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魔技(剩余时间十三小时五十分钟)
惊喜魔技=根村佳代,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活在怪物的阴影下。
怪物就是与佳代一起长大的海。芝原海是怪物,比起绰号被取为怪物的姬野老师,芝原海才是货真价实的怪物。海会失控、大肆破坏,佳代根本无法抵抗或拒绝。
孩子们之间根据臂力来决定阶级。一般人在表面上根本不敢忤逆芝原海那超人般的体能,对海的不满就这样化为针对佳代的阴险坏话。狐假虎威、谄媚强者的马屁精、明明一个人就一无是处,还不是托海的福才敢这么嚣张,诸如此类。
海当然不用说,不过会在背后说佳代坏话的人,也是多到数不胜数。
然而,事实上佳代并非大家说的那样。佳代并不认为跟海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跟海在一起。自己只是无法反抗海的死缠烂打而已。
胆敢忤逆海的人就会被暴力相向,她才不想要遭遇这种下场。心情烦躁就把操场上的爬杆踹弯,还能够在最高的单杠上使出整整五分钟的大车轮,她实在不敢想像被拥有如此臂力的人揍或踢的滋味如何。
至少,自己足够强大的话,情况或许会有些不同。
她抱持着这份想法,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加油,死缠烂打地拜托家人送她去学空手道。
空手道老师教会她「空有蛮力的人称不上强者,最重要的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心」的道理,而佳代也因为这句话与自己的境遇不谋而合,而大受感动。
没错,空有蛮力根本称不上是真正的强大。只要拥有一颗沉稳又强大的心,她应该就不会被海的一举一动扰乱心神。如果待在海那种暴力即为一切的不法之徒身旁,她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而已。眼前的人才是她应该师事的对象。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初恋。虽然对方已过不惑之年,而她还只是个小学生,却仍然点燃了佳代内心的热情。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她愿意跟在身边,这个人跟海不一样,她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然而,佳代如此的心意却被海完全粉碎。海露出一副大感不满的表情看着,说自己今天放学后要去学空手道,所以不能跟佳代一起玩。接着,当天就杀到空手道道场,将教练与师父打得落花流水,夺走招牌后意气风发地扬长而去。即使海是货真价实的不法之徒,好歹也应该选择一下手段吧。结果,隔天道场就被钉上「出售中」的牌子,佳代内心的绝望也随之加深。
总而言之必须离开海才行。如此意念越发强烈的佳代,努力埋首于课业中。如果就这样升上公立国中,一直到她毕业为止都会在海永无止境的死缠烂打下度过;如果能够去别间学校就读,就可以与海断绝关系。她会在那间学校里建构起自己的人际网,与海的交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淡,应该就能借此慢慢淡出。
佳代就这样凭着惊人的意志,奋发向学、勤勉读书。她要考私立中学的事,除了双亲与老师,一切保密到家。就连练习面试的时间等,她也非常小心地不与其他学生打照面,并对双亲与老师耳提面命,绝对不可以泄漏给任何人知道。她就这样一边被迫陪着海进行「冒险」,一边牺牲睡眠时间换取读书的时间。她原本就擅长背诵,再加上想与海分开的强烈动机,完全不以为苦地勤勉向学。
佳代做足所有的准备,严正以待考试的到来。她也尽可能地兼顾健康,平日会摄取足够的营养,并透过接种疫苗避免生病。在做为考试会场的波山国中,有几名同一所小学的学生,除了对隐瞒应试而出现在这里的佳代感到惊讶的同时,更加讶异于海的出现。佳代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为何海竟然出现在这里。
在考试会场碰面时,她只觉得这是什么低俗的恶劣笑话。她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为什么海会知道佳代参加考试的事,还表现出一副两人一起考试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佳代激动地摇摇头,借此找回平日冷静的自我。
海的成绩顶多只是一般般。而且,海应该没有好好苦读过,想必是从哪里得知佳代要考这所中学的消息后,才冲动地决定自己也要来挑战看看吧。波山国中在县内可是前三名的升学名校,没有去上补习班,也没有好好准备应试,一直以来只知道四处玩乐的海一定会落榜。只有佳代一个人会合格,关于这点不会有任何问题。
结果,两个人都合格了。虽然海一脸骄傲地说,自己熬了三个晚上的通宵,才把东西全部塞到脑袋里,但真的只是这么做就合格了吗?芝原家是这附近一带屈指可数的大地主,而芝原家有捐给学校相当可观的捐款,这个谣言也是在佳代入学后才得知。
事到如今,她也无法拒绝入学。她认为即使自己不读这所学校,海仍然会追过来。她并不清楚为何海如此中意自己。她既不喜欢诉诸暴力,也不会特别有气势,体能更是普通到极点。再说,她又不像海那般,仅用单手握住大人的手腕就能够造成对方骨裂。
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于是佳代放弃挣扎,认命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她无法忤逆海,凡事都会按照海的期望进行。甚至变成魔法少女这种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人物,也是因为海如此期望。无论佳代如何否定,强调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却没有人听得进去。然而,当海喊出让我们同心协力收拾邪恶魔法师,一句话就成功地煽动众人跟随。无论是班长或老师,还是那个赐予众人魔法的妖精,海认为一切都与她无关。无论是权威或恩人一点都不重要,只要看不顺眼,就会二话不说先赏个拳头出去,海就是这样的孩子王。
