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三人称)
这是个处于宁静乡间的无人车站。
月台是露天的。石子路上长着几根狗尾草,在凉爽的秋风中随风摇曳。天空是清澈的天蓝色,大量的蜻蜓在空中飞舞。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的长椅上。男人看上去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但身体却很健壮。
列车不会来。
本来,这个车站一天连十班次列车都没有,路线被废弃了也有半年以上。那些曾经使用过该路线的人,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使用更不方便的公交车。虽然是有投诉过,但是列车带来的便利也不过是真的舍弃掉也没什么影响的程度。因此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地方变成了真正的‘无人’状态。
男人之所以会坐在这里,是因为他喜欢这片景色。
他拿着一罐冰镇啤酒,脚旁边摆着一个装满了冰和罐头的桶子。
“唷。”
男人突然说道。
在这个应该已经被遗忘的废弃车站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极为暴露的背心和热裤的女人来到了这里。
菱神舞。
在『狭窄的业界』里,那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名字。
“坐吧。”
手拿啤酒的男人瞄了舞一眼,如此说道。
“这里的景色真是漂亮。那些智慧村都将乡间改造得和游乐园一样,像这种纯正的日本自然风景都差不多要绝迹了。”
“你一直都像这样看风景?”
“不,是最近产生的兴趣。因为出现了让我回顾人生的契机。”
菱神舞听着男人的话,坐到了他身边。
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的木制长椅已经褪色,发出了吱呀声。
男人望着在空中自由飞舞的蜻蜓,静静地说道。
“我患了癌症。医生说我还有三个月的命,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什么时候挂掉都不奇怪,但我已经受够被恐惧支配了。要是我明天就可能会死,我想至少不留遗憾地活一把。于是我重新思考了一下。”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脸上挂着些许厌烦的舞,再次打量着四周。
那是个处于宁静乡间的无人车站。石子路上长着几根狗尾草,在凉爽的秋风中随风摇曳。天空是清澈的天蓝色,大量的蜻蜓在空中自由飞舞。
但是……
这片景色染上的红色已经足以完全颠覆那个印象。
稍微看一眼肉块的数量就知道,有超过二十个男人惨遭杀害。
“那些人说什么要开发这片土地。”
男人喝了一口罐装啤酒后径直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时代的完结?日本的乡间总是受到加入智慧村或者发展成地方都市的压力。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不懂得真货的价值的白痴们想要做出抬高地价这种无聊的事情。于是我把他们叫了出来,然后全部杀掉了。”
男人的大腿上放着一根细长的物体。
看起来像是一把收在普通鞘里的刀,但严格来说并不是那样。那是一根被削成刀的模样的竹子。
这就是凶器。
就好像一片竹叶或者书页可以划伤手指那样,只要计算好角度和速度,就连竹刀也是可以杀人的。如果拥有这个男人的剑技,就可以轻易切断人的脖子和胸膛。比起铁打的剑,这把剑更为轻巧。对于这个一口气就能够挥出五刀的男人来说,竹刀不能挡下对手的攻击这个弱点也能弥补。
而且,作为材料的竹子除了北海道以外,在这个群岛上的任何地方都能轻易入手。就算折断了,只要身上带着小刀就可以再做一把。虽然也有一部分竹子残留在尸体的创伤里的风险,但竹刀是可以烧掉的。只要在每一个任务之后把凶器烧掉再做一把,就可以不用担心植物DNA测试了。就算找到了确实的证据,只要没有可以对比的东西就没有用。
入手简单也意味着可以将它带进被隔离或者受到严密监控的地方。毕竟,警方在搜查或者盘问的时候找到竹刀并不会构成问题。甚至连带上飞机都可以。
完全是专业人士的道具。
“我说啊,杀人的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舞以感到无聊的口气说道。
“你就是那种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感到自己是活着的类型。首先是想要战斗,在这之后才去寻找战斗的理由。实际上,和那什么纯正风景和混凝土开发地根本没有关系。”
“……也没有那么单纯啦。”
摇晃着罐子里仅剩的一点啤酒,男人稍微笑了。
“我是专家。虽然我接过的所有工作都很差劲,但我还是会为自己的技术感到自豪。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最终杀死自己的会是疾病。我接受不了安详的死法。身为专家,我希望能死在一个劲敌的刀下。要是惹出一些乱子,我觉得迟早会有人找上门的。于是我一直重复着这些行动,但却不知为何一直活到现在。我是旧时代的人,所以看到女杀手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呢。不过我看那也是所谓的时代变迁吧。”
“但是凭那种做法就杀掉了那么多人还是值得称赞。就连百鬼夜行的大人物都感到迷茫了呢。要是你接受的是正式委托说不定还能得到奖状或者奖杯,但既然跳过了这个程序,那就是说你得接受处刑了。”
“哈哈。有一件事忘了说。虽然我是个专家,但同时也有不在任何人手下做事的尊严。就算来拜托我,我也不会接受那种东西的。”
男人将啤酒一饮而尽。
他摇了摇罐头确认里面是空的之后,用单手轻易地将它捏扁了。
“就是这样了,小姐,虽然都不记得这是第四十还是第五十次了,不过无论是第几次,我还是想说一下这个请求……你能见证一下这个男人的临终时刻吗?”
“好啊。”
菱神舞爽快地答应了。
就好像小孩子约定与朋友一起在周末玩耍那样轻快。
但是,这个约束关乎的是专家之间的,货真价实的殊死决斗。
“不过,已经结束了。”
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回过神来时,他意识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完全想不明白,只能蠕动着嘴唇说话。
“……什么时候刺中的?”
“大概,比你预想中的要早很多。”
仍然坐在男人身边的舞简单地耸了耸肩。
在男人的脖子和锁骨之间有一根垂直刺出的东西。那是一根有人的食指那么长的针,它已经捅到底了。
“杀人针啊。”
他笑着说道。
“为了达成这一瞬间,你花了多少时间?”
“从我接受委托的那一刻到我能够想象出你的尸体的那一刻,一共用了七十二小时。虽然也不是‘爱’那种程度的梦想,但是大概可以说是一种‘憧憬’吧。”
舞也浅浅地笑了。
“我不怎么使用特殊的武器,因为伪装成意外或自杀要更加安全,但这次我想对前辈表达一下敬意。您意下如何呢?”
“……了不起啊。今时今日,不在针尖涂上毒药或者麻药,单纯靠刺中要害来杀人已经很稀有了。而且,你还设计好了将尖端放在还差一点就刺进要害的地方,当我绷紧肌肉的时候,针就会被推进去。就好像在料理一条活鱼一样呢。”
感到满足后,男人靠在了长椅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说出这句话的他,就好像在回味这一刻一样。
“我很久都没见识过真货了。受到这种款待,也只能感到满足了吧。”
“我想问一件事。”
菱神舞抬头望向乡间的天空,用十分随意的语气问道。
“身为这个『狭窄业界』里的传说人物,你是怎么堕落到这个地步的?只要你有那个意思,抑制住对癌症的恐惧也不在话下吧。”
“刚才也说过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契机。”
依然闭着眼睛的男人慢慢回答道。
“像我们这种人只要不往后看,一味往前冲就是无敌的。简直就是无所不能。但有时候,会产生想要回头看的冲动。那不过是一种诱惑。是死神那家伙抚摸着我们的脊椎的指尖。即使是我,这种事情也是明白的。我真的明白。”
“……于是,你的不治之症成为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我回头望去,看见了自己走过的路。我也看见了自己从中得到的收获……至于那究竟是什么我就不说了。我想战死。毕竟,我不想和敌人同归于尽。”
那就是,他的遗言。
仍然握住那个捏扁的罐头,男人的手垂了下去。
他始终靠在长椅上,但是头部则往前垂下。乍一看还以为是睡着了。
传说,结束了。
“……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变得孤身一人的舞低声喃喃道。
“反正,你什么也看不见对吧?经历了众多的厮杀后,还以为自己战果累累,但当你回头望去,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不过,你
会为此感到绝望,果然还是因为你天真了。”
又或者,说不定这个男人也是同感。
他大概无数次在心中告诫过自己:‘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他大概是害怕着真正去理解这些,于是就假装自己理解了一切。
“结束了。”
菱神舞拿出了一部大型卫星电话,联络了某个人。
她望向了就好像在她身边睡了过去一样的那个死去的男人,以及周围横七竖八的无数尸体。
“因为刚才那算是正式的任务,那么把善后工作交给你就行了吧?嗯,嗯。我什么也不碰,这就回来。反正我也想马上收钱……但是,这次可能会有点麻烦。”
2
胫擦。
没错,说的就是我。长得像小型犬类的妖怪。身高大概是三十厘米,与小柴犬说不定有点像。完全没有能够致人死地的可怕特性。从很久以前,我们就以磨蹭旅行者的小腿闻名!所以我们才会被叫做『胫擦』。
没有可怕的外表和特性,就和一只吉祥物差不多。
即便如此,我也是百鬼夜行——一个可以连哭闹的孩子都瞬间吓住的大型地下组织的一员。
“行了行了快让开快让开。吃白食的工钱小偷至少不要给其他妖怪挡道啊。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耽误被称为豆狸界的女王的我的一丁点时间的价值吗?”
“唔!”
这只比我还矮小的臭狸猫……!!
“你不也是个吃白食的!一年到头就坐在那里抽烟。话说你算哪门子的女王啊?大腿下面荡着的那俩玩意是什么鬼东西!?”
“别惹老娘啊大笨蛋!!豆狸本来就是通过铺开睾丸来变身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的主要任务可是担当小姐的替身,没事可做才是最好不过呢!!”
“要叫祝大人!祝·大·人!别把百鬼夜行的当家叫做‘小姐’!!”
“怎么?想干架啊!?”
“你这……!!”
我和豆狸又陷入了一如往常的纷争之中……虽然在外人看来,大概就像毛茸茸的小球在滚来滚去,不过对我们来说,这可是认真的战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了。
并不是妖怪,而是两个人类。
“怎么怎么?可爱的小东西们在玩耍嘛。我也——要——玩——!”
其中一个是菱神舞。用人类的标准来看的话,她是个『身材很棒的大姐姐』……不过,她实际上并不是百鬼夜行的部下,而是一个杀人专精的自由特工。在她的业界里,听说只是碰上她就必死无疑。
“你们两个,到底在吵什么?”
另一个则是祝大人。之前也说过,她是百鬼夜行的最高层大人物。虽然身穿和服的少女只有十岁左右,但是百鬼夜行十分注重血统。
豆狸和我马上分开了。
“啊,祝大人!”
“小姐,是这样的……!!”
我们正要说话,然后又马上继续着瞪眼对决。
“都说了要叫祝大人!!”
“你干嘛那么见外!?难道打算在小姐碰上麻烦的时候就把她给卖了吗!?”
我们之间迸出了火花,舞小姐在放声大笑,而祝大人只是将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叹着气。
然后,我注意到了一只妖怪正靠在祝大人的小脚上。
而那只看起来像是一只五厘米长的玩偶的妖怪则是……
“爸爸,你在做什么?”
“嗯?”
舞小姐稍微僵住了。
“难道说……长成那个样子的你,居然是人夫!?”
