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九日,周二早上。
从睡眠之中逐渐清醒的过程中,深雪感受到了什么东西限制了身体的自由。
也不是那种被束缚的感觉。虽然没有被绑缚的经历,但总觉得不是那样。
说是被关在狭窄笼中那样可能会比较好。
在目前仍未清醒的意识中,不知为何并没有产生危机感。
比起说是被囚禁,不如说这样很舒服。
当深雪想要再次入睡的时候,如同这点被看透一般,那份意料之外的束缚缓解了。
(啊,不要……。【不要让我重回自由】。)
深雪被自己内心的声音狠狠地动摇了。
这不是就好像拥有被虐趣味的变态所说的话吗!这样的。
这份焦急让意识极速清醒过来。
深雪快速起身。抱住她的【手臂】并没有妨碍到她起床。
知晓了【抱住】自己的东西的真身,深雪慌张地转过头。
“早上好。”
在他旁边,睡着达也。
在同一张床上。
深雪忙乱地转身背对着他。
背后响起了达也起床的声音。
可是,深雪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足以让她回一句早晨的问候。
她正用惊慌失措的表情,向下看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睡裙有些凌乱,但胸前的缎带并没有松动,睡裙正前方的纽扣也没有解开。
(什么啊……)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由于注意到自己心中比起安心更多的是沮丧,深雪的脸颊染上了羞耻的红色。
“睡得好吗?”
达也的声音在背后稍高的位置响起。像是站在床的对侧那样。
“还,还好。……早安。”
整理好呼吸,深雪向着达也转过身。虽然让他看见面色潮红的样子有些害羞,但再不问候的话会更害羞的。
然而,对于鞠躬后起身确实相当不情愿的。
维持着用发丝遮挡住面容的状态,深雪总算想起了昨晚睡前的事。
客厅中埋在达也胸前哭泣的深雪,就那样哭到精疲力尽睡着了。
达也将伸着横抱到她的房间中,将她放在床上。
这是半睡半醒的深雪,两手包裹住达也的手臂,乞求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作为结果,达也陪她一起睡了。
她就这样抱着达也的手臂,度过了一个晚上。
深雪甚至有种自己的脸上产生爆炸音效的错觉。
双耳的热量连自己都能感受到。
虽然不是很烫,但就是让她抬不起头。
“还挺早的。再睡一会儿也可以哦。”
达也并没有触及深雪那奇怪的行为,这样说着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深雪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达也正换好了训练服向着玄关走去。
虽说身上还是睡裙,但外面加了一件长袍,头发也精心整理过了。
“兄长大人,是要去训练场吗?”
这栋公寓是作为四叶家的东京据点而建造的。大楼中,有着为战斗人员锻炼而准备的完善训练设施。
“嗯,稍微去出点汗。”
达也就这样背对着她回答道。然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一起去如何?”
“一起,吗?”
面对达也劝诱的话语,深雪睁大了双眼。
“升上三年级之后活动身体的机会也减少了吧?特别今年没有九校战的练习,不会有点运动不足吗?”
达也的表情乍看之下很认真。可是,深雪并没有被骗到。
小说中会用“目光中并无笑意”这种表现方式。可是,这时却是相反的,达也只有眼睛在笑。
“我看起来像运动不足吗?”
深雪解开长袍的纽扣,像是挑衅般的两手打开衣襟,做着pose。当然,这多半只是开玩笑。睡裙既没有透到能能看见肌肤,也不是那种将肌肤大胆露出的设计。
“即使这样我也是很注意身材的哟”
受到深雪意想不到的反击,达也只有苦笑。
“可是,难得受到邀请。拒绝也挺不礼貌的,我稍微准备一下就好。请稍等。”
深雪脚步轻盈地向着洗手间走去。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从背影中就能看出她心中的愉悦。
达也的苦笑,变成了微笑。
和达也一起运动,也许很好地转换了一下心情。坐在早餐餐桌旁的深雪,比起昨天脸色好了很多。——比起运动,陪睡更有效,这种可能性在达也的意识之中自动被无视了。
“深雪,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我今天的计划吗?学校今天也不上课,没什么特别的……”
突然被这样问道,深雪一脸疑惑地回答。
像是要窥探达也的真意般凝视着他的眼睛。
【图】
在她视线另一端的达也,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出来下面的话语。
“那么。要不要去兜风?”
“兜风吗?”
