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媞娜收到这个报告,是在吃完早餐向往职务室,处理政务了一个小时之后收到的。
本应前往帕尔图的娅德拉伊塔军来到了王都附近,归顺瓦伦媞娜。听了这件事的黑发战姬,没能藏住傻眼的表情。
娅德拉伊塔军,是在让王位继承权第四位的少女成为下任女王的誓约上组成的诸侯联合军,但身为娅德拉伊塔的监护人,也是联合军的统率者查佩尔和埃雷古在举兵三日后就反目成仇了。
对立的原因在于虽然是形式上,但在该如何对待他们自己推选为盟主的娅德拉伊塔的问题上出现了意见不合。
查佩尔只把十一岁的少女当做是完成自己野望的道具。但另一边,埃雷古对娅德拉伊塔是好意的。他与娅德拉伊塔的父亲加鲁鲁·罗迪娜有交往,可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统率着军队,不断增加同伴前往帕尔图,但互相的敌意日益渐浓。
在离进军帕尔图只剩两天的晚上,查佩尔的帐篷里传出了激烈争论的声音。接着听到悲鸣,士兵们飞奔一看,两位监护人流着血,倒在了铺在地面上的绒毯上。查佩尔被剑划破了额头,而埃雷古也被剑刺穿了胸口。
根据一名士兵的报告,查佩尔讽刺埃雷古对娅德拉伊塔的态度,是不是有幼女兴趣,激怒的埃雷古拔出剑,但既然两人都死去了,真相已经无从得知。
绝望的,是剩下来的诸侯和士兵们。娅德拉伊塔军有十一名诸侯和约一万的士兵。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人能掌握军队的主导权。虽然有那个主意的人,但欠缺让其他诸侯接受的力量。
花了整整一天进行没意义的会议,四名诸侯和三千士兵脱离后,剩下的的人决定顺从瓦伦媞娜。责备卢斯兰的事查佩尔和埃雷古,他们自己只有责备尤金,这就是他们的说词。
——也就是没有掌握主动权的人啊。
如果只能想出这种程度的借口的话。
对瓦伦媞娜而言,实在是过于滑稽只能发笑。操作查佩尔和埃雷古结成娅德拉伊塔军的事瓦伦媞娜。当然她知道对于娅德拉伊塔两人的想法上有不同。在进攻帕尔图之前产生冲突的可能性也不是没考虑过,但实际上发生后只能表示叹气。
不过,这在瓦伦媞娜预想的结果之中也是不坏的结果。毕竟娅德拉伊塔军从地图上消失,自己得到了7千士兵啊。
娅德拉伊塔自身很老实。她不得不这么做吧。不管是好是坏依靠的监护人不在了,剩下的只有她不理解的大人。
——应该进攻帕尔图呢。
让报告的文官退出后,瓦伦媞娜静静地做出这个决断。自从在几天前收到黑龙旗军将军队分开,一方留在比较,另一方穿过西部南下而来的报告后,瓦伦媞娜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行动。
要讨伐在比多格修的部队呢,还是讨伐南下的部队呢。
瓦伦媞娜认为在比多格修的敌人,不会进攻王都。因为他们也没有那样的力量。北部中央和西北部的诸侯,表示会协助黑龙旗军。瓦伦媞娜如果攻打比多格修的话,他们就会成为黑龙旗军的伙伴吧。不过,要是黑龙旗军打算进攻王都的话,那必定会犹豫不决。
可是,南下的敌人就不同了。瓦伦媞娜正确地看穿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帕尔图。等莱德梅里兹和奥尔里兹的士兵们聚集起来后,他们应该会前往王都吧。在那之前,必须要击溃他们。
这时,瓦伦媞娜还不知道尤金已经死亡了。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改变她的方针吧。
[——殿下]
瓦伦媞娜呼叫在职务室一角看书的瓦雷里。
这位王子在职务室读书已经超过十天了。一开始,到访职务室的官僚们都困惑地对他敬礼,但现在谁都将瓦雷里在这里的事认为是理所当然了。
瓦雷里未曾妨碍过瓦伦缇娜。虽然一天有数次,向她搭话,但那都是有读不懂的字的时候。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不会对瓦伦缇娜的政务造成影响的。
是被卢斯兰拜托了,所以才在可能的范围内照顾王子呢。还是说是对卢斯兰的赎罪呢。又或者说,是想在这个空间里模拟出自己小时候的风景呢。瓦伦媞娜自己也不清楚。
她知道的,只有这种形式对瓦伦媞娜并无不快,而且不能缓下她的野心。
被瓦伦媞娜叫到的十岁王子,从摊在膝盖上的书籍那抬起头。
[怎么了,缇娜]
瓦伦媞娜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瓦雷拉面前。
[我想趁现在对您说。在这几天里,我会暂时离开王宫。直到我回来为止,将由我的从者来照顾殿下的起居生活]
如果只是奥斯特罗德军的话,只要有那个意思今天也能出发。不过,娅德拉伊塔军就不行了。得要有瓦伦媞娜重新编队。其他在西部的诸侯,还有回应她的号召的人,有必要与他们汇合。
[难道是,要去战斗吗?]
面对瓦雷拉简短的质问,瓦伦媞娜有些吃惊。瓦雷拉摆出有些抱歉的表情,这么说。
[我听见了几个在意的单词。并不是真的打算问你的]
[不,殿下。请你不必在意]
看到瓦伦媞娜摇头,瓦雷拉松了口气似得缓下脸颊。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缇娜。你能借点笔给我吗]
接下瓦伦媞娜从职务卓上拿来的笔后,瓦雷拉摘下自己衣袖的银色纽扣。接着,在纽扣上写了什么后递给瓦伦媞娜。一看,纽扣上用笨拙的字写着『祝幸运』。瓦雷拉得意地说。
[这是我昨天,读的故事了写的]
瓦伦媞娜凝视着纽扣,但很快就露出微信向王子询问。
[殿下。你喜欢读书吗]
[啊啊。多亏了缇娜]
以无忧无虑的笑颜,瓦雷利回答道。
[读了书之后,我学到了很多事。至今,我不知道我内心的感情是什么。该怎么形容我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认识了几个。化为形式,我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所想的事]
听了瓦雷利的话,瓦伦媞娜一瞬,瞪大了眼睛。打算传递自己的喜悦和兴奋拼命编制语言的少年的话,让黑发战姬察觉到了某件事。
瓦伦媞娜的野心,是年幼时在自己的房子里读的,以阿斯瓦尔的女王泽菲利亚的故事为契机诞生的。直到那时为止,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女王的存在。
不过,并不是这样的。野心,在那之前就已经在她的体内孕育着。只是拥有艾斯特斯的姓氏,与直系很疏远,很淡薄的王家之血。在王都只有一家小房子的坏境。瓦伦媞娜自幼就认清了这个现状,而且不打算屈服于此。
故事,将瓦伦媞娜抱有的漠然的梦想,赋予了成为女王的方向性。不过,梦想本身,是在她心中花费时间形成的。
[缇娜?]
王子仰视突然沉默的黑发战姬。这时,瓦伦媞娜已经将过去的情景收藏在意识的角落,露出微笑。
[谢谢你,殿下。殿下的幸运,我就暂借一会]
这么说完,瓦伦媞娜对年少的王子恭敬地低下头。
在帕尔图中心的利多米修尔,是朴素乡村风格的小镇。
木造的家很多,用石板铺装的只有大通道而已。在露店摆放的各种商品,也是以鱼、山菜、树木的果实居多。尤金的邸宅也是朴素的建筑风格。
[真是个好地方啊]
不过,来到利多米修尔的堤格尔,做出了这样的感谢。他觉得这里与哺育自己长大阿尔萨斯的中心都市塞雷斯塔的氛围很像。
不过,现在的利多米修尔,往小镇外面看过去的话那里却发出了严肃的氛围。围着小镇设置了无数的营帐,身上穿着甲胄的士兵们在四处巡逻。那是艾莲和米拉喊来的,莱德梅里兹和奥尔里兹的士兵们。直至今天,已经集合了两千四百余名士兵在这里了。
抵达利多米修尔后,莉姆立刻开始军队的编成。
堤格尔和艾莲,还有葛斯伯都参加了尤金的葬礼,但只有莉姆没有参加。热辩既然不知道娅德拉伊塔军何时会出现,那么总得要有谁去做这件事,她沉浸于自己的工作之中。
在夜深之时,莉姆在小镇外设置的艾莲的帐篷里,靠着灯光看着地图。连艾莲她的工作都处理好,没什么事干,但又因为情绪高昂睡不着,只能看着地图预测战场和敌人的行动,以此消磨时间。
——不论如何,都要守护帕尔图。
从帐篷外传来耳熟的声音,就是在这时。莉姆一开始以为是听错了,但再次传来搭话的声音,她困惑着回话。
[这么晚打搅你有点抱歉,但我就打扰了]
进来的果然是堤格尔。
[我还以为今晚,你会在玛丽娜大人的房子里休息的]
[那边就交给艾莲了]
回答后,堤格尔在绒毯上坐下。脱下厚厚的外套,他的手里拿着葡萄酒和两个银杯。貌似藏在外套的内侧了。
[能陪我喝一会吗]
[我有其他事要做]
知道是来安慰自己,莉姆将表情绷紧。声音也比平时更带刺。虽然打算说别管我,但比她更快,堤
格尔这么说。
[我想听听尤金卿的事]
莉姆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隔了一瞬,她对堤格尔问。
[艾蕾欧诺拉大人说了什么吗]
[她说让我来安慰你。玛丽娜小姐和亚里莎就由她来负责。于是,我从屋子来到这里的期间考虑了不少事,但还是什么都不懂]
往两个银杯倒入葡萄酒,堤格尔毫无隐藏的,老实地说了。
[所以,我就改变了想法。希望能听听莉姆所知的,莉姆所见的尤金卿的事。我,想要更加了解那个人的事。不,是必须要知道]
作为继承尤金·舍巴林遗志之人。
莉姆从正面看着渗透出真挚光辉的黑色眼瞳。
呼的,莉姆叹气。没办法,露出包含大量悲伤的微笑她这么想。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她能这么说服自己。这个是自己的任务。
因为自己所知道的尤金的事情,也就只有自己能说出来。因为这个人有必要尽量知道尤金的事迹。
[我知道了。关于尤金卿,我应该具体说些什么呢]
[莉姆所知道的,而又认为对我说出来也没关系的所有事。顺序之类的,你不必介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将其中一个银杯强行塞给莉姆,堤格尔继续说。
[我第一次与尤金卿见面,是在今年的太阳祭。他说与我的父亲大人我的父亲,见过几次面,向众神祈祷父亲与母亲灵魂的安宁。也愿意与我商量维克多陛下说的事]
莉姆点头,拿起银杯。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说说我和艾蕾欧诺拉大人第一次与尤金卿见面的事情吧]
数个情景的碎片,在莉姆的脑海复苏。不知不觉,莉姆露出微笑,她断断续续地叙述幸福的过去。
莉姆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视野很暗淡。
——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吗。
头脑呆呆,是因为宿醉的影响吧。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睡下了。从身体紧贴的地方传来了温暖。
在幽暗之中,莉姆往眼睛集中精力。知道是何物之后,睡意立马消失无踪了。她抓住的是安详地打呼的堤格尔。
看着深红头发的青年的睡脸,渐渐地,莉姆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关于尤金的事迹,真的说了很多。堤格尔一边附和,一边认真地洗耳倾听。葡萄酒的瓶子很快就空了,堤格尔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两瓶新的葡萄酒。
莉姆流下眼泪,大约是在话题开始之后过了半刻左右的时间。虽然肯定也有葡萄酒的影响,但脑内浮现的过去的情景,与去世时尤金的脸重叠,让她无法压制感情。
[他不该是在这种地方去世的人啊]
这句话,莉姆在这一晚究竟说了多少次呢。