“我、我没什么好跟你解释的。”
“话说这小东西好可爱啊!好想给他的屁股打个钉做成手机绳!!”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拜托放过我的孩子!一想到你真的会这样做就真的很可怕啊!!”
该死,因为她对破坏工作很在行,所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弱点!
舞小姐露出了兴趣十足的笑容,于是我避开了她的视线半自暴自弃地说道。
“想、想笑就笑吧。想要取笑那个为了找到某一天突然失踪的妻子,放弃了平稳生活转而投身于这种脏活的我就尽管笑好了!!”
“那是什么硬派的背景啊!?完全不符合你的形象嘛!!”
3
这个菱神舞小姐和我·胫擦是暂定的工作搭档关系。
当然了,这也就是说这种地下工作配得上百鬼夜行这个名号的意思。
“虽然这次的G20峰会听起来是很死板,但是听到举办地会在箱根的时候不觉得很亲切吗?各国的部长们都强烈要求在日本的温泉乡会面呢……”
在箱根入口处的火车站边有一家荞麦面店。
年迈又无所事事的店主正在看电视。现在明明是午饭时间店却几乎是空的,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在意呢。
顺便说下,就算长成这个样子的我也是妖怪,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混凝土和精密的仪器,但这还算在接受范围内。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本身就在深山老林里面吧。
舞小姐正吸食着一碗双重狐荞麦和狸猫荞麦,正在磨蹭她的小腿的我问了个问题。
“话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居然是在箱根待机等进一步的命令,不觉得任务有点奇怪吗?”
“嗯?嘛,这次大概是游击战吧。现在不是正在召开那什么G20峰会吗?虽然暗杀某国部长是做不到,不过大概还是会出现什么危险人物吧。我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抓住哪个平时销声匿迹的笨蛋,赚点分数呢。”
“这、这样啊。”
“但是,这个国际会议还真是挑了个复杂的会场呢、这也是是为了引诱笨蛋上钩的圈套吧。”
“?”
“箱根被几个以温泉乡为中心的智慧村和支撑基础设施的地方都市划分开来。现在这里是都市那边。很久以前,将城,镇和乡村合并起来是很流行的。不过现在则刚好相反,是在不断地搞分裂,都是为了促进自己的品牌呢。”
“为什么说复杂呢?”
“智慧村通过完全复制日本人心目中的田园风景,把自己化为了一种品牌。不过,这也就是说村子里盖不了百货大楼或者购物中心。想买更丰富的东西就必须上网购物,于是智慧村的外围就被电力货车基地以甜甜圈的样子围住了。”
“那个,也就是说,智慧村虽然收益丰厚但却缺乏各种服务,于是就与那些收益低下但却可以提供必要服务的地方都市联手了是吗?”
“官方说法就是这样。但是,暗地里其实纵横交错着各种恶意。比如说,虽然医院里配置了大量救护直升机,但如果病人是地方都市的人就不会派出去。医院本身明明也是属于都市的,那些贵重的直升机却只会为智慧村的人使用……与此同时,智慧村的人则对要为他人负债感到不爽。他们想搞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缴纳那么高额的‘地方财政健康税’不可。”
“所以才那么复杂啊……”
“要是发生了什么大规模事件,也很难分清是以G20峰会为目标,还是本地人因为待遇不公而引起的纠纷。而专家则可以混进这个被怨气浸染的地方并潜伏起来。麻烦就大了呢。要是以为某人就是暗杀者于是发动攻击,到头来对方说不定只是个在墙上用油漆喷写抗议宣言的本地小孩……当然,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正当我们在讨论这些的时候。
荞麦面店里面的电视机的语调突然就改变了。感到不解的我转头望去,发现轻松的日间脱口秀被新闻打断了。
电视显示的并不是正式布置过的录音室,而是一个排列着大量显示器的编辑室。
“这是临时速报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在召开G20峰会的城市里出现临时速报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情不自禁地往画面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主播正以生硬的语调发表着新闻。
“在箱根逗留的菱神舞小姐,其四分五裂的尸体在箱根的山岳中被人发现。尸体的损伤十分严重,警方正从谋杀和受到野生动物袭击这两个方向,对此次事件展开调查……”
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
店主并没有理解事件的严重性,看上去还是无所事事的样子。
我抬头望向舞小姐,而她只是耸了耸肩。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即使在对话间,我也能看出她的‘味道’改变了。
总觉得,变得更危险了。
“……但是,这还真是奇怪。”
“也、也是,假新闻传的这么厉害真的是很奇怪……”
“不是指这个。”
舞小姐简短有力地打断了我。
“我在日常生活中是不会用菱神舞这个名字的。甚至,严格来说根本就没有以那个名字为首的出生记录。因为在我的家族中,‘菱神的女人’被视为不祥的存在。一般来说一出生就会被杀掉,只有出于某种理由得以逃脱那个命运的女人,才会被释放到这个世界上。”
“……”
“所以菱
神舞这个名字虽然是存在,但不会被记录在任何一处。既然没有记录,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利用……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就是说那家伙也已经从普通的世界迈开了至少一步。那也就是说……”
棘手的麻烦。
任谁来看都会得出这个结论,而身为当事人的舞小姐却……
在笑。
“这东西,是和我处于同一个地下业界的某人对我下的,与非自然扯上关系的挑战书。如果那个节目本身就是『灵封』或者什么把戏的一环,这次说不定会有一点点棘手?”
4
哔。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再次确认号码,然后……”
哔哔。
“呜!?你、怎么会……你不是挂了吗……!喀!!”
哔哔哔。
“啊咧?这是怎么了,舞小姐,新闻里面说你被大卸八块了啊。难道说连阎罗王也受不了你吗?”
就一则新闻,有必要这么警惕吗?
当我在想这些的时候,舞小姐正坐在租回来的车子的车头盖上重复操作着大型卫星电话。她是想联系和自己差不多等级的人,不过直到这个电话接通之前都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
“才到第三个号码就中了?没想到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这东西的通讯簿里面没有人一个人会接呢。”
“毕竟,舞小姐就是这么危险啊。要是有人在节骨眼上在敌我之间犹豫不决,你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认定成敌人吧。要和你打还是饶了我吧。毕竟我根本就不是战斗专精的。”
顺便说下,我们现在位于箱根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超市的停车场里。
即便已经与火车站十分接近,这个地方也没有被沥青和混凝土覆盖。虽然听说箱根被都市和几个智慧村划分开来,不过好像无论哪个地方都以绿色居多呢。身为热爱自然的妖怪,我自然不会抱怨什么。
“送货佬。你知道些什么?”
“不好说呢。因为箱根本地的新闻播出了舞小姐挂掉的消息,地下网络现在都沸腾了,也就这种程度的消息。”
停车场的地面铺满了沙砾,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片树林。呜呼呼。听着这场危险的对话还真是吓人,干脆去享受一下丛林气氛好了。负离子,我来也~。
“小心啊,要摆平舞小姐的手段都包含大量的恐怖和暴力。从网上的情报来看,虽然大家对此都是半信半疑,但至今被你一直压迫住的人可能会利用这次‘女王陨落’的机会倾巢而出。如果他们联起手来,说不定会开始得意忘形呢。”
“你太高估那些小偷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啊,该死,他们会不会查我在避税港的户口,还有武器库和秘密基地呢?嘛,我也已经设置好了1级全是陷阱和诱饵,2级会让他们满足,3级以上的他们也找不到就是了。”
“撕下虫子的翅膀和足之后,说不定会有人动杀招的。虽然不知道目的只是单纯为了杀掉你,还是说那个临时速报只是『灵封』的一部分,利用了曾经记录在过去的报道里的妖怪呢?嘛,什么都有可能,实在是不好说。毕竟当事人是舞小姐呢。”
“想要骚扰我也得按照基本法啊。那还是杀掉吧。”
“哈哈。与像你这样的怪物为敌的人还真是蠢到家了。那我还是继续做老本行吧。毕竟开战就是赚钱的良机。你需要什么呢?”
“你的老家不是东京吗?难道开着那辆巨无霸房车来箱根旅游了?”
“也没有那么招摇啦。不过,我的『商品』都被分散藏在国内各地了。需要什么的话,可以在我的箱根仓库随便挑。不过挑中的只能买,不外租。”
“……这样啊。”
舞小姐稍微想了想。
“那么,就拜托你随便散播一下‘菱神舞准备前往那个仓库’的传言吗?我把整栋楼包括里面的商品都买下。”
“多谢惠顾☆。”
舞小姐挂断了电话,从热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又长又细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装润喉糖的小盒,不过……
“那么,胫擦,在开战之前先去收集必要的武器和装备吧。如果那则新闻报道真的是『灵封』的一部分就麻烦了,反正对方肯定布置了两三层的陷阱,大概也有很多笨蛋不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那么就趁他们全部杀去送货佬的那个仓库时做好准备吧。”
“……武器……吗?”
“只靠藏在靴子里的手枪和送葬的龙姬还不够。如果想要凭一个人去打仗,还是想弄点重装备呢。”
“但、但是,那种东西要上哪找?难道说箱根这里就像RPG城镇那样会有个军火店吗?”
“箱根这里正在召开G20峰会。为了防止任何恐怖式炸弹袭击,所有的投币储物柜和行李箱都会受到检查。那么一般将危险物品藏在那种地方的人要怎么办呢?他们应该会急忙将东西转移到其他地方吧。”
“难、难道说要从货真价实的恐怖分子和帮派手里抢回来……?”
“在地下世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地盘,那么如果想将那些东西藏在都市外面就会惹上另一种麻烦。也就是说他们会把东西藏在箱根警方想要尽力避开的地方……作为日本首屈一指的温泉乡,这里肯定有活火山。只要在充满硫化气体的火山口附近挖掘一下,肯定能找到大量装在塑料袋里的武器和弹药。如果是我就会藏在那种地方。那么……”
舞小姐没有说完。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穿着一套漆黑丧服的老妇人。
露出微笑的老妇人水平挥动着手臂,然后伴随着高亢的声音,一把长到出奇的刀子从袖口里伸了出来!不如说,这种长度已经算是剑或者刀,而不是小刀了。
但是,舞小姐只是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笨蛋1号介于B级和C级之间,吗?婆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说这种话,可是你真的理解现在的状况吗?”