原本以为变成魔法少女后,情况会稍微有些不同。事实却不然。
即使是在魔法少女中,海……葛蕾丝船长也比其他人强大许多。
首先,葛蕾丝船长的体能相当优秀。虽然在魔法少女里也有所谓的能力差异,但佳代变身后的惊喜魔技也绝对不弱。单单撇开葛蕾丝船长不论,也许自己算得上是最强的人。话说回来,只要有葛蕾丝船长在的一天,自己就绝对不可能成为最强的人。甚至连今天才刚得到手的武器,葛蕾丝船长也能够驾驭,完美地运用
「魔法海盗」以及船上的相关物品。
长年以来浸染在暴力中培育出来的战斗经验与打架本能,在海变成魔法少女后,也替葛蕾丝船长带来很大的用处。葛蕾丝船长总是打头阵与敌人战斗,即使面对那个不容轻忽的兔耳魔法少女,也完全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勇于正面迎敌。负伤流血也完全不为所动,还独自追着逃跑的兔耳而去。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开,这一次佳代彻彻底底地死了心。那个人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生物,即使获得魔法也不可能改变本质,反而有一种强烈暴露出本质的感觉。
在那之后,葛蕾丝船长还与神秘的黑色球体交战,并成功收拾掉对方。承受攻击而流血,放任脚与手滴着血,如果没有惊喜魔技的援助,只怕葛蕾丝的性命堪忧。那一场战斗明明称不上是轻松获胜,本人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完全不显疲态。看到她又接着想要继续参与下一场战斗,惊喜魔技百般无奈地心想,看来她会继续横冲直撞到死掉为止吧。
这是因为魔法少女拥有卓越持久力的关系吗?抑或是魔法少女拥有超群的恢复力?也许纯粹只是她本人与生俱来的性情吧?受伤也不以为意,只见葛蕾丝船长带着一副吐口口水就能够治好伤口的气势,继续四处徘徊,寻找下一名的敌人。
然后,葛蕾丝船长被杀死了。
惊喜魔技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无法理解,操着外文对话的敌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同样地,她也无法理解被某种具有腐蚀性的黑色东西给侵蚀,前额被削掉一大半而倒下的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事态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她一脸呆滞地遭人强行拖来此处,却被杀死海的魔法少女的同伴指出「其实你很高兴海盗死掉吧」。
原本完全无法运转的脑袋,没有丝毫停顿地立刻发烫起来。一股彷佛要将她的脑袋给烧焦的高温苛责着惊喜魔技的内心,于是她大喊出声并坚决否认。
她怎么可能感到高兴、怎么可能会有喜悦的情绪。她只是动弹不得而已。一直以来不断在内心祈祷快点消失的芝原海,就这样干脆地在她的面前死掉了。她无法接受这件事实,便一直紧握住海的手不放。
海才不可能死在这里,那个怪物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倒下!佳代呐喊、咆哮,最后因为剑士丢盘子过来而闭上嘴巴。
她的内心只觉得狂乱不已,同时这些情绪又纷纷朝同一点集中。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些魔法少女,她要让她们尝到相对的报应,她们侮辱了佳代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人生。不管她做什么,海都如影随形,如果这个碍事、令人烦躁又麻烦透顶的家伙消失就好了,她的脑海里不晓得浮现过几次如此的念头。
海只会强拉自己去危险的地方,害她遭遇危险的事情,即使如此,仍然一脸不知悔改地笑着说「很有趣吧」。整天与海鬼混的佳代,被认为不过是跑腿的小角色,她只
是海的随从、附属品,也有人会在背后说她坏话。对于这种人,海会以暴力相向让对方闭上嘴巴,最后终于没有人胆敢以命相搏说她的坏话,然而,除了海也没有人愿意与佳代来往。只要海不在,自己一定能够结交到许多朋友,她每天都这么想着。
海是个目中无人的暴君,一切皆以自我享乐为第一优先的超级自我中心主义者。佳代最讨厌海了。甚至心想如果海消失的话该有多好,但在内心深处却又憧景着海。
惊喜魔技咬牙切齿地想,海被杀死了,被这些家伙给杀死了。
全身上下都是补丁的魔法少女,正津津有味地大啖火腿。
剑士则是以外文与占卜师对话,誓约薇汀随侍在侧。
占卜师似乎正在安抚剑士的情绪。
在厨房传出热油跳动、滋滋作响的声音的,想必是那名吉他手吧。
没有人注意惊喜魔技的动静。大家提防的并不是惊喜魔技,而是跟她一样被绑住并倒在地上的兔耳。无论是剑士或占卜师,都对兔耳抱持「绝对不可以轻忽此人」的某种程度的敬意。相较之下,惊喜魔技根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被她们视为即使置之不理,也完全不成问题的存在。
海平常就老是挂在嘴上「如果敌人轻视自己,绝对是再方便不过的情形。对于这种自以为游刃有余的笨蛋对手,就可以轻易地用直拳攻向对方脸部」。从惊喜魔技的喉咙,轻溢出一丝吞咽口水的声音。对方瞧不起自己正好方便行事…… 应该吧。
魔法少女的外表与本人的能力或属性,并非毫无关联。截至目前为止,她看过的数名魔法少女无一例外。兔子的动作灵敏,脚程又快。剑士与海盗则擅长挥剑战斗,神灯精灵能够飞翔于空中。那么,舞台魔术师能做些什么?
