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日的夜晚,以白野苍衣迫切的声音拉开帷幕。
「……笑、笑美小姐在么!请立刻联络神狩屋先生!!」
入口的格子玻璃窗的门「嗙!」地被掀开,用许多金属棒悬挂做成的门铃发出仿佛要坏掉的声音。看到苍衣随同这阵吵闹的声音走进店里,站在吧台里面的四野田笑美瞪圆了眼睛,大声问道
「!怎么了!?」
「雪乃同学她……!」
苍衣杵在了敞开的门前,还有一个人筋疲力尽的贴在他的背上。然后,那个人脑袋重重的搭在肩膀上,气若游丝。
而这个时候,还有大量的血在玄关前面啪嗒啪嗒,像雨一样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是时槻雪乃。苍衣背着丧失意识的雪乃,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阿普尔顿』咖啡厅。
苍衣的脸色应该也很难看了,可是雪乃更是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本来雪乃的皮肤就雪白通透,现在脸色就像纸一样,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在于左臂上的割伤,以及像被轧烂一样的右脚仍在让雪乃身体中的血液不断流失。
深红的血流过煞白的左手。
然后右脚因为可怕的出血量和内出血,变色十分严重,变成肉被撕裂的皮囊一般的红黑色。
血液分别从两个部位滴落,渗透进路面、地面,形成无数的痕迹。
雪乃身上的哥特萝莉装也吸收了大量的血,将她送到这里来的苍衣,白衬衫和苔绿色的西裤也已经被血弄得看不出制服的模样。
「……有没有进行止血?」
不知为何正打算用菜刀割开疑似广告件信封的笑美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台面上,面色紧张地向苍衣询问。
「还、还没有」
「那样的话,可能已经太迟了,让她躺在那边,用绳子将受伤的脚和手臂根部绑紧了」
听到回答的笑美一改此前悠闲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干脆地向苍衣做出指示之后,拿起了吧台里面的电话的受话器。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神狩屋先生」
「我、我明白了……!」
苍衣连忙将雪乃背了进去,整个店里忙成一片。
在忙碌的店外,遵照苍衣的指示正在隐藏血迹和店面的田上飒姬,担心地从敞开的入口向里面窥视。
…………………………
2
几小时后,接到笑美联络的神狩屋飞快赶到的时候,既已入夜的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勇路逃亡,雪乃重伤,还有,是勇路造成雪乃负伤的事实。
这些事情足以给仅有笑美作为进行活动的造成运作瘫痪,而就在这个时候,也来到店里,报告了在斋藤家发现的数具死态异常的尸体的情况。
「……伤脑筋啊」
笑美在吧台里望着桌椅被杂乱无章的移到角落,变得就好像惨剧现场满地是血的店内,嘟嚷起来。
地板上铺上了毯子,让雪乃躺在了沾满血迹的毯子上。包括苍衣在内的相关者,脸上分别带着疲惫与严肃的神色,在乱七八糟的店内面面相觑。
由于为了空出地板而把所有的餐桌及配套椅子挪开了,苍衣、飒姬、神狩屋都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穿着围裙的笑美在吧台里面,然后另一位曾经似乎在这个担任的名叫织作健太郎的酒保服男性现在不在店内,因为其他工作独自在外奔走。
「……总而言之……勇路隐瞒的实情我知道了。那个发现尸体的斋藤家,是勇路朋友斋藤的家」
在飘散着疲劳氛围的店内,笑美就像抱住自己身体一样叉着手,用交混着叹息的声音说道。
笑美所说的,是发现三具尸体的那个房子。
其中一具尸体是现在小镇上被通报失踪的新宫律子。不过律子的尸体是在苍衣等人已经在神社森林中发现胴体缺失状态的尸体的,所剩的部分。
为什么森林里的那具尸体,剩余的部分会在斋藤家发现,原因犹未可知。
苍衣等人本来就对那户斋藤家以及里面的人一无所知。
「我认识斋藤家的女儿。她叫小爱,是勇路的青梅竹马」
笑美说道。但似乎没有在斋藤家发现那位关键的斋藤爱。
家中空无一人,在卧室里发现的尸体为家主斋藤夫妇。换而言之,就是勇路的青梅竹马,那个叫小爱的少女的父母。
三口之家中发现了两具尸体,女儿行踪不明。
「————助手可南子小姐通过执照对脸进行过确认,去世的确实是那对夫妻」
现在应该和在一起的健太郎,在暂时从现场回来的时候,对让他协助搜索房子的事情小题大做地抱怨了一通,而这句话就是他随同抱怨一起说出来的。听他这么说,事情应该就是那么回事。
「夸夸我吧。我可是被迫在那个有恶心尸体的房子里找过家里可能留下的线索呢」
苍衣想起了健太郎在作出报告时,滔滔不绝的那番话。
「……不过我找的不是发现尸体的二楼,只有一楼的厨房就是了。从西装口袋里发现执照的也是可南子小姐呢」
苍衣很少碰到像健太郎这样不太阴沉的相关者,所以给苍衣留下了稀罕的印象。他的样子,让苍衣想起了同班的敷岛。