老妇人没有回答。
她只是保持着笑容,稍微侧了侧头。
然后慢慢地踏出了无声的一步。
“持剑的人和手无寸铁的人对决时绝对会占上风,只要能在我找到武器前发动攻击就能赢。如果你是那样想的,可就大错特错了。”
就好像在说服老妇人罢手一样,舞小姐用柔和的语调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小盒。
“好歹给我注意到啊。润喉糖这种可以一口吞下的异物。要是抓住人的头发让他仰面打开气管再往里面放一颗,就能确实置人于死地了。而且还会被当成不被记录下来的意外事件……所谓的专业暗杀七神器,指的就是这种东西。”
5
“能不能找到喵……那些武器应该嵌入了绑在濒危物种的腿上面的那种芯片才对……但是活火山周边的磁场毕竟太不稳定了,不知道能不能检测到那种微弱的信号呢……。”
三十分钟后。
舞小姐开着租回来的车子,带我来到了支撑着箱根温泉乡的活火山的火山口附近。这里仍然算是箱根境内,G20峰会的各国部长和首脑也明显不会在会议期间靠近这里,而且火山气体的存在会对调查构成威胁。就这样,舞小姐成功发掘出了本地的地下业者们暂时转移到这里的军火。
“抖抖抖。”
“很好很好。和预想的一样,都埋在了留有明显痕迹的地方。PDW、手榴弹、半自动狙击枪,连.50口径的重机枪都有。有这些应该很充足了。”
“抖抖抖。”
“嗯?怎么了胫擦?车子的空调太猛了吗?”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
舞小姐在这里取得了成功,也就是说她轻易地收拾了那个穿丧服的老妇人。而在这个业界里,‘收拾’特指一件事……
电台上传出了主播的声音。
“接下来是新闻时间。就在今天午后,一名老妇人倒在了箱根火车站附近。救援人员马上将她送到了医院,送院后确认不治死亡。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在死者的喉咙里发现了润喉糖,因此警方将此次事件定为意外……”
这个主播的口气怎么能这么冷淡啊!?
就好像是在随口谈论世界末日一样!!
“我、我、我们接下来……接下来要怎么做?”
“嗯。按顺序来看的话,应该要优先处理播出‘菱神舞’的死讯的那则临时速报吧。那是最大的一环,同时也是我最不无视的一环。把整个电视台视为敌人,去让他们动摇一下吧。”
车后面装着各种武器和炸弹的舞小姐听起来十分轻松。
话说,这不就是恐怖分子会说的话吗!?
我一边颤抖着一边再次转头望向驾驶席,舞小姐还是在笑。
“嗯?说是那么说,我又不是去把电视台炸了。而且长时间潜入电视台寻找犯人更像我妹妹的风格。切断他们的阿基里斯腱会更快,那我觉得还是去攻击最高级的管理人,卷走他们公司的所有机密更加妥当。”
“但、但是电视台都是些恐怖袭击的高等目标吧?戒备
一定会很严密,应该不能就这么闯进去吧……”
“确实,靠我一个人就去动摇他们是有点困难,但是,有钱人几乎一定会树立敌人的,去找那些敌人联手就好。”
“也就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回事吗?但是要怎么找到这个顶级管理人的敌人啊?”
“上网就能找到了。乡村地区一般都会有一个全国电台和一个隶属本地的电台吧。钱财和权力总是会集中到一处,在那里的人就可以垄断报道和广告的自由了。首先要打开电视看看哪些本地公司能够播出大量广告。然后就上网找找在同一个业界里的其他公司。那些公司肯定会因为广告的影响而受到打击,因此会对电视台抱有恨意。”
舞小姐给我作出了解释。
“况且,我的心胸也没有宽广到仅因为有一个共同敌人就将陌生人称为朋友。把他们认作朋友就和引狼入室差不多。”
“?”
那么……
6
抖抖抖。
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我、我的颤抖停不下来啊……!!
这里是箱根都市内的一家百货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但我会发抖并不是因为被厚重的混凝土包围着。而是因为在我眼前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
舞小姐拿着一罐通过喷出烟雾来杀死蟑螂的杀虫剂,她将罐子丢到了一辆意大利跑车的尾箱里,毫不犹豫地盖上了尾箱。
她对从里面震动着尾箱的咳嗽和拍打视而不见。
“作为害虫的下场实在是再般配不过了。”
“等、等等啊!!他们不是一般人吗……!?”
“一般人可不会开与自己不搭调的外国车,住豪华公寓,还有特别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这些人有多烂即使是你也能看出来了吧。”
“呜……我、我也怀疑过就是了……”
“反正都是些手上有大把黑钱的恶徒。乡间电视台基本都是赤字状态,如果有人提出要赞助的话他们应该连高兴都来不及。既然他们拒绝了我的提议,一定是想要瞒住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吧。而且我好歹也调查过所有目标的背景,所有你才没有认真地阻拦我。这个业界最无可救药的地方就是恶的敌人不是善。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就是了。”
舞小姐坐在了车尾箱上面,打开了手机的1seg电视。
“嗯。明明已经杀掉好几个了,果然是有阻止任何不方便的新闻流出的体制存在呢。但如果电视台在掩人耳目,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这些连环杀人案了。”
舞小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操作着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嗯?喂喂,喂喂。能不能马上把电话转到社长那边呢?诶,不行吗?这样啊。还不够是吗。那直到他喜欢上我之前,我就继续做掉与他敌对的人好了。”
“呜哇好过分!!”
如果人物A视人物B、C和D为眼中钉,然后人物B、C和D相继离奇地死去,首先受到怀疑的会是谁就不言自明了……!!
她是在等电话转接过去吧,舞小姐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将一只食指放在嘴唇上面,比划出‘闭嘴不然杀了你’的手势。
“嗯嗯你好你好,想你这样的大忙人,普通预约的话说不定要等好几个月才能说上话,所以我就采取了些紧急措施了。”
“你、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居、居然杀……!”
“嗯嗯,没错,我按照社长的指示杀掉了那几个碍事的。啊?难道为了将真相从我这里问出来而设置了录音吗?这样啊,也行。就把录音当成我的账单好了。社长,我已经把他们全部杀掉了,请付给我之前约定好的一亿円。毕竟是你来请我出手的呢。”
如果知道对话是录音的,要捏造证据是很简单的事情。
舞小姐在任何方面都领先于对手。
要是她马上从这里消失,警方就真的会把电视台的社长认定为头号嫌疑人,所以他不能轻易拒绝舞小姐。
“你、你想知道些什么?”
“是社长你绝对不会想要录下来的东西。我们尽快见个面吧。当然,是我来拜访你。好好呆在你办公室里面的皮革沙发上面,放轻松等着我吧☆。”
7
虽然箱根这个城市被分成了山脚下的都市区和山里面的自然区,不过那个电视台会在山里面还真是意外啊。
“笨蛋、烟雾还有广播天线都是放越高越好的。”
舞小姐将车停在本地的芦之湖电视台的停车场后,把我带进了大楼……虽然终于是进入了山里头,但是这些现代建筑物让我觉得好像晕船了一样难受。呜——
我们搭电梯来到了顶楼。
在这个占了一整层空间的社长办公室里面,有一个穿着订制西服的白发老人,一个穿着紧身裙的美女还有几个健壮的年轻人。
舞小姐歪了歪头。
“这女的是谁?”
“我是他的秘书。名叫朝野。”
舞小姐的头歪的更厉害了。
“那这些肌肉男呢?”
“听、听说有危险人物来拜访,自然会想要联系几个有能的人吧。他们在地下业界都是些反弹诅咒的专家。一般来说,让这些与非自然有联系的人在电视台晃荡……”
“这样啊。”
三十秒后。
不,十五秒后。
实际上……说不定才一秒,就一瞬间。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鲜明,甚至让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官。
……在之前还是一个整洁的空间,现在已经洒满了暗红色的液体。白发的社长正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瑟瑟发抖。其他人已经全灭了。站在大房间中央的人只有舞小姐一个。
“你之前说过他们是反弹诅咒的专家对吧。没错,像是雪女的约定或者产女的请求这些,只要知道诅咒背后的奥妙就能够反弹回去。我连武器都不用拿出来。要是叫一些用普通武器的完全门外汉来,而不是这些用妖怪的半吊子,说不定情况还会好一些。”
“你、你、你做了什么……?”
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然而死神只是笑着回答了我。
“也——就——是——说。他们是想要利用名为油取的妖怪的特性来夺走我的内脏,但他们完美地搞砸了,结果被反弹到他们自己身上。而且,这说不定本来就是通过先播出新闻,之后再扭曲事实的把戏。毕竟在报道里提起油取就会引发混乱。真是的,剥取记号的手段还是太天真了。这已经拙劣到几乎可以说是冒渎。就好像看到有人将一整条的太平洋黑鲔变成吞拿罐头一样。然而如果是高手,说不定第一招就可以干掉我了。”
“好、好过分。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话怎讲?不过是自卫而已。”
“那为什么连秘书小姐也杀掉了!?而且还是用钢笔刺穿头部……不就好像是串烧一样嘛!!汪汪!!”
“没有去杀她的理由?真的?连一个理由也没有?你是认真的吗,胫擦酱?别无视了世间常理,以为这种黑心混蛋的心腹从没有偏离正道一步啊。”
舞小姐的表情完全没有改变。
她坐到了沉重的桌子上,朝社长搭话。
“明确告诉我在你心目中我想知道的答案。给你三次机会。全部用光的话就会落得和他们一个下场。懂了吗?”
“我、我在芦之湖的港湾里有一艘游艇。上面有个保险柜。密码是……”
“还有两次。”
“我确实是下达了播出菱神舞死讯的临时速报的指示!!但我也只是听人指使的。我不知道那则新闻和『灵封』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次。”
“刚土晶!那个女人是‘他们’的中介人。我只知道这些!!如果再查下去连我也会被干掉的!!”
“……这样啊。gangtujing,是吗?告诉我怎么写。”
获得所需的情报后,舞小姐把我抱了起来,走向了办公室的门。她一边迈开步伐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了对了。拜托把尸体处理掉。”
“为、为什么要我来……!?”
“想要报警的话随便你,但如果闹上法庭,我保证到头来被认为有罪的会是你。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呢。”
“……”
“你和我这样的非自然杀手有生意上的来往对吧?获得报道特权后,就能‘不小心’将被害人那些被保密起来的个人情报泄露出去。给他们打电话吧。如果是那些人的话,稳妥地抛尸再把血渍消去应该不在话下。”
语毕,她这次真的走出了办公室。
当她按下按钮在等电梯时,我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为、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招摇?”
“现在去想又有什么用?”
“因为,对方也和我们一样是组织的成员……就算是基层人员,被杀掉之后难道组织不会打算报复你吗?”
“胫擦酱,你看到那些家伙手背上面的那个纹身吗?”
“诶?”
“乍一看好像是个时髦的部落系纹身,但那实际上是常在战场
这个组织的阶级章。升级就多加一条线,犯错降级就会将整只手砍下来。完全是一个虚有其名的三流组织。通过向各种罪犯兜售『灵封』来赚钱。但是在过去的事件中我把他们的首脑全部杀光了。虽然组织本身还是想办法缓了过来,但应该不会再想找上我了吧。”
“……也就是说”
“就算放着不管,那个社长大概也会哭喊着让他们报一箭之仇。那样我的名字就会传入上层的耳中。那么,那里面真的还有想要和我打的人吗?如果另一个选择就是这次全军覆没,他们大概会因为社长和菱神舞交恶就把他埋到山里面吧……当然了,反正我过后还是要登门拜访道个谢的。”
“但、但你也只是在猜测。那个社长先生究竟会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吧?”