惊喜魔技再度确认没有人注意她之后,将背部往后用力凹。头从被绑住的双手之间穿过去,呈现逆虾姿势让手腕接触脚踝,再恢复成原来的姿势,接下来反过来向前弯腰,让手腕接触脚踝。她试着扭动手腕,虽然被敌人牢牢绑住,但有稍微松脱一点,如今能够稍微活动手腕。
惊喜魔技迅速地回到原本的姿势,恢复成那个被丢在地板上、死气沉沉的无力姿势。补丁埋首于食物中,剑士与占卜师热络交谈,吉他手还没回来,誓约薇汀则是一脸陶醉地发着花痴,没有人看向她。
如果是惊喜魔技的话,挣脱绳索的束缚只是小事一桩。因为惊喜魔技的关节非常柔软,而且相当灵活。
不过,就算她从这里逃跑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住。
她必须看准某个绝佳时机,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才行。
她想起过去海曾经说过「越是危机就越能咸鱼大翻身」这句话,惊喜魔技小幅度且快速地扭动着身体。
☆比缇•菲列特莉嘉(剩余时间十三小时三十分钟)
想要获得个人情报其实并不难。只要无视法律,稍微花一些工夫,再小小施加一点暴力,就能够出奇轻松地弄到手。
首先,她请誓约薇汀带路,一行人来到波山国中。让誓约薇汀与谱金待在临停于校门前的车内,留下托托流行乐负责监视,剩下的索妮雅则是与菲列特莉嘉一同前往校内。索妮雅破坏掉教职员办公室的门锁,菲列特莉嘉则按照配置图,在教职员室与置物柜大肆翻箱倒柜。即使没有负责值日的老师巡逻,但学校应该有与保全公司签约,料想对方应该也已经得知有人入侵学校。虽然不管对方派来十名或二十名保全,由菲列特莉嘉一人对付也绰绰有余,但还是尽量别引起大骚动比较好。
索妮雅原本的职业就是以强盗为生,也很习惯鉴定必要之物并进行搜括。菲列特莉嘉之前曾为了搜集头发,有过闯空门的经验。索妮雅手上抱着似乎是相关资料的文件,菲列特莉嘉则尽可能地搜集掉落在放眼所及之处的毛发。两名专家在五分钟内随即办完正事,回到大门前的车上并出发。
二年A班的班导师是身为转转姬的姬野希。因为老师比学生容易调查,所以菲列特莉嘉才会决定从老师下手。
如果能够得到姬野希的头发,一切就手到擒来了。但是,在学校里取得的头发并不为姬野希所有。确认二十几根头发全都不对之后,菲列特莉嘉姑且将这些头发收到怀纸里,以备不时之需。
索妮雅所搜集来的资料中,并没有姬野希的住家资讯。但一定有所谓的联络网。于是,她们找到印有看起来像是教职员名字与电话号码的纸张。比起学生的个资,老师的个资似乎比较不受到保护。
在电话簿上调查刚获得的姬野希家里电话后,再从那里找出地址。幸好,电话簿上有记载姬野老师家的电话号码。
将地址告诉誓约薇汀后,由誓约薇汀负责带路。她们就这样边开车边对照在学校找到的市内地图,接着抵达姬野希的家,一如往常地让索妮雅破坏门,并在房子里四十多岁的男人大声嚷嚷前将他杀死,接下来就剩下大肆搜括而已。
根据誓约薇汀所说,姬野似乎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谱金杀害的男人,做为丈夫似乎年龄差距太大,想必是姬野希的父亲吧。散落在家里的头发有两种,分别属于这个男人以及年轻女性。看来是父女俩共同生活。
菲列特莉嘉只将女性的头发收入怀纸中,便离开了这个家。只要有这根头发,就能够找出姬野希目前的所在位置。
☆波纹(剩余时间十三小时十一分钟)
「这到底是……」
「啊啊,这个是这么用的。」
麻奈背对波纹,重新转向身后的墙壁。她以右手高举涂得黑黑的木棒,喃喃自语数句咒语以左手结印后,小小的火焰有如子弹般发射出去。与大拇指差不多大的小火球,击中流理台后,留下黑色的烧焦痕迹,威力与速度似乎都不怎么可靠。
当波纹一边暗自怀抱如此感想一边看着麻奈示范时,麻奈冷不防地转过头来。嘴巴哪得老高,似乎相当不服气。
「你一定是在心里想『什么嘛〜才这点程度而已』!我告诉你,这个纯粹是为了在室内使用,威力才会这么弱,要是调整到最大威力的话,甚至能够令魔法少女灼伤喔!」
「……不。」难不成麻奈连她的心思都能读取吗?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子。自己明明没有表现出来,想必是麻奈也有「这武器没什么大不了」的自觉,预期到别人也会有如此反应,才先说出来的吧。
波纹的朋友——魔法少女「白雪」能够读取人们的内心。回想起与她的相处
情形,波纹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但在察觉到麻奈瞪着自己后,立刻敛起神色。
「……失礼了。」
「哼,我才不会放在心上。这个武器确实很寒酸。你们这些魔法少女随便扔个物品出去,无论是在威力、射程,还是速度上都更胜一筹吧。不过……」麻奈调整好眼镜的位置后,倏地瞪向波纹。
「不准小看我!」
「……是。」
「给我放尊重点!」
「……是。」
「很好,那么我要进行接下来的说明,给我仔细听清楚。」
为了决定今后方针的讨论会议,经历了一连串的咄咄逼人、怒吼、安抚与拜托的过程,耗费不少时间。而之后的移动也得配合体能只有一般人类程度的麻奈,又花费不少时间。结界解除的时效就这样一步步接近。波纹用魔法终端设备确认现在时刻,魔法终端设备如今只剩下这个功用。
波纹、麻奈与7753,再加上转转姬四人,离开做为紧急集合地点的大楼屋顶,现在则是藏匿于距离大楼约十分钟路程、似乎是废弃空屋的某户私人住宅里。
那是一户约五十坪左右的古老平房,没有附庭院。虽然有车库,但铁门生锈得很严重,即使只是以手动方式将铁门拉上拉下,也得动用到魔法少女超乎常人的臂力。屋内的地板上散乱着蓝色塑胶垫、泡面空碗与烧酒的空瓶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腐败臭味。榻榻米恐怕也已经腐坏,坐上去之后的下沉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先不论是否合法,但这里确实有人居住。能够确认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却不见其存在。
「反正住在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正经的人物吧。只要我们人数多,谅对方也不敢现身。如果这样还敢有意见,就适当地教训一下对方吧。」
「……是。」
根据7753所言,其中一名叫做谱金的魔法少女,能够使用操控心灵的魔法。
波纹暗暗吃惊于7753这副包打听的模样,并偷偷在心里佩服7753果然很有一套。7753非常有可能一边佯装胆小,一边暗中观察波纹在紧急时刻如何灵机应变。看来她得多多注意。
如果谱金使用魔法控制住羽菜或魔王帕姆,用来当作紧急集合地点的大楼位置就会遭到泄漏。继续待在现场,恐怕也只是在等待敌人发动偷袭而已。因此才会移动总部。
麻奈从魔法包里拿出来的望远镜目前交到7753的手上,由7753透过窗帘缝隙监视做为紧急集
合处的大楼屋顶。羽菜或是魔王帕姆有去屋顶,还有实在不愿意这么想,不过敌人也有可能会出现,这个时候7753就会立刻通知她们。
转转姬解除了变身,背对波纹操作着面前的智能手机。转转姬声称自己为魔法少女的事情,也已经透过7753的护目镜确认完毕。
波纹正在听麻奈说明持有物的功用。波纹的魔法是能够让投掷出去的武器百发百中。目前只有忍者装扮的附属配件——苦无与手中剑。如果可以使用其他的魔法武器,威力就会更强大而且方便。因此,波纹拜托麻奈要是有任何适合投掷的物品,请借她一用。
虽然麻奈露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终究还是展示给波纹看。
「这根棒子是火焰之杖,能够透过结印与咒语发射火砾。」似乎派不上用场。
「还有能够透视的魔法望远镜、能够提升魔力的魔法帽、比盔甲更加坚固的魔法斗篷、绝对不会脱线的魔法丝袜,以及魔法学校的制服。」
姑且不论望远镜还有那个丝袜、制服是怎么一回事,帽子与斗篷似乎很强。帽子与斗篷都是黑色的,帽子是呈现三角锥状的尖帽,还有白色缎带与太阳外形的装饰。也就是所谓的魔女帽,曾经是波纹搭档的魔法少女也戴过类似的帽子。
「对了,不管是帽子、斗篷都是魔法师专用的,就算魔法少女穿戴上去也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而已。」果然还是派不上用场。为什么要给她看不能用的东西呢?