在他被告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的时候
「我好不容易才逃离尸体回来的啊!」
他也是就像惨叫一样大声喊起来。
他似乎非常不喜欢可怕的东西还有危险的东西。这一点也跟敷岛很像。
不提这些了…………于是,斋藤爱行踪不明。
然后,在斋藤家发现的尸体,都被毫无意义的切断了多只手脚,在胴体内塞满了石头。
俨然就是《小红帽》里的狼。
终于和『小红帽』连系上了。
有必要仔细思考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苍衣的职责。可是现在线索很少,而且现在面临的重大问题不止这件事,所以无法得出推论。
「……勇路……」
神狩屋胳膊撑在吧台上,开口说道。
「他对这次的究竟了解多少,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是呀……」
没错,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也就是勇路对这次的事件究竟掌握了多少,隐瞒了多少。更直白的说,他眼下的行为有多危险。就是这一点。
「和要好的女孩子两人一起失踪,这是想要救她么?如果是这样,倘若是我有胜算而诉诸的行动,也用不着那么唠叨了……」
神狩屋的话虽然温柔而含糊,但言外之意也表达了这次的并非寻常。
「……」
神狩屋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躺在地上的雪乃的情况。
无所事事的揉着为了将血让雪乃含进嘴里割破的自己手指上的伤痕。
大概十分钟前用水果刀划开十字的指头,现在伤痕已经不在了。神狩屋的瞬间堵住了伤口。
喝下神狩屋的血,雪乃的伤也愈合到了已经不出血的程度。
可是鞋子脱下缠上绷带的右脚,仍旧是变色之后的黑色,表面与轮廓让人觉得已经腐烂,状态惨不忍睹。
虽说能够堵住伤口,但神狩屋的无疑是的碎片。如果不是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慎重使用的话,一旦效力过强,不知道是否会造成恶劣影响。
因此,哪怕心急如焚,也不能对雪乃的伤多加干涉,只能静观其变。
想必雪乃的疼痛也十分严重吧。雪乃在痛苦地喘息却没有意识,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来,显然就算恢复了知觉,这样的状态也无法落地行走。
即便如此,这也比苍衣最开始看到的,那个充血膨胀好似皮囊的状态要好得多。
苍衣一边思考着这种事请,一边关心地看着雪乃。看着这一幕的笑美从吧台内侧站到了苍衣的座位旁边。
「勇路也真让人伤脑筋啊。没想到竟然会对雪乃使用……」
「…………」
笑美望着和苍衣在一起的雪乃,困惑的表情中蕴含着说不出的黑暗,如此说道。
她踊手扶住脸,将手肘支撑在横在胸下的手腕上,用满含歉意的语调对苍衣等人致歉。
「对不起。勇路做出了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
她垂下眼睛,悲伤地说道
「竟然对无关的人使用,我们岂止是,简直连都不如」
「这、太言重了……」
「我觉得,所有都明白这种事,可那孩子不明白。这一定是我这位负责人没有尽到职责。对不起,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不是的……」
苍衣对笑美这些话微微扭动眉毛,转向笑美做出回应。
「不是的,那件事…………我觉得是无可奈何」
苍衣进行调解。
「那种状况,会被误解也在所难免。毕竟也没时间去解释……而且雪乃同学威胁得太过火了」
这是苍衣率直的感想。
虽说多少怀着一些对笑美以及勇路的顾虑,但他仍然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发生那种事是迫于无奈。
苍衣开始回忆。雪乃会如此遭受勇路的攻击并身负重伤,其经过是从风乃感觉到上浮的气息,于是苍衣等人向目标赶去时开始的。
†
……在那逢魔之时,发生什么了呢。
『————上浮了』
雪乃一听到风乃的话便冲了出去,苍衣和飒姬追赶雪乃,三人以这样的形式穿出了神社森林,跑向夕暮降临的住宅区。
『直走。就在附近』
「…………」
雪乃遵循风乃含笑的声音冲在前头,苍衣一边护着稍慢一步的飒姬一边追赶。
于是,无数的鲜红“虫”群如同活地毯一般瞬间从奔跑的三人背后追过去,以可怕的速度向柏油路面及围墙扩散覆盖。
雪乃那身黑与白对比强烈的哥特萝莉装,奔驰在隐藏自身存在的飒姬的所涂成的赤红之中。
她的手中握着红色美工刀。在眼前延伸的,是无人通行的住宅区的道路。
本来外观相同的商品住宅栉比鳞次的非常普通的住宅区,因为杳无人烟而平添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阴森的空虚感。然后在拐过这样的小镇里,这样的小路上,没有任何特色的十字路口的时候————苍衣缓缓的开始感觉小巷的空气在变质。
「…………………………」
回过神来,由于奔跑之外的别的什么东西在压迫心脏,心跳非常快。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就好像从冰箱里流出的异质空气从苍衣等人正在前往的道路那头缓缓地混入充斥小巷的气氛以及笼罩街道的空气,一边令温度下降一边变质。
