哼,真是麻烦。要是能聚在一块的话,我们这边也方便对付啊。真是群专搞无聊小把戏的家伙。」
「卢提鲁德夫阁下,请恕下官万分僭越地向您禀告。联邦军的攻击计画本身,绝对称不上是无能。」
「是这样没错。」卢提鲁德夫中将自己也一面苦笑,一面说出他未说出口的言外之意。
「计画本身确实是很棘手。」
开战以来,地图上所呈现的联邦军进攻路线不仅精致,同时也看得出来经过相当热心的准备。实际上的问题,是他们沿著讨厌的路线前进。由奇袭攻击转为大规模侵略的盛大攻势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在运用面上也非常稳健。
「不过,却没考虑到最关键的联邦军训练程度呢……说也奇怪,感觉就像是一流的知性,不知为何地制定出与自军实际情况无缘的计画。」
问题就在于,基于这点所感受到的微妙不协调感。尽管怀疑是重视奇袭效果,所以挪用既有的攻击计画……但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有掌握到,在国境附近展开的自军部队状况。
既然如此,这假如不是相当注重隐密性的计画,就是没有其他可用的计画,只好挪用既有的计画吧。不过,更进一步的判断,可不是他们的工作。之后的事,是杰图亚那边该做的工作。
「唉。」卢提鲁德夫叼著香菸,看起摊在桌面上写满战情状况的地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专业上。
「意外的点活下来了啊……作为抵抗据点,城市竟然能如此有用。」
口中说出的话语,是对于向未受国际条约限制的城市,进行正面攻击竟会如此棘手的事实,发出的赞叹。
「……除了亚雷努外,我们帝国军算是缺乏城镇战的经验吧。敌人尽管也一样,但真想不到,他们竟会无视国际条约,打从一开始就对市区发动攻击。」
「不过就法律上来讲,联邦军并没有签属陆战公约。」
「那么,这下可麻烦了。」
看参谋一脸「为什么?」露出疑惑表情,卢提鲁德夫就像傻眼似的,忍不住开口提醒。
「俘虏该怎么办?」
「咦?俘虏怎么了吗?」
「这是场没有规则的战争喔。」卢提鲁德夫简单明瞭地向参谋说明……既然公约已经沦为废纸,明文规定的规范与基准,就无法适用在东部的战争上。
「在国际法上,联邦军与我们帝国军之间的交战,不受任何规范限制。战务那边姑且是表示为了小心起见,这次就比照『国际法』的规定。但真怀疑对方懂不懂什么叫作互惠原则。」
「只能祈祷联邦的共产党会是进步主义者了。」
「……还是别期待枪毙与内部暴力的专家,对心理卫生似乎会比较好喔。」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八日 主攻集团司令部
帝国军命名为B集团的联邦军集团,在联邦军方面的称呼是主攻集团。这个主攻集团自开战以来,就以占领帝国领土并歼灭帝国军作为目标,一副冲锋陷阵是我等夙愿的气势,突破了帝国的东部国境。
他们以数量打破展开迟滞作战的帝国军东部方面军的抵抗,不顾损害地一路勇往直前。只不过,将校们脸上所浮现的情绪却与亢奋无缘,带著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紧张感。
而且,正因为集团前进……让他们难看的脸色,不得不变得愈来愈难看。在该称为联邦军主攻集团脑袋的司令部,举办的作战会议上,要说到与会列席的将军与参谋们的表情,则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因此,我军就目前为止,尽管会在前进之际遭遇到相当的抵抗,但另一方面,帝国军各部队也在逐渐后退,所以我军依然有著前进的空间。」
「等待重炮抵达是理想的做法,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将兵也富有在必要时为革命牺牲的觉悟与热诚。不用说,为了掩护像他们这样忠勇的将兵,最好还是希望能有重炮支援。」
既然是作战会议,就该针对战争进行报告。
不过,这里要提醒一件事。
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为了不导致误解,报告时绝对不可缺少简洁适当的措词。就连大多数临时培训分发的联邦军军官,都会彻底贯彻这项原则(能不能实践是另一回事)。