“要是想在家里悠闲地度过一天的话也可以。我也久违的放松一下好了。”
深雪终于理解的达也的意图。
“兄长大人,谢谢您的关心。”
看见深雪那认真的目光,达也略显羞涩。
“可是,兄长大人的时间请用来救出水波酱。虽然我觉得光宣君不会无视水波间的意志而将她变成寄生物,但一时的迷惑也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说的也是。”
达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天真,认同深雪的话是对的。
“【一般的】后果先不说,一旦放弃身为人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首先,先全力专注于找到水波【被藏匿】的地方好了。”
达也也没管还没吃完饭,放下筷子看着深雪。
深雪也以放下筷子端正的态度,回应着达也的目光。
“深雪,能帮帮我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敬请吩咐。”
深雪的回答中,没有一丝迷茫。
光宣睡醒的时间点是早上七点多,是个不早也不晚的时间。对于过去由于身体不适而长时间卧床的光宣来说,没有早起运动的习惯。并不只是运动,由于并没有什么要早起去做的事,所以起床时间平时就是这样。
面对和昨天不同的床,以及和昨天不同的天花板,光宣毫无疑惑地出了房间洗完脸,走向了餐厅。
这时,一副他没想到的光景让他呆立住了。
“早上好。”
正在摆放餐具的水波转过头向光宣致以早上的问候。
“……早上好。”
总算从硬直状态中回过神的光宣,在勉强不会被认为不自然的时间点上回应了水波的问候。
光宣并不是忘记了水波的存在。今早也是,自从起床之后,好几次——反复几次都在考虑她的事。
可是,同年纪的少女以身穿围裙的姿态摆放着早餐,这对于由于过于貌美而使周围的女生都敬而远之,结果造成没有女朋友的年数与年龄相等的光宣来说,是相当有冲击力的事。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端上来吗?”
“好,好的,拜托你了。”
稍微犹豫之后,光宣给出了答案。
——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像样了?
抱有着这样的疑惑,光宣坐在了餐桌旁。
从水波的表情来看。对于光宣那与他美到不显示的美貌不相称的纯情态度,既没有轻蔑,也没有吃惊的迹象。
她利落地将早餐的碗碟摆上了餐桌。
“……我开动了。”
“嗯,请用。”
对于这次没咬到舌头而打招呼开始用餐的光宣,水波则用虽说少言,但绝对不是毫无感触的语气和表情回应着。
水波也在光宣对面坐下,双手合十。
小声说出“我开动了”之后,将筷子拿在了手里。
光宣费力地将水波移出视线。虽然他小时候也和姐姐一起吃饭,但这幅和差不多年龄的少女围在同一张餐桌旁的光景,不知为何可以将他的心神扰乱到这种程度。
光宣发挥着他那连寄生物都降服了的意志力,专注于自己的用餐之中。
面对面动着筷子的光宣和水波之间,几乎没有对话。光宣这几年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很多,身上也没有享受用餐中的对话的习惯。水波除了本来话就不多之外,对直到二年级为止还是佣人的她来说,用餐就是为了继续生活下去而在工作之间快速完成的事,并不擅长在餐桌上讲话。
在这种勉强不算尴尬的气氛中,两人放下了碗筷。这顿饭上并没有提起寄生物化的话题。水波的想法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光宣害怕给水波一种“要强迫她”的印象。
“我稍微到外面巡逻一下。”
喝完水波送上来的餐后茶,光宣这样说着站起了身。正因为他对水波怀有好感,才会觉得这个餐厅中的气氛不舒服。
“好的,多加小心。”
这对水波来说也一样。
“不怎么顺利啊……”
在玄关前的空地上,光宣看着天空叹了口气说道。
头顶看到的【明亮的阴天】,并不是真正的天空。由于东亚大陆流古式魔法,将从地面反射的包含可见光在内的电磁波在高度大约十米(以东亚大陆的度量衡来说是三丈)的边界面处散乱,从而形成的白色浑浊状天穹。从上空看来的话,这个边界面上再现了毫无边界的茂密森林。
说是巡逻,不用说也是借口。虽然也有着必须检查伪装·隐蔽结界这一事实,但这在屋内也能做。这里虽然是被魔法封闭的空间,但即使这样,光宣也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的事了。”