拂过奔跑着的自己的脸颊的空气,让苍衣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或者说是“事实”。
至少苍衣通过感受着空气的裸露皮肤那种仿佛立刻要冒出鸡皮疙瘩的感觉体会到,自己显然正朝着本能回避的某种东西接近。
苍衣知道这种感觉。
这是淡淡的,的感觉。
笼罩在这种气氛之下的景色中,雪乃犹如冲向仇敌的复仇者,奔跑着。
不对,不是比喻,身为字面意思的“复仇者”,雪乃冲过小巷拐过拐角,不久,她的头发与衣服随风飞舞,摆开架势一般停在了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缝隙所形成的黑暗巷道之前。
苍衣也立刻追了上去,飒姬也跟着站在了旁边。
也许是规划不足的产物,与三处房屋外的围墙后门邻接的,是一条感觉完全不具备使用功能的狭窄黑暗的死胡同。在那里,有一个东西张开了仿佛沉没在黑暗之中的黑洞洞的嘴。
然后
「……呜!」
苍衣吸入了从小巷中弥散而出的,强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由发出呻吟。
如同浴室腾起的水蒸气一样,能够感受到湿度与质量的强烈血腥味满满地充斥这个死胡同,猛烈地向苍衣等人所在的道路上溢出。
腥臭湿润的铁锈味从小巷流出,刺激鼻腔,从口腔直入胸口。
此处路灯的光线无法照到,相反与外界隔绝的黑暗十分浓重,仿佛沉入墨汁一般。在这样的漆黑小巷中,站着一个影子一样的人。
那是一个好像小个子少女的,背对着的人影。
雪乃站在原地瞪视着那个东西,飒姬用袖口捂住嘴。如此的黑暗与人影摆在面前,在强烈的紧张感所营造出的沉默之中,苍衣张开了干巴巴的嘴。
「……你、你是谁……?」
「……………………………………」
没有回答。
但取而代之,黑暗中的人影屈下身体一般,粘稠地动了起来。
无言的紧张弥漫开来。可是呆呆的站在这一幕之前,眼睛渐渐开始适应黑暗。
覆盖小巷的黑暗仿佛被稀释一般,渐渐的附着上色彩,然后位于中心的那个东西的轮廓渐渐露出细节的时候————没过多久掌握那个东西的全貌的苍衣等人,完全屏住了呼吸,哑口无言,当场冻住了。
「!!」
红黑色的液体,喷射似的从黑暗中向苍衣他们脚下流去。
小巷化成血海。然后因为黑暗的关系,看上去就像煤焦油一样一面漆黑的积水之中,犹如从黑暗中浮出水面一般,煞白的裸露手脚以被支离破碎地切断的状态随意地滚落在地。
少女的影子,就蹲在这一幕情景之中。
可是露出的“那个”虽然是少女的姿态,但并非少女。
那是用少女的胴体做出来的某种东西,蹲在少女滚落在地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中间,手里拿着少女头颅的样子。“那个”东西穿着少女的衣服,手脚弄成了少女的样子,仿佛要接吻一般将头颅靠近面部,但那决不可能是“少女”。
白色的不合理的头部,正注视着血淋淋的头。
不对。
正确的说,就像捡起小猫一般将头举起的“那个”,只能用『没有头发的粘土块』来形容,近似头部。硬是要形容“那个”的样子,就是脑袋吸附在胴体上面。
滋噜
不合理的白色头部上充当脸的那一部分就像溶化的奶酪一样,融解并滴落几柱流体。
然后溶化之后的流体前端像触手一样伸向并缠住少女沾满鲜血眼睛空洞地张开的脑袋。缠上去的几只触手如舌头般舔舐、吸附脑袋,就像阿米巴原虫在摄取食物一般,粘滑而毛骨悚然地蠕动着。
滋噜、滋噜、滋噜……
这就是在凌辱幼小的头颅。
「………………!!」
苍衣无言以对。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忽然,溶解了的头部就像将贴在表层的橡胶剥落一般,顷刻间与吸附的少女脑袋分开。然后在下一刻,少女的胴体上顶着的头部在苍衣等人面前,眼看着开始可怕的变形。
噗咕
突然,煞白的头发生剧烈地隆起、扭曲。
然后以此为开端,不定型的头部开始加速反复变形,不合理的粘土捏成的物体如今就像内部封入了沸腾的水一样噗咕噗咕,开始剧烈地搏动。
「——————————————!!」
如果有嘴一定会放声惨叫吧,在看上去如此苦闷的剧烈变形的过程中,“那个”抱在手中的少女的头咕咚一下掉了下去。看着头颅滚落在化成血海的柏油路面上,直至前不久还吸附着那颗头的“那个”,一时间就像被投了毒的软体动物一般,不断地进行剧烈的变形,不久后在某个点上跨越了分界线,整体找到了共同的方向,开始变形。
「!!」
就像昆虫变态的快镜头影像。
如同羽化一般,长出大量的头发。
如同贴上膜一般,生出了眼皮。
鼻子凸了起来。
嘴唇分开来。
如同溶解、雕琢,形成脸颊,造出下巴。
然后曾像粘土块一样的头部在转瞬之间变得与滚落在脚下的少女脑袋一模一样————只能用拟态一次来形容,完全了骇人的变形。
「…………………………!!」
于是,一位“少女”坐在了那里。
此刻看到的情景,如果没有分崩离析撒落在地的那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对眼前这个完美的少女,一定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
