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仍下孩子们,没有回来。
早上女儿出去玩之后,就一直不见踪影。
接到这些报告的近邻乡民们立刻开始到乡的附近进行搜索,时间已经是太阳下山后的昏暗十分了。
于是手执火把的乡里的男人们,就几个人一组地向着海边和山里出发了。
少女算起来是六岁。说不定是掉进了海里面去。
乡里的女人们和长老们,都在安慰因焦急而变的憔悴的母亲,还有因为不安而莫名其妙地哭泣的年幼的兄弟。没过多久,男人们就发现了两人的所在。
两人都倒在那个被叮嘱过绝对不能靠近的祠堂边。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最好是避免接近那个祠堂,可现在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接近她们的男人们,看见本来应该在那里的祠堂塌了下来,都不禁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为、为什么会这样?
倒在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难道已经断气了?男人们慌忙把她们抱起,还发现有呼吸。两人只不过是失去了意识而已。
男人们松了一口气,一个抱起少女,一个背上女人。转身迈出脚步的两人,却发现最后的那个人呆在祠堂的残骸面前一动不动。
喂,怎么啦?
男人以畏怯的表情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本来供奉着东西,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他小时侯曾经违背过嘱咐走近祠堂,结果患上了原因不明的疾病。
祠堂被破坏得失去了原形,只剩下一堆瓦砾。环视四周,只见木格子门扉裂开非了出来。就好像从内部被破坏了一样。
而且,明明以前觉得那么可怕,可是现在却没有什么恐惧感。难道是因为祠堂被破坏了吗?
其中一人以焦急的口吻说道:
赶快吧,不快点送回去的话,就有可能赶不及了啊!
啊,嗯
男人实在没办法,只好转过身,追上去先走一步的同伴们。
在被破坏的祠堂残骸之下,有一块裂成两段的白色石头被埋在里面。
在本该没有人的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在他无声无息地出现的瞬间,风一下子就听了。
奇妙的静寂包围了四周。
哎呀哎呀,还真是费了一大番工夫。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轻声低语道。
幸亏恰好有用得上的棋子。接下来只要等放出去的妖怪大闹一场就行了。
在黑暗中,涌现出一股嗤笑的气息。
那样的话,消失了踪影的家伙,也一定不得不出现
黑暗在颤动。嗤笑声轻轻响起,又马上消失了——
对于夜晚,并不是那么喜欢。
睡觉的话就会做梦。在醒来的时候如果能忘记了那个梦的话自然最好,但是很多时候都会依然留在脑海中。因为不想做梦,所以晚上为了不让十二神见发现而一直装睡到早上,于是白天就经常打瞌睡。可是,仅仅是这样的话就会睡眠不足,结果到晚上还是要睡。而一睡觉的话就会做梦。一直都重复着这个过程。
从点起火的地炉中,飘出了一点点暖意。那时因为火种的炭被埋进了灰下面的缘故。
昌浩躺在席子上,盖着挂衣。这件衣服是他自己的东西,听说是太阴从家里给他带来的。因为晚上还是会变凉,所以昌浩把衣服盖过肩膀,翻了个身。
即使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但在这时候也会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昌浩就想他们也许是回去异界了。
闭上眼睛后,耀眼的光芒就出现在脑海里。火焰的鲜红色,刺眼的白色,以及在黑暗之中遇到的那个人的容貌。
忽然间,风动了起来。
反射性地转眼望去,只见白色的小怪正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由于到刚才为止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恐怕他是无声无息地从格子门的缝隙间钻进来的吧。
察觉到昌浩的视线,小怪则回以险恶的眼神。
有什么事?
那是一个冷冷的、生硬的声音。
嗯?怎么了呢?
在耳朵深处,响起包含着不同感情的同一个声音。昌浩不由得连眼睑也颤抖了起来。
大概是对默然不语的昌浩那种别有深意的视线感到不耐烦吧,小怪冷冷地丢出了一句:真让人不快。
咚咚!心脏激烈地跳动了起来。昌浩慌忙道歉道:
对不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小怪立刻转身,又走到外面去了。
小怪的本性是十二神将腾蛇,所以晚上的寒冷空气对他没什么影响。
无论是怎样的寒冬之夜,它依然若无其事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它的身影。
它偶尔会用后脚站起来抬头看着昌浩,眨巴着那双红色的眼睛。
嗯要是太冷的话户感冒的啊,我看还是穿厚点的衣服比较好呢。
昌浩闭上了眼睛,把衣服盖过了头。在衣服下面的双手抱着两膝,把婶子蜷缩成一团。
紧抿着嘴唇,蹦紧了全身,昌浩拼命地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感觉。
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那全身洁白的小怪就在身边,即使变得跟自己几乎没有对话,但它毕竟还活着。
因为是晴明的命令,所以小怪留在这里。昌浩每天晚上在对自己说,这样就好了。看着只有在夜里才会走近自己的小怪身姿,就会感觉到安心。
之所以只有夜里才会靠近,是因为其他的神将们会离开自己身边的缘故。严密来说,神将们也应该是守侯在近处的吧。毕竟他们是护卫,不可能完全离开,只不过隐藏起身姿而已。但是,当神将们在昌浩身边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必要守在身边吧。
最近昌浩发现,十二神将的太阴,每当小怪在附近的时候就会变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很害怕似的缩起身子。等小怪离开或者消失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睡不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是一个平稳而低沉的声音。
昌浩马上回过神来,慢慢地探出脸来。
刚才小怪走出去的格子门,依然保持着半开的状态。月光从缝隙间射进来,可以看到交叉着双脚坐在格子门旁边的勾阵的半边脸。难道她一直都在那里吗?
