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级位战
第四闘術場裡大量的觀眾蜂擁而至。
但是和實力考試的時候不同，這裡全是學院相關者。
沒有一個人是外賓。
我們在最前列。
除了露比和蓋恩，戰鬥科Ｓ班的３人和菲爾以及副班主任瑞秋一共５人。
「怎麼可能，從１回戰開始就和同班同學對戰什麼的……」
「因為是聯賽呢。不知何時就會變成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亞澤麗雅的嘟噥聲，埃爾維斯答道。
現在開始的是露比和蓋恩的比試。
我們被瑞秋召集，作為授業的一環要求觀看這場戰鬥。
「……即便如此，雖說是新生的比試，但是觀眾不多嗎？」
我環視會場後說道。
其他會場應該也有同時進行的比試才對。
１級和２級的比試也應該開始了……。
「多年不見的Ｓ班學生之間的對決，不管願不願意關注度都很高」
瑞秋淡漠地說道。
「而且……這場比試，是今年第一次有新生參加的比試」
……為什麼關注度有如此之高呢？
雖然還尚有疑問，但是瑞秋卻不再多言。
『──那麼！３級聯賽第一回戰，矚目的一戰！所屬時隔多年後開設的Ｓ班！超級新生間的對決！為了在會場親眼觀看這一戰，大量觀眾從學院蜂擁而至！！』
空中傳來了情緒高昂的聲音。
因為與有來賓而稍顯嚴肅氛圍的實力考試不同，級位戰似乎更適合進行實況轉播。
『實況由鄙人，第３７期支援科Ｂ班的艾米莉?奧哈拉放送！然後解說居然是由這位大人！既是本校的學院長也是現役最強的精靈術師！且兼任第１０２期戰鬥科Ｓ班的班主任，被稱作永世靈王的圖拉?克里斯！！』
『啊~頭疼……。不好意思能小聲點嗎』
『哦呀？哪裡不舒服嗎？』
『呀~昨天稍微喝多了。而且，不知為啥總感覺說了些羞恥的話……』
居然是宿醉嗎。已經傍晚了啊。
而且，似乎還把自己滔滔不絶地對瑞秋講的個人情事漂亮地忘得一乾二淨。
『請問靈王。現在開始的露比?伯格森３級與蓋恩?麥克唐納３級的比試，對此作為班主任有何看法？』
『是啊。總之，伯格森更無禮吶，超級無禮。和她師父很像』
『說到師父，是霍齊亞?伯格森八段嗎？』
『也有人叫他「拾破爛的伯格森」。總之那傢伙很討厭貴族。大體是個不會為人處世的男人……但作為精靈術師，其實力是毋容置疑的。否則也不能升到八段。當然，其鑑定才能高低的眼力出類拔萃』
『那麼，露比?伯格森３級，是那雙出類拔萃的慧眼鑑定出的鑽石原石呢！』
『沒錯。因為那傢伙喜歡把貧民窟出身的人培養至大成並給貴族壊臉色，喜歡到勝過三餐』
相當稀奇古怪的性格啊，露比的師父……。
『那麼，其對手蓋恩?麥克唐納３級呢？』
『雖然懂禮貌，但卻是一根筋。與伯格森完全相反，相同的是都與師父有著一模一樣的地方』
『是「鐵之將軍」丹霍姆?巴斯蒂德九段呢！現今僅有４人的九段頭銜的持有者之一！』
精靈術師界最高的稱號是學院長獨占３０年的『靈王』，而『九段』僅次於此。
通常的段位戰是無法取得的，唯有為王国做出一些功績才能得到此稱號。
『那傢伙也是一根筋。在老身在這個學院推進改革的時候曾當過一段時間的教師，不知被頂撞過多少次了。哎呀傳統怎麼樣，血統又怎麼樣……啊啊，真煩人真煩人』
『那個~……敵對貴族社會的發言控制一下比較好~……』
『沒事沒事。說到現在擺出一幅幅了不得架子的老頭子們啊，老身連他們還是流鼻涕小孩時的情況都知道！只要說說以前的事就會馬上閉嘴的！嘻嘻嘻嘻！！』
嗚哇~……被那個人抓住弱點的話一生都會被玩梗嗎……得注意了……。
『那麼！趁本校還沒被貴族界盯上的時候繼續吧！！對戰者入場！！』
圓形闘術場兩端的門打開，兩人入場。
露比和以前一樣亂糟糟地穿著制服，蓋恩穿著鎧甲，並拿著劍和盾牌。
「嗚哇。看起來又強又硬」
菲爾看著蓋恩的穿著說道。
只看裝備的話，輕裝上陣的露比更不利的樣子。
但是，精靈術師的戰鬥只靠裝備是左右不了勝負的。
『來了！兩人都在指定位置面向對方！兩人都穿著實力考試時一樣的裝備呢』
『一如既往的裝備。在這年紀就有自己的戰鬥方式，真是了不起』
但是，學院長繼續說道。
『那麼，僅憑這些能戰鬥到何種程度呢？』
比試開始的時間接近了。