这是一位瘫坐在血海中,垂着头,脸被头发遮住的少女。
少女仍旧垂着头,将手伸向脚边,用慢吞吞的动作开始从面庞如出一辙的少女头头颅之上取下了扎头发的带有球形装饰的发绳。
「……异、……?」
苍衣嘟嚷起来。
听到苍衣的声音,风乃的亡灵犹如从背后探出身子一般显现身影,说道
『……没错呢。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啊』
她的侧脸隐约泛出笑容。
『就是从人类“变质”而成,正确符合定义的哦。还是说,那只是得到血肉受体的,纯粹的呢?……不管怎样,那都是,所以要毫不留情的杀掉哦。尽管化成了人形呢』
然后风乃嘲弄似的呵呵地笑起来。
『你要怎么做呢,雪乃?』
「…………无所谓。我会杀了它」
风乃从苍衣的肩膀探出身去,对雪乃说道。
对此,雪乃粗暴地给出回答之后,皮鞋向小巷中的“少女”踏出了一步。
但就在此刻
「……!!」
阴影中的“少女”怯生生的抬起脸。
近乎融入影子,却还是隐约看到的“少女”的举动,完全不是怪物的样子,完全就是胆小少女的原貌,所以此刻萌生一丝顾虑的不仅仅只有屏住呼吸的苍衣,就连雪乃也在内心也产生出一瞬间的困惑。
“那个”只是形态一样而绝非少女。苍衣等人亲眼目睹,明白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少女怯弱的表情和感觉太过完美,令人产生的疑虑,甚至达到了令人怀疑自己的记忆与判断的地步。
而这缕疑惑,创造出了空隙。
刹那间,在雪乃的脚步停下来的那一刻,那个“少女”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如同扑向雪乃一般逃到外面的道路上。
「啊……!」
「!库……
!」
转过头去,“少女”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拐角之外。
雪乃连忙开始从后面追赶。在此刻,雪乃已经恢复了如同被敌意夯实的冷静,摆出完美的猎人式表情,冲了出去。
她的气概,甚至将风乃的窃笑声完全掩盖。
然后苍衣也急忙追了上去,雪乃追上了“少女”,在那个地方碰巧遭遇到了勇路——————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
「……我觉得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实属无奈」
然后苍衣如此说道。
苍衣向笑美解释,勇路的反抗,雪乃的负伤,造成这些的原因在于误解与失和,不能归咎于某一个人身上。
既然不完全是勇路的过错,更遑论是笑美的责任了。
这是一次意外。苍衣说完这些,讲明错不在个人,进行调解,然而实际上,他还是要在心中责备唯一的一个人。
至少,要责备一下自己。
尽可能不要让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其实这是苍衣应尽的职责。
苍衣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每次心想这次必须多做点什么,但每次看到的结果都无法接受。
苍衣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雪乃时的情景。
这次和勇路的遭遇,就和那个时候正好相似。苍衣曾经就是这样与身为的雪乃对峙过,他觉得,没有人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惧。
任谁都会觉得危险吧。
然后雪乃也无心去解开那个“误解”。
而且按她寻常的作风,反而是积极地招惹对方讨厌。正因为是为了同怪物战斗而以怪物为目标的雪乃,才会极为刻意避讳与正常生活的人产生联系的人际关系。
苍衣想到,如果自己能够婉转地成为缓冲材料就好了。
可是苍衣毫无作为。苍衣怀着这样的感情,凝视着躺在铺在地上的薄毯子之上,轻轻呼吸,表情犹如遭到梦魇一般,仍旧不省人事的雪乃。
睡着的雪乃面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汗。
苍衣凝视着雪乃的样子,而这时,雪乃突然轻轻地呻吟起来,从微微张开的嘴唇间,零落出虚弱的语言。
「…………………………爸爸…………妈妈……」
「!」
听到的这一刻,苍衣呼吸不由为之一窒。
从雪乃轻轻阖上的眼睛一角,滑下一线泪水。
苍衣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可以听到的东西,看到不可以看到的东西。不,正确来说,是听到并看到了身为当事人的雪乃不希望被人听到被人看到的东西。苍衣对此确信。
「雪乃同学……」
复杂的感情涌上苍衣的心头,在脸上化作复杂的表情。
此刻,哥特萝莉风的一位少女在苍衣身旁出现了,如同影子一般突然坐在了吧台上,呵呵地窃笑起来。
『……哎呀,你不知道么?』
风乃的亡灵嫣然地微笑起来,对苍衣轻声细语。
『这孩子用杀死了人类模样的东西,当晚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哦』
「……!!」
头一次获知的事实,令苍衣哑口无言。