何时变成这样就不记得了。但回神时,莉姆已经将脸埋进堤格尔的胸口。自己的眼泪将青年的衣服沾湿了一大片。堤格尔摸着莉姆的头和后背。如同在说你可以尽情哭出来。
宛如小孩一般地哭了。不管多少岁,哭泣,绝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不是话语,而是从这片刚干的衣服传递给她的。
——那种事,即便是对艾蕾欧诺拉大人也做不出
虽然不认为是可耻的事,但冷静下来,回想,是否觉得害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特别是,对手是这个人。
还是说,艾莲沉思了。正因如此,艾莲才会选择堤格尔吧。
她抬起头观察外面的情况。看来还没有破晓。莉姆重新以依靠着堤格尔的姿势睡下。
还想再维持现状一会。这么想着,她入睡了。
最先看到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的布告的,是在吉斯塔特西部拥有领地的诸侯。
[我的名字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是继承直到昨天还为吉斯塔特的统治尽力,却因凶刃离世的帕尔图伯爵尤金·舍巴林的遗志,打算成为下任吉斯塔特王之人。你们可能会认为,异国之人有资格成为国王吗,吧。不过,希望你们想起身为始祖的黑龙的化身,并不是在这块土地出生的。重要的是收到谁的信任,为了王国会做什么。现今,莱德梅里兹、奥尔里兹、路伯修、布列斯特的战姬们已经支持我成为下任国王。我将倾尽全力收拾现在的混乱,等恢复了帕尔图伯爵的名誉,我将会坐上玉座吧。打算为吉斯塔特倾尽全力的人,你们应该聚集在我揭起的黑龙旗之下]
西部的诸侯,由于地理条件拥有不少布鲁奈和阿斯瓦尔的情报。和平时代的话交流也很多,战乱时代的话,他们自己的领地位于最前线,收集情报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关于两年前布鲁奈的内乱,一年前的阿斯瓦尔的内乱,还有今天春季到秋季在布鲁奈发生的数个战事,当然也是知道的。还知道堤格尔拥有『流星落者』『月光骑士』的称号。只要是今年出席太阳祭的人的话,都知道堤格尔与战姬们很亲近。
相反地,现在王都的现状,他们却很难得知。
还以为卢斯兰复活没想到却又倒下了,尤金担任代理统治者,而且却受到了某种怀疑被关进了牢狱,这次轮到了侍从长米隆成为代理统治者。紧接着,奥斯特罗德的战姬瓦伦媞娜成为了第一王子辅佐官。
尤金曾经长期担任过布鲁奈的外交使者。为此,西部诸侯都知道他的为人。对于维克多王指名他为下任国王也能够接受。正因如此,对于尤金被卸下代理统治者的地位,他们保有着不信感。
与布告同时,在帕尔图附近拥有领地的诸侯,收到了来自玛丽娜和艾莲的书信。
玛丽娜的书信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十分巨大。尤金指名堤格尔为下任国王的事,还有这位尤金去世的事,都以她的比及写在信上。舍巴林的家印当然也印在了上面。艾莲的书信也一样,印着莱德梅里兹的印记。
西部的诸侯们,为此陷入了激烈的纠葛。
在王都的瓦伦媞娜也收到了堤格尔的布告。不过,考虑到王都到帕尔图的距离,应该是瓦伦媞娜的情报收集能力优秀吧。其他人要知道这件事,得要再花个两、三天吧。
另外,这个布告就连瓦伦媞娜都无法不惊愕。
虽然尤金的死也很吃惊,但跟堤格尔举名打算成为下任国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再出发之前,得要来一场戏呢。
此时,瓦伦媞娜刚好完成出发的准备。通称瓦伦媞娜军的构成,由三千奥斯特罗德军、七千元娅德拉伊塔军、服从她的两千西部诸侯组成,是合计一万二千的大军。他们准备在明天早上从王都出发。
而且,根据至今她收集的情报,在帕尔图集结的敌人的数量大约有一万。当然,这只是推测,实际是怎样谁也不知道。另外,在前往帕尔图期间形势也会改变吧。
在中午过后,瓦伦媞娜作为第一王子辅佐官,召开军议。不过,召集诸将领的地点不是会议室。是谒见厅。
接着,进入谒见厅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在空了很久的玉座旁边,瓦伦媞娜就静静地坐在那。她的手里拿着由漆黑和深红构成的灾厄造型的大镰刀。
这个光景让诸将领互相对视,他们在离玉座不远的位置列队。
不久全员到齐后,黑发战姬拿出一张羊皮纸。
[前日,帕尔图发出了这样的布告]
瓦伦媞娜淡淡地读出堤格尔的布告。所听之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又或者露骨地露出困惑的表情,但瓦伦媞娜宣告[这是事实]。在充满混乱和狼狈的大气的这个空间里,只有她是冷静的。
[帕尔图伯爵去世这点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在这之上更为遗憾的是,那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推荐异国之人成为下任国王。究竟他对王家的忠诚之心放到哪里了呢]
瓦伦媞娜微微转动脖子,将视线看向空的玉座。
[在维克多陛下去世之后,这个玉座的主人就是卢斯兰殿下。在冬季期间服丧,到了春季再进行戴冠仪式。殿下这么说的话,在场的各位都应该记得的]
将视线从玉座移开,瓦伦媞娜以如同带着冷气的视线环视诸将领。诸将领从她的眼瞳里感受到的,是冷酷和愤怒。
[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在布鲁奈可能是英雄。不过,他是否有要求吉斯塔特的玉座的资格呢。即便帕尔图伯爵承认,四位战姬承认,那就可以说这是正确的行为吗]
不,瓦伦媞娜明确否决。
[不论是血脉上,还是道义上,足以成为玉座的主人的只有卢斯兰陛下一人。我们的战斗,是为了不将玉座交给无法者而战。为了从恶毒的敌人手里保护王都的民众,吉斯塔特的大地。我很期待作为一军之将,作为一位战士的大家的力量]
一言一语都很冷静,绝不是激昂的。不过,这声音即便是离玉座最远的人都能清楚听见,触动了他们的心弦。
这时,瓦伦缇娜·古丽卡·艾斯特斯毫无疑问是站在玉座之主身旁的辅佐官,毅然地对抗任何敌人的王都的守护者。
诸将领发出勇敢的呐喊。呐喊声不断重叠,变为了怒号。
等他们冷静下来,瓦伦媞娜再次开口
。这次是与战斗有关的事情。她宣告明天从王都出发,经由某个街道前往帕尔图。
[不断给予敌人时间的话,可能会让布鲁奈的支援赶到。像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这种不轨之徒,我们应该尽可能快的将其讨伐]
虽然没对他们说,但瓦伦媞娜还有一个急着开战的理由。
那就是艾莲她们无法使用龙具这件事。既然不知道这个状态会持续到何时,那就应该尽快将她们葬送。
接着,确认了诸将领指挥士兵们的情况和武装,瓦伦媞娜重新宣告明天早上出发,解散了军议。
诸将领不断退出谒见厅。
瓦伦媞娜留到了最后。在空的玉座旁边没有动。接着在只剩她的时候,黑发战姬的口中漏出了充满决意的独白。
[——不会交出去的]
这个声音,蕴含了一丝热量。堤格尔的布告虽然是值得惊讶的事情,但瓦伦媞娜也认为这是最大的好时机。毕竟给予了她公然讨伐堤格尔的机会。还能将支持他的战姬们一扫而空。
渲染紫色眼瞳的战意里,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造出了一条流着血,尸横遍野的道路。
经过这一战,空虚的玉座应该会迎接她为新的主人的。
在黑龙旗军大本营的利多米修尔,从莱德梅里兹和奥尔里兹赶来的士兵们不断聚集。率领着合计约三千的莱德梅里兹军和奥尔里兹军的米拉,预计明天或后天就能抵达,士兵们的士气不断高涨。
对帕尔图的民众来说,他们也有为领主报仇的意识。尤金对他们而言是值得自豪的统治者。再加上,看到尤金的妻子玛丽娜全面支持堤格尔的态度,他们对黑龙旗军十分协助。
不过,也不是全部事情都这么顺利。例如近邻的诸侯大多都对玛丽娜表示同情,送上了祈愿尤金的灵魂得到安宁的话语,但回答不会成为黑龙旗军的伙伴。
对惭愧的玛丽娜,堤格尔说[这样就够了]安慰她。实际上,光是不成为敌人,就已经很感谢了。再者,堤格尔也觉得利用了他们对玛丽娜的同情,他首先就抱有愧疚。
在这天,堤格尔与意料以外的人再会了。
在将要到中午的时候,堤格尔与葛斯伯还有熟悉的莱德梅里兹兵一起巡逻了利多米修尔小镇一圈回到尤金邸宅,不过在邸宅前站着两名男女。
堤格尔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喊出两人的名字。
[蕾琪殿下!马斯哈斯卿!]
在这之上的话,堤格尔没能马上说出口。因为确认了堤格尔身姿的蕾琪朝这边跑来,没有顾虑周围的目光抱住了堤格尔。布鲁奈的王女将手绕到堤格尔的脖子上,有一段时间没有离开。
虽然堤格尔寻求帮助地看向了马斯哈斯,但矮身子的老伯爵左右摇头,无言地回答你放弃吧。
这时,艾莲率领着骑兵出去侦查了,莉姆为了管理士兵们也去了莱德梅里兹军的营帐。无论是对堤格尔还是蕾琪来说就是幸运的吧。
葛斯伯虽然摆出了与青年贵族相称的态度,但被马斯哈斯拍了拍肩膀,表情就缓下来抱住了父亲的肩膀。父子都为双方平安无事而喜悦着。
仔细一看,蕾琪和马斯哈斯都穿着旅装。厚实的外套、手套、革靴,这些物品的污垢如同在表示他们经过了漫长的旅途,上面还有很多细小的伤痕。蕾琪戴着帽檐很宽的帽子,马斯哈斯的腰间佩着细剑。堤格尔拜托玛丽娜借了邸宅一间客室,两人将外套的污垢弄清后,被带路了。
在客室的中央,夹着桌子各放着两把椅子。堤格尔和蕾琪对视而坐。
[为什么你们两人会在这里?]
[那是我的台词!]
对堤格尔朴素的疑问,蕾琪以丝毫不隐藏愤怒的声音回答。高兴和喜悦的心情冷静下来后,貌似爆发了别的感情。
[你还记得我任命你为使者团的代表时,拜托你什么了吗?]
不允许暧昧的回答,十分强硬的态度。即便没蕾琪压倒着,堤格尔还是勉强做出了回答。
[那个,通告战争胜利的事情,表示派遣军队协助的感谢,赠与礼物,约定友好条约]
[没错]
蕾琪虽然露出笑容,但碧蓝的眼瞳里依然透露着怒气。
[在来这里的途中,我听说你打算成为吉斯塔特王呢]
[这件事,你听说了啊]
只能平身低头拜托了。堤格尔长久滞留在吉斯塔特,明显是脱离了自己的立场,自由地四处乱跑也是事实。
这时玛丽娜刚好拿来饮料救了他一命。蕾琪在沙发上重新坐正,以笑颜接下装着果汁的银杯。玛丽娜退出后,她再次以闪烁着愤怒的眼瞳瞪着堤格尔。
堤格尔深深后悔没有让葛斯伯同席。他结束了与马斯哈斯的再会后,跟莱德梅里兹兵们不知道去哪了。恐怕,他是预料到会变成这样吧。
[说来话长],说了这句开场白后,堤格尔拿起果汁开始叙述。堤格尔他们从布鲁奈出发是在秋天,至今还没有到半年。不过,在这短暂的期间内发生了不少事情。
听了冈隆的事情的蕾琪,瞪大了眼睛呆然地看着堤格尔。
[的确,在布鲁奈也发生了不少奇妙的事件。神官们祈祷也完全没有效果,我还烦恼着该怎么办的]
拿回王国的宝剑迪兰达尔的话题,蕾琪率直的表示高兴,但听了尤金去世,她的脸马上就黑了。
[是吗。帕尔图伯爵他]
接着堤格尔说完后,蕾琪以认真的表情问。
[你真的,打算成为吉斯塔特的国王吗?]
堤格尔点头。间不容发,蕾琪投出新的疑问。
[布鲁奈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堤格尔之所以能马上回答,是因为他预想过这个问题了。
[如果殿下允许的话,我打算戴上两个国家的王冠]
这是他决意成为吉斯塔特的国王那天考虑过的事。
[什么!]
至今都顾虑蕾琪,默默地听他们说的马斯哈斯,抖着灰色的胡子出声。蕾琪也呆然地看着堤格尔。
夹着数到五的沉默,终于回过神的蕾琪询问。
[为何呢?]