「各位将军同志。恕我失礼,请问现在的战局如何?」
「政治委员同志,就如报告所述的一样吧?」
实际上,联邦军也没有外行到会让爱说废话的人,作为高级军官或政治军官参与这场会议。要说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就是他们既不是外行,也不是笨蛋这点吧。
「那么,关于战局,各位将军同志有何见解吗?」
「政治军官同志,对于党的指示,我想各位同志才是专家吧。」
「对于有关军事的政治面,当然是属于我们的担当。」
以话中有话的迂回措词进行的对话。
「……作战会议也进行得相当激烈了。各位,就稍微放松一下吧。」
就在断断续续的对话,突然中断的尴尬瞬间,主席机灵地说出这句话。全体参加者都像是获救似的站起身,互相带著真受不了的表情聚在一起,说起悄悄话。
众人窃窃私语。只不过,在明显比刚刚有生气的作战会议室里,人人都在偷偷张望,理解到其他人也跟自己等人一样在互相刺探,心情沉重地对话。
……不对,是人人都在心中叹息苦恼。
压制住帝国军的本国发表,恐怕完全是误认事实吧。
没错,在初期攻势之下越过国境是事实。
帝国军部队后退也是事实。
可是,联邦军中只要是有正常军事知识的人,都会对送往本国莫斯科的报告文件中,加油添醋的词句感到恐惧。
以个人的层面来看,该说是保身之举吧。把战局写得振奋人心一点的程度。
前线人员是怀著怎样的心情写下这种报告的,只要考虑到「联邦军所置身的特殊政治环境」,就能轻易理解。但是,正因为能理解……所以才能轻易想像得到,传到后方的报告会变质成怎样的意思!
大致就是「帝国军大部分的士气已瓦解,如今正在排除狂信般的抵抗,向前推进」吧。
换句话说,就是帝国军溃败逃走,联邦军一面稍微击退冥顽不灵的敌军狂信徒,一面顺利地向前推进。
这只能说是偏离现实。
「……那,『实态』呢?」
「跟你那边差不了多少。帝国军那些家伙,动作比预期的还要迅速。」
无法粉碎组织抵抗的状况,而且敌人还只有帝国军的东部方面军。考虑到帝国军的军事准则与地理状况,一旦等到大陆军的增援抵达,就将无法避免极为棘手的事态。
而且,最糟的恐怕是……数人怀著黯然的想法,将无法说出口的一句话吞了回去。
能从这里看出「敌大陆军的增援,会远比事前推测的还要迅速」的徵兆。
「打不赢空战也很辛苦……尽管能理解在这种状况下,会基于迫不得已的事由(莫斯科的防空目的),调走为数不多的魔导部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打得很吃力啊。」
「……魔导部队啊。」
「尽管知道是棘手的家伙,但百闻终究是不如一见。政治军官那些家伙,居然说什么火力比炮兵弱、速度比航空机慢、人数比步兵少,所以不足为惧这种鬼话。」
「你说过头了,稍微……谨慎一点……不过,我也同意贵官的意见。拜魔导部队在后方肆虐所赐,让本来就很艰苦的补给情况就快崩溃了。」
而一直向莫斯科报告「损害轻微」的空战损害,正在逐渐蚕食著联邦军的战力。
以精悍自豪的帝国军航空舰队,以及被迫处于劣势的联邦军空军战力。不对,尽管很勉强,但光是还能提供空中掩护,联邦的空军部队就算是努力奋战了。
魔导战力该说是究极的报应吧。过去所造成的阻碍绝不算小,让联邦的魔导战力整备,无论如何就是慢人一步。因此,少数运用故态依旧的部队,已是联邦军的极限。
「啊,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政治军官跑去申请将魔导部队调回我们这里来的传闻,是真的吗?」
「如果是指乔巴尼可夫政治军官的话,似乎是事实……拜这所赐,让他被带去内务人民委员部,接受本国调查了。」
当这批真的很有限的部队被拿走之时,就真的是达到极限了。有某人跑去抗议,要让所剩不多的部队留在战场上的传闻,并非传闻。
可悲的是,现实比传闻还要残酷。提出反对的人被带回本国,之后恐怕会再补上一名听著偏离现实报告的新政治军官到这里来吧。
「……啊,原来如此。」
语带叹息说出的话语,感叹著这个具
备正常感觉的人,会在鼓起勇气指出事实的瞬间,遭到毁灭的现况。
他们是受过现代教育的职业军人。虽说是偏重意识形态教育,但只要站在前线战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理解到自己等人的装备比敌人低劣的事实。问题在于,只要看会议室内的气氛,就能知道一件事。【意识形态教育:为了建立正确的社会主义,大家来学习党的政治理论吧!咦?你说这跟我们军队无关?造反啦!────这种愉快的课程。此外,士兵们对这种「室内训练」的评价意外地不错。毕竟只要坐著就能结束了。】