一切都是心灵创伤的重现。雪乃的原型,父母在面前惨遭杀害并被燃烧的记忆在她心中扎下的恶根,比苍衣想象中的还要深。事到如今,苍衣才察觉到这件事。
然后,还有同那个进行过拟态的“少女”遭遇的时候,风乃所说过的话也是。
————所以要毫不留情的杀掉哦。尽管化成了人形呢。
曾今被吞噬,杀死并放火烧掉雪乃父母的罪魁祸首——风乃的亡灵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仍在继续侵蚀雪乃的心灵。
苍衣背后顿时冒出冷汗。苍衣在内心,被触之可及的存在所孕育出的强烈邪恶所震慑住。
可是在这个店里,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听到她说的话。
没有任何人能够认识到。外表与雪乃一模一样,然而却与雪乃截然不同,亡灵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少女式的颓废,摇摆起与雪乃相同的黑色蕾丝缎带,只为了苍衣一人,用清冽的声音呵呵窃笑。
忽然,笑美开口了。
「————勇路,他想错了」
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咦?」
「那孩子不明白呢。雪乃的称号,是雪乃被认识她的大家所爱的结果」
笑美在吧台里,哀伤地注视着睡着的雪乃,对不由抬起脸的苍衣讲了起来
「那孩子一心认为,只是畏惧与强大的代名词」
「……」
「所以,那孩子即便把雪乃当成了目标也不会成为雪乃,脱离了被雪乃桎梏的道路,甚至到达了萌生对抗意识的地步」
笑美静静地,哀伤的说道。
「对不起。我会找到勇路,好好教训他的」
「不,这个……」
「责任也在我」
笑美向否定的苍衣微微一笑。
然后说
「……实在不好意思,神狩屋先生,那边能够交给你么?」
「咦?方面?」
「为了不让勇路继续惹出麻烦,我要去找他」
「这样啊……四野田小姐这么说的话我们自当提供支援,不过……」
神狩屋随便挠了挠睡乱的头发,对笑美提出的分工作出回应。
「我认为这件事尽量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我们这边,雪乃也暂时无法行动。如果这样也没问题的话,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自当义不容辞」
「是的,没关系」
笑美颔首。
「我觉得,反正勇路应该掌握着线索,神狩屋先生请专心照顾雪乃。我把勇路带回来之后,立刻就会忙起来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如果在此之前感觉有什么可能会成为线索,也不会有危险的话,还请麻烦调查一下」
说完,笑美露出那个脱离俗世的眼神,微笑起来。
可是理所当然,她的微笑唯独这个时候漂浮着一抹阴云。
苍衣不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看着笑美。
无人能够目视的亡灵让漆黑的长裙摇摆起来,开心地看着苍衣和众人。
「……」
然后正巧就在此时,沉默一瞬间降临的时刻。
清澈的门铃声响了起来,身穿酒保服的健太郎抡着僵硬的肩膀回到了店内。
「哎……真够呛。笑美小姐,先生的工作结束了!」
健太郎一进门就吵吵嚷嚷地说道。
「我看守四分五裂的尸体的工作也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他的声音充满感情。他指的是苍衣等人不得不弃之不顾的,那具小巷里的少女尸体。健太郎之前则被派往了现场,直到处理工作结束之前一直负责隐藏现场的工作。
「一天之中竟然要好几次挖掘出自己的心灵创伤,真是睽违已久的经历啊。糟透了」
健太郎露出发自内心感到厌恶的表情,抱怨起来。
然后他像仁王一样的姿势站在门口,手叉着腰说道
「因为是笑美小姐所托我才干的,再让我干这种事一概免谈!」
「辛苦了,织作」
笑美露出微笑。
然后飞快地说道
「那么,我接下来正好准备出门去找勇路。织作先生能为我立刻准备么?」
「咦」
健太郎的表情,僵住了。
3
「……接下来,怎么办呢」
在笑美以及被带上的健太郎离开之后。
店门上挂起了“Closed”的招牌,上面简单的贴上了“临时歇业”的纸。在入夜的『阿普尔顿』店内,神狩屋不像呻吟也不像叹息的呼出一口气,随之吐出了这样的话。
正在加速推进的事态,几乎没有头绪的情况。
然后在这个时候,笑美头在形同成员发生内乱的状态下首度离开,只剩下本来只是外部人士的苍衣等人,无所建树地被留了下去。
拜其所赐,到了这个时候才被突然喊过来的神狩屋,唉声叹气。
虽然痛快地接下来看家的任务,但心中仍旧是无尽的不安。即便如此,也没有能做的事。
飒姬有时担心地看着雪乃,有时对吧台里面漂亮的咖啡壶感到好奇,坐立不安。苍衣也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严肃的问题摆在面前却无从施展,这的确让人静不下来。
然后现在,苍衣之所以能够如此镇定,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
这样的状况对苍衣来说,绝不是毫无作为的状态。
「……飒姬」
苍衣对飒姬叫了一声。
「咦……啊……在!」