[因为无论哪个国家,对我来说都有重要的人在]
接下蕾琪尖锐的视线,堤格尔回答。
以吉斯塔特国王的立场,她无法涉及阿尔萨斯的事情。因为阿尔萨斯是布鲁奈的领土。但是,堤格尔不可能放弃阿尔萨斯。话虽如此,武力掠夺更是不用谈了。
这时堤格尔想起的是被称为『北海男爵』的佛玛。他同时侍奉三个国家,还各自被赐予了爵位和领地。
既然可以同时侍奉三个国家的话,是否能同时君临两个国家呢。使某个国家,不必与另一个国家合并。
[我,真是贪心啊]【这里是日语的俺,偏自由】
面对王女用了我这样的说法也没有注意,堤格尔以温和的表情继续说。
[想留在重要的人的身边。那个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想要帮助那个人。抚育我长大的阿尔萨斯,马斯哈斯卿的奥特,奥杰子爵的特里托尔,当然还有王都尼斯的人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吉斯塔特也是一样]
蕾琪皱起脸。是因为这些话让她知道堤格尔是认真在说的。
如果是堤格尔以外的人说这种台词的话,蕾琪应该会冷淡地拒绝对话吧。不过,蕾琪被这位青年救了两次。第一次在亚妮艾斯。第二次是王都尼斯的王宫。解除王国的危机也不是一两次了。
即便如此,蕾琪还是故意用严格的态度回应。
[虽然你说的很简单,但你认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我不知道]
听了这个回答,蕾琪露出发呆的表情。堤格尔以温和的声音继续说。
[不过,我打算努力去做。为此,能否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呢]
蕾琪微微屏息,以惊讶的表情看着堤格尔。
[刚才那句话。能不能,再说一次]
自己说了什么糟糕的话吗。对于她的要求,堤格尔在内心歪头,但蕾琪的双眼散发出期待什么的光芒。不是糟糕的事情吧。
堤格尔重复了刚才的台词。蕾琪将双手叠在胸前,对堤格尔投以微笑。
[被你说希望借我的力量,还是第一次呢]
[真是惭愧]
堤格尔低下头。仔细想想,对王女说借助她的力量什么的,简直就是大不敬。虽然自己被请愿成为国王,但现实自己还只是一介伯爵。
可是,蕾琪摇头。
[我好高兴。终于,虽然不会说在你身边,但终于能站在你的附近了。至今,我都只能看着你的背后啊]
这种事才,堤格尔打算这么说,但又把话吞了下去。重新思考,可能的确是这样。虽然蕾琪对堤格尔来说是重要的人这点不会变,但跟艾莲和米拉不同,当然没有一起并肩作战过。她并不是战士所以是理所当然的,但蕾琪可能会觉得很不甘心。不过,恐怕就是那样吧。
[等我,成为布鲁奈的国王之后]
思考着,堤
格尔编织出劝慰她的话语。
[你,将成为我的妻子。不过,我作为统治者还十分不成熟。我不会说让你支撑我这种自大的话。所以,不要说什么附近,请站在我身边吧]
蕾琪没有回答,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马斯哈斯。
[洛特丹伯爵。直到我说可以为止,请你闭上眼睛]
[要我稍微离开一会吗]
察觉到蕾琪想做什么的老伯爵,打算看懂氛围离开。
[不必做到那一步。毕竟还有几个认真的话题要商量]
明白了,俨然地回答,马斯哈斯闭上眼睛。确认了这点后,蕾琪绕着桌子,站在堤格尔身边。
[请你站起来,堤格尔]
堤格尔以不可思议的表情仰视蕾琪。虽然不认为蕾琪会按字面意思收下自己的话,但她究竟想做什么呢。困惑着,堤格尔遵从她的要求站起来。
这瞬间,蕾琪伸直腰,将嘴唇印在堤格尔的左脸颊上。
[妻子会做的事,我立刻就完成了一件呢]
看着露出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般的笑容的蕾琪,堤格尔也对她的左脸颊亲了一口。还有,他发现蕾琪喊自己作[堤格尔]。
等马斯哈斯做作地睁开眼睛后,三人再次展开对话。蕾琪开始说明他们为何回来到这里。
听了他们在圣窟宫探索知晓了不少事,一心想要传递这些事,于是在这个季节骑马赶来,堤格尔哑然了。抵达莱德梅里兹后,听说有很多士兵前往帕尔图,就请他们让自己同行了。这时他们还不知道尤金去世了,还打算与他见面后请求协助的。蕾琪看到堤格尔的布告,就是在前往帕尔图的途中。
听到圣窟宫的深处是蒂尔·纳·法的神殿时,一股冲击袭击了堤格尔。不过,同时也理解了。魔物们在那里露出身影,冈隆治理那片土地,全部都是有理由的。
蕾琪露出右手的手掌,不可思议地说。
[知道走出圣窟宫为止,手掌都有闪耀的纹样]
[那可能是冈隆施加东西]
回想着与冈隆的战斗,堤格尔表述保守的意见。那是让女神降临在自己的身体,冈隆将其吞噬的事情。在堤格尔的意识里,如同由某人的视点看到似的,投影了数个光景。堤格尔认为,那是以前冈隆。他为了始祖夏立尔,鞠躬尽瘁的事情。
[堤格尔,你打算将与蒂尔·纳·法传递想法的弓怎么办]
[今后也会作为冯伦家的家宝,作为我的武器使用]
堤格尔毫无迷茫地回答。
[我知道冈隆为何让始祖夏立尔丢弃它。我很清楚这是把危险的弓。不过,要是没有了那把黑弓,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既然至今都使用了黑弓的力量,不半途丢弃,继续传承我所知道的故事,我想这才是正确的]
[『魔弹之王』吗]
马斯哈斯感慨很深地嘀咕,看向蕾琪。
[殿下,我,相信堤格尔]
如果是堤格尔的话,应该会编织出于现在传承不同的新的『魔弹之王』的传说吧。会将黑弓连带的故事,不断传承下去。
蕾琪微微吐息。不过,在她的内心产生了紧张和期待的喧噪。至今布鲁奈王国都否定弓。这个流向,拿着黑弓的青年应该会改变它吧。由此,布鲁奈王国必定会踏出新的一步。那将会是困难重重的道路吧。会伴随着鲜血吧。不过,有值得去做的价值。
蕾琪露出微笑看着堤格尔,点头。这是承诺的证明。
米拉率领着约三千的士兵出现在利多米修尔,实在第二天的中午。
对出来迎接的堤格尔投以笑颜的一瞬间,蓝发的战姬看到堤格尔身边站着的蕾琪和马斯哈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等堤格尔说明经过后,米拉可笑地笑了。
[让我想起那时候的面容啊]
那是两年前,堤格尔与泰纳尔迪耶公爵决一雌雄时的事。与那时相比,大家的立场和关系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大概是介意周围的目光吧,米拉与堤格尔握手仅仅维持了数秒。
她带来的人之中,还有蒂塔的身影。她比米拉更加对蕾琪和马斯哈斯的身姿感到吃惊,流下泪水表示再会的喜悦。
来到尤金邸宅的米拉和蒂塔,与玛丽娜见面后,行了一礼向众神祈求尤金灵魂的安息。
两人与生前的尤金几乎都没见过面。不过,还是觉得应该做好礼仪,既然对堤格尔和艾莲来说是重要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之后,堤格尔他们便前往作为会议室使用的房间。
在会议室里,艾莲和莉姆已经在等堤格尔他们了。在中央放置的桌子上摆着几张描绘帕尔图一带的地图。还散布着纸片和棋子。
这个房间也跟其他房间一样没有什么显眼的装饰品,墙壁装饰着小人偶,椅子上盖着手织毛布。是间飘荡着体现出尤金人品的氛围的房间。
堤格尔、艾莲、莉姆、米拉、马斯哈斯、蕾琪六人围着桌子,蒂塔站在一角。省略前言,艾莲这么说。
[刚才,根据斥候的报告,我们明白了敌人的位置和数量]
[一万到一万二千。离这东北方三、四天的距离吧]
米拉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艾莲漏出了笑容。
[什么嘛。你在来这里途中就调查了呀]
[看这样子,你们也不知道这个情报吧]
米拉以带着紧张的表情,环视四周。
[率领那个军队的事瓦伦媞娜哦。娅德拉伊塔的军队早就被吞噬了]
冲击和战栗,传遍了堤格尔他们的背后。堤格尔他们不得不与能够使用龙技的战姬战斗啊。虽然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这件事会到来,但没想到居然会是数日后。
[我们这边的数量呢?我,将你那边的所有士兵都带来了]
[这样的话,莱德梅里兹有四千,奥尔里兹也有四千,还有就是仰慕尤金卿募集而来的诸侯军队两千呢]
艾莲挽着手,摆出苦涩的表情。数量上虽然可能不相上下,但对手有战姬在。光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吧。
[瓦伦媞娜她至今,并没有与艾蕾欧诺拉大人或是琉德米拉大人那样站在士兵们面前战斗过]
莉姆激励地说,堤格尔他们虽然点头,但悬念并没有消失。
[究竟哪里会成为战场呢]
迷离改变话题。堤格尔在地图上伸出手指。青年今天也与艾莲和莉姆聊了很多相关话题,已经将周围的地理印在脑海里了。
[由于有必要让米拉带来的士兵们休息,我们行动应该会在明天或后天。敌我加起来有两万,从这一两天的距离的话应该是在这吧]
夏佩尔科。那就是决战之地的名字。
就如堤格尔所料,黑龙旗军与瓦伦媞娜军在夏佩尔科对峙了。如同要甩开冬天的冷气,慢慢上升的太阳,到达了地平线与中天的中间。
夏佩尔科是远处接着山脉和森林的平原。也离河流很远。对在数量上略有劣势的黑龙旗军来说,无法利用地形这点就很难受。不过,如果在莫名的地方有山或是森林,那也无法充分活用一万士兵。除了这片土地外,也没有别的地方了。
黑龙旗军的阵容,在中央配置了约两千的诸侯军势,右翼是四千莱德梅里兹军,左翼是四千奥尔里兹军的阵型。中央部队由堤格尔指挥,马斯哈斯辅佐。右翼是艾莲,左翼是米拉。莉姆当然也在右翼。另外,莱德梅里兹军和奥尔里兹军将步兵和骑兵分开了,骑兵在后方待机。
中央防御单薄是故意的。要是敌人突击的话,就使出从右翼和左翼夹击的战术。当然,很难想象瓦伦媞娜会那么轻易上钩。
蕾琪和蒂塔还有玛丽娜三人,由护卫兵们围住,待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玛丽娜作为尤金的代理人有义务守望这场战斗,蒂塔和蕾琪也有守候堤格尔战斗的意思。
另一边,瓦伦媞娜军。这边却极端的让人吓一跳。
中央配置七千元娅德拉伊塔军,右翼是两千西部诸侯军,左翼是三千奥斯特罗德军。瓦伦媞娜负责左翼的指挥,中央由罗迪奥子爵,右翼是乌拉多兰男爵率领。顺便一提元娅德拉伊塔军里,没有十一岁的娅德拉伊塔。瓦伦媞娜将她放在王都了。
——看不到瓦伦媞娜的身影啊。
站在莱德梅里兹军的先头,艾莲在马上正面观察敌人。话虽如此,双方的距离还有七、八百阿尔昔,无法清楚看到。不过,即便眼睛全神贯注,也看不到敌军的先头有纯白色的礼服和特征性的大镰刀。
风由北往南吹,各自的军旗都随风飘扬。角笛的响声乘着风往南流去。
甲胄的声音响起,武器发出铁色的光辉,两军开始前进。
等双方逼近距离三百阿尔昔(约三百米)以下的时候,弓箭战开始了。面对降下的箭雨,现在的艾莲只能用表明铺着毛皮的木制盾牌抵挡。如果只是一支两支的话说不定还能用剑打落,然而两军合起来射出的箭将天空都覆盖了。
紧张使心脏的鼓动加快,艾莲的脸稍微有点僵硬。战姬被流箭射死那可是笑不出话啊。幸运的是,盾牌将弓箭全数挡下了。
拿着长枪的士兵们各自前进。发出奋斗的声音,对敌人的恐惧心被狂热吞没。狂热在前后左右的战友们之间产生连锁反应,让士兵们往前迈进。
奥斯特罗德的士兵们踏着大地。卷起烟尘发动突击。
[迎击!]
艾莲挥下长剑。莱德梅里兹兵发出怒号回应。
艾莲从正面迎击袭来的奥斯特罗德兵。以刀身挡开枪头,砍裂对手的脖子。鲜血在虚空中飞散。比鲜血染红地面更快,新的敌兵就拿着锤矛朝艾莲挥下。
艾莲观察对手的动作,骑马前进发动撞击。就在挥下锤矛的时候崩解姿势的奥斯特罗德兵踩空了。艾莲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朝敌兵的胸口刺出长剑。简短的悲鸣传响。
艾莲打算拔出剑,但手停下了。貌似入肉太深,剑拔不出来。
因为胸口的激痛大闹的敌兵,用肩膀撞上了艾莲的马。完全接下舍身撞击的马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三步。此时,别的奥斯特罗德兵刺出长枪,贯穿了马腹。艾莲早早便失去了自己的马。
[该说不愧是奥斯特罗德兵吗。跟蛮族不同]
艾莲将脚从马镫上拔出,毫无踌蹴地跳落地面。立刻飞奔向就在身边,拿着锤矛的奥斯特罗德兵。在插身而过间砍裂敌兵侧腹。小剑折断了。吐出混杂唾液的血,敌兵倒下了。
使劲力气夺走敌兵的锤矛,艾莲朝自己突进的敌兵头部砸去。同事,对手的剑略过了艾莲的头部,在白银的秀发之间流下了一道鲜血。丢掉锤矛,夺取刚倒下的敌兵拿着的剑。
既不艳丽也不爽快。不过,艾莲不觉得这丢人。战士,用战士的战斗方式绝不可能奇怪。
——并不是因为挥舞龙具才成为战姬。
这个姿态才是战姬啊。
将左右砍来的敌兵,各自以一击葬送。挥下沾满鲜血的长剑,艾莲对己军的士兵们大喊。额头到左脸颊都被鲜血染红。
[你们的主君,就在这里!]