对于党的决定,他们无法提出异议……岂止如此,甚至不该质疑党的认知。这对偷偷摸摸躲在会议室各角落,就像是顾忌负责监视的政治军官一样对话的将校们来说,实在是令人著急……但这就是联邦军的现实。
「那些留下来的政治军官,有理解到状况吧?」
「怎么会没理解到。就算那些家伙再怎么蠢到会去信奉意识形态,也不至于蠢到无法理解这个状况吧。」
「……只要他们肯说撤退的话,只要他们肯说不要深入,停留在这里的话。」
就跟共和国军溃败当时一样,帝国军的后退往往会是战术性后退的观点,是所有将军的一致见解。
照他们的讲法,这只要看地图就能一目了然。
联邦军尽管蜂拥攻进有如弦月一般漂亮凹陷下去的中央部,但在该称为右端与左端的点上,帝国军防卫线部队却自豪地展现出异常强固的抵抗。特别是一时之间应该完全包围的迪根霍夫,还有新来的魔导部队作为增援抵达。
如今仍旧是由我方发动攻势,这尽管是事实……但最近甚至感到一种,自己等人正逐渐闯入帝国军包围网之中的恶寒。
如果是身为军人的心声,真想现在就停止进军,重新做好防备。但是,他们无论如何,就是难以开口说出这种想法。
毕竟他们很清楚,一旦开口,一旦第一个开口说要停止进军,共产党就绝对不会原谅这种反叛者吧!
况且,还是在莫斯科遭到帝国军魔导部队袭击之后。莫斯科的党干部们,肯定很渴望能有一个用来推卸责任的祭品吧。这让他们不由得感到害怕,不想在这种时候遭到盯上。
所以,任谁都像是在寻求依靠一样,偷偷看著政治军官。
心想著,只要代表党的意思的他们,能率先说出一句对我方的艰苦现状表示体谅的话,就能得救了。
只不过,当一方怀著某种想法时,另一方也会怀著相同的想法。
所谓的人类,大致都是相似的生物,思考也大多会经过相似的过程。对于打从方才,就不时受到默默注视的政治军官们来说,联邦军将校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们是看得一清二楚。
「……状况如何?」
「非常危险。尽管前线尽是送来一些很有威势的报告,但只要去视察一趟就一目了然了。帝国军不是瓦解……恐怕,单纯是想在增援抵达之前,把我们引诱过去才退后的。」
有别于送往莫斯科的报告,前线的状况背离「莫斯科想看到的现实」这项事实。
政治军官们受过军事教育。
只要多少到现场走走看看,在将兵们的厌恶下问几句话……就会知道联邦军所置身的状况,毫无误解的余地。
「只要看地图,就能一目了然吧。我们想去的地方受到顽强的防备,敌人想要我们去的地方却是破绽百出。」
苦涩吐出的话语,以及默默抽著的无数香菸。就在难以言喻的焦虑,伴随著烟雾在空中飘散当中,他们不由得对这绝望的状况感到苦恼。
「……这样,只要将军们肯宣布撤退的话……」
「能不能说服莫斯科,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只要先造成既成事实的话……」
「很难吧。那些该死的将军,我们可是已经先起头一次了耶。」
责任,将战败报告带给莫斯科的责任,究竟该由谁来扛。
联邦军的主攻集团司令部分裂的理由,总归来讲,全都是基于他们不想被莫斯科盯上的心声与恐惧。只要回报实情,莫斯科或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但是,莫斯科才刚被帝国军魔导部队,以堪称蹂躏的旁若无人态度大举肆虐过,而且还让他们给逃走了。
「乔巴尼可夫政治军官已经带头开出第一枪了吧!接下来该轮到联邦军的家伙担起责任了!首先第一点,有关军事战略的事,全是他们的问题吧?」
在这种状况下,光是对党要将魔导部队调去防卫莫斯科的意思提出异议,对政治军官们来说就算是对前线尽到最大的责任了……至少他们是打著将自己人作为祭品送出的主意这么做的。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就立场上,这是他们无法说出口的禁语,却也是政治军官们迫切的心声。
「……只不过,必须要想一个解决对策。这是为了军队,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虽是不经意发出的苦吟,但也如实述说了他们的艰苦立场。