「那个,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这种状态大概会拖很久。在这种情况下一直对飒姬置之不理,感觉挺可怜的,所以苍衣想先且向飒姬托付一些事情。
「能帮帮忙,给雪乃同学擦擦汗么?」
「啊……对、对呀。我明白了!」
经苍衣这么一说,飒姬如鱼得水一般,动作和表情恢复了生机。
飒姬回答,同时从吧台的椅子上跳了下去。她果然想做些什么。
飒姬从椅子上下去之后,可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擦汗,一时间一脸困惑地杵在原地。但不久后,她恍然大悟一般发现了自己搁在已经堆向店角落里的椅子上的背包,似乎开始在里面寻找手帕。
「……」
苍衣守望到这里
「……呃……神狩屋先生,现在有空么?」
转移视线,切入正题。
胳膊搭在吧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雪乃和飒姬的神狩屋被苍衣叫到,抬起脸。
「……嗯?怎么了?」
「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想再更加深入地思考一下『小红帽』……」
现在对于苍衣来说,并非无事可做。通过思考了解,这与苍衣的职责密切相关。苍衣没有因为勇路的事被叫出去,腾出了时间,现在这种情况是一次好机会,几乎可谓是侥幸。
「啊……是这样啊」
神狩屋也点点头。
「被塞满石头的尸体,化作杀害之人的怪物…………虽然只是片段性质的东西,但看到了『小红帽』。尽管当前无法清楚地获知受害人的背景情况,所以只有表面部分就是了」
「嗯」
苍衣点头。
丧葬屋发现的,三具被塞满石头的尸体。
然后苍衣看到过的,眨眼间化作少女的粘土一般的怪物。
可是苍衣在现场目击到的,还有之后获悉的事情,不止这些。在那个化作血海的小巷中,少女的尸体只有手脚还有脑袋,没有胴体,而且更让人在意的,是那里掉落一把巨大裁衣剪。
于是在那个小巷里所看到的遗留下来的东西总共就是这样。
那个分不清是粘土还是面团的怪物在那个死胡同里用剪刀杀害了少女,还用剪刀将她的手脚以及脑袋肢解下来,带走胴体,从尸体之上夺走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化身少女。
「那个怪物……是“狼”吧」
苍衣说道。
「嗯,这种可能性很高呢」
神狩屋表示同意,一边说一边转向苍衣,维持着一只手搭在吧台上的姿势,十指在马甲胸口处交扣。
「基本上在《小红帽》型的故事中,狼担当的是“杀而伪装之人”的位置。尽管不明白的部分有很多,至少还是会自然而然想到那个是充当“狼”的“东西”。这一点应该错不了吧。
……然后,这样思考之后无法弄明白的就是,肚子里被塞满石头的本应该是“狼”才对,可是失踪少女新宫律子以那个状态被发现了。然后斋藤夫妇也是。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们与“狼”有着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会落得那种下场呢?不过……这方面我们不论怎么思考得到的也不过是想象,还是将驰尾带回来才是有效解决问题的正途吧」
神狩屋说到这里,开始面露难色。
「不过,我担心的是……」
「斋藤家的孩子是,然后勇路包庇她的可能性么?」
苍衣立刻领会了神狩屋的意思,给出回答。
神狩屋仍旧一副为难的表情,对苍衣点点头。
「是的。白野还真是敏锐呢」
「哪里……」
「嗯,虽然当着笑美小姐的面不想说,但如果是这种情况,足以产生无法说服他也无法将他带回来的可能。说实话吧,我不认为四野田小姐能够说服驰尾。虽然对别人的事情过多的评头论足不合规矩,但就我所听到部分能够推测,她们的关系非常僵。别看四野田小姐那样,其实她这个人也非常固执,事到如今不会对驰尾妥协」
「是啊……」
苍衣能够切实的想象出来。
「这样的话,虽然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也可能坐等问题解决,但在一切都浑然不知的状态下,事情也很有可能必须由我们来设法解决」
神狩屋叹了口气。
苍衣说道。
「塞进肚子里的石头,有没有象征上的解释?」
「石头么?」
狼。红斗篷。被塞入的石头。听到针对这些线索中还没有进行考察的东西所提出的问题,神狩屋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唔,怎么说呢。因为石头在大多数情况就是象征人类本身的,所以直接采用作替代品的意义要说最为自然也没错呢」
神狩屋回答。
「小红帽和祖母从狼肚子里钻了出来,然而为了不让狼察觉到这件事,所用的替代品就是石头呢。石头在故事里所起到的正是这个作用,而日本的民间故事中也有很多遭到妖怪袭击时用地藏菩萨石像成为替身的故事。或者说,将狼肚子塞满的是大量的石头,这里与其将论点定为石头,不如将其理解为“积石”或许更好」
「积石么?」
「对。正如字面意思,是将石块堆积起来。堆积石头的行为自古以来就具有咒术层面上的意义,时至今日,全世界范围内也有过去的积石以及积石的习惯留存下来。积石有时表示界线,有时充当路标,有时作为坟墓,有时作为纪念碑。举个例子吧……日本最出名的积石,就是『赛之河原』的积石了吧?
