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The Chirp of Girl - Part2
◇露比◇
『哦啦,說點什麼吧!』
『扯著鼻子哭!愛哭鬼!』
『愛哭鬼!愛哭鬼!』
『再哭快滾出去,妖怪女!』
『滾出去!滾出去!』
『嘎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小時候。
雖然現在也很小,但更小的時候。
我被同樣是貧民窟的孩子欺負。
原因是我和普通的人類稍微不同。
我自己也知道那個,但我不認為那很奇怪……。
哭著回到家,爺爺慢悠悠地走過來,沉默地擦拭眼淚和身體的污垢。
爺爺是養育我的親人。
我不哭了的時候,爺爺總是這麼對我說。
『露比,不能一個人生活下去是不行的……』
那種事辦不到,我總是這樣想。
我好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
沒有親人和名字。
我從貧民窟的大人那裡得到了幫助。
那樣的自己要怎樣一個人生活下去呢。
從最初就一無所有的自己要怎麼做……。
『……你的父母也是那樣的吧。所以只好捨棄你——深愛的女兒』
對總是吐出軟弱的話的我,爺爺耐心仔細地叮囑。
『如果不能一個人活下去,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這樣……』
當時的我,只認為這是遙遠未來的事。
不,或許只是想這樣深信不疑吧。
事實上――
在不遠的將來我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爺爺病了。
在躺在床上痛苦呼吸的爺爺面前,我和仰慕爺爺的貧民窟的人們都無能為力。
對每天勉強糊口都很困難的貧民窟的人不可能有接受治療的餘裕……。
不久,爺爺死了。
貧民窟的大人們都口口聲聲關心我,表示同情。
但是這個時候的我、第一次注意到了。
把我當一個人來對待的只有爺爺。
對其他大人我是『可憐的孩子』。
這樣給予我的關心和同情並不是爺爺那樣的無條件的溫柔。
(而是)只有我處在『可憐的孩子』期間才會得到的、附加條件的慈悲。
那樣的話。
如果、我不再是孩子的話?
那時……我有容身之處嗎?
很可怕。
不安、不安得不得了。
誰……誰。
能保護我的、誰。
無條件的、不求任何回報的、永遠的、僅僅守護我的、誰。
得快點、找到。
然後,我想到了。
貧民窟的大人們耐心叮囑我絕對不要接近的貴族的宅邸。
從以前開始就覺得很愚蠢。
說不定,那個宅邸裡有我的雙親。
為了不讓我和捨棄孩子的過分雙親相會,大人們不是會不讓我接近那個房子嗎?
這樣想的話,只能依靠他們了。
沒有爺爺的現在――
(說到)能保護我的誰,我只能想到親生父母了。
我沒被任何人發現地向著那個房子前進。
然後――
不等到達房子。
就發生了只能稱之為命運的偶然。
目的地的宅邸附近。
在人看不見的小巷裡奔跑的時候。
腳上纏上了什麼東西,我摔倒了。
站起來確認是被什麼絆倒了。
那是――
人。
準確來講,是曾經為人的東西。
兩人的尸體就像垃圾一樣滾動著。
我立刻吞下即將發出的悲鳴。
甚至連悲鳴也發不出來――那是、絕句了。
因為。
看一眼就知道了。
那兩具尸體就是我的雙親。
從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像垃圾一樣被扔掉的姿態――
我看見了未來的自己。
◆◆◆―――――――◆◆◆―――――――◆◆◆
◆蓋恩◆
打開門,前進的道路確實延伸著。
如貝利露?艾德金所說,這裡才是真正的出口。
伯格森去的是假出口。
「…………」
……我接受了貝利露?艾德金的交易。
因為我覺得那樣才是最好的。
現在這邊的戰力處於壓倒性劣勢。
通過交涉能取得的情報當然應該取得。
比起勉強戰鬥全滅要好得多。
而且這裡有結界的效果。
即使伯格森遭到貝利露?艾德金的襲擊也不會死。
不會死的伯格森一人和。
第一闘術場等待解放的眾多人們。
如果放在天平上,明顯會知道傾向哪邊。
所以――
「…………」
我的腳不想前進。
明明應該盡快到達這個迷宮最深處的殺傷無效化結界的製御設施。
腦袋裡,某些詞句閃過。
――拯救弱者
――施捨窮人
――那是強大富裕者的義務
不願回想的光景接連復甦。
從天花板降下的鎧之雨――
懸掛在鎖鏈前端的、敬愛的老師的臉――
「我……」
我……握緊拳頭。
即使那是正確的判斷。
我也――不想成為無法正視閣下的人。
就這樣在門前一步也不前進。
我轉身跑了起來。
◆◆◆―――――――◆◆◆―――――――◆◆◆
度過架在大洞上的石橋,穿過敞開的大門。
伯格森應該在這前方。
追趕她的貝利露?艾德金也……!
我在昏暗的走廊裡拿著劍和盾奔跑。
但是沒有人的氣息。
取而代之、
goooooooo―――!
聽到了瀑布落下的聲音。
難道說……。
有不好的預感。
我忘記了戒備,加快步伐。
於是――撞見了那個空間。
被水充滿了。
被透明墻壁隔開的房間就像巨大的水槽。
我把臉靠近透明的墻壁,用眼睛在水中搜尋。
然後,在天花板附近發現了。
「伯格森!!」
露比?伯格森。
在她周圍漂浮著炸彈、匕首等她經常使用的武器。
一定……試圖逃脫過。
想要破壞這透明的墻壁……但全都失敗了。
「姆!!!」
我用銅鱗覆蓋拳頭,使出渾身的力量毆打透明的墻壁。
但是,墻壁一動不動。
沒能留下一點傷痕。
在這個名為迷宮的異空間裡,做不到的事是徹底做不到的。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怎麼辦?