兩人相對而站的闘術場裡，充滿了緊張感。
『比試────開始！！』
緊接著播報後。
露比的身影消失了。
「又來了！」
和實力考試時一樣。
明明沒有移開視線，身姿卻看丟了……！
『伯格森３級的身影消失了！靈王，這究竟！？』
『精靈術之類的吧。因為離開闘術場就算失去資格了，所以雖然看不見但卻仍在某處』
正當學院長做出適當的解說時，蓋恩出手了。
將左手拿著的盾牌，丟在了地上。
瞬間。
盾牌液體化了。
盾牌變成銀色膠狀物，在闘術場裡擴散開來。
『這是──！？麥克唐納３級丟掉的盾牌，溶化後像水一樣擴散開了！？究竟是在做什麼啊！！』
『哼，原來如此。看起來是放棄了盾牌，其實是用來索敵罷了』
『索敵嗎？』
『注意看。——已經有結果了』
正如學院長所說。
點點足跡浮現於液態化擴散開的銀色之上。
『哎呀！原來如此！這樣即使不見身影也能看見足跡呢！』
『作為代價，麥克唐納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精靈術』
『鐵盾──換言之就是金屬的液化現象！這是司掌金屬的精靈〈比利士〉的【不撓的柱石】嗎！？』
『十有八九吧。不是的話他就是個大策士了』
露比的足跡，好像離開了液態金屬。
蓋恩為此進行了進一步的追擊。
將包裹身體的鎧甲液態化了。
比盾多幾倍的金屬加入其中，頓時整個闘術場都被覆蓋了。
露比已經無處可逃了。
『看啊！伯格森３級已經無處可逃了！她會怎麼辦呢！？』
『當然會攻擊吧。雖然找出了對手的所在，但麥克唐納的防御力大幅下降』
『的確！麥克唐納３級將那種程度的重裝備幾乎都扔了，以至於現在只有制服和劍！』
雖然對戰者聽不到實況解說，但最終正如學院長所料。
露比的足跡急速地向蓋恩接近。
──好快。
就像亂竄的老鼠一樣。
對於蓋恩的巨大身軀和大劍來說，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跟上這速度……！！
透明化的露比，移動到了蓋恩的身後。
恐怕她的手中拿著，實力考試時使用的那把短劍。
在她眼中，蓋恩的後背是再合適不過的獵物……！
蓋恩背後的制服，能看到裂縫。
短劍刺進去了。
……但是。
「哎呀！？麥克唐納３級，健在！雖然想抓住背後的伯格森３級，但是她勉強地躲開了！！」
「為、為什麼！？剛才刺中了吧！？」
亞澤麗雅動搖地叫道。
我想了想道。
「……被刺中的是心臟的位置。真的刺中的話，那一擊就讓蓋恩靈力耗盡了」
「那、那為什麼還……」
「所以說，沒刺到啊。……被擋住了」
「誒……？」
亞澤麗雅呆呆地眨眼。
一副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基君，什麼意思？制服下穿著什麼的意思嗎？」
「不，看起來不像。但是我覺得那傢伙，制服下還有另一件鎧甲」
「另一件鎧甲……？」
在菲爾和亞澤麗雅歪頭沉思時，只有埃爾維斯露出了了然於胸的表情。
「看來實力考試時就注意到了呢，傑克君」
「啊啊。與其說是注意到了，不如說感覺不對勁」
「等下！怎麼回事啊！不要營造一種就只有你們兩個懂了的氛圍呀！」
感覺亞澤麗雅快要暴走了，我只好說明一下。
「你知道實力考試的時候，蓋恩將對手的攻擊全部都正面承受嗎？」
「誒誒。看到盾和鎧甲立馬就復原了。現在想來，是因為操控金屬的精靈術呢」
「是的。立馬復原盾和鎧甲。但僅憑這點，還解釋不了那耐久力。因為就算鎧甲和頭盔能保護身體，也無法防住沖擊」
「……？是呢。即使頭盔再怎麼堅固，被重劍一直鏗鏗毆打的話早就死了」
「也就是說。蓋恩穿的鎧甲下，還有一件吸收沖擊用的鎧甲──只能這麼認為了吧」
「？？？？但是剛才不是說看起來不像穿著東西嗎？」
看到亞澤麗雅還是滿臉疑惑的樣子，埃爾維斯插嘴道。
「單純的排除法喲。從現象看來，蓋恩穿著雙重鎧甲。但是，無論哪裡都看不到像鎧甲的東西。──那麼能想到的就只有一點。他並沒有穿鎧甲。他的身體本身就是鎧甲」
「身體就是鎧甲……？」
我向埃爾維斯詢問道。
「你也看到了嗎，埃爾維斯」
「我眼睛挺好的呢。──背上的制服裂開時，看到了紅褐色的鱗片」
「鱗片！？」
「魚先生？」
亞澤麗雅和菲爾做出了兩種不同的反應。