赛之河原在日本独特的佛教概念中指,比双亲早亡的子女不下地狱,而是来到三途川河岸接受垒起石塔之刑罚。孩子一边思念手足一边垒起石塔,可是地狱的鬼怪在石塔即将完成之前来了,将石塔弄垮,孩子又要从头垒起,以偿还令双亲悲痛的罪业。
然后根据故事内容,这项惩罚直到得到地藏菩萨拯救之前持续了九千年。不过听说在人界由双亲代垒的石塔不会垮掉,在以前,失子的父母会在河原垒积石。积石从父母的视角来看就是“镇魂”,从孩子的视角来看就是“赎罪”的意思。如果把概念强加上去的话,『小红帽』的故事里或许也能使用这种解释。比方说『小红帽没有听从妈妈的嘱托到处乱跑。为了偿还这份罪业,通过积石转嫁给狼』的情况」
苍衣听到这些说明和解释斟酌一般呢喃之后,问道
「……偿还……转嫁?」
「嗯,和『赛之河原』相互组合感觉稍稍有点太过了,不过积石确实也有转嫁的意思」
神狩屋点头。
「自古以来,将自己的罪恶与污秽转移给石头,然后通过将石头扔掉藉此进行净化的信仰形式是普遍存在的。即便现在也有在登山之路或者巡礼之路旁星星点点地累起名叫做『石冢(cairn)』的积石的习惯,现在那些只是单纯的路标,但据说,曾经那些是带着巡礼者将自己的污秽一点点抛弃的含义,在路上累起来的。换句话说,就是含义为“转嫁污秽”的积石。话虽如此,积石在现在最普遍的含义还是“镇魂”吧。
普通的积石自古以来就被当做墓碑使用。有些地方存在参拜者在普通的墓石前面垒起石头来镇魂的习惯,现在也会在灵场之类的地方垒起积石。在欧洲,有人惨死或是进行过杀戮的地方会似乎垒起名为『门赛』的积石。那是对发生过悲惨事件的现场所做的记号,同时也是为了慰藉惨剧中牺牲者的灵魂」
「啊,那么……」
听到这里,苍衣突然想到,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那么,狼的情况是活葬的么」
「噗!」
神狩屋突然笑喷出来。
被笑话的苍衣连忙抬起脸。
「……咦?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觉得你的思维很独特哦」
苍衣几乎感到困惑,神狩屋似乎觉得更好笑似的对他说道。然而就算被评价为独特,苍衣还是越来越无法接受。苍衣觉得一般就好,脚踏实地才是真理。
「呃、这个……」
「哈哈……啊,抱歉抱歉。因为这种思维实在太突发奇想了」
对于这话里有什么意图,苍衣完全一头雾水。
可是神狩屋正开怀地笑着。只见陪在雪乃身旁的飒姬正瞠目结舌看着苍衣他们。
苍衣心想,大概只是自己戳中了神狩屋独特的笑点了。
苍衣让自己接受,调整好心态后改变话题。
「呃,那么……『剪刀』是怎么回事?」
神狩屋一时间呵呵直笑,不久后叹了一大口气。
「……哎……哎呀,抱歉抱歉。问过这些之后,我还以为白野会不会有什么见解呢」
「没、没有,这样就可以了……」
「啊,嗯。于是,你问『剪刀』么?」
「是」
苍衣感觉稍稍有点冒冷汗,点点头。
「在『小红帽』中也登场过,而且……那是凶器,所以我很在意」
在那个小巷中,是剪刀杀死,并将少女肢解的。苍衣等人发现的另一具尸体——新宫律子手脚的断面也是像被野兽咬过一样残破不堪。得出的结论为,那具尸体似乎也同样是被剪刀解体的。
伤口很惨。
总之这样一来,剪刀就成了这一连串事件的凶器。
本应撕开狼肚子的剪刀,指向了受害者。
这件事让人不能不去在意,于是苍衣问了出来。
「『
剪刀』啊……在象征意义上,其实是为不祥之物带来“死亡”」
神狩屋说道。
「什么?」
「是神话。希腊神话中有名叫摩伊赖的司掌命运的三位女神对吧」
神狩屋对吃惊的苍衣进行说明。
「摩伊赖是负责编织命运丝线的三女神。首先第一位女神克洛托纺出命运的丝线,然后拉刻西斯让丝线集合起来。生命就被这样决定了诞生与长度。然后最后的阿特罗波斯用剪刀剪断丝线。也就是死亡。