“嘛,差不多都是临场推测而已。不过常在战场会出现这个可能性我多少也预测到了。会小气到不对全国媒体下手,而是潜入本地媒体收集草根情报的也只有他们了。”
电梯来了,自动门往两边打开。
舞小姐将‘处刑装置’留在那里,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给了他三次机会。结果到头来都是些线索。都跟他说了我要明确的‘答案’啊。”
8(第三人称)
百鬼夜行的总部是移动的。具体来说,它是一个以一架V形全翼机为中心,被装满备用零件的运输机,空中加油机还有护卫战斗机簇拥着的大型编队。
里面的布置就像是古都的朝廷或者贵族的旧大宅一样,但实际上却是用崭新科技组成的飞行房屋。
在大屋的其中一角,一个穿着和服,十岁左右的少女正将话筒放在耳边。
她的名字是祝,是国内最大的妖怪相关组织的首脑。
“哈啊。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您解释才好。我们这边也仍然联系不上菱神舞。更不用说,造成这个情况的正是您这边的人,不是吗?”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她不是百鬼夜行的成员吗?她已经杀掉了四个颇有影响力的人,还在一个地区电视台的社长办公室里杀了十人以上。然后那个社长还‘自杀’了。再这样下去,就是监督人的责任了。这样对你来说也没问题吗?”
“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菱神舞不过是个自由业者。”
“也就是说,你不能派出你的内部惩罚部门吗?”
“虽然我们有时候也会提出工作委托,但她并不是隶属百鬼夜行的人。当她在别处战斗的时候,我们并不会提供直接支援或庇护。作为代替,我们也没有惩治她的手段。除非事态和我们百鬼夜行的利益产生了直接冲突。”
“这样啊……”
……实际上,胫擦这个百鬼夜行的正式成员正和菱神舞一起行动,但不知是福还是祸,这件事并没有被提起。有时候,在战斗中派不上任何用场反而很有用。不过要是被本人听到的话,他大概会哭吧。
“而且,『菱神家的女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祝用感到厌烦的口气说道。
“菱神是一所以重工业为中心,代表日本的综合贸易公司。但是菱神『本家』仍然延续着一个血腥的传统。也就是『菱神家的男人』和『菱神家的女人』。这个概念就和心理学用语的厄洛斯和塔纳托斯差不多吧。”(注:这两个概念由弗洛伊德提出,厄洛斯是生存本能,塔纳托斯则是通过采取与死亡相伴的行动,寻求刺激的本能)
“……”
“『菱神家的男人』重视静态的收集,而『菱神家的女人』则重视动态的分裂。菱神家族被分割成想要和平地扩充组织,以及想要激进地破坏组织的两派。”
不知是好还是坏,拥有十分擅长建立人际关系这一能力的『菱神家的男人』自然而然地建立了一个实力雄厚的综合贸易公司。
与此同时,『菱神家的女人』具备着将其粉碎殆尽的特性。
哪一边也没有过错。在乱世之中,『菱神家的男人』会登上前台建立一个巨大的安定体系。而当时代停滞不前时,『菱神家的女人』则会登上前台将巨大又腐败的体制给予毁灭。
虽然『菱神家的女人』被当作不祥的象征,但她们也不过是预测到了时代的走向,然后采取了相应的行动而已。
“简单来说,一个『菱神家的女人』就有着足以破坏国际企业的力量。某个菱神堕入了爱河,无意识地想要通过『联系的力量』来压制自身那『分裂的力量』,而另一个菱神则想要通过与百鬼夜行的密切关系这个‘义务’来束缚自身……然而你剪断了其中一条线。这下子,这场斗争已经不再受制于百鬼夜行的规则,而是『菱神家的女人』的规则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刚土晶小姐?”
“也就是说,百鬼夜行派不上用场是吗?那也没关系。问题就由我来处理,不过你得准备好今后百鬼夜行的影响力受到打击的……咕哇咳咳!?”
就在这时,通话被切断了。
祝无言地望了望话筒,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它放回电话上。
现在也只能说‘请节哀’了。
9
“刚土晶啊?”
检查了炸药和发信器的保险后,舞小姐坐进了车子里。
“还真没想到会和『菱神家的男人』扯上关系。怎么了这是,难道要变成同室操戈的情况吗?”
“菱、菱神的……?”
“不要在意。不过,这下话就好说了。虽然普通人想要找上菱神综合贸易公司的成员是不容易,但我是自家人。我对他们的手段基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那、那要怎么办才好?”
舞小姐敲了敲方向盘,说出了简短的答案。
“绑架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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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长得像小狗,但身为活了几百年的知性妖怪这点矜持还是有的。我还没有吓尿,就已经证明我的非凡勇气了。
“给、给我慢着!!虽然现在才教训你也太晚了,但我还是要说你一句!绑架这事在世界上可是禁止的啊!!”
“呜呜……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我这样的不良进行认真的说教……老师!我能在学生开导室向您献出这副身躯吗!?”
“不但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还这么不知廉耻!?”
无论怎么去试图阻止,这个人的身边也不会停止流血。她操纵方向盘的手法连一毫米的犹豫都没有。
“对、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地狱山岭。遍布箱根地区的其中一个温泉智慧村。是那种比起农业更专注于旅游业的稀有类型。还有,等会儿还要绕点路。”
“地、地、地狱……?”
“那里没什么疯狂习俗,不要害怕。像是温泉和火山这种地方,地名里有个地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不是说这个。那不是刚好在G20峰会会场的正中间吗!要是有可疑人物拿着手枪晃荡,马上就会穿帮然后引起各种麻烦的啊……”
“所以才要绕点路啊。”
舞小姐一如既往,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在箱根都市区找一家卖外地纪念品的就好了吧。随便找些民族服装,既可以隐藏我的身份又有些许宗教色彩的……嗯,像是算命师那样的。即使是我这样的黄种人穿上也没有违和感的,嗯,印度系的说不定能行。”
“?”
十五分钟后。
弄到‘衣服’的舞小姐带着我开往了名叫地狱山岭的智慧村。山路蜿蜒不绝,害我全程在副驾驶席上面滚来滚去的。在这期间,车子来到了地狱山岭的入口。
舞小姐并没有直接开进地狱山岭的腹地,而是在路边的一个运输公司使用的停车场停下了车子,拉着我下了车。
“那个……”
“难得连衣服都换了,要是直接开进会场附近的一带肯定要接收全面检查。那样换装就没有意义了。”
把我抱在怀里的舞小姐不慌不忙地徒步向了地狱山岭。
……这、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10
“等等,那边的人!!”
踏进地狱山岭的三十秒后,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小哥叫住了我们。
我就知道!!
在一个充满和风气息的温泉乡里穿着这么一件奢华,露肚脐的算命师装束简直再抢眼不过了!用面纱遮住嘴巴完全没有意义嘛!!
警察小哥向我们投来的视线中抱有着情理之中的狐疑。
“那个……失礼了,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另外,请出示身份证明以及打开包包。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Oh!我不能让你看包包desu。我的教条表示只能让六根清净的大师看包包的里面。要不然收集回来的仁德会消失的desu!!”
“诶?哈……?不,我不是指这个。这是安全隐患的……”
“W
ow,wow!!我明明是为了领教美好的日本文化,才会从大老远的地方前来拜访智慧村,没想到居然会受到如此无礼的对待?信仰自由上哪去了desu?”
周围投来的视线都好尖锐啊……为了采访G20峰会的各国部长而前来此处的洋人摄影师和记者团队都露出了发现有趣素材的表情。
舞小姐一边假哭,一边仿佛是要轻咬我的三角状耳朵那样,对着被抱在胸里的我低声说道。
“(……现在正召开国际性的G20峰会,整个地方都会挤满从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人:部长们,保镖队伍以及追随他们的记者。要是现在被人看到代表一国权力的警官正在对另一个文化的宗教施压,你觉得头条会怎么写喵?今天晚餐会的主题可能会变成批判日本代表哦。)”
“好过分!!”
“(而且,智慧村是讨厌警察的。当村子还是个不景气的农村时连派出所都没有,只有在发生盗窃案的时候才会慢吞吞地从警察局走过来。现在这些地方开始赚大钱,就算警方改变主意想要建立派出所和警察局也不会受到欢迎。相反,村里的人会使用比大学还要自律的家庭安保系统以及武装守卫。要是外人在这里惹祸,没有人会出来包庇他的)”
“啊、啊啊,呜……”
四处张望的警官小哥明显是在害怕了。到了这个地步,这位可怜的公务员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是摆出高压态度变得凶暴,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权力,要么……
“十、十分抱歉。请走好。”
他完全认输,态度也变得十分礼貌。
……就这样,菱神舞小姐在为G20峰会集结起来的领导人和部长设下的严密警备中,大胆地携带着枪支前往了目的地……
11
我们的目的地是山里头的一家老旧的高级旅馆。
它的构造并不是日本大屋经常会使用的平房,而是一座木制的多层建筑、旅馆虽然是处于一个绿油油的山谷下方,但其高度却足以在山与山之间露出头来。它由一位修建寺庙的木工打造,拥有两百年以上的传统价值,因此看起来比起驿站,更像是神社或者佛寺。没错,就像京都的清水寺的舞台,或者广岛的严岛神社的海之鸟居那种感觉吧。建筑本身明明处于大自然当中,却被人造物夺去了景色的风头那样……
“要、要去这里?”
“我说过刚土晶和菱神家有关系对吧。箱根这一带有无数的安全区域,但只要专注于受到菱神家支援的那几个就能大幅缩小范围了。其中,这个地方是最坚固,最高级以及最舒服的,很适合当作大Boss的堡垒。”
仍然穿着异国算命师装束的舞小姐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旅馆、
当然,服务员们的眼睛一下就都睁圆了。
“我是被菱神家叫来处理与妖怪相关的事情的。不用见外,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们谁也没见到。这样处理就好。”
舞小姐在话中混入了几个关键词后,几十个……不,上百个工作人员的视线明显改变了。光辉就好像从他们的眼睛里消失了一样。看到一群人无视明明就在眼前的舞小姐还真是奇怪呢。
“只要知道运作方式的话,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大量的目击证人和崭新的安保系统形同虚设。
舞小姐大胆地迈向了表面上并不存在的VIP房间。
“还真是可怜。每天在里面召开那么多的可疑秘密会议,这下子无论里面传出什么样的动静,外面的人都不会想要打开来看一眼的。”
嘭!撞开滑动门的锁只需一瞬间。
而制服住正在优雅地打电话的目标人物,用了大概三秒吧?
“……啊、啊呜、呜嗯呜嗯……”
从被胶带封住嘴巴,身穿文员服饰的女人那里传出了呻吟一样的声音。
她的紧身裙和西服是订制的,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而她本人则被绑住双手吊在天花板上。
当然,舞小姐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过……
“利用了隐村风格的独立式VIP房间,吗?又是用了油取?这么说,是分段型的『灵封』?”
“分段……什么?”
“分段型。妖怪,特别是杀人的致命诱发体,是很难捕捉到或者联络到的,对吧?所以比起抓获数只妖怪,应该从多个角度剖析其中一只,说是组成多个不同的『灵封』的方法会比较易懂一些吧。胫擦,对于名叫油取的妖怪,你知道多少?”
“嘛、嘛。大概就是一只很不妙的妖怪这种程度吧。那个,大概是从明治时代开始出没的,较为年轻的致命诱发体,装扮成农夫的样子潜入农村,暗中掳走并杀死小孩子,对吧?”