「只要是拿得起来的物品随便你塞,并能够在适当时机拿出来用的魔法包。」波纹已经有类似的布袋了。虽然无法直接在战斗中使用,但光是可以收纳投掷用的武器这点,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如果不是超级强大的破坏力,就无法切断的魔法绳索。就算是你们这些魔法少女的臂力应该也很难扯断。」
波纹试着拉扯了一下,果然相当坚固。至少以波纹的臂力无法扯断这条绳子。
长度约十五公尺左右,虽然没有长到能够编成投网的地步,但加上摆锤可以当成缠绕住脚的投掷捕捉道具。
「还有这个。」
叩隆叩隆地滚出来的,是直径五公分左右的光滑球体,上面附有手把般的金属零件。波纹曾经看过类似的物品,与其说她曾经看过,倒不如说她曾经被人扔过。
「……手榴弹?」
「不,这是烟雾弹。如果要带手榴弹这种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需要课长的许可,在组长的权限内,能够带的品项中最好的就是烟雾弹了。」
如果要让波纹的魔法发挥最大功效,必须保持在视野极佳的状态下。虽然朝大致位置丢也有一定的精准度,但充其量也不过如此而已。这样的魔法与会屏蔽视线的烟雾弹,适性度实在不高。
似乎对紧盯着放在掌上烟雾弹的波纹有什么不满,只见麻奈都起嘴巴。
「你一定是在想烟雾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我并没有这么想……」
「你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嫌武器寒酸,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也不会正面思考,想办法改造现有的物品,抱怨东抱怨西的。」
「不……」
「这个烟雾弹可不只是单纯喷出烟来喔。点燃后还会发生小规模爆炸。爆炸时拿在手上的话,威力可是大到能够炸飞手指头喔。」
就波纹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敌人会在她丢出外观表明「我是手榴弹」的球体后,还会亲切地拿在手上。除非看准爆炸时机丢向对方……但是,要预估今次才初次见到的武器爆炸时机,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一个不小心就会是波纹自己的手指被炸飞。
「还有……这个!」
手把上有方便手指握住的凹痕的注射器,总共有十支。旁边躺着灌有深绿色液体的注射剂,以及装满白色圆形药锭的玻璃瓶。
「锭剂能够镇定精神,同时也具有消除肉体疼痛的功效。注射剂则是必须配合注射器使用。能够暂时性地增强身体能力,但是使用过量会造成副作用或留下后遗症。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适用于魔法少女。因为这是『能够得到如魔法少女般的身体能力,以及魔法少女般的强壮精神的药』。」
注射器是医疗用品,应该不是以投掷出去刺中敌人为前提制作的。考虑到药效的持久性,看来也是难以应用于战斗上。
「再来就是车子了。我们现在用来代步的轻型汽车也有施下魔法。」可是又不能把汽车扔出去。
「好了,有你觉得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吗?」
「请借给我绳索。」
「烟雾弹呢?」
「……那么,也请给我一枚烟雾弹。」
看到波纹将烟雾弹收进袖口,不知道为什么麻奈似乎相当得意。
波纹的心不禁一沉。因为,麻奈明显是想要掩饰担心羽菜的焦虑,才会故作开朗地向波纹展示魔法道具。
麻奈的好胜心强、自尊心也强,绝对不会原谅让她尝到耻辱滋味的对手,对她而言败北与死亡划上等号,自尊心有多高即代表职业伦理有多严谨。讨厌被人瞧不起,话说回来她原本就讨厌与人有瓜葛,但为了生存才不得不与其他人有所来往。实在忍无可忍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动手,等到将来后悔才勉强地在形式上展现亲切,具备如此喜怒无常的一面,并会暗自在心里找借口,「对于污辱我的人,我也污辱回去,有什么不对吗!」诸如此类。
简直就是数年前的波纹。波纹有一种彷佛看着过去自己的心情,同时也觉得心情烦闷到无以复加。然而,麻奈对羽菜表达感情的方式,似乎比数年前的自己要更率直多了。光凭这点,她就忍不住殷切祈祷羽菜能够平安归来。根据从7753 那里得来的消息,越狱犯各个都非同小可,其中甚至还有过去与波纹敌对的魔法少女。
比缇·菲列特莉嘉。
如果会残忍地虐杀只是正好路过的普通人的魔法少女「灾厄•玛丽」是「邪恶的人渣」,而将对流于形式的考试所抱持的不满,发泄在毫不知情的考生身上的魔法少女「森林的音乐家库兰贝莉」是「瘟神般的人渣」的话,比缇•菲列特莉嘉就是「最差劲的人渣」。比缇•菲列特莉嘉是波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虽然她早知道「魔法王国」针对魔法少女的监视体制变松散了,但至少监狱也得好好振作起来吧。否则还真是困扰。竟然把那种超级人渣重新放回这个世界,这种烂监狱没有也罢。直接判死刑还比较好。
波纹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能够逮捕比缇等人,并祈祷羽菜不会被杀死、能够平安生还,停顿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祈祷魔王帕姆也能够平安无事。
她会稍微停顿一下,想来是因为听说魔王帕姆是超级强大的魔法少女的关系吧。波纹暗自在心里想,并自嘲于自己好像是在向谁说借口。魔王帕姆似乎是库兰贝莉的师父。虽然波纹还没见过魔王帕姆,但也不可能产生好感。因为库兰贝莉的关系死了好多人。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波纹也失去一只手与一只眼,而白雪内心的创伤则是比身体残缺的波纹更严重。