莱德梅里兹兵们以狂热的喊声回应主君。
瓦伦媞娜在艾莲面前出现也正是在这时。
并没有使用龙技。奥斯特罗德兵们让开路,她从中走出。担着大镰刀,骑着马,黑发战姬朝艾莲走去。
如同在忍受重压,艾莲咬紧牙关。在一瞬以前这里甚至可以说莱德梅里兹处于优势。因为艾莲的勇战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
然而,瓦伦媞娜登场的瞬间,氛围就改变了。黑发战姬全身释放出来的压迫感,让莱德梅里兹兵们退缩了。
[比起苏菲我应该先将你葬送的]
俯视艾莲,瓦伦媞娜冷淡地说。
从王都出发到今天,瓦伦媞娜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为何会变成这种状况呢。为何,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会举名打算成为下任国王,与自己战斗呢。
不断思索后,白银发战姬的存在便浮现在她眼前。宛若夜空中闪烁的雷光。
瓦伦媞娜太小看艾莲了。艾莲治理的莱德梅里兹离奥斯特罗德是最为遥远的。另外,艾莲虽然是优秀的统治者,但她的本质果然还是战士。瓦伦媞娜很清楚这点。她认为在战场上对峙那就暂且不说,应该是不会妨碍到自己的野望的。
这个判断不能说是错的。因为艾莲的确无法与瓦伦媞娜对抗。
不过,正因为艾莲的存在,才会把堤格尔召唤到吉斯塔特。让他产生决意必须要参与这个国家的动乱。在这个意义上,艾莲毫无疑问阻碍了瓦伦媞娜的野望。毕竟如果没有堤格尔的话,战姬们是不可能团结起来的。
艾莲握紧铁剑,瞪着瓦伦媞娜。要是露出想逃走的意思的话,瓦伦媞娜瞬间就会拉近距离将艾莲收拾掉吧。在艾萨帝斯面前铁剑就跟木棒没两样。不论是挡下,还是划开都不行。
[你们,快跑!]
艾莲对周围的莱德梅里兹兵们大喊。以战姬为对手逃跑绝不羞耻。但这时,莱德梅里兹兵们并没有遵从命令。他们有着必须保护主君的义务感,而且没什么武勋比讨伐敌人的战姬更大了。
挥动长枪,两名莱德梅里兹兵从左右袭击黑发战姬。瓦伦媞娜只是看了两人一眼,随意地挥动大镰刀。朝瓦伦媞娜逼近的两根长枪就从中间被砍断了。
接着,比他们采取下一行动更快,大镰刀就已经袭来了。两名士兵们的头部连带头盔在空中飞舞。倒在地面上的身体没有了脖子以上的部分。
看都不看一眼尸体,瓦伦媞娜就舞动大镰刀向前并进。她准确地将朝自己袭来的莱德梅里兹兵以惊人的速度砍下。带着血色的旋风在她周围闪耀,但以蔷薇装饰的纯白礼服没有沾到一滴血。
与其说是砍下,说是被吹飞可能更加正确。毕竟是大镰刀,瓦伦媞娜的攻击轨迹很难看穿,莱德梅里兹兵们不断化为尸体将地面掩埋。被破坏的武器和甲胄散落在其间,鲜血不断降下。
莱德梅里兹兵们害怕得动弹不得。战姬拥有的压倒性力量,前些日子的蛮族根本无法相比。如同拿着一根木棒去挑战龙。
瓦伦媞娜前进一步,便卷起鲜血的旋风。一人,又一人的莱德梅里兹兵倒下了,艾莲就连牵制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虽然看准时机投出了短剑,但瓦伦媞娜脸色不改,就跟顺手似得将其粉碎。她骑着的马也踩着血泊,踏碎尸体,没有停止。
接着数十人莱德梅里兹兵化为无法说话的骸骨时。
终于,莱德梅里兹兵的勇气用尽了。面对瓦伦媞娜非同寻常的破坏力,他们的内心无法承受。[哇]的,不只是谁发出了悲鸣。丢掉武器。背对而逃。逃走的由一人变为两人,五人,十人。
莱德梅里兹军开始溃走了。
[居然]
艾莲发出苦涩的声音。她无法责备士兵们。这都是认为瓦伦媞娜不会站在前线的他们自己的错。就因为这种疏忽大意,才会造成这种状况。
除此之外的对应策略,艾莲和米拉、莉姆都有想过。可是,完全没有发挥的时间,莱德梅里兹军——黑龙旗军的右翼就崩坏了。
艾莲下定决心,踏着地面朝马上的瓦伦媞娜突进。目标是瓦伦媞娜的马。
瓦伦媞娜冷静地举起大镰刀,在艾莲的头上挥下。鲜血飞舞。
大镰刀指略过了艾莲的头部。半张脸都染红着,艾莲看着瓦伦媞娜露出大胆的笑容。
[总指挥官出现在这种地方真的没关系吗?]
瓦伦媞娜没有回答,挥动大镰刀。大气连同飞舞的沙尘一起呗切裂,大镰刀在虚空中描绘轨迹。
艾莲无法轻易走进瓦伦媞娜的身边。虽然也有大镰刀的轨迹很难读懂的原因,但艾莲除了躲避没有其他的办法,但瓦伦媞娜却能用龙具挡住艾莲的斩击。而且,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艾莲的剑就会粉碎散落吧。
——即便是同归于尽。
这种想法,在艾莲胸中涌起。只要讨伐了身为总指挥官的瓦伦媞娜,这场战斗就会以黑龙旗军的胜利告终。不过,艾莲马上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艾莲的存在,是堤格尔战斗的理由。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堤格尔,她也不能死去。
在瓦伦媞娜身后站着的奥斯特罗德兵们,眼睛发亮,挥着剑或长枪往艾莲逼近。
在艾莲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同伴的士兵。
艾莲重新握紧剑,摆出要战斗到底的姿态。瓦伦媞娜本打算帮助手下的士兵的,但她没有移动瞪着白银发的战姬。可能觉得不该横刀夺取部下的功绩。
这时,划破疾风飞来一支箭。这支箭贯穿了打算用长枪刺向艾莲的奥斯特罗德兵的右眼。发出短暂的悲鸣,那名士兵松开了武器。
——是流箭吗。
艾莲这么想。不过,皮肤传来空气流动的变化,让她察觉到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感觉到朝这里接近的人拥有的强大气场。
再次,弓箭飞来。在艾莲附近的奥斯特罗德兵被射穿喉咙倒下了。
推开逃走的莱德梅里兹兵,一名青年骑着马出现了。左手拿着黑弓,右手的手指夹着三支箭。间不容发,弓箭接连射出。三名奥斯特罗德兵的腹部或喉咙被射中,倒在了原地。虽然夹着弓箭射出的速度也很快,但弓箭的速度也非同寻常。
奥斯特罗德兵们因为惊愕和恐怖脚被缝在了地面上。刚才的昂扬感已经消失,带着战栗和畏惧仰视着青年。瓦伦媞娜紫色的眼瞳带着杀意瞪着青年。
这名青年,当然就是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
[艾莲!]
堤格尔在黑弓上架起新的箭,骑马跑到艾莲身边。对堤格尔的登场呆然的艾莲也回神理解了自己要做的事。配合着马的行动奔跑,配合呼吸跳到堤格尔身后。在这简短的期间里,堤格尔有射倒了一名奥斯特罗德兵。
堤格尔掉转马头,让马全力奔驰。终于重新振作的奥斯特罗德兵开始追击,但由于他们是步兵,无法追上堤格尔他们。
[——虚空回廊]
瓦伦媞娜的身体出现在堤格尔的头上。瓦伦媞娜将大镰,朝着堤格尔的头部挥下。
跟铁刃在大岩石上被弹开相似,发出了奇怪的响声。瓦伦媞娜的一击,
被堤格尔手里拿着的黑弓挡下了。瓦伦媞娜觉悟到自己的失败。自己过于警戒黑弓了。应该首先收拾掉艾莲的。
艾莲投出短剑。瓦伦媞娜往后跳躲开短剑,重新站在地面上。奥斯特罗德兵们立刻追上瓦伦媞娜,守护她似得围起来。瓦伦媞娜并没有发动第二击。大概是无法确信自己会赢得这张战斗的胜利吧。
负责右翼的莱德梅里兹军的崩坏,波及到中央,之后是左翼。
士兵们的后退变为瓦解,瓦解变为溃走并没有花多长时间。负责指挥中央部队的马斯哈斯,指挥奥尔里兹军的米拉也不得不集中全力保持已军的秩序勉强后退。当然敌人的士气高涨,极为顽固地进行追击。
在离战场是贝尔斯塔(约十公里)远的地方,黑龙旗军终于得以再次编排阵型。莱德梅里兹兵军的死伤者超过了六百,但有进两百是由逃跑的同伴造成的。西部诸侯的死者不足一百,奥尔里兹军约两百。中央和左翼都与瓦伦媞娜军作出了不相上下的战斗。
对于堤格尔赶来的事,艾莲虽然生气着,但还是道谢了。她重新认识到,只有堤格尔能与瓦伦媞娜对峙这点了。
——不过,要是瓦伦媞娜认真大闹的话。
在内心,艾莲忍不住思考这点。
她不认为对自己的攻击不是认真的。不过,只要使用瓦伦媞娜的龙具的力量,她便能够随意出现在战场的任何地方,自在地挥舞龙具。要让士兵们陷入恐惧状态也是可能的。明明是这样,她却没有使出这招。
与莉姆商量时,莉姆稍微思考了一会,以慎重的口吻回答。
[她是不是知道我们这边有迪兰达尔呢]
[果然是这样吗]
不败之剑。布鲁奈王国的传国宝剑,拥有消去龙具的力量。现在放在西部诸侯军那里。为了保护身为总指挥官的堤格尔。
[那么,我们就有计可施了。而且,优秀的指挥官可是我们这边更多啊]
在日落之时,黑龙旗军开始设置幕营。
可不能就这么退缩。这可是会让利多米修尔成为战场的。只能在这个夏佩尔科再战一场。
在设置完幕营时,艾莲将莱德梅里兹兵集合到一起整理列队。
作为指挥官,还有事必须去做。
[今天的战斗真是丑态百出]
以比平时更为严肃的表情,艾莲淡淡地说。悄然的士兵们之中有熟人因为后悔和羞耻颤抖着肩膀。
[即便你们丢弃了武器和勇气四散而逃,我也在战场站到了最后。将我从战场里救出来的事堤格尔维尔穆德王。我展示了自己是战姬,是一位指挥官。堤格尔维尔穆德王也展示了自己作为立身于民众之上的人该有的气量]
艾莲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身为指挥官要负起败北的责任,这就是艾莲的想法。不过,白银发的战姬现在,故意歪曲这个理念责备士兵们。
[我们就如你们现在所见平安无事。敌人在近日内会再次发动战斗吧。为此下次将我们都歼灭。我会跟以前一样,站在先头挥剑。那既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骄傲]
[——战姬大人]
站在士兵们面前的路里克走前。
[能否再给一次机会我们呢。我们发誓无论出现怎样的敌人都不会后退,即便剑折断了,枪折断了我们都会战斗到底]
但是,艾莲摇头。
[我会从莱德梅里兹喊来新的援军。我只会率领他们。比起带着三千数百的胆小鬼,还是率领一千的勇者战斗更有胜算]
士兵们之间发出来类似悲鸣的声音。如同要推开路里克一般十多名士兵走前。从他们口中诉求让他们自己加入战斗。对这些士兵们,艾莲眉毛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停止说话后,开口说道。
[毕竟这里不是战场啊。你们想着怎么说都行]
士兵们都吸一口凉气,垂头丧气地握紧拳头发抖。艾莲静静地宣告[解散]。
艾莲并没有打从心底舍弃士兵们。反过来,要说真心话她认为败北的责任果然还是在自己身上。到了晚上,将莉姆召到自己的营帐后,她最先就问了士兵们的情况。
[好像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他们老实到反而让我有些不安呢]
[做过火了吗]
[不,那种程度刚好吧。如果不是谁的眼里看起来都是消沉的话,会引发以奥尔里兹军为首的其他军势的反感吧。话说回来——]
莉姆改变话题。
[就我而言,希望你也能向堤格尔维尔穆德卿这样子发怒呢]
[我吗?]