“严格来说,是摘除内脏,插上烧鱼的铁串放到火堆上面烤,『榨取人类的油脂』的妖怪呢。民俗学者们都说因为没有带来教训,所以是一个『没有传统式恐怖的怪谈』。也有意见认为那些像是在搞魔女狩猎的神经过敏的歇斯底里集团,要比这只妖怪更可怕就是了。”
舞小姐竖起了食指。
“比如说,芦之湖电视台的保镖们就分离了油取『杀害小孩』的记号,组成了一个杀人『灵封』。”
“嗯,也是呢。”
“不过那样一来,『偷偷潜入,偷偷掳走』这个记号就被晾在一边了。将那个多余的部分用在这个隐村『灵封』上面的话,就可以在利用仅一只妖怪的前提下同时驱动复数的『灵封』。那些就是分段型『灵封』。现在看来一共有新闻广播、杀手以及隐村这三个吧。”
“真、真的有好好考虑过呢……但是为了不引起让『灵封』失控的冲突,在组装『灵封』的期间不就得额外小心处理了吗?”
“没错。毕竟这基本上就是一种节省的方式。要是拥有像百鬼夜行那样的强大战力,就可以直接动手降服好几只妖怪了吧。既然对手会使用分段式,也就是说他们的战力也可见一斑了哦,胫擦君。”
正当我想叹一口气表示理解时,从一旁传来了嗯嗯!这样含糊不清的抗议。
对了,那个职业女性仍然被吊在天花板上面呢。
那么,可以认为她就是刚土晶小姐吗?
“等、等……!!你脱她的衣服干什么!?”
“因为有这个必要。不过啊,如果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有绳索的吱呀声都没有引起怀疑,平时在这里开的都是些什么『秘密会议』啊?不会是SM秀吧。”
刚土晶小姐很快就被脱到仅剩内衣和长筒袜,她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瞪着我们。
毫不在意的舞小姐为了让她知道疼,故意用力撕开了封住嘴巴的胶带。
“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会解开你的嘴,对吧?问题只有一个,而机会也只有一次。你是『菱神家的男人』的顾问律师吧。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从一旁给犯罪建议但又不会亲自下手的类型,实际上又是如何?你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说背后还有人指使?请回答。”
“我不会说的。”
“啊,是吗?”
舞小姐在说话期间,从包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到了榻榻米上面。
但那并不是钳子,锯子或者烙铁那样的凶残拷问器具。
“啊咧……?油性笔???”
“除了某些例外,大部分的专业拷问器具体都太笨重了。潜入敌方阵营时,就要用这种东西让人在短时间内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在这期间,舞小姐拧开了油性笔的盖子,靠近了被吊起来的刚土晶小姐。
“谁怕谁啊。我什么也不会……呀啊。等、等等、嘻嘻。这算什么拷问!?在我身上画X算什么?嘻嘻。你画来画去的想干什么……!?”
虽然世界上是有『挠痒刑』这种拷问方式,不过我却看不到任何凶残到让用来呼吸的横膈膜破裂的手段。舞小姐好像真的只是在那个女人身上涂画???
“嗯嗯。要是撑不下去的话就乖乖说出来吧。”
“呼哈哈!我、我才不、才不会、这种程度就……嘻嘻……!”
“对了,小晶,你知道铁处女吗?”
“……哈?”
一下子抛出来的这个危险字眼,就好像泼了正在扭来扭去想要忍耐油性笔折磨的刚土晶小姐一头冷水一样,她完全僵住了。
舞小姐毫不在乎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也知道的,那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拷问器具。顺便说下,最有名的刑具是断头台哦☆。怎么样怎么样,听说过吗?你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在西方那不是常识吗’。看来你果然是知道铁处女的,对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双开铁棺材一样的东西里面装满铁刺,然后只是把牺牲者关在里面这么简单。但因为铁刺都被放在刚好不刺中要害的地方,所以痛苦会很持久。那就是留下这种传说的拷问器具。不过应该有一半是吹出来的吧。”
吱的一声,舞小姐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在仅剩内衣的刚土晶小姐的肚子上画了最后一个X。
“但如果知道要刺那里,就不需要那个又大又花俏的东西了。”
“诶?等……难道……”
被吊在天花板上面的女人慢慢望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的身体被画上了好几十个可疑的X。
与此同时,舞小姐暂时后退了几步,将油性笔放回了包包里,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外表看起来像手枪,但这支电动工具要更大更粗犷。
“锵锵!!碰上麻烦就会为你解决的好朋友,打钉枪desu!既可以用来装修家园,也可以在没有枪的时候凑合凑合。但是你能否想到另一个用法呢?”
“…………………………………………………………………………………………………………………………………………………………………………………………………………!!”
拼命扭动的刚土晶小姐已经让整个房间吱呀作响,但还是不能摆脱自己被吊在半空中的事实。
“我可不会慢慢一口一口地射出来。我已经知道你不会死,那还不如朝着记号全部打出来再问一遍。”
“等……等等!!就算你这么做,我、我也不会……”
“太晚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打算将你变成人体打钉球棒了。就算你打算马上告诉我真相也没用。放弃吧。”
“啊……!!可是……你……这根本没有道理吧……!!”
“我早就说过问题只有一个,机会也只有一次。不好好把握机会那是你的错。”
有人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人。
虽然舞小姐应该只是在演戏,但这也太……
“等到你失去一切,被多余的伤口布满全身时,我再把想知道的逼出来,好吗?”
舞小姐没有犹豫。
为了这场戏,她表示即使真的要弄出一条尸体也无所谓。
脸上仍然露出笑容的舞小姐将打钉枪的枪口按到刚土晶小姐的身体上。位置是腹部稍微往上一点,丰满的胸部以下,能够看到肋骨稍稍顶出来的地方。
舞小姐正准备不容分说地将它击碎。
“我、我看不下去了!看招!!”
“胫擦,你在我的脚边玩什么呢?而且,没用的帮助大概只会让她更加绝望吧。你其实是想助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已经万事休矣,我情不自禁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哦呀哦呀。舞,你那脱离常轨的行为能不能就此罢手呢?”
一道新的声音闯进了现场。
那是一道温和的男声。我战战兢兢地张开眼睛后,看到了一个大约三十岁,穿着藏蓝色的休闲和服的青年。没错,是青年。他身边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我无法作出类似『大叔』这样的描述。
舞小姐眯了眯眼睛后转向了那个男人,但她仍然把打钉枪放在刚土晶小姐身体的旁边。
“菱神恭。『本家』继承顺位的第三位,吗。”
“叫我哥哥就行了吧。用常识来考虑的话,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名为菱神恭先生的青年就好像感到困扰一样皱了皱眉后,重重地坐到了一张藤椅上面。他冷静地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伸出一只手。
“坐吧。想喝茶的话就自己泡。我们可是兄妹,把你当成客人才会显得无礼吧。”
“……还真是淡定啊。只要我有那个意思……”
“没错,我大概就死定了吧。和你不同,我并不怀有任何无法用常识理解的战斗力。无论我是否作出抵抗,只要你有那个意思就可以杀了我。那就是所谓有常识的普通人的宿命。”
“……”
现场好像混入了一阵来路不明的寒气。
仍然拿着打钉枪的舞小姐一脸不爽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诶?话说,那个……
“等、等等……虽然轮不到我们来说,但是……那个,仍然吊在那里的刚土晶小姐呢?”
“嗯?她是陪我同甘共苦过的顾问律师。她很有本事。我也很想去救她,但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毕竟只是个有常识的普通人。总不能让我像个超级英雄那样上演一出华丽的英雄救美吧。”
“……!!”
虽然嘴巴上的胶带已经被撕开,但刚土晶小姐就好像说不出话来一样。
虽然在他们之间有一个吊了起来,只穿着内衣的妙龄美女,但是完全没有在意的兄妹两人展开了对话。
要评价究竟是『菱神家的男人』还是『菱神家的女人』更疯狂根本就是无用功。这些人的大脑都有点毛病吧……!?
“那么,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看来既不是为了救那边的大姐,也不是为了告诉我情报的。”
“菱神。”
恭先生一下就打断了对话。
而且,还是那个舞小姐的面前……
“我们这边也知道了临时速报播出了菱神舞的死讯这件事。有好几个记者还傻傻地问她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当然,这并不会构成什么问题。『菱神』在日本,不,在全世界也是个有名的姓氏。说应该是个身份不明的人擅自盗用了那个名字就能轻易摆平了”
“……”
“但是,作出那个解释并不合乎常理。在警方和记者面前扯谎并不是『菱神家的男人』会做的事情。虽然做起来很简单,但是我不喜欢。请不要继续给我们添麻烦。为此随便你用什么手段都行,因为这事和我们无关。你明白了吗?”
“……这就是『菱神家的男人』的本质哦,胫擦。”
舞小姐听上去就好像打从心底感到厌烦一样。
“合乎常理,合乎常理。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这套,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违反常理的。他们支撑着日本经济的一大部分。甚至连国防力量的生产和供给都把握在手中。站在超越所有人的地位的他们明明是如此的疯狂,但却还在说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要是他们修改了什么才是合乎常理,进而影响大部分国民的行径,引发战争或者政变根本不在话下。”
“嘛,如果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常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就算会让这个国家陷入衰退,灭亡一半以上的国民,那也是那些人本身渴望的结果。我们不过是顺流而下而已。当你是个想要维持秩序的好心人时,这才是本分吧?”
“……然而就算你们痛恨像我们这样的『菱神家的女人』,却还会觉得我们是有必要的存在。你们就是想要个当巨型体制陷入失控时,可以一键操作的回路遮断器吧。”
“请不要那样说。要是『菱神家』的兄妹真的打起来,世界的总人口数大概会下降到五人左右啊。那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秩序和毁灭。
怎么说呢……这对兄妹的份量就好像是直接从印度神话搬出来的一样……
“那么如果不打成那个样子,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拿到需要用来摆平一切的情报呢?我是该把那边的大姐变成人体打钉球棒还是让你取代她?”
“无所谓,不过我直接告诉你怎么样?”
恭先生直白地说道。
真的就和大哥在向小妹传达父母的留言时一样……
“你好像树了个很大的敌人呢,舞。你没注意到『油取』这个词经常在你身边冒出来吗?”
“……那又如何?”
“简单来说,有人想利用油取去做些肮脏的勾当。舞,你的职业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把你视为了有可能会破坏计划的一个因素这个可能性呢?”
“我对这个所谓的计划一无所知。先找上门的是他们。”
“地下世界没有警察也没有裁判。证据的有无并不重要。即便是看起来有点可疑也会受到惩罚,这才是你们的世界的规则吧?你真的没有采取任何让人误解的行动?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如此不合理的事情,让那个人觉得在你变成障碍之前先把你干掉才是上策?”
“……”
手上仍然拿着危险的打钉枪的舞小姐,看上去稍微陷入了思考中。
虽然去看作为扑克脸达人的她也完全没有意义,不过她好像无法接受某件事一样……
“那么,这个人是谁?既然能让菱神登场,那一定是像你这样的经济界人物吧。难道与政治有关吗?”