虽然只因为魔王帕姆是库兰贝莉的师父就发难,似乎是找错对象了,但波纹也会忍不住心想,如果魔王帕姆当初能够好好教育库兰贝莉,也许未来会有所不同。波纹想要当面问魔王帕姆,从前的库兰贝莉到底是个怎样的魔法少女,也许听完之后她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波纹以手指划过腐烂的榻榻米,拔起起毛的部分吁地吹飞。察觉到自己净想些没用的事情,便打起精神来,再度祈祷羽菜与魔王帕姆平安无事。
☆转转姬(剩余时间十二小时十分钟)
她想到一件事。
魔法终端设备不知道为何无法使用。据说波纹她们的魔法终端设备也无法使用。那么,普通的行动电话呢?于是,她发现可以使用。她解除了变身,恢复成姬野希的模样,
从口袋里拿出智能手机。尝试性地拨号至报时台后,电话另一头确确实实地报了时。
行动电话可以使用,如果对方也能使用行动电话,就能够取得联络。
波纹她们似乎没有准备魔法终端设备以外的联络方式,但是,十几小时前根本连魔法终端设备是什么都没听过的希等人不同。不可以携带行动电话或智能手机至学校的校规早已名存实亡,多数学生都会私底下带进校园。就连老师都知道,这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是这样的对象,就联络得到。
她有许多事必须传达给学生。
自己平安无事。
多可实在是可疑到极点。
原本视为敌人的战斗对象,怎么看都不像坏蛋。虽然她突然被波纹一把抓住胸口时,以为自己会遭遇不测,害怕到整个人僵硬地动弹不得。但实际对话之后,她才知道对方并不是坏人,反而是负责取缔坏人的好人。虽然麻奈容易动怒、 7753老是战战兢兢的,波纹则是很冷淡,不过再怎么样都比那个以学生们为人质,威胁她答应的咄咄逼人妖精还值得信赖。
被囚禁于监狱里的凶残
罪犯逃狱后,目前正藏身于市内。
还得将自己的所在位置告诉她们。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先跟对方会合。
另外,她也有事情想向她们确认。其中最想知道的事情为,大家是否都平安无事。
虽然可以使用行动手机,但她不知道大家的联络号码。她思考着该如何取得大家的号码,便想到可以透过认识的人互相打听。学生们在学校应该都有朋友,而那些朋友一定知道她们的电话号码。
她必须拿到二年A班的学生通讯录,那份资料在她家里。再透过那份资料联络A班的学生,询问是否有人知道D班的结屋美祢、B班的根村佳代、芝原海,一年级的酒己达子与三香织的行动电话。虽然她明白以常识来说,现在绝对不适合打电话,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这件事攸关学生们与自己的性命。
希拨电话回家里,此时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她的指尖颤抖到无法按下数字,于是她抚了抚胸口。将智能手机摆在榻榻米上,用左手按住颤抖的右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慢慢按下号码。拨出去了。
麻奈与波纹也看着她,7753则是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但被麻奈瞪了一眼后立刻转回去。希数着铃声,响十五声之后转到电话答录机去了,她挂掉电话,再重新拨了一次,同样转到电话答录机。
没有人接,她父亲在家,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睡觉。父亲不是那种一睡就叫不醒的人,他已经不只一、两次,因为震度二的浅震醒过来,跑来敲睡到不醒人事的希的房门。每每深夜发生地震时,他就会担心一睡就叫不起来的希。除了震动,他也对任何声响很敏感。就寝时打来的紧急电话通常都是父亲接的,因为希早就睡死了。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按错号码。毕竟现在的她,实在难以说是处于精神稳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按错加上地区号码总共有十码的电话号码,一点也不神奇。对了。她根本不需要特地按号码,她明明有把家里电话加入联络人。每次拨电话回家明明都是这么做,为什么她会一个一个按根本不需要特地按数字的号码?
她只觉得胸口很难受,彷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内侧爆发的感觉。即使拼命压抑,那股躁动仍然不愿意乖乖安静下来,甚至令她涌起一股呕吐感。希放开智能手机,变身成魔法少女。心脏激动的悸动逐渐安静,原本难受不已的心脏慢慢平静了下来。看来多可所说的,变成魔法少女心智就会变得坚强,这点似乎没错。转转姬从联络人名单中选择「家里」的选项后,按下拨号键。响了十五次铃声后,再度转到电话答录机。她将智能手机抱在胸前。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接电话,但心中的不安逐渐攀升。
她感受到一股相当唐突的冲击,冲撞她的胸口、将她推倒,她的背部撞上地面。波纹扑倒了希。她无法理解波纹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在她挥出缎带前,波纹已经回过头去发射苦无。浮在半空中的「手」,在苦无抵达前就消失不见,失去目标的苦无插入天花板,哗啦哗啦地震落灰尘。
「是比缇·菲列特莉嘉的魔法!有人的头发落入敌人的手里了!」波纹大叫后,7753颤抖不已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有一辆红色汽车正笔直地开往这里!」