艾莲停下将银杯移到嘴边的手,皱起脸。莉姆很认真地点头。
[我除了感谢的话可说不出别的。不过,身为总指挥官,身为我军标志的人作出那种行动可不好]
[我认为你是知道这点才推选他为王的啊]
艾莲这么说后,莉姆皱起眉沉默。艾莲继续说。
[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既然说了要成为王,堤格尔就必须展示自己有资格成为王的举动。经过这一战,不少士兵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吧。我反倒想珍惜这点]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容忍堤格尔维尔穆德卿那种无谋的行为之上,去保护那个人吗?]
莉姆以忍着头痛的表情小声嘀咕。艾莲说的话她也懂,也对堤格尔这种为人抱有好感,但一想到要不断支持他这种无谋的行动,无数的抱怨就涌上了思考的大海。
在同一时间,堤格尔在自己的帐篷里,接受着蕾琪的访问。
她虽然嘉奖了堤格尔的勇战,但主题并不是这个。
[你能争取一段时间吗]
以认真的表情,她这么说。
堤格尔考虑了一会后,第二天早上派使者到瓦伦媞娜军,提出会谈的请求。接着,瓦伦媞娜答应了。那天里两军的使者多次来往,到了第二天早上,堤格尔和瓦伦媞娜定下了只有两人见面的约定。以双方都不带武器,也不带从者和士兵为条件。
离夏佩尔科两贝尔斯塔(约两公里)的平原,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与瓦伦缇娜·古丽卡·艾斯特斯对峙着。
[看来你很精神呢,冯伦伯爵]
[在前天的战斗里,很幸运的只受到了擦伤。很感谢你接受我们这边的请求,瓦伦媞娜]
瓦伦媞娜穿着纯白色的礼服,放下手腕里的大篮子。里面装着葡萄酒的瓶子和面包等。
[要一起用餐吗?]
堤格尔微微叹气后,脱下外套铺在地面上。瓦伦媞娜毫无顾虑地坐在上面。堤格尔也面向着她坐下。
瓦伦媞娜马上就往准备好的两个银杯里倒葡萄酒。面包切着条纹,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拔出。堤格尔拒绝了面包和葡萄酒,马上进入主题。他不想被夺走主动权。
[你的目的,是成为王吗。在卢斯兰殿下去世之后]
爽直地,堤格尔切入话题。瓦伦媞娜轻快地笑着回答。
[我只是在执行作为吉斯塔特战姬的职务而已,其他的战姬都高兴地支持你这样的虚假的国王的话,不久只有我一人来做吗]
[就如布告所写的,我被尤金卿托付了遗志。她们为我保证了]
[如果是对你抱有好感的她们的话,我想不论是怎样的狂言她们都会说的吧。说到底,她们是战姬吗?前日,与我战斗的艾蕾欧诺拉为何没有持有龙具而是挥舞长剑?]
瓦伦媞娜夹着讽刺,突入核心话题。
她答应这个会谈的理由,堤格尔认为就是这个。要是知道艾莲他们不能使用龙具的话,她的战术幅度就会一口气拓宽。为了讨伐一名战姬,甚至可以投入数十,数百名士兵。
[因为在与冈隆的战斗力,龙具失去了力量]
瓦伦媞娜不禁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堤格尔会这么老实地回答吧。如同报了一箭之仇,堤格尔对她搭笑。
[我还以为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预料到这点的,看来并不是这样呢]
[我绝不是全知全能啊。——冈隆公,去世了吗]
对确认般的疑问,堤格尔点头。瓦伦媞娜故意做作地叹气。
[明明能将谁也一起带上路的话,我就能轻松不少了]
[你果然知道冈隆打算做什么啊]
堤格尔的声音里带着明确的愤怒。
[你知道为了降临蒂尔·纳·法的暴行,失去了多少条性命——]
[我知道]
打断堤格尔的话,瓦伦媞娜露出微笑。
[不过,如果也让我说一句的话。你不也是知道会走上充满鲜血的道路,还是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吗?]
堤格尔说不出话。瓦伦媞娜将视线从堤格尔身上移开继续。
[我也有打算继续走在由鲜血凝固的道路。为了阻止魔物的野望,冈隆,我不过是以我的想法选择了不同方式而已]
[为了什么?你刚才说了要执行作为战姬的职务吧]
说到这,堤格尔想起了某件事。
[卢斯兰殿下的嫡子的——]
[等瓦雷里殿下成为王之时,你打算在他手下动用权势,吗?]
瓦伦媞娜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变得有些柔和。
[那位大人是无法担任国王的吧。虽然我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但我的目的是执行作为战姬的职务。将王家的敌人全数讨伐。仅此而已]
[我只能认为你在制造王家的敌人啊。为什么没有解放尤金卿]
说出尤金的名字时,堤格尔的声音有些苦涩阴暗。
[这涉及国家机密。我无法回答]
瓦伦媞娜的回答,极其冷酷。
[又要,进攻帕尔图吗]
[只要你还在,那我就会这么做]
两人再次重复话语,但只是再确认双方的意志有没有动摇而已。只要堤格尔打算继承尤金的遗志,那么瓦伦媞娜就会将堤格尔作为王家的敌人讨伐吧。另外,堤格尔为了坐上玉座,也必须排除瓦伦媞娜。
到了午后,会谈结束了。
在这时间点,貌似只有瓦伦媞娜有收获。
翌日,在夏佩尔科平原,黑龙旗军和瓦伦媞娜军再次对峙。
瓦伦媞娜军采取了故意后退的形式,但也是无可奈何的。她事前虽然详细调查了帕尔图的地形,但能够张开大兵力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如果想要其他战场,那就得要由北往南迂回,有时间做这种事的话,还不如这次在这里击破黑龙旗军还来得快。
用一句话来形容夏佩尔科那就是非常广阔,在离上次的战场稍远的地方,两军都布下了阵型。黑龙旗军的数量虽然减少到九千,但瓦伦媞娜军也变成了一万数百。并不是出现了大量死者,而是脱离者。
从乌拉多兰男爵率领的西部诸侯军,其半数的一千多名士兵脱离了瓦伦媞娜军。率领离去的士兵们的是名为布拉多伯爵的男人。
就在堤格尔和瓦伦媞娜进行会谈的时候,在布拉多伯爵的营帐里,有两名女性悄悄到访。是蕾琪和玛丽娜。
蕾琪与布拉多伯爵见过面,为了伯爵的领地与布鲁奈的交易,也进行过数次交涉。在战场上,看到布拉多伯爵的军旗出现在西部诸侯军的时候,蕾琪就决意要为堤格尔行动了。
蕾琪向伯爵询问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接着,得知伯爵是出于认为堤格尔胜利之时,难道不会将吉斯塔特和布鲁奈合并的想法而行动的。
蕾琪拼命解除误会,也诉说了瓦伦媞娜的野心。
瓦伦媞娜借米隆之手谋杀尤金,迟早会将瓦雷利王子当做傀儡。战姬推选对自己有利的国王挥舞权势的例子,在吉斯塔特的历史上也有几个。
玛丽娜也说明了尤金是被加以莫须有的罪名长期关在了牢狱的事情。关于这点,将她从尤金听来的事,还有尤金死亡之际的情况说出来就足够了吧。
在最后,蕾琪这么说。
你已经战斗过了。你不是已经完成了你的义理了吗。
原本西部诸侯就对王都的情势变化抱有不信感。布拉多伯爵也是其中一人。而且,加入这场战斗的理由已经消失了。布鲁奈的王女如此明言。当然,也有伪造的可能性,但布拉多伯爵选择相信她。
于是,伯爵向几名战友说明了情况,离开了战场。
布拉多伯爵的脱离,足以让瓦伦媞娜慎重思考。
明明不过是少了一千士兵。西部诸侯却明显动摇了。
元娅德拉伊塔军虽然数量很多但并没有完全统制。现在的兵力为六千六百左右,但能否做出与数字相符的行动就很值得怀疑了。
——太着急了吗,我。
在奥斯特罗德军的后方,瓦伦媞娜自问。她应该是能做到直到战力更为充实为止,将战斗拖延下去的。然而,瓦伦媞娜行动了。为了在艾莲他们无法使用龙具的期间,将她们打倒。
不过,这是否是错误的呢。像她们那样站在士兵们前头战斗并不是瓦伦媞娜的风格。不论她们是否能使用龙具,以自己的方法逐个击破,这才是原本的瓦伦媞娜不是吗。
角笛的响声,将她的意识拉到战场上。不久战斗就会开始。现在,必须考虑这件事。
派出的斥候回来,向瓦伦媞娜报告。他们,以有些困惑的口吻告诉黑发战姬。
[手把和护手有着黄金装饰的大剑,我们一共发现了三把]
瓦伦媞娜瞠目了。在内心,她发出怨恨的声音。
——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法。
瓦伦媞娜正确地认识到黑龙旗军采取的手段。
在之前的战斗里,瓦伦媞娜之所以出现在艾莲面前,是因为确认到迪兰达尔放在了敌认的中央部队里。即便自己在进攻敌人右翼之中将迪兰达尔运来,她也能在事前知道,在由士兵们的保护状态下脱离。瓦伦媞娜没打算进攻放着迪兰达尔的部队。她丝毫没有意思冒这个险。但黑龙旗军看穿了这点,在会谈争取的时间内准备了假货。
——找了些形状相识的大剑,将金币融化装饰在上面而已吧。
如果不在近距离观察,是不能认出真货的。
这样的话,她就失去了奇袭敌人指挥官的手段。像对艾莲做的那样发动强袭也很难。
事实上,这堵黑龙旗军来说是一场赌博。要是瓦伦媞娜集中兵力夺取大剑,又或者将大剑所在的空间压制一段时间的话,她马上就能知道这是不是真货。
因为迪兰达尔只有一把,所以只要这样行动两次,接下来就能无限制地挥舞龙具了。
不过,堤格尔他们认为她大概是不会这么行动的。至今都慎而又慎地前进的瓦伦媞娜,她能够突然改变想法吗。
[虽说不是不可能]
艾莲这么说。
如果在自己面前出现的话,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红玉的眼瞳如此宣告。
黑龙旗军摆出了跟之前的战斗一样的阵容。中央是西部诸侯军,右翼是莱德梅里兹军,左翼是奥尔里兹军。另一边,瓦伦媞娜军中央配置五千元娅德拉伊塔军,让不足二千的士兵加入右翼。右翼的西部诸侯军和元娅德拉伊塔军加起来不足三千。左翼不足三千的奥斯特罗德军架好长枪。
战斗还没迎来早上就开始了。角笛在虚空中传响,军旗在清晨的风中飘扬,两军合计进两万人的前进,震动着大地。
瓦伦媞娜这次没有亲自行动,集中精力在全军的指挥上。
士兵们正面冲突,砸下武器。莱德梅里兹军的士气十分惊人。在战斗前,艾莲召集士兵们简短地宣告。
[你们是否能再次获得名誉,一切都赌在今天的你们自己身上了]
没有莱德梅里兹兵不会因为这句话奋起。
再加上,艾莲与之前的战斗一样,站在先头不断砍下奥斯特罗德兵。
看到莱德梅里兹兵波涛汹涌的猛攻,奥斯特罗德兵的队列开始被突破了。如果不是瓦伦媞娜执行指挥的话,说不定黑龙旗军在这时就已经迎来胜利了。不过,瓦伦媞娜巧妙地让已军后退,看准莱德梅里兹军的战列延伸的时机派出别动队,从莱德梅里兹军的右侧发动强烈的横击。这次轮到艾莲让士兵们后退,拼命整理队列了。
以这样的形式,战斗持续着一进一退的状况。
堤格尔在中央部队的后方,压制着想要冲出去的感情,接下各部队的报告。现在的战况虽然进阶持平,但他们自己稍微处于劣势。
在堤格尔身旁站着的马斯哈斯几乎没有开口。灰色胡子的老伯爵高兴地守望着亲友的儿子的成长状况。
堤格尔向莱德梅里兹军的莉姆身边派遣传令,下达了某个命令。
瓦伦媞娜虽然身在奥斯特罗德军的后方,却很好地统辖着全军,执行指挥。黑龙旗军的奋斗虽然在预料之上,但她认为以全体来说还是自己有优势。这个认识是正确的。
在战斗开始了进一刻的时间后,她收到了一个报告。
[在南方——我军的后方发现了骑兵的身影!数量大约在五百到一千。他们举着波利西亚的军旗!]