这句牢骚,是说给自己的。直到昨天为止,光宣还都只考虑了带走水波。脑海中只有不被达也打扰地和水波交谈。
对于光宣,有着同情的余地。首先,排除达也就是一道难关。再加上七草家和十文字家也增添了障碍。
即使从成为寄生物那时起就有了觉悟,光宣面对的情况也很严峻,只是带出水波就必须让他绞尽脑汁才能办到。
并且,他也不觉得只要和水波二人独处,一切就会随他的意思进行下去。
光宣确信,成为寄生物是对于水波来说最好的道路。
但他并不打算将这条道路强加给水波。这并不是场面话也不是高姿态,他打算尊重水波的意愿。
光宣决定,只要水波决定“不想变成寄生物”,他就会将她无伤的送回达也那里。
光宣的目的,并不是得到水波。他只是想将水波从突然死亡的恐惧中解救出来。同时,如果做得到的话,身为魔法师却不能自由使用魔法,不想让她体味这种不甘。
为什么光宣,会为了水波做到这种程度。甚至亲自放弃人的身份。
老实说,光宣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理由。本来在身为人类的时候,给光宣带来痛苦的体制上的缺陷,就和水波现在抱有的问题的性质不同。
光宣之所以频繁的身体状况崩溃,是由于活性过高的想子产生的压力使肉体的个别情报体破损,反馈为肉体上的情况不良。与之相对的,现在水波身患的症状,则是由于魔法演算领域的安全机构损坏,很有可能使出超过本人耐受极限的魔法强度。
光宣的身体不好是与使用魔法无关的现象。另一边,只要水波不使用魔法,姑且那种突然死亡的到来就会很遥远。
共通的只有无法随意使用魔法这点,以及最终的治疗方法。
只要成为寄生物,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可以使用魔法了。
什么都不必担心,这么说可能有点过了。由寄生物化带来的肉体改变是无法避免的。可是寄生物对于自我的侵食却是可以避免的。有可能保有自我,光宣将自身作为试验台证明了这点。
只要水波能够学会自己知晓的寄生物化的诀窍,她就不必担心会失去自己的内心——光宣这样确信着。虽然独自使用的时候可能是很难的技术,但只要在与寄生物通话的时候,自己担任好导师的身份,诱导水波的话,就一定能成功,光宣也有这份自信。
可是,仅仅是“想要你可以尽情的使用魔法”这一点,对于动机来说太弱了。这么想的不是别人,正是光宣自己。
驱使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就这样被暧昧地搁置了起来。这大概就是造成现在坏心情的原因。
真的只是想要确认水波的意愿的话,明明只要等到水波得出结论就好了。真的不期望从她那里得到回复的话,也不用焦虑于水波会做出怎样的决断了。
当然也能预料到水波会犹豫。
即使说是保有着自我,也是放弃作为人类。当然会说需要时间来做决断。
在水波做出最后的决断之前,应该怎样和她相处呢。
对于这点自己则完全没决定下来,光宣现在才注意到。
这间房子从外观看来,给人一种建筑时间过了二十多年的感觉。厨房设备也充实到可店铺差不多但型号很老。可是,不论是房子本身还是设施,亦或是日用品,都没有年久失修的样子。像是被精心维护着。——或许是用魔法手段保持着状态。
总之在使用过程中,并没有状态不良的情况。全自动洗碗机也毫无问题地运作着。
但不管这点,水波亲自用手洗着餐具。
那双洗着餐具的手不经意间停下,水波叹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没用机器,是因为他觉得即便是做家务,如果不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的话就会考虑多余的事。
但是偏偏效果不是很明显。不对,可以说是没有考虑“多余的事”。因为突然占据她的意识的,是对于深雪的罪恶感。
(深雪大人,会怎么看我呢……)
要是看到水波意识的深处,光宣可能会吃一惊。
现在,在水波的思考中,光宣并不存在。自己自身接下来怎么办——是接受寄生物化,还是拒绝,连这个她应该最先考虑的事,都被水波排除在视野之外。
她的心,被后悔占满了。
并不只是现在。从昨天开始,水波一直沉溺在后悔的深渊中。
——那,是背叛。
——我,背叛了深雪大人。
如果那时,只是阻止了深雪的话,水波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自己那时在想什么,也能稍微冷静地回顾一下了。
可是,水波护住了光宣。
将光宣护在身后,看着深雪。
这不论在谁看来,都会判断为背叛深雪倒戈到光宣那边。
回想起自己的行为,水波自己也这么认为。
(真是非常抱歉)
(真是非常抱歉)
(深雪大人,真是非常抱歉……!)