☆比缇·菲列特莉嘉(剩余时间十一小时五十分钟)
她一时之间忘记了波纹的存在。
波纹知道菲列特莉嘉的魔法,也曾经与菲列特莉嘉交手。最重要的是,波纹竟然连在室内都没有松懈一丝一毫,对凭空出现的「手」立刻产生反应并动作。
从身后由上往下看到的转转姬的头发,美丽到令她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触,这实在是失策。发如其名地一圈一圈卷起的可爱卷发,即使在破烂的房子里也显得美艳动人,在在挑逗着菲列特莉嘉的神经。
即使如此,第一次看到时她克制住了。确认房内状况与人数后,发现隶属于人事部的7753与羽菜所说的麻奈接着看到波纹时,她不禁笑歪了脸。魔法少女的外表年龄明明不可能改变,但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波纹变得更加精明强焊。以前有过的那份天真,恰到好处地褪去了。在如今的波纹身上,看不到任何毫无意义的自尊心或执着,懂得能屈能伸。即使为了逃离敌人而挤在废弃房屋里,也不会意气用事,行动既优雅又柔软。
第二次看到时,她也忍住了。她告诉誓约薇汀,对方目前在窗外能够看到高楼的地方后,得到誓约薇汀回答大概是在那附近,于是便驱车前往。
第三次看到时,她再也无法克制住那股冲动。透过窗外可见的道路交通标志与日式点心店的招牌,分析出她们藏匿的废弃房屋位置后,在即将抵达前出手。波纹瞬间反应过来,而菲列特莉嘉也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免掉被钉住的命运。手腕在进行远端操控时被钉在现场的话,便会无法缩回手,相当不方便。以前曾经被人反咬一口,除了手腕,脚踝也受到重伤,如同字面意思般,她处在绑手绑脚的状况,无法缩回手脚而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她绝对不会重蹈当时的覆辙。
虽然有些懊恼,但她判断自己必须诚实告知。
「非常抱歉,在下尝试攻击却失败了。」
「喔?看来敌人也不容小觑呢。」
「请看那边。」
誓约薇汀指着前方,一辆轻型汽车撞破车库铁门开走了。窗户里面是清一色的灰,无法看透。并不是因为汽车玻璃隔热贴纸的关系,而是车内充斥着某种东西。轻型汽车以几乎甩尾的方式急转弯后,笔直地驰骋在马路上逃逸。
菲列特莉嘉将视线投向水晶球,视野是灰蒙蒙一片,似乎是类似烟雾般的东西。想必是在波纹的指示下,才屏蔽视线的吧。但是,这样一来在烟雾里的人完全无处可逃,菲列特莉嘉忍不住窃笑。尽管菲列特莉嘉的水晶球唯独声音无法感应,但彷佛隐约可听到咳嗽声四起。波纹一定是表面强作镇定地拼命忍耐吧。
「那么我们也追上去吧。」
听到菲列特莉嘉的发言,谱金愉快地笑了出来。
「偶尔奢侈玩个飞车追逐的游戏也不赖!吾辈一直很想尝试看看!」
菲列特莉嘉暗自心想,明明不需要特地开车追上去也没有关系的说。但她认为尽可能迎合谱金比较明智。尤其是菲列特莉嘉才刚出批漏,如果现在提出反对意见,恐怕会引起谱金的不满。
「你有办法飞车追逐吗?」
「哈哈哈!托托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陌生喔。」
接着,菲列特莉嘉反覆思索起,乍看之下颇愉快的飞车追逐有可能会发生什么问题。要是波纹投掷武器攻击轮胎,想必会闪避不及吧。
「先做好一旦发生状况就弃车的准备。毕竟车子不如我们坚固,如果遭到直接攻击,恐怕承受不住。」
「就这么办吧。」
「好。」
「OK——」
灰色烟雾从轻型汽车车窗的缝隙中窜出。车内则是冒着更浓的烟雾,完全无法透过后车窗窥探车内的情形。以不让菲列特莉嘉偷窥为第一优先,而做到这个地步也太超过了吧。
不过,真要说辛苦,她这边也差不多。菲列特莉嘉以右手中指抵住太阳穴,咚咚咚地敲着。其他必须思考的事情是什么?虽然配合谱金的自我陶醉很有趣,但她也因此得更加费心思考其余的细节。
她不需要担心托托的开车技术。托托流行乐——除了开太快之外——是个优良驾驶。不知道这辆汽车的性能如何?虽然已经是老古董,但当对手是轻型汽车时,这辆复仇女神的车速还是略胜一筹——只不过承载重量也不轻就是了。
驾驶座上的托托流行乐、副驾驶座上的菲列特莉嘉,谱金则大刺刺地坐在后座正中央,而誓约薇汀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身上。
然后,坐在另一边的索妮雅则是抱着被草席卷起来、以眼罩遮蔽视线,甚至还用耳罩盖住耳朵的羽菜。不会透光的魔法眼罩、声音无法穿透的魔法耳罩,防范到这个地步才敢把羽菜带着走。除此之外,她还对索妮雅说「如果羽菜一有任何诡异的行径,就把她解决掉」,并刻意让羽菜也听到这一段对话。羽菜的魔法虽能瘫痪对手的行动,但并不适用于给人致命的一击。而她也事先明白地单独告诉索妮雅,如果无法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即使对羽菜使用魔法也只是让羽菜白白送死而已。
做为用来对抗调查小组的人质,羽菜就是有如此的价值。那帮人非常强调伙伴意识,光凭这点就会相当重视同伴。
后座的脚边躺着惊喜魔技。她们只有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对待方式相当草率,忠实呈现对待门外汉与专家的差别待遇。
总共七名乘客。即使这辆车算是大型车,但承载这么多人实在令人感到拥挤不堪。魔法少女们的气息混合着淡淡香甜的气味,充斥着车内。菲列特莉嘉透过鼻腔深深一吸,让肺部充满车里的空气与幸福感后,再缓缓吐气。
与轻型汽车之间的距离逐渐地缩短,只要不是以灵敏度与油耗一较高下,恐怕她们早就已经追到手了吧。毕竟对方并没有钻进小巷弄里,而是
选择在大马路上前进。
——大马路?刻意选大马路?