对政治军官们来说,在现况下提出意见的危险性是显而易见,但同时,他们也害怕被批评是毫无作为。
再继续让联邦军部队无谋的攻击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一旦被内务人民委员部盯上,自己就完蛋了;但要是战败,只要想像起等在前方的处分,就没有比这还要让人干不下去的事了。毕竟他们十分清楚,待在莫斯科的党政官僚与党干部的思考逻辑,并且不得不感到恐惧。
就在死命挣扎之下,他们发现到唯一的一条生路。
「有个好消息。有报告指出,在迪根霍夫展开的部队,是帝国军参谋本部的直属部队。」
一名翻阅手边资料,试图找出方法解决他们目前困境的伙伴,发现到的报告。就在调查敌军所属单位的报告书记载事项中,他们发现到了一条生路。
「参谋本部直属部队?」
「就是那批部队。说是搞出『那件事』的部队,就懂了吧?」
直击莫斯科,丝毫不留情面,盛大粉碎联邦与共产党的面子与权威的帝国军魔导部队。那批实行犯进驻到迪根霍夫了吗?他们就在听到这件事时,想到了一个藉口。
「……提案攻击迪根霍夫吧。顺利的话,就能远离遭到包围的危机,还能用来作为我们能指挥军队去做必要事情的证明。」
同日 迪根霍夫市内
「少……少校!」
当天晚上,借宿在迪根霍夫市内分配到的民宅里的谭雅,被借宿同一间民宅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一如字面意思的摇醒。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什么事。」
「是攻击!联邦军有动作了!」
只要看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脸色大变的模样,就能一眼看出事态危急。
察觉到危机的谭雅,当场拋开薄毯跳起。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既然没有小孩子穿的睡衣,那么她就连睡衣也是军服。刚睡醒的低血压程度尽管也很可恨,但现在可没闲功夫悠悠哉哉抱怨了。
拿起杯子,将睡前准备好的凉咖啡灌进喉咙里后,谭雅就向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简单询问了状况。
「敌军的规模?」
「……据航空舰队表示,可能最低也有八个师团以上。」
「什么?最低也有八?」
针对我方固守两个师团的地区,最乐观的估计,也有四倍的敌师团攻势。是将规模达到某种程度的攻势误判了吧,尽管谭雅如此推测,但在听到答覆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反问。再怎么说,数量也太多了。
瞬间,谭雅怀疑起帝国航空舰队侦察机所送回来的报告真伪,不过随即摇头表示不对。
「大规模攻势?在这种局面下,联邦军要是将如此庞大的战力调到我们这边来,确实是有可能防御住侧面……我们的机动作战被看穿了吗?」
敌军的动向会出现变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就谭雅所知,共产主义者的思考与指挥系统的僵硬性,可是传说级的。
那些家伙会将至今不顾一切想要突破的中央战线丢到一旁,向位在战线侧面的迪根霍夫展开大规模攻势,完全是出乎意料。
「明明就连中央部分的攻势都停滞不前了……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兵力配置转换,该解读成是情报外泄了吗?不对,就算是这样,动作也太慢了。果然还是敌人看穿我方意图,所采取的对应手段吧?」
帝国军打算以机动游击战包围歼灭联邦军之心是路人皆知。就传统上,帝国军参谋本部可说是坎尼会战的崇拜者,包围歼灭战的信徒。既然如此,认为联邦军是在警戒会比较妥当吧。
即使是情报外泄,但他们会以迪根霍夫作为基点进行机动游击战,可是在谭雅呈报之后,才刚刚做出的决定。
……恐怕,敌人是看出在遭到包围后,哪里会是最危险的地方吧。
即使如此,认定联邦军就跟红军一样,是在作战行动之际,听从僵硬的指挥系统,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小鬼头而瞧不起他们,完全是失策。