瓦伦媞娜皱眉。涌出难道说的想法。
瓦伦媞娜并没有确认苏菲亚·欧贝达斯的死亡。
难道说她还活着。而且,等着这个时机出现吗。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可能只有这点数量。
自己解决了苏菲的数日后,波利西亚军脱离了黑龙旗军。在那时,黑龙旗军有可能从他们那里借来了军旗。
瓦伦媞娜从待机的预备兵力里分出五百步兵,让他们迎接波利西亚军。
波利西亚军与奥斯特罗德军冲突后,不知是否是觉得打不过马上就后退了。奥斯特罗德军进一步前进后,他们便四分五裂地开始逃跑。
听了这个报告,瓦伦媞娜露出微笑。
[果然是小花招。向其他部队也传话。说在南方出现的波利西亚军是假扮的部队]
然而,没过多久,瓦伦媞娜收到了惊人的报告。
[在南方又出现了揭起波利西亚军旗的军团。数量是三千!]
瓦伦媞娜没有马上下令。看着已军士兵的后背,陷入沉思。一千的话还可以看作是小计策。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们的兵力应该没有余力分出三千士兵用于奇策啊。
——雇佣了佣
兵,或者是民兵吗。
莱德梅里兹和奥尔里兹,还有帕尔图。从那里招募的话,要齐集这么民兵也并非不可能。可能终于集齐赶来了。
——如果真的是波利西亚军的话。
这种情况,有可能会改写战况。毕竟要与五名战姬为敌啊。而且还是对布鲁奈南部有影响力的人们。
布拉多伯爵已经脱离了。在这如果敌军再加入一名战姬的话,诸侯的士气恐怕会大幅下降吧。即便使用了龙具。
瓦伦媞娜从预备兵力中准备了一千士兵,下令迎击波利西亚军。附上了一句没有必要击破敌人,只要拖住就好。只要击溃黑龙旗军的话,那就是已军的胜利。
然而,一千的奥斯特罗德兵,被士气极为高涨,勇猛的波利西亚兵击溃了。
在波利西亚军的中央,出现了一位穿着绿色和白色为基调的礼服,金发战姬的身姿。虽然部下们恳愿她待在后方,但她拒绝了,表示苏菲亚·欧贝达斯就在此。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要站在前线,但没有龙具,胸口的伤也没有痊愈的身子,始终是无法继续勉强。
[看来赶上了]
环视战场,苏菲安心地叹气。
那天瓦伦媞娜的一击,并不至于夺走苏菲的性命。不过,伤口很深,出血也很多,苏菲失去意识陷入了沉睡。很有可能就这么死去。
波利西亚军脱离黑龙旗军,是为了做好主君去世的觉悟。苏菲无论是作为战姬还是作为统治者,都展示了足以作为他们主君的力量。
受到瓦伦媞娜的袭击过了一天苏菲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他们认为必须尽快将她送到波利西亚的领地。当然他们也有为苏菲报仇的心情,但他们认为至少等埋葬了苏菲之后再说。
堤格尔他们也出于自责之念和对苏菲的感情,没有挽留他们,只是举行了简单的葬礼,便目送他们离去。故意举行葬礼,是为了欺骗瓦伦媞娜,而且打算将重伤这件事用死亡隐藏。
苏菲取回意识,是在归还波利西亚的途中。
波利西亚兵抱着一缕希望,让苏菲睡在铺满抱枕的货车,将营帐代替屋顶尽可能地慎重,将她搬运。
负责照顾苏菲的是在附近小镇雇佣的年龄相仿的两名女性。由于有照顾伤者的经验,士兵们就让两人负责照顾。她们每天都更换苏菲的绷带,更换衣服,嘴对嘴喂她喝水。
然而,苏菲终于醒来了。不过,醒来之后的几天里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事件还要长,实在不是能够对话的状况。
近卫们告诉士兵们苏菲依旧意识不明,表面上当做是死亡了。第一点,是因为无法乐观地保证能够完全治好苏菲。要是告诉他们苏菲醒来了之后,伤势恶化失去性命的话,士兵们的士气会跌入低谷吧。
另一个理由是他们感觉到了有必要保持警戒。苏菲被不明人士袭击受到了濒死的重伤。至少等完全取回了意识,伤口恢复为止,有必要让外界认为她死了。
等苏菲恢复到能够好好进食,与人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波利西亚过了数日了。
光华的耀姬首先称赞了近卫们。波利西亚的话首先可以说安全。而且,对外维持说她死了也很合适。
当然,瓦伦媞娜有可能保持警戒,但她比起归还波利西亚留在那里的人,更在意前往奥斯特罗德的堤格尔他们吧。从这点来考虑,也有必要脱离他们。
即便苏菲恢复到能够行动,她也没有与堤格尔他们汇合。就连联络也没有。因为她知道为了突破瓦伦媞娜的漏洞,必须继续彻底装死。
不过,她并没有疏于收集情报。既然她无法在表面上行动,那么就得时常留意形势的变化。近卫队们装作战姬死了不知道该怎么行动,在各地收集情报。
[堤格尔他们迟早会与瓦伦媞娜开战。如果我要行动的话就只有在那时了]
于是现在,苏菲率领着三千波利西亚兵来到战场。
[干得好,苏菲!]
收到不是有莉姆伪装的波利西亚军,而是真正的波利西亚军出现的报告的堤格尔,不禁握拳发出喜悦的声音。对她没有死亡这件事,爆发出欢喜。这对艾莲和米拉也是一样的。
[赶上了吗],艾莲露出大胆的微笑。
[甜头都被她拿走了呢],米拉耸肩。
战场的氛围改变,就是在这一瞬。
黑龙旗军的士气肉眼可见地高涨,瓦伦媞娜军的士气低落。
[胜机!]
举起士兵送来的第三把剑,艾莲大喊。
[跟上我!没有武器的人捡起丢在地上的!拿着武器的人发出雄叫威压敌人!胜利就在眼前!]
在同一时间,率领奥尔里兹军的米拉也同样举起长枪。
[你们应该经历过多次在这之上的激战!现在就是展示奥尔里兹的武威之时]
这时,说道哪一边更累的话,那当然是经历一次败北,在数量上也稍处劣势的黑龙旗军。要是瓦伦媞娜军再次全力迎击的话,胜利的天平应该会再次倒向黑发战姬那边吧。不过,战姬之名影响绝大。
瓦伦媞娜军的右翼被奥尔里兹军砍裂。西部诸侯军的士气低落,元娅德拉伊塔军面对逆风局很弱。他们对面奥尔里兹军的猛攻不断后退,终于崩溃了。崩坏没花多长时间便波及中央部队。
只有瓦伦媞娜率领的奥斯特罗德军,如字面意思在孤军奋战。正面受到莱德梅里兹军的攻击,后方受到波利西亚军的突击却还能顽强地反击,以少量的部队为诱饵让黑龙旗军的中央部队产生混乱。瓦伦媞娜的指挥能力,还有士兵们对她的信望,与艾莲她们同等,甚至以上。
不过,每过一刻就由士兵倒下,阵容不断变得单薄,瓦伦媞娜不愧是优秀的指挥官,她正确地认识到这点。稍微移动视线,就看到穿着奥斯特罗德的甲胄的人们被赤黑的鲜血染红,在地面叠着倒下。
[——撤退吧]
瓦伦媞娜说出这句话,是在奥斯特罗德军的数量降到两千的时候。这时,元娅德拉伊塔军完全崩坏四散而逃,奥斯特罗德军被莱德梅里兹、奥尔里兹、波利西亚的军队包围。
瓦伦媞娜的判断很明快。她让军队贴近四散而逃的元娅德拉伊塔军移动,将他们当做盾牌整理队列,牵制着离他们最近的波利西亚军,迅速让士兵后退。
——要是连苏菲都支持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的话。
流着汗统率着奥斯特罗德军,瓦伦媞娜开始思考下一步棋。她现在甚至没空被败北感打击。
要是有五名战姬支持的话,堤格尔的立场可以说不可动摇了。即便有人觉得不满,也无人能够反抗。
——还有,留着一手。
虽然非常不愿意,但也只能这样了。到了这步,瓦伦媞娜可不能输。而且,要使出这一手,必须先回王都。
想要吐口水的苦涩心情,不断折磨着她的心。
龙具艾萨帝斯,如同要保护黑发战姬一般在她手中闪耀。
黑龙旗军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多的余力。
确认了奥斯特罗德军撤退,莱德梅里兹军就停止行动。士兵们达到了极限,动弹不得了。
击溃了敌人的右翼,从侧面加入对中央部队发动猛击的奥尔里兹军也同样。虽然是足以抵消前日的败北还有余的胜利,但身体跟不上喜悦,不断有士兵倒在原地。甚至还有士兵就这么断气了。
波利西亚军没有勉强指挥官的苏菲,西部诸侯军也害怕奥斯特罗德军的强悍,没有追击。就这样,黑龙旗军允许了敌人的撤退。
即便如此黑龙旗军依旧是胜利。堤格尔与马斯哈斯对视而笑,之后将部队的指挥交给他负责,自己骑马奔向波利西亚军。苏菲以笑颜出迎堤格尔。
两人都下马,面对面站着。苏菲的身上被瓦伦媞娜造成的伤口用绷带缠着,看起来就觉得很痛。不过,看到她露出微笑,堤格尔也摆出了笑颜。
[你要成为吉斯塔特的王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
看着微微歪头的苏菲,堤格尔坚定地回答。他虽然也很疲劳困倦,但与率军赶来这里的苏菲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这么想,他挺直腰背,挺起胸膛。
[可能不需要说出口,但我重新拜托你。能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吗]
对此的回答,先是温柔的拥抱,之后才是话语。
[等你完成了跟我一起去哪逛逛的约定之后吧]
感受着苏菲的体温,堤格尔点头。
就这样[夏佩尔科之战]宣告结束。
但是,并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
瓦伦媞娜花了数天回到王都席雷吉亚,但并没有马上关闭城门。她知道这会给住在王都的人带来不安。而且,对于王宫的人们和诸侯,自己也有必要对他们展示出游刃有余的态度。
该说幸运吗,王都与他们自己出发前没什么变化。城门前排着到访王都,又或者离开王都的人的队列,穿过城门,街市十分繁荣。
安慰服从自己的奥斯特罗德兵,保证对负伤者的报酬,下令休息解散后,瓦伦媞娜走入王宫。官僚们赶来,向她搭以犒劳的话。瓦伦媞
娜微笑着向她们道谢后,拜托他们让主要成员集中在会议室。
对着问为了什么进行会议的官僚们,瓦伦媞娜回答。
[向卢斯兰殿下举行戴冠仪式]
包含自己在内的战姬之所以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国王不在。只要卢斯兰正式成为国王的话,战姬们都必须遵从卢斯兰。因为这就是战姬。即便堤格尔举名要成为下任国王,他也不是正统的国王。
不过,对官僚们,瓦伦媞娜如此说明。
[战姬们肆意行动,连一部分诸侯都跟风,这会让民众产生不安。为了安定人心,让诸侯明白谁才是正统的国王,我认为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瓦伦媞娜对于堤格尔的事,并没有绝对的自信。在吉斯塔特的历史上,异国人称王,复数的战姬还支持他的情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她还得考虑战姬们不服从卢斯兰的可能性吧。
——到那时,即便冒危险也要。
以艾萨帝斯的力量潜入黑龙旗军的营帐,抓住蕾琪,又或者葬送堤格尔。蕾琪能当做交涉的道具,只要堤格尔消失的话,五人的战姬就会失去团结。
会议顺利结束了。不没有按卢斯兰的意思等待春天,而是决定尽早举行戴冠仪式,瓦伦媞娜也松了口气。
——不过,那位大人还有完成仪式的体力吗。
从王宫的走廊看向夜幕降临的天空,瓦伦媞娜陷入沉思。无意识地漏出叹气,她发现自己累了。这是当然的。拼命统率败北的军队归还,还没休息就召开会议。在撤退的途中也无法好好休息。
——在休息前,得去看一下殿下才行。
卢斯兰和瓦雷拉。他们应该已经听说了我军败北的话题了吧,必须要让他们安心。
就在这时,一位文官脸色发青地跑在走廊上。
[战姬大人!战姬大人!您在这里啊!]