嘛，魚先生這種，雖不中亦不遠矣，但是──
最先理解的是亞澤麗雅。
「有鱗片的人類……蓋恩同學是龍人族！？」
龍人族。
過去與龍結合的人類的末裔。
最大的特徵就是，全身覆蓋著鱗片。
「啊啊──而且是銅龍的血脈。銅龍正如其名，有著銅的鱗片對吧？」
「是呢。銅──也就是金屬」
亞澤麗雅恍然大悟。
「將自己的鱗片──銅的鱗片，用操控金
屬的【不撓的柱石】變成鎧甲……？」
「只能移動鱗片的位置，還是說增加鱗的數量等都不清楚。
──總之，蓋恩就算處於一眼看去毫無防備的境地，其身體也很好地包裹著鎧甲。他的鎧甲恐怕不存在縫隙。」
「誒……！？這、這樣也……」
闘術場裡，不一會兒就出現了同樣的展開。
隱身的露比急急忙忙地移動、攻擊然後被彈開。
蓋恩試著抓住她，但又被她勉強躲開。
但是，誰的眼裡都看得出來。
這場比試，誰有勝算。
誰沒有勝算。
「……這種東西……只是相性不好不是嗎！！」
亞澤麗雅激動地站起來。
「碰巧對手不好……只是運氣不好……！從最開始，露比的勝算就……！！」
「亞澤麗雅」
用冷漠地聲音叫住亞澤麗雅的，是沉默地看到現在的瑞秋。
「瑞秋老師……？」
「你成為職業術師後，在現場也打算說同樣的話嗎？」
「誒……？」
瑞秋一字一句細致地，為了傳達到亞澤麗雅的心裡，斟酌道。
「因為相性不好。因為對手不好。因為運氣不好。工作上和不擅長的對手戰鬥而陷入窘境的話，也這麼說著然後老實地被殺掉嗎？
例如──和能把你的火炎全部消除的，使用【原魚的御手】的對手遭遇時」
「那、那是……」
實力考試的時候，亞澤麗雅和本應是相性差的控水使對戰並完勝。
但那只是，她的精靈術的輸出遠高於對手罷了。
『──那麼，正在看著這場比試的新生諸位。汝等是不是這時也在想「相性這麼差只是運氣不好」之類的吶』
通過播報，學院長含笑道。
『盡情高興吧。汝等自身的初戰也是相同待遇。不管怎樣，新生初戰的勝率，歷年都不到１成吶！！』
『今年也沒說明嗎，學院長？每年都這樣，真是壊心眼呢~』
『有些東西如果不親身學習的話是不知道的。而且也能讓自尊心多少受到點刺激。嘻嘻嘻！』
部分觀眾席一片嘰嘰喳喳聲。
恐怕是戰鬥科的新生們。
『新生諸君！汝等可能在想，應該不會多次遇到相性差的對手吧。但是，天真。太過於天真了。
就算沒有精靈術的相性之差，也會發生同樣的事。
你們被抓住弱點，不斷陷入被動，什麼都做不到然後慘敗！
要說為什麼的話！從你們入學起那一刻，同一級位的在籍學生們就開始觀察你們了！
看吧！聚集在這的觀眾！
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吧。今天，來觀看這場比試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諜報科的學生！』
「誒……！？」
亞澤麗雅慌張地向四周張望。
當然，只是張望是分辨不出來的。
但是，誰是諜報科──
誰在偵查其他的學生什麼的，卻不難想象。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古之賢者的話。
汝等在各自師父的指導下，恐怕為了「知己」花了很長時間。當然，通常的教學中，老身等教師也會為了讓汝等了解、磨煉自身的力量而全力支援。
但是，在這級位戰要記住「知彼」。老身等教師什麼都不會做。汝等要自己想辦法。
在這學院裡，大多數戰鬥科學生，在非正式的情況下，和諜報科、支援科的學生或黨派組隊參加這場級位戰。
這行為恐怕與汝等想像的，為了「變強」而在這學院生活不同。
強大，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強是理所應當的！在這個學院裡，每個人都很強！！』
學院長的聲音震耳欲聾，在會場內不斷回響。
『汝等必須學會如何運用自己的長處。也必須學會抑制對手長處的方法。
一切都是為了勝利。哪怕是１場勝利也要爭取，哪怕是１％的勝率也要提高。
然後，哪怕是１秒，也要爭取活下去。』
不擇手段。
學院長說的正是這個。
『刺探敵人的情報，模擬對應的方法，在準備萬全的情況下參加比賽。
敵人也有對策的話，那就在此之上做出對付敵人對策的對策。