要是共产主
义者能够临机应变采取对策……今后的战争,与共产主义者交战的战争,也不能照常理来对付了。
「呃,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友军对敌情的反应是?」
「是,两师团的师团司令部判断这是大规模攻势的徵兆。还有拜斯上尉正在外头等候。」
「……让他操心了。」
战争贩子的部下会具备顾虑性别的纤细,让我有点惊讶。但可不能忘记,要在该行动的时期采取行动。【战争贩子:即是指战争狂。就是岛津家的那种感觉。】
「抱歉,来迟了!」
冲出大门,一看到在户外全副武装的拜斯上尉,谭雅就彻底理解到自己的职责。
「我知道状况了。我要先去联合师团司令部一趟。毕竟是这种状况,得去确认一下师团长阁下他们的方针。」
自己等人是刚抵达没多久的增援部队。对于迪根霍夫的防卫,本来就只有推测在后续的增援部队抵达前,从旁支援两师团的程度。
所以要是不先确认行动方针可就打不了仗了。尽管焦急,但这是判断敌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动作的谭雅犯下的失误。让她对自己嘲笑共产主义者往往都很愚蠢的天真,懊悔得咬牙切齿。
「拜斯上尉,这段期间部队就交给你了!准备即时出击,赶在敌前卫抵达前,做好防空战斗的准备。」
「是的,我立刻去著手紧急起飞的准备!」
「只要贵官认为有必要就直接迎击,不用等我的指示。不过,移动距离要以都市防卫为主。就算要抢夺制空权,也不能超出拦截的范围。我不想让大队白白损耗。」
「遵命,少校!」
「就交给你了。」谭雅在留下这句话后,随即赶往第三、第三十二联合师团司令部,然后在抵达的瞬间,再次听到让她错愕的消息。
就空中侦察所示,敌步兵师团组成的复数部队,显示出正在逼近的迹象。让人傻眼的是,联邦军打从一开始就放弃重装备,毅然决然地打著要靠轻装备部队攻打市区的主意。
严重的是,防卫方的防卫状况就只有两个师团。而且还是员额不足,正在后退当中的师团。只要想到在自己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运来医药品之前,他们几乎处于孤立状态的事实,状况就极为严酷。
首先,是难以期待有办法防住全方面入侵的兵力密度。
这样一来,就要在市区内进行防卫战斗吧。虽说已疏散大多数的市民,但如果要一面保护剩下来的市民,一面抵挡联邦军的波状攻击,情况就非常棘手。
况且,联邦本来就没有签属一部分的国际条约。他们不是能用国际法沟通的对手。
「……换句话说,我们大队要为了防卫城市前进,去特意引诱敌人注意,在迪根霍夫的郊外毅然实行迟滞作战。」
因此,返回部队的谭雅尽管气愤,依旧是将这视为不得已的办法,向拜斯上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格兰兹两中尉,说明起迎击对策。说是这么说,但所掌握到的敌情,也不足以进行高度的作战机动。
要一面前进把握敌军的状况,一面在某种程度内争取时间。这该说是将传统的轻骑兵职责,交由现在的魔导大队去担任,这种顺理成章的结论吧。
「这样好吗?参谋本部指定我们担任机动战的前卫。在这里把能量耗费在迟滞作战上,会让当初的预定完全崩溃吧。」
「现在别说突破,连侧面的前进据点都快被打下。只能迎战了。参谋本部也会体谅我们的状况吧。」
「而且──」谭雅乾脆以半觉悟的气势微笑起来。
「这也能解释成,敌军的预备兵力全都来到这里了。只要撑过这一波,就只需要好好料理这些无路可退的联邦军了。」
「少校真是坚强呢。可是,情况实在太严峻了。」
「喂喂喂,格兰兹中尉,你该不会把莱茵战线给忘了吧?那时候别说是师团,你可是以军团为对手恣意欲为喔。不可能办不到吧。如果是想偷懒才说情况严峻,要我放你一个人好好努力也行喔。」
「上尉,请别在这种时候玩我啦。」
「唉,格兰兹中尉。怕麻烦的精神,还请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发挥吧。看来贵官需要稍微学习一下勤勉精神喔。」
多亏了在被拍打肩膀后,显得一脸忧郁的格兰兹中尉之福,让部队明明是要与压倒性多数的联邦军交战,却还有余力让现场充满些许笑声。让心情拥有余力是件好事。特别是在执行困难工作时,最好要维持著适度的紧张感与适度的从容感。
焦急,一直都是失误的原因。