如果要逃跑,应该会采取其他更积极的手段吧。就在她如此心想时,以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速度奔驰的轻型汽车突然撞烂了。
在她还来不及细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前,身体已经率先行动。谱金、索妮雅、菲列特莉嘉同时动作,踢破车门或从内部打破车窗,跳至车外。在驾驶座上握住方向盘直到最后一刻的托托流行乐,则是晚其他人一步。
复仇女神避开撞烂的轻型汽车,冲向路肩,从正面撞弯电线杆,再辗过自动贩卖机,拦腰撞上粗壮的门柱后,终于停了下来。美国车果然打造得特别坚固。
一路上撞得乱七八糟的,却还能够保持车子原本的外形。
除了托托流行乐以外的魔法少女都已经跳出车外,平安无事。而托托流行乐是在车子
打横时才跳出车外,因此跳向的前方正好是轻型汽车。她将吉他挡在自己与轻型汽车之间,叩咚一声猛然撞上某个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后遭到弹飞。就在此时,她才想起……这是结界。
菲列特莉嘉将水晶球收进裙子内侧后,靠近托托流行乐。菲列特莉嘉以双手穿过托托流行乐的腋下,将她扶起来——看来似乎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算是……勉强安全上垒。」
脚步有些不稳,但即使不出手搀扶,托托流行乐也能够凭自己的力量站好。
托托流行乐拍落吉他上的灰尘,叹了一口气后喃喃地说:
「真是倒霉。」
索妮雅将羽菜放在马路上,靠近轻型汽车的残骸,以手碰触车身,待车身被腐蚀变黑后,才剥开车体。只有烟雾不断窜出,车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远端操控?」
「师父,这个是诱饵吧?」
谱金也走了过来,誓约薇汀则是随侍在一旁。看来是谱金逃脱时,抓住她的衣领之类的一起逃出来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表情便可窥知谱金极为不悦。虽然追根究底是由于配合谱金飞车追逐的兴致,才会导致如此下场,不过说出这件事只会平白增添谱金的不悦而已吧。于是,菲列特莉嘉尽可能地以充满歉意的语气,如此回答:
「真的很抱歉。看来我们被对方摆了一道。」
那是不会让任何魔法相关的事物通过的结界。轻型汽车乍看之下并无异状,却突然在马路上撞烂,即意味着结界就在这里,而且这辆轻型汽车是与魔法相关的事物。透过远端操控发动轻型汽车,并让车子一路开往结界的方向。趁她们追着轻型汽车的空隙,逃往另一边。菲列特莉嘉的魔法,因为室内与车里都燃起阵阵烟雾而被扰乱。菲列特莉嘉忍不住佩服,真亏那些人想得到这个对策。
「接下来怎么办啊?」
谱金的心情果然相当不悦。
「关于这点不会有问题。只要有姬野希的头发,我们就能够掌握那帮人的下落。」
反正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这边全部都是魔法少女,而对方的人马中还掺杂着不是魔法少女的麻奈。要追赶对方的话,无论是在体力或速度上都是我们赢定了。
当菲列特莉嘉正要拿出水晶球时,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协调的感觉。她将手指伸向裙子内侧,碰触到应该放有水晶球的皮带的当下,那股不协调的感觉瞬间化为确信。从裙子里拿出来的物品并不是水晶球,而是拳头大的石头。
菲列特莉嘉靠近不断窜出烟雾的复仇女神,四扇车门全都打开来了。毕竟众人各自逃命的关系,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接下来,菲列特莉嘉朝车内一探。
——这个是……?
有绳子掉落车内。看起来不像是被割断,也不是遭人扯断,绳索包括打结处仍然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完好无缺。
应该被绑住、倒在后座地板的惊喜魔技并不在这里。
而她收进裙子里的水晶球变成了石头——也许是透过惊喜魔技的魔法调包的。
「又怎么了!菲列特莉嘉!」谱金发出怒吼。
☆波斯塔丽(剩余时间十一小时三十八分钟)
酒己达子真的是个打从心底无可救药的超级胆小鬼,再加上消极到不行的负面思考。她害怕与家人之外的人对话。每每越不想被对方讨厌,她的嘴巴就越发无法如预期般动作,舌头还会打结,声音细如弱蚊,变得更加含糊不清,甚至还会每况愈下,结巴也会变得更严重。与她对话的对象不是感到失望,就是火冒三丈,再不然就是瞧不起达子,总之会表现出其中之一的态度后愤而离去。
从她懂事前就这样了。当孩子们喊着「要玩游戏的人过来这边」,她也只会站在远处观看,一点都不想靠近。即使有小孩拉住达子的手说一起玩嘛,但看到达子一副扭扭捏捏、坐立难安的模样后,下次就不会再找她玩了。
而达子如此的幼儿园生活,则是引来幼儿园老师联络家长的举动,相当让人忧心。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达子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去幼儿园,而且平常也能够与双亲正常对话,还会一脸愉快地描述每一天发生的事情。达子的双亲最后导出的结论是「反正她也不是讨厌上学,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现在独来独往,但也不可能一直交不到朋友吧。于是,双亲根据自己亲身的经验法则,做出如此判断。
达子双亲的想法太过天真了。这个世界上也有完全交不到朋友的人。
虽然幼儿园毕业为止,达子只是有点格格不入而已,但升上小学之后,那里俨然就是整个社会的缩影。达子变成了社会中的异类。
别人只是跟她说句话就结巴到不行的达子,不用多久时间即成为班上的笑柄。被人指指点点地嘲笑、背后遭人乱贴纸条、上课时被丢橡皮擦等,诸如此类的小恶作剧每日上演。
随着年级的推进,恶作剧也越演越烈,有人会从背后踢她的书包,或是文具、教科书被人藏起来等,逐渐升华成这类不容易被老师发现的小小找碴行为。没有人会对被视为「低人一等」的达子客气。
接着,达子升上私立国中。她将最宝贵的新学期四月时光用在自己的身上,达子并没有主动找任何人攀谈,当她沉浸在阅读书籍或漫画的期间,班级里的人际关系也已经定型,达子果然又是孤伶伶一个人。
听说国中的欺凌大多比国小更加露骨过分的达子,为了自卫而开始懂得搜集情报。她不断搜寻与缩小范围,寻找出同班同学之中持有微网志帐号的人。每天早上与晚上,一天两次,针对这些帐号进行确认。部落格或是网页日记则是一天确认一次,确认是否有「来欺凌达子吧」的迹象。达子身边并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她努力错了方向。
达子的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同学的话题中,感到失望的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私立学校的关系,不知道该说是老师与学生比较有品,还是个性比较沉稳,更何况似乎也没听说其他班级或其他年级有欺凌的情形。即使如此,达子仍然不敢忘记俨然已经成为每日课题的上网确认,于是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六月。
在那个月,达子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交到朋友。
「诺,你之前也读过这本漫画吧?」
她压根儿不觉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午休时间班上通常都是闹烘烘一片,但会主动找达子说话的人基本不存在。