一有整齐及肩的黑发,在从缝隙间吹进来的夜风中轻轻飘拂着。明亮而清爽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昌浩,酝酿出一种有如夜晚的水面般的宁静气氛。
昌浩缓缓地坐起身子。
嗯因为会做梦。
她特意显现出身姿来向自己说话。如果是理合的话恐怕只会保持沉默,如果是玄武和太阴的话,也会因为找不到话说,结果还是保持沉默吧。
虽然她是至今为止都没怎么见过面的神将,但是在这半个月里却已经变得相当熟悉,就连其性格也逐渐把握住了。
勾阵不会把自己置于漩涡中心,而是退后一步来冷静地观察大局。虽然会在战斗的时候是一个拥有强大神通力的斗将,但是在其他的场合却显得非常冷静,值得信赖。跟从来不怎么表达自己想法的理合不一样,有意见的时候她会很清楚地说出来。但是,她队言辞的选择非常巧妙,让人容易接受。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她毕竟市神将,用人来指代她也许会有点奇怪。
昌浩从只由席子和衣服铺成的简陋床铺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勾阵身边坐下。
着凉了的话可不行,快披上衣服吧。
勾阵把当作被子用的褂衣拉过来,披在昌浩的肩膀上。
昌浩不禁想起了也曾经这样照顾过自己的小怪。
胸口涌起一阵痛楚。
在映照在地板上的月光中,勾阵和昌浩沉默了还一会儿。
她正在等待着和自己说写什么。感觉到这一点,昌浩就略带犹豫地开口问道:太阴,她看起来好像在害怕。
勾阵眨了眨眼,然后稍微眯起了眼睛。
是吗。
虽然玄武尽量忍耐着不表露出来,但是他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六合和勾阵你,好像就不会这样呢。
六合从以前开始就是那样子啦。无论是对任何人,他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虽然也存在极其罕见的例外情况。
是这样的吗
昌浩没有细想过当中的含义就点了点头。也许对待祖父的态度会有所不同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率领十二神将的大阴阳师啊。
至于我嗯,是因为并不觉得可怕啦。
可怕?
面对抬起脸来的昌浩,勾阵接着说道:
没错。太阴之所以害怕,是因为腾蛇很可怕。从以前开始,太阴就不敢一个人走近腾蛇。
为什么?
昌浩从来没有感觉到腾蛇的可怕。的确,现在的腾蛇以生硬而冷淡的口吻,无法读懂感情的眼神,经常跟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可是,应该仅仅是这样而已。
大概是领会了他的疑问吧,勾阵侧着头,把纤细的双手怀抱在胸前,微微笑道:
是晴明和你有点怪啦。普通人都会对他的神气感到畏惧。那种猛烈、锐利而
冷漠的神气,既不会主动接近别人,也不会怎么说话。经常就是背队着别人,给人一种被拒绝的感觉这样说应该更容易明白吧。
昌浩几乎忘记了眨眼,愣愣地注视着勾阵。
不知道。那样的腾蛇,自己完全不知道。
勾阵那形状优美的嘴唇开始动了起来:
那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腾蛇所以,我看到现在的他也感到很没趣。因为我并不喜欢没有感情的男人。
她在平静的话语中混入的一丝不满,昌浩却并没有感觉出来。
就连身为同胞的十二神将都敬而远之的最凶猛的火将,缠绕在身上的是炼狱的火焰,操纵的是能把一切烧成灰烬的地狱烈火。
向那样的腾蛇伸出手来的人,正是给他起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名字的晴明。腾蛇甚至把那个名字看作是自己唯一的至宝。
腾蛇他是不是想回爷爷那里去呢
带有些许沙哑的声音,如实地反映了昌浩的内心。
勾阵瞥了昌浩一眼。只见他正低着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光源就只有一缕月光,黑暗几乎充满了整个室内。但是,他握的拳头如之所以显得苍白,恐怕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月光照不到吧。
在静寂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平淡地说道:
也许吧。
昌浩的心脏立刻扑通地猛跳了一下——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了。
昌浩再次躺回到床上,闭着眼睛去无法入睡。
腾蛇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是他的义务。
从都城来到这个遥远的出云国,跟其他神将一起行动,留在一个没有阴阳眼力量的孩子身边他认为所有的这一切行动,都是因为安倍晴明下达的命令。也就是说,在腾蛇的心中,晴明是如此一个巨大而重要的存在。
勾阵所讲述的腾蛇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至尽为止自己所认识的红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红莲真的存在过吗?自己所认识的红莲,果然是不存在的吗?