“没错。如果是像我这样的人,把手伸到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奇怪的。从常理的角度来看的话。”
“……都已经和投票集团,政策智囊团以及给选举活动提供大数据的你还真说得出口呢。怎么,难道我把总理变成敌人了吗?”
“是更高级的人。”
菱神恭先生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不得了的见解。
诶?但是,比总理还要高级的职位……是什么啊……?
“东边的赤坂,西边的祗园。日本政治就是由一个明确分成两派的指挥集团在暗中操作。对他们来说,党派之间的边界没有意义。任何哪怕是与政治扯上一点点关系的东西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舞,这种程度的都市传说即使是你也听过吧。就和永田町站的核避难所那种充满疑点的传说一样
。”
“……『料亭之主』,吗?”
舞小姐低声吐出这个字眼后。
就好像接触了『绝对不能提起的什么东西』一样,一股不明正体的恶寒渗进了房间内。就好像无礼地踢翻一座不知来历的祠堂一样。
“虽然不知道具体参与这件事的人数,不过西边那派正策划着利用油取去做些什么。”
“『西之料亭』在策划着什么偏离常识的大事吗……?”
舞小姐不解地皱了皱眉。
“那可麻烦了。话说回来,我最近确实是在京都的祗园大闹了一番。当时正在调查与一个和尚有关的事件……期间还杀了不少人。”
“你看看你,那不是『西之料亭』的根据地吗。所以他们就盯上你了。”
恭先生不耐烦地说道。
“东边那派最近本来就因为世界最高的电波塔和江户前复古运动的关系,变得十分活跃。西边那『小小的一撮民族主义者』也感到紧张了。你还真是挑了个错误的时机去捅这个马蜂窝了呢,舞。”
“江户前复古运动……喂喂,那不就是VIP的兴趣而已吗?”
“正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将一时兴起的,如此大型的全国企划化为现实,所以才激怒了『西之料亭』。”
恭先生耸了耸肩。
“总而言之,政府的中枢会依赖『灵封』这一犯罪装置实在是有悖常理。那些人都老年痴呆了吧,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怎么?难道这个人成了『菱神家的男人』的眼中钉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遵照常理的人,又怎么会考虑这么危险的事情。”
身穿休闲和服的青年笑着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西边派系的那个人物叫雨洞斋。有兴趣的话,尽管去追他好了。从他平白无故地出现在箱根的其中一个智慧村里来看,应该是打算和各国部长会面吧。”
“……你这不会是为了让我帮你铲除政敌而给的假情报吧?”
“那就得好好调查一下了。再这样继续被人牵着鼻子走十分不适合舞这种不合理的人。身为哥哥,看到你变成那样也会伤心的。就好像看着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渐渐衰退一样。”
语毕,菱神恭先生不假思索地往外面走去。
诶、可是、他的直属部下刚土晶小姐呢!?
“恭先生!!那个,等……请等一下……!!”
慌忙喊出声的刚土晶小姐肯定以为恭先生真的准备丢下她吧。
“嗯……?”
“我、我、我……可是……我……”
“不幸的是,我不能包庇你。虽然舞真的是一个为了目标就无论是男女老少都会去杀的,十分有悖常理的人,但她好歹还会谨慎地选择要杀谁。你肯定是在我不知情的状态下做了什么肮脏的勾当,触碰了舞的『逆鳞』吧?那就有悖于常理了。这已经超出了我手上的权限。”
“我!!我是为了代替不被允许犯下错误的您,才会遵从您的意图,用不会抹黑您的手段支撑着您的繁华啊!!明知道会弄脏自己的手,可我还是与西边派系的人建立了关系,因为我觉得将来会对您有帮助啊!况、况且您的继承顺位能够在过去的几年内就升到第三也全是因为……!!”
“但是,我并没有奢求过那些。”
菱神恭先生以感到困扰的口气回了一句,仅仅是这样,刚土晶小姐就完全沉默了。
就好像看到有人刚刚发表完历时好几年的演讲,却发现听众根本听不懂自己说的语言一样……
“继承顺位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如果我的位置会陷落,那就让它陷落好了。如果那就是由于采取了符合常理的行动而迎来的凋落,那我也会接受的。不如说,像我这种人会是第三位才很奇怪。根本就不符合常理。我现在,感到很不舒服。被排除到计划好的路线以外,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痛苦了。”
“哈、哈……”
“与西边派系建立关系?那才是与『菱神家的男人』背道而驰的做法。听好了。人际关系是在该建立的时候才去建立的。强行去缔结,也只会建立恶劣的因缘。到头来,『如果能在不同的情况下见面就好了』这最差劲的一步棋,你居然将它用在这般大人物身上。与西边派系建立一个合理又和平的关系大概已经不可能了吧。真是令人痛心。对这个情况我只能给出这个评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把你丢在这里也有点无情。”
“!!”
“我就至少报个警好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警察叔叔肯定会救你的。”
……这下子,刚土晶小姐的脸真的变成一片惨白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条基本规则在这里不适用。但是即便如此,恭先生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踏出那个世界』而已……
仍然坐在椅子上的舞小姐轻轻地挥动着打钉枪。
“喂,菱神恭。”
“叫哥哥。”
“这个旅馆处理麻烦的能力是否符合它这个‘高级’的评价呢?比如说,它会不会帮我处理不便的尸体还有血渍?”
“我对那个不合理的世界一无所知。”
菱神恭先生稍微耸了耸肩。
“但是,经常使用这个地方的晶君大概会知道的。如果是那个总是做些肮脏勾当,但又从没有被抓到过的迹象的,不合理的晶君的话。”
“……!!!???”
从她绷紧面部肌肉的样子来判断,大概就已经理解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
舞小姐就无视了那些X记号,毫不犹豫地将大量钉子射入她的要害里面。
12
“……奇怪。”
当我们离开了地狱山岭,回到了停在山路边的停车站的车上时,舞小姐低声说出了那句话。现在已经是傍晚,山上的红色枫叶煞是好看,但也让我想起刚才目击到的血腥场景……
“什、什么奇怪?”
“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虽然全部都合情合理,但却缺少了什么。虽然从整体来看是没有错,但总觉得欠缺了一块拼图……一块我绝对不能看走眼的东西。”
“那个……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但是长寿的秘诀就是当你感到死神在盯着你看的时候,就去重新检查一遍所有细节……当然,做得太过火就会变成被害妄想症,所以也必须要清楚界限在哪里。”
与此同时,舞小姐踩下了油门离开了路边停车站。她沿着盘绕的山路往山下开去,于是我为了不晕车而朝她搭话。
“这、这是要上哪去?”
“箱根里面有好几个不同的智慧村。先是不断吞并其他都市的都市区发展了起来,但之后又再次分裂成各个村落了。要甩开这个身份不明的死神的话,最好先前往另一个村子。”
……这个回答并没有完全打消我的不安。
也许是我问的时候措辞不当吧。
“……你准备怎么做?”
“胫擦,幕后黑手的名字是什么?”
“雨洞斋,『西之料亭』的正式成员之一,没错吧?”
“真的吗?”
“诶?”
我情不自禁地答了一句。
掌控着方向盘的舞小姐露出了笑容。
“嘛,你注意不到也没啥。现在,重点是要如何接近雨洞斋。他隶属于同时掌控执政党和在野党的『料亭』。说实话,就连说出『料亭』这个隐语都让人感到有点危险。如果要对这种人下手,就必须做好准备。”
“但、但是刚刚不是很顺利吗……”
“那不过是因为刚土晶这个人太无能罢了。下一个对手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了。算命师这一套大概也行不通。”
“那要怎么办?”
“雨洞斋的实力十分雄厚。他的影响力虽细微但却渗透了整个国家……但是与此同时,西边派系仅代表日本。他无法掌控更大的框架。”
“等、等一下……这不会和G20峰会有什么关系吧……?”
“被你看穿了呢。”
舞小姐笑了。
“我们去绑架一个更厉害的人来要挟雨洞吧。嗯,就选联合国的副秘书长怎么样?”
13
抖抖抖!!
抖抖抖抖抖抖!!
“胫擦,你也不用害怕成那个样子吧。要是你继续在那颤我就把你当成按摩器了哦?想被我按在各种私密处吗?”
“怎、怎么可能冷静啊!?联、联、联合国的副、什么来着?”
“副秘书长。比秘书长要小两级。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有指派副秘书长的特权。到头来,联合国就是由战胜国缔结的和平组织吧。”
夜幕已经降临了,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车内被顶部的灯光照亮着,可以看到舞小姐正使用着一台经过非法改装的掌机在网上搜索着情报。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前来日本召开峰会的各国领导人和部长的身份只需要在新闻网站之类的调查一下,就可以弄到手了。大概是以为不觉得有谁会恶意使
用这些情报,或者引发什么事件吧?
舞小姐打了个响指。
“很好,很好。附近就有可以利用的人了。小托马斯·阿伯特。美国人,同时也是副秘书长。就选他吧☆。”
“不行啦!!!!!!要是去袭击联合国的大人物,他们肯定会派SWAT队或者三角洲部队还是其他什么蒙面肌肉男部队来干掉我们的啊啊啊啊啊!!”
“不会的变成那样的,你就放心吧。而且,即使是我也不会拿着双枪去施展零距离功夫魔法那样的东西。那样既累人又麻烦。”
“诶,可、可你不是说了要找个被严密保护起来的联合国副秘书长吗……”
“有后门可以走的。话说,即使不会用到,将各国领导的特征和弱点记进备忘录里才是这个业界的礼仪啊。即使是一份可以带在身上的剪报也能改变情况。虽然上面大概没写什么实话,但还是可以从扭曲的信息中找到真相的。”
“但这可是联合国的大人物吧?到底会有什么破绽……?”