順應周遭的環境一起變化吧。不要停下腳步。時常進步吧。
做不到的人，在學院裡連１年都堅持不了。
因此。新生們喲，汝等，注定會慘敗於在這學院內戰鬥了１年以上的前輩們。』
學院長幼小的臉上浮現出嬉笑的樣子浮現在眼前。
『之前，班級內舉行了聯歡會對吧。交談熱烈。也有締結友誼的人。
但是那些人，從今天起全是敵人。
隨心所欲地——刺探對方的底細吧』
環繞著異樣氣氛的會場中，露比慘敗了。
不斷移動直到疲勞後被抓住，然後被按到地板上，被劍指著喉嚨。
孰勝孰負，均已明了。
蓋恩分析了露比的戰鬥方法，準備了對策。
而露比，卻疏忽大意了。
這就是精靈術學院的級位戰，其本質。
不是比精靈術的優劣。
而是如何調查對手，分析並找出對策──
換言之。
這是白熱化的，情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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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休息室迎接露比，看見她消沉地坐在那。
「露比……」
「……抱歉」
亞澤麗雅正準備靠近，小聲地，與平時吵鬧的語氣截然相反，露比說道。
「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
既然這樣，亞澤麗雅也無法再說下去。
咔嗒。
是同樣在房間內蓋恩站起的聲音。
他沉默著，準備離開休息室。
「蓋恩同學！」
被亞澤麗雅叫住，僅僅一次，蓋恩停下了腳步。
他斜暼了消沉的露比一眼。
但是──
只有這個時候，什麼也沒說。
就這樣無言地，走出了房間。
我們也留下露比一個人，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埃爾維斯說道。
「那麼，我也失禮了」
「啊啊」
我輕聲應答道，埃爾維斯一個人離開了。
這會兒留下來的，有我和菲爾和瑞秋，以及亞澤麗雅。
「……我也……」
在實力考試時，比誰都耀眼，比誰都自信滿滿，那場景仿彿是虛假般的微弱的聲音。
「我也……今天，就到這了」
「啊啊。明天見」
「……不阻止呢」
包含著少許怨恨的目光，射向了我。
「你……知道的吧？從最開始就知道……在級位戰究竟該做什麼」
「……算是吧」
「那場聯歡會……我……十分高興哦？同一代的朋友什麼的……到現在，全部都沒了……。
然而……然而……你……不，埃爾維斯同學也，蓋恩同學也是……那時，就已經把我和露比，當成敵人來看待了吧？
會不會不小心說出重要的信息呢，邊這麼想著邊過來搭話呢？」
「……不否認」
我這麼說到，亞澤麗雅垂下了頭。
「男人就是……如此冷漠嗎……」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沒關係吧。
但是……我是為了成為職業術師而來到這所學院。作為精靈術師，為了揚名立萬而來的。
你也是這樣的吧，亞澤麗雅。大家應該都是同一個目的」
「你說的很對。但是……！」
抬起頭，亞澤麗雅呼地將臉轉了過去。
「……抱歉。就算說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呢」
「亞澤麗雅……我們，並不是討厭你或露比」
「知道。我知道……」
再見。
不再看向這邊，亞澤麗雅一個人離開了。
不知是否讀懂了點氣氛，菲爾也沒有說她的壊話。
「……對孩子們來說是個殘忍的系統」
瑞秋嘟囔到。
……確實。
也能理解每年都有大量的退學者。
一年中，不得不一天到晚都和同桌的伙伴互相刺探底細。
但是，我是這麼想的。
互相刺探底細，互相欺騙、迷惑與作為朋友處好關係，絶不對立……。
「走吧，菲爾」
「嗯」
看著走出去的我和菲爾，瑞秋若無其事地問道。
「話說。你們什麼時候組隊的？」
幾乎所有戰鬥科學生都和諜報科、支援科的學生組成了隊伍。
我和菲爾，兩人一起像惡作劇似的壊笑道。
「那麼？」
「到底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