自己所不认识的腾蛇眼眸中凝聚着冰冷光芒的白色小怪。
昌浩用褂衣盖过脸,换了一个姿势。就像小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紧紧地闭着眼。
既然如此,它也没必要继续保持那样的外表啊。
它完全可以恢复腾蛇的本性,像六合他们一样隐形啊。
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不必死死地抓住内心的一线希望了。
明明知道那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却无法舍弃那个希望。
怎么啦,昌浩?
以打量般的眼神,向坐着的自己投以注视晚霞色的眼眸蕴含着平静的微笑。轻轻摆动的白色尾巴啪啪地打在自己背上,眼角更露出柔和的色彩然后,它就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什么担心的事吗?来,就让本大爷我来听你诉诉苦吧
握着褂衣的手指猛然增大了握力。
忘记吧
那样的事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毕竟如今在他身边的腾蛇,已经不是昌浩所认识的腾蛇了。
那是不认识昌浩的腾蛇,是被抹消了昌浩这个孩子存在的腾蛇。
这不就是昌浩自己所期望的事吗?
为了让它回来的时候不会悲伤,为了让它不会痛苦,所以最好还是让它把这些原因通通忘掉。
那时侯的昌浩就是如此祈求着,吟诵出了忘却的咒语
闭着的眼睑在发热。昌浩装作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轻声低语道:恶梦纵使经理数度亦不负于身
就如水流不息那样。
既像从手掌上滑落的水,也像从指间滑落的沙粒。
曾经祈求过希望它忘记因为我还记得你,所以你忘记了也不要紧。
然而,这一定是个很任性的请求,甚至是相当于把红莲内心的一部分剜出来的行为。所以,现在自己会落到这种痛苦无助的下场,也一定是对固执己见的自己的惩罚。
以性命为代价,希望能挽回那位温柔的神将。没想到的是自己却回来了。光是失去阴阳眼的话,一定不足以作为补偿。
自己必须一辈子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但是,在无数个深夜里的睡梦中,自己也一定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吧。
因为比起这样的痛苦,自己更不愿意失去它。
几乎没有入睡就迎来了清晨,就像照映长昌浩的内心一般,四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打开格子门的太阴正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要是没有太阳照射的话,气温也不会升高吧。而且还会产生湿气,真让人讨厌。
回过头来的太阴看了一下起床的昌浩,露出了更为险恶的表情。
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睡过啊?看你满脸苍白的样子,就好像把精神和魄力都丢到哪里去似的。如果野猪不幸的话,那我就去猎鹿和熊回来吧?
熊肉也太那个了吧。至少是兔肉吧,雉鸡或者鹌鹑也行。
太阴一听,就露出一脸咬碎了苦虫的表情。感到很奇怪的玄武向她看了一眼,只见她以吞吐的口吻说道:
兔子、雉鸡和鹌鹑什么的,作为目标也太小了嘛。很可能会落空的。
怪不得她会把附近的秫米都摞倒了。
可是聪明的玄武却不会对那方面作进一步的深究,只说了一句那就猎鹿好了。
由于太阴的技能基本上都是以强大的威力为特征,所以并不适合用在需要细致处理的场合上。对于这方面,身材坚实高大的白虎会更为擅长。他们两人的却是一种很完美的互补。
回想起跟太阴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父女似的白虎的样子,玄武不由得暗自点起头来。
玄武虽然置身事外地想着这些事,不过其实他自己要是跟白虎站在一起的话,也很像一对父子。看来如果不是站在第三者立场上看的话,是没有什么实感的。
而昌浩则绷紧了脸听着两人的对话。
野猪虽然也不错,但是如果连鹿和熊也弄来的话,怎么办好呢?