“这就是体制不同的问题了。有些东西在某国内是合法的,但在另一个国家内则不然。就从这个地方下手。”
14(第三人称)
一流的足球运动员,或者杀手。
第一次看到迈克尔·卢卡斯的人通常会得出这个印象。
他是一个超过两米高的强壮黑人。手臂的周长是惊人的49厘米。当他戴上太阳眼镜时,威胁力十足的外表甚至连后巷的帮派混混们看到都会让开道来,但他其实根本没有渴望过这一切。
运动并不是他的强项。
他并不擅长应付恐怖电影或者试胆大会。
他对于自己能在保镖业界待这么久打从心底感到难以置信。但每当他提出这个疑问时,那些大人物只会笑着告诉他『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因此,他还没能解开这个谜题。
“真是的……好麻烦啊。”
在他那只手套一样的手掌里有一张小小的手写纸条,迈克尔战战兢兢地反复确认着上面的内容。
一言蔽之,那是药的处方。
雇佣了迈克尔作为保镖的联合国副秘书长小托马斯·阿尔伯特,将这张秘密的纸条交给了他确信可以守住这个秘密的部下。
有这么一条不明文的规则:任何与政治或行政有关系的人其身心状态都不能受到妨害。不过这次的事有一点不同。
……这是国情的问题。
在美国,入手处方药会比在日本要轻松。那里的医生会把止痛药和安眠药当作维他命B、维他命C或者其他补品那样开出去,让人天天服用。虽然在纸张上是写着患有偏头痛、失眠症或者其他什么病,不过其实已经是养成习惯了。那些病人吃药是因为觉得不吃就不舒服,而不是因为身体真的有什么病。
而在美国,经由一个主治医师的签名就能开出大量的药物,在日本则会被当成药效太强而难以获取……顺便说下,药物的致死剂量一般是根据病人的体重量出来的。拿日本人的体格和西方人来比较的话,会有这种『标准』上的偏差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去争论哪一边是正确的并没有意义。这是实打实的『国情』问题而已。
“……但是我要怎么办才好?这样做真的正确吗?应该,没事吧……该说是是入乡随俗对吗……要是能避免的话还是不要惹麻烦比较好……”
因为无法将这些话埋在心底,于是就低声跟自己说了出来。迈克尔·卢卡斯是个比较胆小的人。当他看到箱根都市里有教堂时,还差点就想进去全部坦白一番,不过总算是抑制了这个冲动。重要的G20峰会正在举行,要是无法让副秘书长集中注意力的话,不必要的混乱说不定会席卷美国甚至整个世界……他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现在已经是夜晚。
医院的门诊部和旁边的药局都关门了。而且,在这些地方大概也找不到写在纸条上面的止痛药吧。
于是迈克尔走向了一家一直营业到深夜的大型药店。
拜荧光灯所赐,店内灯火通明。
不过,他要的药并不是摆在架子上的。迈克尔一路走到了前台跟前,战战兢兢地朝着无精打采的店员搭话。
“不好意思。”
“咿!?妹、妹艾嗨鲁噗you?”
“啊,说日语就好。”
看到十分害怕的店员,让迈克尔着实感到沮丧,不过他没有流露出来。他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在上初中前,他的身高就已经有一米八。朝他投去畏惧的视线的不仅仅是附近的熊孩子们,还有迈克尔的父母。
年轻的店员走到店铺的后方,然后端着一个能够装下一只足球的纸箱返回了电台。纸箱侧面的标志是连迈克尔的祖国都很常见的网上店铺的贴纸。
网上购买药物的禁令被撤销后,那些店就迅速地拓展了好几种服务。这就是其中之一。包裹不会被直接寄到家中,而是可以在附近的药店接收。当有人通过这种服务订购香港脚药膏、增发膏、伟哥、紧急避孕药等不想让人知道的药物时,买家就可以尽量低调。就连家里人都不会知道。
从海外的公司订货时,取货这一关卡也许会变得不明确。
“额,应该就是这个了。产品的名字是‘药物’……嗯,一如既往,是个挺笼统的分类呢。”
“这种跑腿并不『光彩』啊。从我打算用现金而不是信用卡来付费就能看出来了吧。”
“啊、啊、那个!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一共五千円。含税。那个、那个……英文怎么说来着……”
“我听懂了。”
迈克尔递过了钱,拿起了箱子后感到一股舒服的凉气传到手套一样的两只手掌中。箱子一定是存放在了冰箱里面吧。
大型药店的出口看上去挺远,但走到那边实际上用了不到二十秒。穿过玻璃制的自动门来到停车场后,迈克尔终于呼出一口气。
“……这么简单真的没问题吗?明明连感冒药和头痛药都是通过手制离心机,仅将药物的成分聚集起来的啊……”
“说的也是。不过拜此所赐,我成功捉到你了。”
说出这番话的人,迈克尔连一眼都没看见。
一瞬之后,他的视线就变得模糊,整个人侧身倒下。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一阵钝痛传过头部。
15
舞小姐从倒在药店停车场里面的高大黑人那里拿过了一个小型纸皮箱和手机。
抖抖抖。
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铺了沥青的停车场,但是在我胃里的压力让我完全忘记了这股不适。
“怎、怎么会……这么顺利啊……?”
“就真的这么奇怪?首先,现在是夜晚。医院、药店和邮局信箱都停止营业了。因为媒体的关注所以也不能让一个骑车的送货员直接把它运到旅馆里面。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将网购的商品运到药房了。要是快的话按下鼠标后三小时就能收货了。”
“可、可这是全国连锁店吧。即使是箱根的都市区,也肯定还有很多的连锁店才是啊……”
“就算是同一条街上的便利店,生意的好坏也会有差距。现在正在召开G20峰会,那么只要看一下保安报告就能知道人群密度。这些人绝对会将包裹送到最不起眼的地方,也就是离人群最远的店。”
我来回张望着铺了沥青的地面,然后视线集中到那个强壮的保镖先生身上。
我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而已,可是……
“干嘛摆出那么担心的样子啊,胫擦酱?”
“诶?因、因为……”
“别担心。即使是我也不会下无谓的杀手。最麻烦的不是那些技能花俏或者权力很大的人。而是受到所有人爱戴的善良小市民。要是不考虑后果就杀死这种人,那些被『温柔的噪音』影响的人就会死缠到底。我可不想应付那些。”
我跟着舞小姐回到车内后,她用从黑衣先生那里偷回来的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喂喂,晚上好。嗯,能直接连上还真是好呢。啊,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逆向追踪或者录下这次通话比较好。那样和将绳索套到自己脖子上无异。”
“……”
“受你指派执行机密任务的人已经失手了。包裹在我手上,你要怎么办呢?我想将这些被你当成薄荷糖一样,不停往嘴里塞的止痛药送过去,别忘了打开后门的锁哦。”
“……”
“不想我过去的话,也没问题。我只要干掉你派的下一个人就好。但是你那偏头痛还能撑多久呢?说不定要疼一个晚上哦。”
语毕,舞小姐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了地上。踩碎手机后她朝我眨了眨眼。
“交涉已经完成了。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当一回送货员吧☆。”
16
『什么?这是哪门子的多云啊!?你看这灿烂的满月……不,等等。难道说……!!』
『……在暗夜中漂浮的PonPokoPon……』
『开、开什么玩笑。那、那家伙不是满月!!那是……!?』
『会被人误认为满月的大肚子…
…保护善良,劈开邪恶!PonPoko武士是也!!』
舞小姐和我来到了炎热村——用箱根的一小块土地新建立起来的智慧村之一。美国出身的联合国副秘书长小托马斯·阿尔伯特正逗留在这个智慧村里面的旅馆内。
顺便说下,托马斯先生是一位健壮的白人老爷爷。穿着由旅馆提供的浴衣的他想必是刚泡过澡。一手拿着酒瓶的他正在看电视里的时代剧……啊啊,他说不定是个亲日派吧。希望这次疯狂的事件不会让他对这个国家的印象造成太大改变就好了……
拿着小型纸皮箱的舞小姐看到电视后睁圆了眼睛。
“咦?PonPoko武士连这里也在播吗?不过,我更喜欢『狐狗狸先生的旅途!!』就是了!!就是那个狐狸、狗和狸猫周游全国修正世道的片子!那只狸猫还真是不错呢……”
“唔。狸猫有什么好的。那些胖妖怪一年到头除了喝酒以外还会干什么。”
“嘻嘻嘻。胫擦酱,你难道吃醋了?”
“啊?吃谁的醋……???”
“啊呜☆。”
噗噗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舞小姐突然把我抱了起来,然后咬了我的脸!不是鼻子也不是下颚,而是一口咬住我整个伸出来的脸啊!
“咕、咳!!咳咳!!你、你干什么呢……!?”
“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给你来一个刺激的吻呢。”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整个头咬下来啊!就好像番茄广告里的那样!!”
咳咳,听到这声咳嗽后。
就好像用一把细薄的刀子刺向这边一样,托马斯先生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拿去吧,给娇生惯养的小阿尔伯特的一点小礼物喔?但是这样好吗。那些东西的药效比非法的药草还要强得多啊。”
“……这是制度的问题。在我国,这些药就和润喉糖没什么区别。”
“那么,你用了什么管理方式?”
“你说什么……?”
“都——说——了——,你用了哪个『西洋方式』来引出非人的力量?是鲁萨尔卡?还是尼克西?虽然我不是那方面的专家,不过我也嗅到了死亡和女性的味道。但是如果不能封住住妖精的致死性,让它漏出来的话,到时候别说成功控制住非人的力量了,说不好还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是莲南希。”
“好选不选……偏偏选中了要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才能行使她的力量的那只。也难怪你要用上这么强的止痛药。”
“但是,这也是必要的。三年前,我们出于人道主义在中非投入了大量的集装箱式的蔬菜工厂。那些大箱子都用缎带装饰,还附带着留言卡。有太阳能发电的话,那些蔬菜工厂一年内可以收割二十次以上,那么应该就能够解决当地严酷的食物短缺了吧。但是,因为预想不到的发展,当地没有表现出任何恢复的征兆。”
“是当地的犯罪集团占领了设备,把它变成麻药工厂了?”
“……完全密封的蔬菜工厂可以藏在室内或地下,所以连卫星照片都派不上用场。要是不能马上找到它们然后发动强袭,整个地区的发展可能会后退三十年。即便要获得超越人类的灵感,我也要找到它们,所以……”
……在一个连开出大量药物都属于正常的国家里,连严重的症状都可以隐瞒。既然如此,对于这个人来说,为了守护而付出的代价,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
“你不惜做到这一步,又获得了什么?”
“大概,是我的梦想吧。我的确实现了那个梦想,但在梦想实现的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其余的一切。”
舞小姐像是感到厌烦似的叹了口气,用一只手撩了一下刘海,不爽地吐出了一个词。
“卡拉德琉斯。”
“你说什么?”
“一个德国医疗结社的名字。他们正在研究一只看起来像小鸟,也叫这个名字的妖精的运用方式。它能吸收充满患者体内的病魔,让患者恢复,是某个阴沉混蛋的天敌。用尽你的人际网去调查看看吧。要是走运的话,说不定可以扭转自己的人生呢。”
穿着浴衣的老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不过,到最后……
“……那好吧。我就原谅你的无礼,当作扯平了。今晚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还真是多谢了。”
“但是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干预我这个老人的闲事吧?你到底有何贵干?”
舞小姐稍微耸了耸肩。
“抱歉,我对你本人并没有兴趣。所以我也不会加害于你。我也没有杀死你之前派出去的那个肌肉保镖。希望你能把这当作我的诚意。”
“那么……”
“嘘。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
正当舞小姐将食指抵在嘴唇前方时,房间的电话响起了简单的铃声。托马斯先生出于习惯抓向了话筒,但是舞小姐抢先拿到了它。
“你好啊。有没有好好出一身冷汗呢?上次有这种感受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一般情况下,有谁会做得这么过火啊?这位可是联合国代表,而且还有美国撑腰。要是划伤他一下,你知道会对我国的利益会造成多大的打击吗?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还会影响到我国的安保。”
“所以你才会亲自打来,而不是通过中介或者谈判人。我说的没错吧,掌管日本的『西之料亭』成员,雨洞斋。你会为我这个在后巷里混日子的自由业者分出时间还真是不胜惶恐。”
“谈正题吧。”
“我想了解全局。我就直说了,我没有触碰过任何与利用油取『灵封』的犯罪计划相关的东西,那么你为什么想要让那则伪造的新闻报道成真,非要取我的性命不可呢?”