「很好,我大队的各位队员。就像往常一样,去袭扰敌军吧。就像学校所教的,要积极去做别人讨厌的事。」
「毕竟……」谭雅窃笑著把话说下去。
「我可是个好孩子呢。当然会率先去做别人讨厌的事喽。」
「哈哈哈哈,少校说得真对。」
「没错吧?很好,拜斯上尉,开始行动。敌人是比我们想像得还要灵活的联邦军,就让我们去领教一下,他们有多大本事吧。」
共产主义者是优秀的敌人。
既然如此,就必须要谨慎专心地,让他们再也无法捣乱,让我们能安心迎接明天早晨地,将他们彻底杀光。
对手是会用意识形态杀人的家伙,怎么可以输给这群连伤害原则都不知道的蠢蛋们啊。
满怀干劲地再度飞上天际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就为了接触正在一路进军的联邦军部队而向前进。不过在不久后,当他们在视野范围内,目视到看似敌军前卫的部队时,却让谭雅深深感到困惑。
「怎么可能,都逼近到这种距离了,敌航空魔导部队还没有展开?」
这句牢骚道尽了一切的理由。
就算看向担任警戒的副官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她也一副没发现到的模样摇起头来。
「中尉,这里可不是达基亚上空喔!」
「我很清楚少校的意思。可是,少校……完全没有反应。少校那边也没有侦测到吗?」
「没有。」谭雅虽是这么答,却因为太过错愕,让话说得有气无力。
但不论是一脸困惑报告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还是谭雅,都是相同的心情吧。如果是渗透敌地后方也就算了,但这可是在敌正面附近预先展开的武装侦察。
既然是武装侦察,工作就是试探敌军的反应,换言之就是早已做好与联邦军魔导部队一战的觉悟,结果却是这种情况。居然会没有人迎击──就连对谭雅来说,都是出乎意料的事态。
「虽然同样是要警戒伏击……但目的会是想引诱我们深入吗?那可是联邦军喔。有可能会跟没有航空兵力与魔导战力的达基亚一样,毫无防备地承受对地攻击吗?」
毕竟,这是敌军主动攻打过来。既然缺乏重炮,就只能推测他们会尽可能投入航空魔导战力作为弥补。毕竟这可是常理,而且丧失制空权的战斗,毫无疑问会遭到单方面的蹂躏。
谭雅会想先会战一次试探敌人的战力,也完全是为了判断敌战力的规模与决心。然而却扑空了。现在就算想去理解对方的想法,还是以谭雅的角度做出判断,未曾有过与联邦军魔导部队交战的经验可是致命伤。
没办法预测他们的战术。
「我们这边可是飞得这么显眼喔。没人拦截究竟是……一面警戒伏击,一面准备对地攻击。将敌人埋伏的可能性击溃。」
只能够慎重,但毫不畏惧地攻击了。
谭雅检讨起数种敌人可能采取的对应,做好不论敌人存不存在,都能做出对应的觉悟。
『Fairy01通知大队全员!各中队准备对地扫射!别忘记注意侧面。中队之间要相互支援,随时保持对空警戒!』
这要说的话,就像是在双手拿槌子的打地鼠游戏中,只使用一只手来打一样。「上吧。」大喊一声后,谭雅就拿著步枪,用手势指示众人准备突击。
『组成突袭队列!中队全员,跟我前进!』
缓缓聚在一起的部队,伴随著号令开始急速俯冲。为了防备俯冲后最危险的脱离时段,在后方安排了肉盾──担任掩护的队员们。「指挥官先行,还真是个好习惯啊。」谭雅带著笑容,猛烈地降低高度,在足以看见敌人眼睛的极近距离下,掌握到她所盼望的好机会。
惊慌失措的敌地面部队做出的回击有限。不过,只需要看陷入混乱的敌人动向,就能轻易锁定指挥官的所在位置。
就在亲自率领的中队各员一齐让枪口发光,迫不及待要释放术弹当中,谭雅就彷佛这是天赐良机似的大喊。
『爆裂术式,跟我一起显现!对地攻击,发射!』
透过九七式演算术式,在适当的座标显现。
以绝佳时机释放的术式,不偏不倚地将敌步兵群的正中央,勉强维持住秩序的一个区块,一如字面意思的炸飞。
谭雅显现的术式,所产生的闪光与爆炸声,还有随行中队呼应释放的爆裂术式,以堪称对地扫射精髓的模范密度,一口气袭来。诱爆碎片飞散的地面状况,连问都不
问去问,战果确认人员就会承认这有达到战果吧……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敌人。
惊慌逃窜的地面敌兵看起来就像是陷入混乱,落荒而逃的达基亚兵。还真是会让人回想起达基亚那场令人怀念的一面倒战争。