丝毫没有察觉到沉默不语的昌浩的表情,太阴环抱着双臂说道:
晴明那时侯是隆冬季节,我们可辛苦了。也不能让他马上动起来。周围也没有多少猎物,野草什么的都被雪覆盖住了。后来没办法,只有追赶着雪地上跑来跑去的野兔,还有随便打一些鸟下来。
啊,是吗
昌浩不管如何,总之先应了她一声。
如果是秋天的话还可以轻松地采一些树果回来啊,干脆到河里抓些鱼回来吧。反正筑阳川那里应该会有很多的。
仿佛在说这是个好主意似的,太阴一拍手掌,然后向玄武征求同意。
我说玄武,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而且就算跑到海边去也行,反正风的话一下子就到了。
嗯,这是个好想法。偶尔弄些其他事物也不错吧。
太阴抓住了点头同意的玄武的手臂,转身向昌浩说道:
那我们去去就会。昌浩你就在这里乖乖地等着吧。可别像昨天那样又跑到外面去了,看你现在脸色那么差。
被她用手指着这么一说,昌浩就只有露出了半带苦笑的笑容。
嗯,知道了。
太阴听了他的回答后,就拉着玄武从外廊上跳了下去。跑了没几步就卷起一阵风,在包裹了两人之后就化作了龙卷风。
一阵强风向草庵吹来。昌浩不禁闭上眼睛。他从指缝中窥望了一下,发现两人的身影已经小时得无影无踪了。
昌浩呼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热闹和喧嚷声,在两人消失后就静了下来让人倍感寂寞。
其实,太阴和玄武也是在以他们的方式来激励昌浩。要不是这种状况的话,太阴也不会说出要猎鹿猎熊之类的话来,更不会那样做吧也许。
昌浩把格子门完全打开,然后坐在外廊上,随意地把脚伸到下面的地面上。
因为是阴天,周围显得一片灰暗。沉重地凝聚在上空的云朵,看上去就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正当他茫然地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衣服的摩擦声。他转头一看,现身的六合马上就映入了他的视野。
突然,在他身上的长布下面,昌浩看见胸口位置上似乎挂着一个红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六合。
昌浩马上转过身子正视着他。仿佛作出回应似的,黄褐色的眼瞳也动了一下。勾阵则站在另一侧的墙边,正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
那个挂在胸前的红色东西,是什么呢?
人家替我保管的东西。(某蝶:呵~是什么东西看过少阴的应该都知道吧!~~哦,可怜的风音啊被PAI飞)
那是一如往常的不带起伏的语调。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却在一瞬间里出现了某种异样感。
保管的东西昌浩在内心重复了一遍,然后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是吗。
然后,他就回想起来了。仔细想一想的话,自己其实还没有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祖父分开,跟黄泉的尸鬼对峙,在那之后
祖父和神将们到底是怎么样跟智铺宗主作出
了了断呢。
被妖怪追赶而受了伤的风音。那时只留下六合一个,自己和众人就赶往宗主那里了。因为那时侯必须争分夺秒。
以后再好好问一下吧,自己也不能老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
突然,昌浩睁开了眼睛。一股强烈的冲击贯穿了心窝。
必须要向爷爷道歉才行。
自己拜托他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完全没有考虑到祖父在听了之后的感受。不,不对。自己是知道的。明明知道,却故意忽视了,就因为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视野的一角,掠过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见小怪正凝视着昌浩。红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边,不过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就好像在接受着无言的责备似的,昌浩感到胃部有一种被紧紧抓住的感觉。
昌浩?察觉到他的肩膀突然颤抖了一下,勾阵面带疑惑地问道。昌浩拼命装出平静的样子。
没有什么
气息在逐渐接近。在昌浩的身边停住了脚步的勾阵,确认到转身离开的小怪后,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好像月亮一样呢。即使能看见,也绝对无法靠近。
那是一种近乎无奈的口吻。昌浩抬头看着比自己高的勾阵,说道:看着他这样的态度,还真是让人来气呢
勾阵皱着眉头,屈膝在昌浩身边蹲下。她先是打量了一下昌浩的脸,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困惑地说:
虽然好像没有发烧,但脸色太差了。要躺一下吗?
不我没事,真的。
勾阵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昌浩害怕被她看穿了自己在逞强,慌忙改变了话题:
那个,道反的封印圣域在那之后怎么样了呢?
勾阵虽然露出稍带不满的神色,不过似乎还是决定陪一下昌浩。她摆正姿势坐了下来,跟昌浩一样望着外面。六合虽然身在两人背后,可是因为他完全抑制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两人都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勾阵把视线从昌浩身上移开,转向了生长在草庵周围的那些茶树。山茶花开得正盛。那红色的小花瓣在深绿的树叶中傲然开放。
已经恢复到某种程度了啊虽然也有牺牲性。
牺牲
昌浩重复念出来的声音很低沉。
因为我一直跟你同行,所以详细的事情都是听晴明说的。如果你想马上知道的话,也可以等玄武回来,让他用水镜来传递声音和影像的啊!
昌浩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跟爷爷直接对话,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既然我们还要在这里过好一段时间,那样做也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怎么样?
昌浩咽了一口唾沫,视线开始慌张地四处游移。心脏配合着感情开始了全力的跳动。
当昌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的瞬间,他的脊背上就仿佛滑过了一层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