“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真的好吗?那是你们组装起来的分段型对吧?”
“那是……”
“你忘了吗?分段型可以通过改变一头妖怪的『记号输出口』,同时运行好几个『灵封』。是个在出现叛徒的情况下,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马上切断力量供给的方便体制,但那也就是说,每个『灵封』都会与那一个核心相连。”
“……”
“我已经接触到了与你的油取相关的数起超自然事件,所以我就有与核心相连的窗口。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这样下去我就会把核心破坏掉哦?”
我竖起耳朵。勉强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叹气声。
“……你对油取这只妖怪了解到什么地步?”
“是一只专杀小孩的致命诱发体。在明治时代出现在东北地区的山间农村的新妖怪。打扮成农夫的样子混入村子,偷偷掳走村里的小孩子,摘除他们的器官放在火上烤,把里面的油榨出来。用在攻击性『灵封』上是很简单,不过控制起来倒是很困难的种族。”
“太不像话了。这些难道是从小孩子的绘本里面学到的?”
这大概就是雨洞斋的本性。
又或者是故意装出过分优越的精神状态,想要消除自身的不安。
“油取最大的特征就是它的历史背景并不丰富。妖怪可以说是经由几百,甚至几千年的自然选择,磨练到极致的『拥有自我意识的超自然』也不为过。其中甚至还有因为没人祭拜而没落的神组成的种族。但是。”
“油取是在明治时代期间突然出现的新人。才过了一百年多一点,它就变成了能够和全明星站在一起的主流妖怪。简直就好像上楼梯时一步并三步一样。这就是你的着眼之处?”
“我等期望的是加速传说成熟的过程。”
雨洞斋直白地说道。
“现在的日本人对神的认识还有多少?他们能即场说出哪怕十个日本神话里的神吗?啊,我指的是不靠网络,或者摆出不懂装懂的样子。”
“……那些就交给历史教科书不好吗?”
“宗教是不可捉摸的。这就是这个国家的不成文规定。因为这个习惯,人们碰上麻烦的时候会祈祷,在万物中也感觉到有着些许的灵性……一切都很模糊。嘴上自称是无神论者,但又会一致畏惧与灵异或神秘力量有关的地点。然而他们也不遵守任何严格的教条或传统。信仰心十分脆弱。所以与『灵封』有关的犯罪才会如此猖狂。这个国家在应对超自然这方面实在是过于无力。现在『灵封』也许是唯一的威胁,但在不久的将来,更大的灾难会因此席卷整个国家。”
所以,他才想要点『东西』来刷新这个国家的宗教观念。
所以,他才放眼在短时间内得以与历代的妖怪并肩的油取身上。
所以,他才想要利用这头只会带来恐惧和杀戮的致命诱发体。
“哈哈。”
对此。
舞小姐就好像在嘲笑一个大义名分一样,如此说道。
“想要给不识好歹的年轻一代加强一下宗教观念?别笑死人了。你们做的事情和利用某个有名贵族的名声,让骗人
上当变得更加轻松没什么区别。你们想要促成栽培并渗透到整个国家的究竟是什么?反正也就是在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扩散开来的肮脏理念吧。那种东西会塑造一个疯狂的时代,却会为你带来滚滚财源。”
“随便你怎么说。我等……”
“而且,你其实并没有考虑过日本会怎样,对吧?”
就好像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舞小姐切入的这句话的份量就是如此沉重。
“日本确实是一个疯狂到连幽灵影片和灵异艺人都能带来实在影响的国家,但那并不代表所有国民都对超自然情有独钟。就算他们不怎么理解神道教或佛教,他们只是知道这些宗教的历史超过一千年就会为此感到自豪了。这个国家并不需要你提倡的体制。无论你在这个『新商品』上面花费多大的工夫,谁也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
“那样的话,你难道是专注于出口超自然?是不是有人来箱根和你谈生意呢?在G20里面,大概会有人对这种事情大感兴趣……”
这时,舞小姐瞄了一眼房间的中央。
在那里的是坐在无腿靠椅上面的联合国副秘书长……
“比如说,美国。建国以来才过了三百年。虽然在法庭审讯和总统宣誓时会使用圣经,所以看起来是个宗教色彩浓厚的国家,但这个国家的手枪自杀率却是世界第一。要是将来异变成无差别枪击或者集体自杀就麻烦了。让那些国民的内心动摇的究竟是什么?究竟要怎样让他们平复下来?要是有一个体制能够促成栽培一个扎实的历史背景,让所有人认识到一切安好,那些人的内心就不会动摇了。这样就构成了出口的需求与供应。”
“……收拾美国的混乱对我们的国家也有重大的意义。无论人们编出什么借口,我们在依赖美国也是事实。在二人三脚当中如果搭档绊了一跤,问题不就大了吗?所以,为了帮助他们……”
“我们这边已经死了多少人?在你成功拉拢这头即使是致命诱发体当中也相当恶劣的油取之前,肯定有过不少失败的实验个案吧。那些被夺去生命的人的出身又是哪里?”
“你这种笑着对自己的同胞下手的女人没资格说这种话!!我等已经放眼于五到十年后,正竭尽全力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正在为未来打算!和为了当下的方便而胡乱杀人的『菱神』完全不同!!你以为我等在牺牲自己的国民时是心甘情愿的吗!?”
“真希望日本的同胞会接受这个借口。要怎么编?因为害怕和我们进行二人三脚的同盟国会反目成仇,于是就出口了一个自带后门,创建能够从外面诱导美国舆论的环境的『灵封』?”
“你……!?”
“哈哈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提到后门?因为我知道你们的手段啊!这可不是准备上交给警方调查或审讯的证据。你我都是邪道,并不需要证据这种东西。但这样真的好吗?事情一旦败露,日本和美国双方都会像绘本里的蝙蝠一样将你吊起来。大概还会被踢出『西之料亭』呢。”
“所以我才不想和你这样的野兽扯上关系啊……”
那句话听起来夹杂了叹息和咒骂。
低沉的声音就好像要从电话中漏到房间里一样。
“无论情报受到了多么严密的管制,多么彻底的抹消,你还是会用只有你自己能理解的逻辑来填补漏洞。不过是说出『如果是我就会这样做』,但就已经足够抵达正确的答案,然后你就会对要害发动攻击!报道管制也好,销毁证据也好,在一个疯子的灵感面前实在是过于无力!!”
“多谢夸奖。做我这一行的并不会有时间去在大量的信息海洋中慢慢筛选。到头来,找到答案的就是『野兽的嗅觉』。如果不能相信这一点,也不会长寿。”
舞小姐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从头到尾,她的脸上都挂着轻松的微笑。
“更何况,你一开始就搞反了。用临时速报首先发动攻击的人可是你。随便你打我多少次都没关系,但也不要窝囊到要我不去还手啊。”
“你在说什么?我等早就知道你在调查我们了!”
“……”
“更何况,一旦计划开始发展,你也会从某处收到风声的。之前也说过了,我等在为未来作打算。提前让你退场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就算新闻这一招失败了,也绝对会将你杀……”
“唉。”
就好像突然按下了一个开关一样。
舞小姐发出了冷淡的叹气声。其中饱含的失落感,就好像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妇否定了所有令人怀念的记忆,决定要分家一样。
“够了。我大概已经明白了情况。虽然一直都觉得有点可疑,不过这下就能确信了。抱歉打断了你的豪迈发言,不过我已经对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什么……!?”
“那啥啊,你应该是雨洞斋没错吧?那个从东边的赤坂和西边的祗园,无视政党之间的边界,掌控日本的『料亭之主』之一……如果你是真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粗心。你也许以为自己说的一切都很合理,但明显是受到了感情的驱使。你现在自食其果了。”
舞小姐的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的。
完全听不到一丝的敬意或警惕。
“而且你完全搞错了问题的所在。现在最大的威胁并不是菱神舞这匹孤狼,而是正在旁听的联合国副秘书长对吧?他是美国国民,那么出口装了后门的『灵封』这件事你肯定最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你的脑子还正常,首要目标应该是去考虑如何自然地消灭一个名人吧……当然,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次低调又迅速的自然暗杀,除了『菱神家的女人』以外没人能办得到吧。”
电话的另一边陷入了沉默。
不过,我倒是听到了『啊、啊、啊啊啊……』这种既不像呻吟也不像自言自语的奇怪声音。
已经真的不想再扯下去的舞小姐继续说道。
“才这点程度大脑就空转了……?够了。我懂了,让你的老大接电话。跟你这种小屁孩谈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我、我上面已经没有人了!哈哈。看来这一点你是猜错了呢。你的聪慧好像越过了线变成被害妄想了啊!!也就是说……!!”
“雨洞斋的『实力』也许是很雄厚,但那是根据政治力量的平衡来判断的。利用超自然发起正面冲突并不是他的强项。这个行动的主脑肯定就在你附近……他们不过是在拍你的马屁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他们把你引诱到了没法回头的地步,把你当成傀儡了对吧?那些对你毕恭毕敬的,才是真正的主脑啊。”
“什、什么……”
“难道,你真的没听懂?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能。既然如此……嗯……无论再怎么笨,至少也会明白这种道理吧?不过,如果真的那么无能……说不定也……”
“什么!?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都说了。”
舞小姐浅浅地笑了。
“……你只不过是雨洞斋的替身,这件事你知道吗?”
“哈……?”
这一次,电话就好像被吞入了黑洞一样,真的完全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后,情况终于改变了。
不过,并不是因为『雨洞斋』在说话。
是一道响亮的枪击声,然后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无药可救……”
过了一阵,一道明显有别于刚才的男人的年轻女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谁……?
“弱爆了,简直不像话。我还以为笨蛋利用起来会比较简单,但笨到那个地步反而会作茧自缚呢。在某种意义上,刚才算是很有意义的一课。”
“啊,你就是主脑?话说,为什么要笼络那个替身?和真正的雨洞斋接触不就行了。”
“你也是笨蛋?这个国家出什么毛病了啊?真正的雨洞斋的守卫严密到根本无法靠近。但是,即使是替身,也会获得『西之料亭』的一部分权力,这样就没人能分辨真假,而那一部分的权力对我来说就够了。”
“你是说为了组装油取的『灵封』?”
“你真的是笨蛋呢。还是说,我实在太聪明了?油取不过是引诱这个替身的诱饵而已。”
“也是,虽然口口声声说在为未来打算,但他说的所有东西都错得很离谱。就好像是有人在引导他一眼。”
“我一直以为白雪公主里面最大的反派就是那面『真实之镜』。就好像云外镜那样呢。”
听上去很是不爽的声音说道。
“顺便说下,我的目标是你,菱神舞。”
“我不记得做过什么招人恨的事情啊。”
“我才不会为了那种理由杀人。你是笨蛋吗?”
“那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狭窄的业界。如果放着你不管,我总有股预感在下一环的下一环的下一环的计划中会碰上你。所以我要在那之前杀了你。为了未来杀了你。这不是很精明吗?”
并不是因为舞小姐妨碍了她,所以要杀掉。
是因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