道歉的话语,在水波内心中一个接一个不断上涌。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我该怎么道歉才好呢)
(对于这种不检点,我该如何补偿呢)
可是后来,罗列着的思考就是对于惩罚的渴望。
这也许就是她的自我想法。
惩罚,是对于原谅的代价。
自己畏惧着的仅仅是被深雪抛弃,这点最终水波也注意到了吧。
至于自己为什么,害怕到【可以说是异常】的这种程度,水波还没能理解。
对于阻止光宣诱拐水波这个目的,以遗憾的结果结束了。以水波为陷阱而捉拿光宣的计划,也在昨天就破灭了。
可是十师族将光宣视为危险的理由,并不是对于诱拐水波或是将寄生物化说得理所当然那样,光宣身为寄生物,他的能力有可能动摇这个社会,所以师族会议在要捕捉他。
国防军敌视光宣的理由,也和水波这件事无关。第一师团游击步兵小队‘拔刀队’之所以对于光宣燃起敌意,首先第一条,就是因为他将寄托着他们崇敬信念的九岛烈杀害的犯人。
即使光宣是烈的亲人——是他的孙子,这件事也助长了拔刀队的怒气。杀害亲人是无法饶恕之罪。再加上,烈在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中最疼爱光宣,这一情报是队内都知道的,所以复仇的念头更是步步紧逼。
可是国防军之所以将出动队伍追踪光宣作为正规的作战,并不是考虑到九岛烈同情者的心情。出动的理由和十师族是一样的。并不是由于私情,而是判断到光宣的存在对国家来说是个威胁。
不论是十师族还是国防军,都不认为水波被带走就是应该收起锋芒的理由。
七月九日,早上八点。由于没有得到关于光宣动向的有力情报而维持在富士山麓待机状态的游击步兵小队,从十师族那里得到了一个线索。
身为防卫大学的学生,同时也被选为参与九岛光宣捕捉作战的千叶修次和渡边摩利,随着匆忙的召集而到达了会议室。
早上八点半。这是定好的时间。
从前门看到拔刀队队长的身影,修次和摩利连同其他队员,同时起身,向站在队员前面的小队长敬礼。
队长让队员们坐下,在简短的招呼之后进入了正题。
“我们得到了关于九岛光宣行进方向的情报。提供者是十文字克人阁下。”
修次和茉莉周围想起了细小的讨论声。这个游击步兵小队有着‘拔刀队’的异名,是因为这个部队是以魔法白刃战技能‘剑术’来作战的战斗魔法师集团。也有着九岛烈的信奉者至一面,所以将十师族当主的姓名作为理所应当的知识记忆了下来。
另外他们的剑术是从千叶家学得的,所以将对于九岛烈只是怀有【一般性质】敬意的修次和摩利加入到此次作战中。
“九岛光宣昨天出现在调布,并在纵断青木原树海的道路那里失去了消息。”
小队之间响起了比刚才大的讨论声。他们乍看之下,都能看出自尊心被伤害的愤怒。
游击步兵小队之所以在这个地方,是为了阻止在奈良被目击到的光宣侵入东京。他们没有进行检查,进进是得到了应该还在东海以西潜伏的光宣的情报,就马上疾行到那里建立了基地。
可是即使说
光宣出现在他们东侧,本来也没有必要觉得羞愧。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侵入首都也是事实。
即使目的不同,这也不是能够接受的事。
并且,被推定的潜伏场所,也在刺激着队员的神经。
青木原树海是东富士演习场的先头地区。虽然光宣可能不知道寻找自己的部队就在这里等着,但作为拔刀队这边,感到“还真是被小看了”也可以说是没办法。
“十文字阁下并没有断定九岛光宣逃进了树海。只是从提供到我们手里的收到的追踪数据来看,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高。”
队员们交头接耳的私语,完全停住了。
包含修次和摩利在内所有队员的视线,集中在了队长身上。
“明天从〇九三〇开始,进行对树海全域的搜索。各人员在那之前会知晓自己负责的区域。就这样。”
起身敬礼的队员们的眼中,燃起了对于期待已久的出击命令的热情。
状况发生巨大变化的并不只有东京西部。
几乎同一时间,关东的东面海上也有了动作。
从横须贺出港,本应在回国途中的USNA海军航母‘独立号’回到了房总海域。
基于美日军事同盟,加入了应对新苏联进攻的战斗中。这是独立号向日本政府传达的消息的主题。
尽同盟的义务这一理由并不奇怪。不如说在昨天还不表明参战的意思就有违反同盟条约的嫌疑了。
政府内也有援军提出的申请认真到什么程度的译文。可是对于战争来说最应该避免的就是孤立。“荣誉孤立”适用的年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至少以日本的国力,无法采取孤立战略。更不用说现在交战的对方是大国——新苏维埃联邦。根本不存在拒绝其参战的选项。
即使是前几天,美国海军所属舰艇对于属于日本领土的巳焼岛发动袭击,落下这一暴行口实的结果来说。