听了他气喘吁吁的报告的瓦伦媞娜,瞪大了眼睛。
侍从长米隆,居然抓了瓦雷利坐在城墙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运用众多谋略的黑发战姬,都只能发出这样平凡的质问。为何,瓦雷利会在城墙上。那位王子,不是连王宫都没离开过吗。米隆抓住他的理由也看不清。
文官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歪头。瓦伦媞娜将大镰刀重新担好,在走廊奔跑。
——好选不选,偏偏在城墙上。
无法使用龙技跳跃。长黑发被吹乱,抱着着急和焦躁,瓦伦媞娜只能奔跑。
走出王宫,来到城墙之下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暗了。
在登上城墙之前,瓦伦媞娜将艾萨帝斯当做拐杖支撑自己,她还得调整呼吸。积累起来的疲劳,化作不可视之手将她全身勒紧,打算将她拉倒在地面上。觉得龙具很重,可能是已经走到了封印龙具的影响范围了。
在城墙上发现瓦伦媞娜的存在的奥斯特罗德兵们,不断赶来。瓦伦媞娜连对他们露出微笑的余力都没有,以深刻的表情向他们询问。
[瓦雷利殿下呢?]
数名士兵困惑地对视,其中一人报告。
[被侍从长阁下压制着。他用短剑指着殿下,我们也不敢接近]
不知该怎么说明才好,瓦伦媞娜知道他们困惑着。不过,对瓦伦媞娜来说这样就足够了。总之,瓦雷利还没事。
[你们就默默地看着侍从长将殿下拉上城墙吗]
瓦伦媞娜的声音变成责难。士兵中的一人回答。
[不。自从战姬大人出发后,殿下到了日出的时间就会到城墙上读书。今天也是这样做的时候被侍从长他]
瓦伦媞娜呆然了。瓦雷利每天都等着自己回来。明明瓦伦媞娜只有给他读过故事而已。就连这样,也不过是十来天而已。
[由我去。你们就在这里待机是呢,四半刻后上来。之后——]
一瞬间,瓦伦媞娜迷茫了。该向卢斯兰报告吗。可是,现在的卢斯兰处于怎样的状态,瓦伦媞娜不清楚。
到最后,瓦伦媞娜打消之前的话,登上城墙。
城墙上吹着强风,吹起了瓦伦媞娜的黑发和裙角。她穿着的礼服有些弄脏了,还弄丢了几个蔷薇的装饰。不过,瓦伦媞娜紫色的眼瞳,充满了不知疲倦的强烈意志。
城墙上还留着奥斯特罗德兵们。听着她们的话,瓦伦媞娜往前走着。不久,她就发现了米隆和瓦雷利。
米隆用左腕扣住瓦雷利纤细的脖子,压制着他。双眼忙碌地游移,右手握着短剑。那是重伤尤金的短剑。瓦雷利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意识,身体无力,低着头。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侍从长]
忍受着艾萨帝斯的重量,瓦伦媞娜投以冷酷的声音。米隆吓了一跳地颤抖,看向瓦伦媞娜。
[这,这是为了,卢斯兰殿下]
脸歪曲的甚至让人厌恶,米隆这么说。瓦伦媞娜皱起眉。
[你想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但你马上放了瓦雷利殿下。你所做的可是大不敬之事。居然夺走殿下的自由,用刀刃威胁,抓为人质。你作为王国之臣的骄傲去哪了]
这么说着,瓦伦媞娜将她自身的愤怒砸过去。太小看米隆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暴行。这份疏忽,使得年轻的王子陷入困境。她无法原谅自己。
透不过气似的,米隆动着脸上的皱纹编织语言。
[迟早,在这个王都,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就会率军出现吧。就跟以前,比多格修的军队打算袭击这个王都一样。所以,我要让瓦雷利殿下死去]
瓦伦媞娜绝句了。面对呆然地站着的黑发战姬,米隆这么说。
[如果,如果,冯伦伯爵做出危害卢斯兰殿下的要求的话,那该怎么办。那不就只有先交出这个首级,以此取悦他吗]
这个首级,说这句话时,米隆满布皱纹的手指,摸着瓦雷利的脖颈。
瓦伦媞娜凝视老侍从长,话都说不出。这个男人,为了卢斯兰所剩无几的余命,打算献上瓦雷利的性命。他并没有疯掉,是极其认真,忠心耿耿。而且,还有陋恶。
[——我知道了。就遵从你的想法吧]
将艾萨帝斯担在肩上,瓦伦媞娜双手拿着。以这个姿势,一步一步,朝着米隆他们接近。老侍从长皱眉。
[你打算干什么。不,丢掉龙具,瓦伦媞娜阁下]
[与冯伦伯爵的交涉,就由我负责吧。拿着殿下的首级,还有你的首级。——为了卢斯兰殿下]
[怎么可能!]
米隆以愕然的表情大喊。瓦伦媞娜再进一步,走向他们。
[我可是很理智哦。身为侍从长的你的首级,怎么可能没有价值呢]
忍耐着压在身上的疲劳和重压,瓦伦媞娜轻轻笑了。黑发飘扬,踏着地板。米隆发出悲鸣,后退着将瓦雷利推开。瓦雷利的身体晃动,往城墙之外掉落。
高亢的金属色响起。那是龙具掉落地面的声音。瓦伦媞娜丢到龙具赶到瓦雷利身边,成功地在他的身体在虚空中飞舞前抱住。
[缇娜?]
貌似醒来了。在她的手腕中,瓦雷利出声。
瓦伦媞娜的腰部收到冲击,就是在这之后。
抱着瓦雷利,黑发战姬转动脖子。从她的腰部,露出了短剑的剑柄。流出来的血,以惊人的速度染红了纯白的礼服。转动视线一看,侍从长青着脸,左右摇晃着身体后退。
[陛下,陛下我杀掉了王家的敌人了,我]
如同在说胡话,米隆继续后退。他的意识逃避现实,在与想象世界的居民对话。
不过,瓦伦媞娜带有愤怒的视线,将她拉回现实世界。察觉到尖锐的视线,米隆屏息,继续后退。他的脚跟,踩到了城墙之外。
并没有传出悲鸣。米隆以贴着惊愕的表情掉落,砸在地面上。瓦伦媞娜抱紧瓦雷利,往城墙之下窥视。在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到的米隆的身体,如同坏掉的人偶那样弯曲。
突然,瓦伦媞娜产生了奇妙的想象。米隆之所以行动,是不是出于维克多王打算让卢斯兰坐上玉座的执念呢。八年前失去的东西,伴随着王子的复活苏醒,在王去世后转移到那位老人身上不是吗。
瓦伦媞娜的身体泄出力气。渐渐地,她到在了原地。
[缇娜!]
瓦雷利发出悲痛的声音。在打算喊[殿下]的时候,瓦伦媞娜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难发出声。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很沉重。
[虽然斗胆,但能否请卢斯兰殿下来这里呢]
在夜幕渐渐降临的城墙上,确认到瓦雷利流着眼泪多次点头。听着年轻王子奔跑的脚步声,瓦伦媞娜呆呆地思考得不到解决的事。
看来,这就是自己能力的极限。自己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渴望玉座却倒在半途中的其中一人。不可能甘心。可是,在濒死的现在,任何假象都是无意义,悲惨的。话说回来,自己居然不是战死沙场,不是因为谋略,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孩儿丧命。不过,想到瓦雷利的事,在她的心中温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至少,你——
[缇娜]
突然被用爱称
称呼,将瓦伦媞娜拉回了现实。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了由自己制成的血泊之中。看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失去了意识。
抬起头,穿着松垮衣服的卢斯兰在就那。瓦雷利站在他身边。
佩多罗夫,瓦伦媞娜打算如此喊出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意识混乱。而是打算告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可是,她的嘴里只漏出了叹息。
卢斯兰用双手抱住瓦伦媞娜。大概是从黑发战姬的表情里察觉到她已经救不了吧。瓦雷利拼命地用肩膀扛着艾萨帝斯。
[至今真是辛苦你了]
说到这,瓦伦媞娜就是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模糊地在视野里移动的,是貌似庭院的风景。貌似从城墙下来了。她并不知道,这里就是八年前得了心病的卢斯兰放火的地方。
[艾萨帝斯]
瓦伦媞娜痛苦地嘀咕。觉悟到自己将要失去性命,她想起来自己最先要做的事。回应使用者的呼唤,从瓦雷利的手中到瓦伦媞娜的手里,长柄大镰跳跃空间出现。
[艾萨帝斯]
瓦伦媞娜再一次,呼唤喜爱的龙具的名字,如同感谢至今都将力量借给自己一般紧紧拥抱。接着,说出分别的话。
[——我想要成为王。不,正打算成为王]
自从拿起艾萨帝斯,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野心说出口,也是最后一次。战姬是侍奉王,守护王之人,但并不能代替王。
在瓦伦媞娜手中,拥有封妖的裂空这一称号的龙具微微颤动。如同在悲叹使用者说出禁忌的话。而且,像是在可惜永劫的别离。
[谢谢你]
多亏了你,我才能选择这种生存方式。
长柄的大镰被淡淡的光芒包围。无声地,突然地,艾萨帝斯从瓦伦媞娜的手里消失了。
卢斯兰坐在已经不是战姬的女孩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皮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祥和的微笑。
瓦伦媞娜·艾斯特斯去世了。
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抵达王都席雷吉亚,是在瓦伦媞娜去世过了一个晚上之后。在夏佩尔科之战后,黑龙旗军笔直地朝王都进军。这是卢斯兰的急使到访,传递王子的话,希望只有堤格尔前来,而且还要尽快。
艾莲和米拉说这肯定是陷阱而反对,但堤格尔答应了王子的拜托,只身一人前往王都。虽然从急使的表情感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但在他一字一句正确传递的王子的话语中有着[我的朋友堤格尔]的称呼,这才让堤格尔下定决心。
彻夜策马奔驰,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堤格尔终于从远处看到了王都的城墙。接着在王都迎来早上的时候,他终于抵达了。
在城门前站着出迎堤格尔的,是一名穿着绢服的少年。
[我叫瓦雷利]
只说了这句,少年就带着堤格尔前进。少年的头发很乱,脸上也留着大哭过的痕迹,绢服上有着血迹,但瓦雷利的腰板挺直,以毅然的态度不断走向王宫。
他带堤格尔去的地方并不是王宫之中,而是离宫前。在那里,卢斯兰就坐在那。在他的身边,看到躺在地面上的瓦伦媞娜让堤格尔瞪大了眼睛,但马上就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性命。
[你来了吗。太感谢你了]
仰视堤格尔,卢斯兰笑了。看到他的脸的堤格尔,继瓦伦媞娜的死,惊愕继续朝他袭来。
让他不禁屏息的程度,卢斯兰的脸很消瘦,他的表情也失去了生机。
[殿下,我马上去叫医师——]
[不必了]
卢斯兰简短地打断堤格尔的话。
[即便今天延续了寿命,别说是春天了,我是撑不了几天的。倒不如说真亏我能撑到今天。比起在床上碌碌无为地削减生命,我更希望用在今天]
堤格尔紧紧握拳。[即便如此]他吞下了这句话。
卢斯兰的生命,是属于卢斯兰的。旁人不可干涉。
[只是,我想跟你聊一聊。什么都没说就去世,这样也太那个了]
瓦雷利向堤格尔行了一礼,背对离开。堤格尔在卢斯兰的正面坐下。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人世的王子,与接下来要走上通往玉座之路的青年,笔直的交换视线。
卢斯兰说明了瓦伦媞娜的死。明明濒死了,他的话却简洁,明晰。没等堤格尔从惊讶中振作,没多少时间似得,卢斯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能让我听听你举名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的理由吗。我只听说了个大概,详细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记得,你是决定坐上布鲁奈的玉座的啊。为何,追求两个玉座]
堤格尔将被尤金托付遗志的事,决意继承他的想法的事,还有前后发生的事都一起说了。卢斯兰接受了似得点头。
[尤金选了个好继承者啊。你坐上玉座后打算做什么]
卢斯兰简短地提问。
[你打算迟早将吉斯塔特分割,化为布鲁奈的一个地方吗]