因此剪刀是死亡女神阿特罗波斯持有的东西,是象征。也就是说,剪刀代表“死亡”————“死亡”中在命运的作用中“不可避免的死亡”,也是有关『人的性命由神支配』这一点本质的象征。在『小红帽』中,狼之死的诱因也是剪刀,所以这种情况下当做这种象征也许没错。然后按照这个思路,『狼和七只小山羊』中登场的山羊妈妈就是拿着剪刀的妈妈,因此也就成为了阿特罗波斯本身,所以与其说这很有意思,倒不如说有些古怪」
说完,神狩屋露出苦笑。可是苍衣听完这些之后,产生了其他联想。
「话说回来,使用剪刀的山羊妈妈,也用了线呢」
「……白野真是提供了一个有意思的思路呢」
神狩屋收紧了笑着的嘴。
「也就是说,身为命运女神的山羊妈妈将使用剪刀切断的生命,用线暂时性的连接起来么。坦白说,这种思路太反常了,但也与情况吻合,很有意思呢」
「这样啊……我只是想到了而已……」
「嗯,对所有事物都去寻求象征的话,确实太勉强了」
「是」
「如果只是童话里的象征也就算了,不过在中,那些终归是由个人的回忆与臆想横加干涉的……」
「……」
这一点,苍衣也是分清楚。
然后,现在苍衣曾任对这个关键的“个人”一无所知,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有道是看布花要看经纱和纬纱,然而纬纱完全缺失了。
苍衣要让自己作为派上用场,需要从原型的童话解释本身出发,对人的了解是不可或缺的。苍衣的如果没有这些,就只不过是在自己内心已然完结的一段痛苦记忆罢了。
苍衣痛彻地感受到这一点。
一阵浅浅的沉默弥漫开。此时,神狩屋摆出好像在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面色不改,忽然开口。
「…………话说回来,对于现在的话题,我也有两个与白野不一样的联想」
神狩屋简单的说道。
「是什么?」
「我想起了『赛之河原』。白野,你知道驰尾的名字的由来么?」
「呃……是对吧?」
「这与赛之河原一样,是与日本佛教独特的地狱景观相关联的词。芥川龙之介的《杜子春》中也有一段关于剑山的描述,他的名字其实就是我从那里作为由来给他起的,名字与实际情况意思吻合,指对堕入地狱的亡者赐予惩罚而令其翻越的,地狱中的刀山。
然后,白野也能从这个词生僻的特性中看出来,刀山剑树这种说法有些专业。你觉得,日本人要形容地狱图景,用得更多的是什么呢?」
「……」
苍衣答不上来。神狩屋隔了一会儿,给出回答。
「答案是————“针山”」
苍衣脑内立刻展开联想。
「……扣针之路与针之路?」
「嗯,能想到这个吧」
神狩屋重重的点点头。
「由此,我还通过『剪刀』回忆起了另一件事。四野田小姐的的由来是关于剪刀的心灵创伤」
「!!」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我听说过这件事。另外就是她的所起名字。因为和剪刀没什么关系,所以完全想不起来」
「请、请等一下!」
苍衣大吃一惊。
「试想一下就会明白了……笑美是梦见子……」
「嗯,我给忘了」
神狩屋也眉头深锁,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是经过近一星期的空白期被淡忘,而且还在近乎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开动头脑,却没有重视的事实。
试想一下就会明白,前些天来访神狩屋之时,夏木梦见子的给出了预言,而笑美正是接受预言的人。
换而言之,她极有可能在这个小红帽的中分得了“角色”。
至少能够确定,她将被卷入其中。她是现场的负责人,所以认为她会被卷入十分正常,也就没有能够认识到这件事的重大。
「……四野田小姐的名,我以前告诉过你么?」
神狩屋对不由脸色发青的苍衣问道。
「没、没有」
苍衣摇摇头。神狩屋点头。
「这样啊。她的啊」
然后神狩屋停顿了一下,说道
「。她的冠以断头台的绰号,一段时期比雪乃更出名,是如假包换的武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