看不出伯格森有意識。
有多長時間透不過氣來了?
在結界裡溺水的話靈力會怎樣減少呢?
說到底,結界能防禦到溺死嗎?
「可惡……!」
我著急了。
不是考慮那種事的時候!
怎麼做才能擺脫這個透明的墻壁?
在這個迷宮我們遇到過好幾個陷阱。
但現在想起來,那些全都是伯格森應對的。
那時想著是適才適用,但現在卻感到不快。
我比自己想象中更依賴伯格森……!
承認吧。
我沒有伯格森那樣的觀察力和精明。
能做的是――
揮舞劍。
挺身而出。
操縱金屬。
那樣的話――
只浮現出一個方法。
假設一下。
至今看到的陷阱中,有墻壁從地面和天花板冒出來的類型。
如果這個透明的墻壁像它們一樣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話――
為此存在的機關使用金屬的可能性是?
沒有躊躇的時間了。
我把鎧甲液體化滲入周圍的墻壁、地面、天花板中。
那些作為我的觸覺,從建材的縫隙到犄角旮旯遊走搜查。
我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精靈術。
但是從理論上應該行得通。
滲透的液體化金屬,就算一點點,能觸碰到是使墻壁冒出來的機關的零件的話――
然後如果那是金屬的話――
我就能用精霊術【不撓的柱石】操作那個零件。
完全憑運氣。
什麼也不確定。
一點智慧的殘片都沒有,運否天賦。
【葉:感覺“運否天賦”這個詞很帥,保留原文。新詞get!( ? ?ω?? )?】
但是,我只能賭一賭了。
然後,只能祈禱了。
「拜託了……!」
向滲透了的液體化金屬集中意識。
沒花多少時間。
化為我觸覺的液體化金屬在透明墻壁的下方摸到了什麼。
這是――
金屬零件……!
這個透明的墻壁是由某種機關從地面拉出來的。
也就是說,透明墻壁的下方現在是空的。
也用眼睛窺視確認了。
……果然。
這樣的話,如果把將墻壁拉起的機關破壞了的話,透明墻壁應該就會掉下去!
我找出金屬零件一個個液體化。
於是,馬上。
gagong!發出這樣的聲音,透明的墻壁消失在地面上。
水溢了出來。
我把劍插在地面上為了不被沖走忍耐著。
液體化滲入地面和墻壁的鎧甲也能迅速固體化防止被沖走。
伯格森的身體隨著怒濤般迫近的水被衝出來。
我放開一隻握住劍柄的手,勉強抱住那個身體。
大概是固定著吧,她就這樣戴著平常一直戴的大帽子。
等水流盡後,我把她放在地面上。
果然失去意識了。
耳朵靠近嘴邊。
……沒有呼吸。
一般靈力耗盡了呼吸也不會停止。
但窒息的時候會怎樣?
從來沒見過絞殺對手獲勝的級位戰……!
這是怎樣的狀態?
危險嗎?
呼吸停止了不可能不危險。
但是,結界明明起效著――
――不要再思考了。
浪費時間。
對溺水的人的應急處理,不管怎樣,我只知道一個。
我確保伯格森的呼吸道(通暢),從她的嘴唇吹入空氣。
人工呼吸。
重複多次,轉移到心肺按壓的時候、
「――嗚咳!咳咳!嗚誒誒……!」
伯格森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了水。
我鬆了一口氣。
沒事嗎……。
不,在結界起效以上,就應該明白沒事。
但還不能這麼放心。
她好像還在動搖……。
伯格森咳嗽了一陣,用含淚的眼睛仰視我。
我站起來向她伸出手。
「能站起來嗎」
沒有任何深意的行動。
剛溺水可能會腳下打晃。
但是悠哉下去的話貝利露?艾德金可能會追上來。
所以搭把手讓她立刻站起來。
站不起來的話就背著她吧。
在那樣的思考下引導出來是、極其自然的、沒有任何想法的、沒什麼深意的行動。
然而。
伯格森揮開了我伸出的手。
「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救我啊!?」
伯格森用含淚的眼睛把我像父母的仇人一樣瞪起來。
「你背叛了我吧!!放棄了我對吧!?然而為什麼要救我啊!!在你眼裡我
就那麼弱嗎!!看上去是個可憐的傢伙嗎!?!?」
伯格森用雙手用力壓住頭上的大帽子。
「你也是那麼想的嗎……!我是、弱小又可憐的傢伙……!!可惡……!所有人……所有人……輕視著、輕視著、輕視著我啊啊啊!!!」
伯格森叫喊著站了起來。
然後就這樣――
「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轉過身跑走了。
我沒能阻止。
直到伯格森小小的背影消失為止,只是,一直呆站著。
看向被甩的手。
還殘留著麻麻的痛感。
但是,在那之上――
胸中深處殘留著衝擊。
我因為伯格森揮開伸出的手這件事受到了衝擊。
然後對那個事實本身比什麼都驚愕著。
我記得、這個衝擊。
久遠久遠的記憶。【葉:原文如此,不是我多打了】
模糊、掠過、消失的經歷。
――拯救弱者
――施捨窮人
――那是強大富裕者的義務
但是,閣下……。
在對方不期望拯救和施捨的場合下,要怎麼辦才好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