不过,谭雅就在这时加以自制,接连地用无线电下令停止攻击。
『脱离!脱离!』
『08呼叫01。防空炮火、密度皆有限!申请反覆攻击!』
『否决,08!扩张战果并非我们的目的!准备脱离!』
无线电传来部下想要扩张战果的申请。
作战时,沉浸在击溃共匪的喜悦之中并不是件坏事。只不过,战场可没幸福到,能让人只顾著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少校?」
「让我们尽可能打击地面部队吧!请求再度攻击!」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可别把目的与手段搞混了。」谭雅甚至还有余力苦笑。
不管怎么说,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士兵们,本质上可是战争贩子。一看到敌人,就想要冲上去打。
能激发起战意是不错……但要是不能适当地行使战意,就毫无意义了。
『Fairy01呼叫大队各员!准备脱离!准备脱离!各中队依序脱离。等重新集结后,就去试探敌战线。以搜索歼灭敌航空魔导战力为最优先目标!』
「不准回头!」一面发出怒吼,谭雅一面维持著警戒追击的态势,在空域集结并确认各员的装备。
尽管很快就重新集结完毕,不过谭雅就在这时,眼尖地发现到拜斯上尉一脸看似眷恋地面的表情。看来,他也认为该趁现在打击共匪。
该说他战意过剩,还是出色的奋战精神呢?不过,拜斯上尉是个有常识的人,应该很难开口向长官提出疑义。这种时候,身为上司的人就必须要表示关心吧。真没办法呢,谭雅耸了耸肩,精明地把拜斯上尉叫了过来。
「副队长,你也认为该重新展开对地攻击吗?」
「……这样可以吗?少校。没有空中掩护的部队,恐怕就只有这一批。要是不趁现在攻击,之后友军会很辛苦吧。」
对于直截了当地询问「你对脱离不满吗?」的谭雅,拜斯上尉说出反对意见。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实际上,谭雅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是敌人疏失的可能性。不过,正因为想过同一件事,谭雅才会选择撤退。
让她在意的是,帝国与联邦对于损害的感觉差距。
「那个说不定是个陷阱吧。毕竟是共产主义者,无法否定他们会趁我们在与受害担当师团嬉闹游玩时,投入主力部队的可能性。」
真实的战场,就连美国海军都会运用将雷达哨戒舰作为受害担当舰的运用方法来防卫本队。既然对手是共产主义者,就无法否定他们会将适当的部队作为诱饵,然后趁机派主力部队去袭击帝国军部队的可能性。
「就继续搜索歼灭行程吧。但愿一切顺利。」
在如此告知后,谭雅就高喊「跟我前进!」沿著疑似联邦军进攻路线的街道,不断重复著地面袭击。
战果极大,只不过敌军也可说是大军云集吧。
在地上确认到新的敌师团,已经是第七次了。但不论是哪一次,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都没有接触到敌航空战力以及魔导战力。就算打著搜索歼灭战的意图,作为引诱敌战力的诱虫灯大举肆虐,朝地面施展淫威,也依旧不见敌踪。
就在将这种情况告知固守迪根霍夫市的第三、第三十二两师团时,谭雅在地上目视到一批疑似新确认到的军队。几乎是不太耐烦地想著:究竟是有完没完啊?
「是新的师团吧。联邦军那群家伙,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让如此庞大的战力,白白沦为对地攻击的标靶?简直是难以置信。」
要是他们真的认为八个师团是不足为惜的兵力,就让人在意起他们有多少预备兵力了。光是在自己等人的负责区域内,到底有多少联邦军啊?
算了──谭雅就在这时切换思考,鞭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组成对地扫射队列。就像要贯彻初衷似的,为了继续以地面袭击引出敌魔导战力,毅然决然地向师团实行本日第八次的对地扫射作战。
一成不变的战果。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也习惯联邦军的对空迎击了吧。还开始有余力贴在射程边缘外巡航好几分钟,趁敌射击阵地耐不住性子开炮时观察目标。
会是习惯吗?