于是,达子怀抱着对方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的心态抬起头来。因为声音很接近,有人在她附近愉快交谈的话,她很难静下心来阅读。如果是女孩子,更不用说。
当达子将视线抽离书本、投向声音的来源时,才赫然发现对方的脸靠得很近,而且还望向自己。达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我也喜欢这本。」
达子吓到全身颤抖不已地紧抓着书桌的模样,不晓得是否有映入这个女生的眼里,只见对方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般,笑容可掬地对着达子笑。
达子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行为举止也诡异到极点,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期间,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而那名女学生则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数学课的达子,思考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达子对于班上同学的关心绝对不小。虽然比起关心更接近提防,但是她都会确认教室里的传闻或是网路上的留言。
三香织——奇怪的名字。课业方面大概是普普通通,在运动方面也没有引人注目的表现。音乐与家政课也一样。虽然长相称不上特别可爱,但也没有丑到离谱的地步。也就是说,一切都维持在平均值。可以说是面面具到,亦可以说是毫无特色,就像是故事里会出现的同学D的角色。
当然,三香织与达子不同,有自己的朋友。午休时间也总是愉快地度过,也会有人约她一起去洗手间。在分组时绝对不会是多出来的那一人,做柔软体操时也不会跟老师一组。
——朋友。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成为朋友的契机」?想必达子以外的人,都是借由这种契机结交
朋友的吧。
虽然不强求灵机应变、妙语如珠,但至少刚才能够好好回应的话,也许自己也有机会结交到朋友。
——不过,还是算了吧。结交到朋友也只会徒增困扰而已。
径自在心里做出「还是这种生活方式比较适合我」的结论后,达子将精神集中于数学课上。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落幕。
从那一天起,香织开始会积极地找达子说话。对达子来说,实在令人无福消受。比起主动找自己说话,感觉更接近被香织缠上。两者的差别就在于,她有一种自己被地痞流氓撞到肩膀后,对方却借机找碴的感觉。
三香织还硬将达子拉进自己的朋友圈中。即使达子心想「放过我吧」、「你别管我」或是「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却也不敢说出口。
达子暗自在心里揣测,想必她们会热烈地谈论起,新推出的口红颜色或是模特儿的穿着打扮之类的话题。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香织与愉快的伙伴们之间的对话,净是与动画或漫画有关的话题。
在这之前,对达子而言散发出耀眼光芒、彷佛异世界居民的同班同学们,在实际对话后,也不过是会穿有可爱亮点的袜子、拔眉毛修整形状、用飘着水果香味的唇蜜抹亮嘴唇等,「在不会被老师骂的范围内努力打扮」的人们。虽然说话技巧相当生涩,但达子也慢慢能够加入对话,待她察觉时,自己已经会对人打招呼,也会主动找人攀谈,甚至还有人会以小名称呼她。
原本以为一辈子与自己无缘的事情,实际办到后才发现竟是如此简单。她打从心底感谢着成为这一切契机的香织。
就连魔王帕姆带路走在前头的如今,香织仍然陪伴在她的身旁。也许达子决定跟随香织是正确的。香织想要继续当魔法少女「梦幻彩虹」,而达子则认为不当魔法少女「波斯塔丽」也无所谓。比起魔法少女,她更想要回归安全平静的生活。郎使两人意见依然不合,却还是共同行动,纯粹只是因为达子无法抛下香织不管。
其实她很想跟香织讨论一下,但只要自己主动找梦幻彩虹说话,魔王帕姆的巴掌就会打过来。
从多可一直没有出来,便可知道多可与魔王帕姆是站在敌对的立场。明白归明白,但是从魔王帕姆身上她又感觉不到多可灌输的邪恶魔法师的形象。魔王帕姆确实很讨人厌,二话不说先动手再动口的做法实在很可怕,不过动手之后才动的口,有时候甚至比手还更加不留情。
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认为对方并非「邪恶」的坏蛋。就像是对教育相当有热忱的热血体育老师,虽然让人觉得很棘手却不是坏蛋。同样地,她实在不觉得魔王帕姆是坏蛋。
魔王帕姆一直自顾自地说话,而且波斯塔丽也不认为魔法少女之间的战斗相关事项,派得上任何用场。即使如此,她还是隐约能够感觉到,魔王帕姆是为了她们好才说的。
更何况,除了好懂的言行举止外,达子也隐约察觉到魔王帕姆有顾虑到她们。
虽然直到刚才为止,魔王帕姆的步伐快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勉强跟上,现在的步调却走得不疾不徐。还有,虽然穿着魔王帕姆准备的真面目不明的外套很恐怖,但是手一穿过袖子后,外套却相当合身而且很暖和。光是穿上这件外套,就让她备感安心。
从身后实在看不出来,走在前头的魔王帕姆到底在想什么。她只觉得魔王帕姆走路的模样还真是抬头挺胸、威风凛凛。唯有充满自信、心无歉疚的人才能够走得如此坦荡。魔王帕姆与波斯塔丽简直完全相反。
望向身旁的梦幻彩虹,正带着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虽然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干脆把包括多可在这里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但想必梦幻彩虹并不希望如此吧。结果,她们就一直处于无法对话的平行线上,在没有任何结论的情况下并肩走着。
当波斯塔丽烦恼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时,魔王帕姆冷不防地停下脚步。
「这是……」
魔王帕姆看着远方喃喃自语。
「车祸啊……?」
魔王帕姆到底在做什么?虽然对这句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发言感到困惑,但如果发问似乎又会被揍,于是在波斯塔丽思索着该如何反应的期间,魔王帕姆的表情逐渐转变成讶异。
「前方有魔法少女!」
燕尾服瞬间变化成黑色的四角形,飘浮于半空中。她摘下墨镜,脱下巴拿马帽。帽子底下的头,长有两根尖角。
「一人、两人、三人、四人……还有下克上小姐……那群混帐!」
波斯塔丽吓了一大跳,但并不是被两根尖角吓到,而是惊讶于燕尾服底下的装扮。即使说是半裸也不为过的暴露程度,遮蔽的程度大约与细绳或日式短门帘差不多。
「背着吉他的魔法少女、剑士打扮的魔法少女、衣服全身上下都是补丁的魔法少女、占卜师风格的魔法少女,还有穿着新娘礼服的魔法少女……你们对这些人有印象吗?」
「穿着新娘礼服的人应该是我们的伙伴,誓约薇汀。」
梦幻彩虹像是确认般,对波斯塔丽说了一句「没错吧?」,于是波斯塔丽点头表示认同。如果是海盗、舞台魔术师、阿拉伯舞者、芭蕾舞者跟新娘礼服,确实是伙伴没错;如果是忍者或兔耳就是敌人。不过刚才听到魔王帕姆所描述的魔法少女外观,她没看过也没听说过。
魔王帕姆一脸愉快地笑了。
「连你们也不认识的对手呀……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