对于巳焼岛的袭击,应该要求USNA道歉,持有这一意见的人在国防军内并不是少数派。就连鹰派的领导人都没有提出道歉的要求。
因为侵略领土,并不是单纯的【口头】道歉就能完事。
赔偿金。资源权利。接受不平等且不利的通商条件和外交条件。有必要提出这种胜者对于败者来说实质的有近千家执行的道歉要求。受到领土侵略的一方如果不要求这种东西的话,也许接下来,就会是其他国家遭到领土入侵。
要是将领土入侵的事实公开,进而谴责对方国家的话,就要有和那个国家成为敌对状态的觉悟。最终甚至不可避免开战——没有这种觉悟的话,只能当成没发生过。
并且现在的日本,在现在的国际形势下,只能避免和USNA的敌对关系。至少,在表面上。
国防军内,没有不理解这点的干部。主权领域,还不是领空或者领海而是领土遭到入侵,而这个事实只能当成没发生,这对于军人来说是最大的屈辱,但如果不能为了实际利益而压抑住私情的话,就不能担起一国的军事。
虽然这一说辞被国防军的大部分人无言地接受了,但一部分军人对于独立号的参战申请还是从显示观点上怀有避忌感。
通过座间基地是寄生物化的间谍入侵,知道这点的有第一〇一旅团和其司令官佐伯少将以及其他将校。
袭击巳焼岛的运输舰在海上与独立号有过接触。虽然只能确认到有接触,但无法想象中途岛号混熟建的对日行动和独立号无关。
并且从中途岛号乘坐小型快艇登录巳焼岛的美军士兵,全员都寄生物化了。从座间基地入侵的间谍,和对巳焼岛发起动机的部队,怀疑他们之间有密切的关系也是当然的。
“——那么阁下也觉得独立号参战是为了让间谍潜入的借口吗?”
国防陆军第一〇一旅团司令官室。站在这间屋子的主人,佐伯少将的桌前,作为她心腹的风间中佐用【相当】深刻的表情这样向少将问道。
虽然形式上是疑问,但答案已经知晓了。这是为了衔接对话而进行的某种招呼罢了。
“应该会作为援军而战斗吧。即使没有实际的炮火交战,也能成为对于新苏联军队的压力。”
“可是,恐怕不只是这样吧?”
“对啊。”
点了点头之后,佐伯大大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了让风间看到而进行的演技。
“对于我国领土的攻击绝对不可原谅。即使那是远离本土的小岛。可是……”
佐伯犹豫了。
“只是怎么了?”
风间之所以催促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因为佐伯并没有想将话题结束的打算。
“我们这边,也不可否认存在刺激美国的要素这一事实。最近,他的举止在我看来有些过火。”
“是说特尉——达也吗?”
长官用“他”指代的对象,风间毫不犹豫地确定了下来。
佐伯一脸埋怨地看着风间。可是看到风间并没有恶作剧的样子,她再次叹了口气。
“……就是他。”
叹完气后,她承认了风间的观点并没有错误。
“我想达也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就做出那种行为的话,就真头疼了。”
面对风间的掩护发言,佐伯用放弃了的声音回答着。
“可是,不论以什么样的理由,藏匿逃走的国家公认战略级魔法师,这不是【个人】能够容许的。”
“就像是帮忙掩护导弹核潜艇逃走啊。”
风间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随声附和。
他究竟是真心同意我,还是只是表面敷衍做做样子。佐伯虽然想从风间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但并没能成功。
“但再怎么说,眼睁睁地看着间谍跳脸,这也说不过去吧。”
“就是这样啊,中佐。”
对于果然还是以无法窥探真意的表情说出正论的风间,佐伯点了点头。
“从我发出依赖要求之后,情报部就已经做好监视独立号的准备了。”
“不会变成欠情报部人情的情况吗?”
“这种担心没必要。这种程度的帮忙还算不上搭人情。”
如果风间是轻视纪律的不良军人的话,这时候应该会吹声口哨的吧。
“下官要怎么做才好?”
实际上风间给出的反应,仅仅是在睁大眼睛之后询问任务内容。
“一旦确认了间谍登陆,就暗中【平稳地】将其无力化。”
“平稳地,吗”
那句“好难”,风间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了。可是,我觉得情报部可能会介入。”
“只要情报部能处理的话,不出手也可以。比起这个,重要的是”
佐伯暂时切断了话语,用着“你懂的吧?”的目光看向风间。
“——不能让达也出手,是吗?”
“不能再因为【民众】的行为而让对美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佐伯所说的【民众】,并不单指达也一人。不能容许在他背后的四叶家乱来,这一强烈的意志,寄宿在她的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