看来联邦军意外地会在目标进入射程之前避免盲射,另一方面,却有著一旦靠近射程边缘,就会选择全力射击的倾向。这种敌军的习惯,一旦记住后就意外地有帮助。谭雅一面将这件事全力记在心中的笔记本上,一面点头回应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精疲力尽报告「部队集结完毕,无人脱队」的报告声。
「辛苦你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虽说没有损耗,不过疲劳状况如何?」
「……少校,说实话真的是累了。」
很少开口示弱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坦承自己累了。该撤退了吧,谭雅不得不承认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强韧的续战能力,已濒临极限的事实。
这既然算是某种武装侦察,所背负的武器弹药就是以战斗为前提。外加上部队本来就是航空魔导大队,就算不消耗术弹,光靠宝珠就有好几种对地攻击模式可以采用。硬撑著延长攻击时间的上限战斗至今……部下的疲劳与弹药消耗,实在是达到危险领域了。
「刚刚的师团如何?」
「果然跟之前确认到的七个师团是不同的部队……航空舰队的侦察也不能小觑呢。」
「这样就八个师团了吧。」
谭雅边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对话,边对敌战力果然不低于八个师团的事实发起牢骚:「所以才让人搞不懂。」
「敌军的航空战力究竟会在哪里啊,真是让人头痛。」
「……恕我失礼,少校。那个……要是攻击到这种地步都没有出现,我想这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根本就不在这里啊?」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话语,让谭雅瞬间错愕了一下。联邦军没有航空魔导战力?
谭雅一副这怎么可能的态度,把她的话一笑置之。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很难想像会有这种事吧。发动攻势的,可是联邦军喔。」
「而且──」谭雅接著说道。不同于军队全体都还停留在前现代之前的达基亚军,联邦军虽是共产主义者的军队,但好歹也是列强之一。他们姑且不论品质,也是有在运用航空战力,实际上也有报告指出,他们的航空战力有与帝国军各部队交战,并展现出还不错的战力。
「你看过东部方面展开的航空舰队的战斗报告了吗?根据他们的说法,友军航空舰队目前可是在与包含敌魔导部队在内的敌航空战力交战,争夺空中优势喔!」
「是的,少校。可是照这个道理来看,联邦军也应该懂得空中优势的意思才对。」
「这──确实是这样没错。」谭雅也承认这点。虽说战局是往优势的方向发展,但听说空战的状况也相当严峻。特别是在大部分的航空战力都集中部署在联合王国觊觎的西方的状况之下。东部方面军的战力绝对称不上少……但要将联邦的正面战力全部挡下,就显得相当严峻。
「会对我们置之不理到这种程度……那个,我也从联邦的立场做了许多假设,不过还是完全想不到,战力不在这里之外的其他理由。」
「……有道理。但是……不对,贵官是对的。」
「要是这样的话,这下可搞砸了。」谭雅对自己的天真判断,懊悔不已。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拘泥在搜索上,而是倾注全力进行对地袭击了。
无法否认这是结果论,但错失这种好机会,还真教人悔恨。
就算现在毅然决定再次攻击,部队的战力说得再保守也是疲惫不堪。要是严厉驱使他们,或许有可能再次攻击吧,但可不是能发挥实力的状态。
让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这种精锐部队,无意义地在疲惫状况下攻击敌军这种事,在谭雅合理的利害计算下,认定是无益的牺牲,所以她断然拒绝这么做。尽管遗憾至极,但还是需要休养与补给吧。
「脱离……去委托迪根霍夫协助补给与休养吧。地面战力的袭击任务,就全权委托友军魔导部队了。」
「对了。」谭雅就在这时接著说道。
「帮我向第二十三魔导大队的霍芬少校谢绝他请喝的酒。」
「遵命。」苦笑答覆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以及一脸失望答覆的格兰兹中尉。
格兰兹看来是完全呈现出嗜酒症状的样子。谭雅不经意地想,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过度饮酒可是违反道德的行为,就算说是个人嗜好,也还是该为健康著想一下吧──她注意到自己打算插话规劝的举动,震惊不已。
我……居然想……干涉他人的自由?
……而且……还是用道德……这种可疑的判断基准?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九日 帝国军参谋本部
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