[我,并没有打算将吉斯塔特的一切改变。就如同尤金卿并不期望这点一样。我打算将继承的东西,好好的交到下一代手里]
至于布鲁奈王国,堤格尔有打算改变的地方。
他打算教受弓这一武器的有用性,组织弓兵部队。其中一个理由,布鲁奈在两年前的内乱和今年的战斗里,失去了众多人才。
如果要以比以前更少的兵力战斗的话,有必要改变战斗的方式。为此,弓兵的强化是首要任务,必须要做成的事情。近邻诸国都编成了弓兵部队。无法放任只以骑士对抗的现状。
另外,现在成为了王家直辖地的泰纳尔迪耶和冈隆的领地,将其分配给至今立下功绩的人,向贵族诸侯的世界加入新风也很重要。
被赏赐领地的人们会感谢蕾琪和堤格尔,希望王家的存续吧。而且,要统治领地,他们会尽可能希望王国和平。肯定也会顺从这个方针的。与诸侯没有多少联系的堤格尔,在蕾琪的支持下足以实施政策的吧。
不过,对于吉斯塔特,堤格尔没有这样的意思和决意。既然要成为吉斯塔特的国王,他当然希望国家富裕。但是,例如像瓦伦媞娜那样,堤格尔并没有考虑在战姬们之间设置阶层。
[例如],隔了简短的空档,卢斯兰提问。
[将战姬这个存在撤销,或者将她们的立场增强这种事,你有想过吗。这样的话,你无需烦恼就能与艾蕾欧诺拉结合]
堤格尔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卢斯兰。如果将其变为现实的话,那就是吉斯塔特建国以来最大的改革吧。堤格尔有能力这么做。
除了艾萨帝斯以外的龙具都失去了力量。将迟早会复活这件事隐藏,只发表失去力量这件事的话,战姬这个存在本身就能够消去吧。
蒂尔·纳·法要数百年以上才能复活。魔物们也不会暗中活动。
那样的话,要将所有战姬变为一般人并不困难。
不过,堤格尔摇头。
[艾莲希望继续当战姬。我所爱的,就是那样的她]
[是吗。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我曾今希望那样做过]
从堤格尔身上移开视线,卢斯兰看向远方好像很怀念似的说。
[你们,要幸福啊]
卢斯兰重新看向堤格尔。
[这个王国,就托付给你了。既然要继承尤金的遗志的话,是不会伤害民众的吧]
[支持我的战姬们,大家,都是为民众着想的统治者。我打算成为与她们相称的存在]
自己不能背叛她们的感情,期待。那将会成为下任国王的堤格尔的原动力吧。卢斯兰露出微笑点头,转变话题。
[如果我或者是尤金成为王的话,会给予艾蕾欧诺拉相应的地位派遣到布鲁奈,尽可能地待在你身边,争取与蕾琪王女交涉吧。剩下的,等艾蕾欧诺拉不再是战姬之时,重新以你与我交涉的形式,让她成为你的爱妾]
堤格尔呆然地看着卢斯兰。这是堤格尔和艾莲无法想象的方法。
[其中也有难点。艾蕾欧诺拉在布鲁奈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不得不逼问你。而且,以检查书信为首,你们会被迫过上不自由的生活吧]
堤格尔以认真的表情点头。道路是有的。除了成为国王以外。不过,如果不是卢斯兰或者是尤金的话,是不可能成立的吧。
[堤格尔。抱歉,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突然被喊出爱称堤格尔吓了一跳,但还是点头了。不是公家,而是私人的拜托吧。
[瓦雷利——将你带来的,是我的儿子。不过,我几乎没怎么做过父亲该做的事就是了]
这天第一次,卢斯兰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希望拜托你那孩子的事。尽可能不让他走上不幸的道路]
[我知道了。瓦雷利殿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原本就没有打算伤害瓦雷利,而且还是友人的拜托。堤格尔决意要尽其所能。
如同要说的都说完了似的,卢斯兰抱起瓦伦媞娜的亡骸。
[我在八年前就死了。跟死了没区别。虽然对将我唤醒的她很抱歉,但果然死人不该
四处行动的]
堤格尔默默地目送卢斯兰进入离宫。
四半刻后,离宫各处都冒出黑烟,喷出火焰。
八年前卢斯兰在离宫放火。与那时同样的光景,映入了堤格尔的眼里。
接下来堤格尔必须向众多人们吊唁。
这是生者的义务,也是王者的义务。
春天到访了吉斯塔特,太阳祭开幕了。今年的太阳祭比昨年更加壮丽。毕竟兼顾了新国王的戴冠仪式啊。
在王宫深处的国王房间里,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满脸困惑地站着。现在青年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在意黑色为基调的绢服上,穿着有白底的黑龙刺绣的外套。绢服和外套各处都有银和金的装饰。王冠还没有戴上。戴冠仪式在谒见厅举行,要在那里戴上。
[很帅气呢,堤格尔大人]
帮忙更衣的蒂塔,满面笑容地拍手。通红的脸颊,是她辛苦的证明。在蒂塔身后还站着三位在王宫工作的女官。她们跟蒂塔一样露出笑颜。那是辛苦劳作终于收获成果的笑容。
[如果是站在战场上的话,平时的衣服也足够英勇了]
露出笑容这么说的是艾莲。她穿着礼服,腰上配着长剑。由于艾利法尔还没有复活,这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剑。
[最初的时候这种程度刚好。习惯之后我想你也能摆出威严的]
微笑着说的是苏菲。她同样也是礼服打扮,但被大镰造成从左肩到侧腹的伤口被慎重地遮住。按她所言貌似[可以看这伤口的只有一人]。
[艾莲和米拉也是,快想起你们第一次作为战姬来到王宫的事情。那时你们的表情和动作也很僵硬哦]
被苏菲这么说,艾莲和米拉交换视线,不满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双方都想着[应该没有比这个女的更糟才是]。
与她们一样穿着礼服的莉莎,看向穿着武官服装的莉姆。
[你不打算作为战姬出席吗?]
[是的。虽然一度被巴尔格雷选上,但果然现在的我不该报上战姬之名]
莉姆依旧在莱德梅里兹担任艾莲的副官。不过,那也是到太阳祭为止,之后她决定侍奉堤格尔。
接着,蕾琪与马斯哈斯一起走进来。她并没有穿礼服,而是穿着绢服。她是作为布鲁奈代表来到这里的。
蕾琪走到堤格尔面前,以笑颜仰视青年。
[很适合你哦,堤格尔]
[谢谢],堤格尔道谢,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在这里,他们是吉斯塔特的国王和布鲁奈的王女。接着,马斯哈斯轻轻拍着堤格尔的肩膀。
[你现在的身姿,真想让乌鲁斯和蒂亚娜也看一看啊]
[迟早,我会向父亲和母亲报告的]
阿尔萨斯的中心都市塞雷斯塔。在堤格尔的邸宅背后,双亲的墓就在那。巴多兰的墓也是。他有一大堆必须要报告的事。
即便成为布鲁奈和吉斯塔特的国王,他也没有放弃阿尔萨斯的领地和爵位。迟早,堤格尔的儿子中的谁就继承吧。
马斯哈斯眼角留着眼泪笑着,感慨很深地说。
[十数日后,就不能跟你像这样聊天了]
在太阳祭结束之后,堤格尔将归还布鲁奈,预定配合光轮祭举行戴冠仪式。在布鲁奈作为新年祭的光轮祭,十分地晚。关于推迟的理由,宰相玻德瓦如下说明。
[为了帮助友国吉斯塔特镇压混乱,蕾琪王女现在身处吉斯塔特。伴随王女殿下的归还,将举行光轮祭]。
布鲁奈的民众接受了这个说明。这可以说是承认蕾琪的统治的证明。不过,由此堤格尔产生了一个烦恼。
由于今年布鲁奈的新年祭推迟了,来年吉斯塔特的新年祭将会推迟吧。毕竟堤格尔的身体只有一个,无法出席双方的新年祭,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没有不出席新年祭的选择。不管是在布鲁奈还是吉斯塔特,堤格尔的权力都没有正统性,只能通过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努力积累权威。在统治之中当然包含了作为国王出席新年祭。如果没有出席哪边的新年祭的话,会被认为有偏私,损害民众的心情吧。
至少,得要找个理由推迟日程,让民众接受。
不过,堤格尔并不觉得把国家统一就好了。布鲁奈和吉斯塔特虽然共通点很多,即便如此还是走着不同的历史。例如战姬这一制度,要让布鲁奈接受的话,恐怕很难吧。还有领地分配的问题。
而且,堤格尔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瓦雷利王子,还有尤金的女儿亚里莎。
至于瓦雷利,就让他和维克多王的妹妹娜塔莎一起生活了。虽然也有瓦雷利自己想离开离宫,不过除了认识瓦伦媞娜的娜塔莎以外没有别的人选。
堤格尔来到位于奥斯特罗德的她的邸宅,说明事情经过,低头请求。瓦雷利的事也是卢斯兰的拜托。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这身体还能撑几年]
五十五岁的娜塔莎这么说,决定照顾瓦雷利。
等吉斯塔特的统治安定之后,瓦雷利或者是亚里莎中的谁,又或者将两人作为养子,让他们成为下任吉斯塔特的统治者。堤格尔将这个想法向战姬们披露。接着,苏菲表示赞同这个提案。
[我认为这是不错的想法。利点有两个]
第一,这样就没有了在吉斯塔特迎娶正妃的必要,吉斯塔特与布鲁奈之间的冲突问题也减少了一个。
而且,卢斯兰和尤金都没有被民众怨恨,两人都有维克多王的血统,民众接受的可能性也很高。在这,将他们收为养子,也就是说他们的生活由堤格尔保障,由他保护。
[再加一句的话,我们也不必增加情敌安心了]
苏菲这么说,堤格尔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堤格尔有四名恋人。艾莲、蒂塔、蕾琪、米拉。而后,苏菲、莉莎、奥尔嘉三人都告白了自己的感情。顺便一提,三人是一起行动的。说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莉莎是不会付诸行动什么的,搞不懂。
苏菲他们虽然说会等待回答,但这并不是宽容。
不只是艾莲,连米拉都接受了,那么堤格尔已经没有了拒绝的选择。五名战姬之中,只选两人作为爱妾的话,会给其他战姬带来差别。这样的话,就会与瓦伦媞娜的构想相近吧。
堤格尔拿起放在墙边的黑弓。
——那一天,自从抓住你的那天起一切都开始了。
让堤格尔决意与泰纳尔迪耶公爵战斗的,与锡安的战斗。为了让米拉处于中立的,塔多拉山的战斗。借助艾莲、苏菲的力量,勉强能够和解的与黑骑士罗兰的战斗。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物旺贾诺伊的战斗。失去巴多兰,为了从崩坏的圣窟宫逃出的一箭。
与化为人类潜入阿斯瓦尔的魔物托鲁巴兰的战斗。破坏将海贼作为士兵编成的埃里奥多王子的船的一击。与对莉莎施加诅咒的魔物妖婆·雅加的战斗。
与潜入布鲁奈王宫的冈隆的战斗。与袭击阿尔缇希乌姆小镇的魔物德雷卡瓦克的战斗。还有,与让女神降临的冈隆的战斗。
不管哪一个,都是少了黑弓的『力量』无法渡过的战斗。即便是没有使用『力量』的时候,这把黑弓都与堤格尔一同在战场。
与蒂尔·纳·法授予什么的,冯伦家的家宝什么的没关系。这把弓,对堤格尔来说是重要的伙伴。
因此,堤格尔决定拿着这把黑弓举行戴冠仪式。虽然是异例,但艾莲他们赞同了。她们都知道堤格尔对黑弓的感情。
戴冠仪式顺利地举行,黄金制成的王冠在堤格尔头上闪闪发耀。
戴上王冠的堤格尔背靠玉座,环视聚集在谒见厅的人们。
[我夺取了玉座。我并不是吉斯塔特人。从血统和出身这点来看,我没资格当国王吧。不过,我认为王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政事。我将继承卢斯兰和尤金的遗志,为吉斯塔特尽力]
暂时停住话语,调整呼吸,堤格尔继续说。
[谁都不会挨饿,不会被野兽或盗贼威胁,撑过寒冷的冬天,人潮繁盛,谁都可以笑着生活。我追求的就是这样的国家。我知道现实并不容易。为了,我希望能借助大家的力量]
谒见厅寂静了。
打破沉默的,是某人拍手和[万岁]的声音。虽然并不知道最初是谁这么做的,但并不是与堤格尔亲近的人。拍手和[万岁]的声音也瞬间增加,在谒见厅化为合唱奏响。
艾莲和莉姆,以呆然的表情看着堤格尔。两人的眼角变得湿润,漏出了笑容和眼泪。
[艾蕾欧诺拉大人,这里并不是哭泣的地方。]
[你也没资格说我吧。真不该化妆啊]
两人如同要从周围的目光隐藏一般将脸靠近,互相拭擦对方的眼泪对笑。
堤格尔的宣言,是曾经向艾莲倾诉的韦沙隆的梦想。当然,即便字句一样,与韦沙隆描绘的梦想也不是一样的吧。不过,他的遗志能让成为王的恋人继承,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开场结束之后国王第一个工作就是应对前来祝贺戴冠仪式的他国使者。在这里,堤格尔遇到了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