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早晨一如既往地到来。
我从睡袋里爬出来后,「嗯~」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喂,天亮了,快点起床啊笨蛋精灵。」
我向睡在店另一头的精灵女孩喊道。
「嗯~……主人,那、那是人家的肉……」
「少做白日梦了。」
「喔呜。」
「啊,抱歉。」
我只是轻轻戳了她一下,但似乎刚好戳中她的敏感穴道。
店里多了新店员后,过了几天。
我们两个都住在店里。
我平时是躺在睡袋里面睡觉。至于精灵女孩,或许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外餐风露宿,她只要用破烂斗篷包住身体、在地板上躺好,三秒后就呼呼大睡了。
「可以在地板上睡觉真是太美妙了!」她说。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呢。
睡睡袋的话,我往往会弄到全身肌肉酸痛。虽然能在『自己的城堡』睡觉的满足感和慢活感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珍贵。
「早餐~……早餐~……有什么剩下的东西可以吃吗?」
我翻找店内的商品。
又有不少东西销售出去,店内的库存愈来愈少。
没什么可以吃的。
「喂,笨蛋精灵,分一点罐头给我。」
「我才不要……这些是付给我当日薪的,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就算你是主人,但如果要跟我抢——我就咬你。」
「你会咬人吗!?」
我从卖剩的东西里东翻西找,最后翻到了一包糖果。
没得选择的我,只好塞了一颗糖进嘴巴。
先用这个稍微填一下肚皮——等一下就去现代日本一趟吧,顺便买个泡面回来好了。
「主人,你在吃什么?」
「嗯?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分我吃罐头。」
「所以说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笨蛋精灵兴致勃勃地注视著我。
「嗯?这个吗?糖糖而已啊?」
我看了一下糖果的包装袋,这是我在超市随便买回来的东西之一。之前一直没有卖出去而留到现在,是水果口味的。
是因为水果口味在这边不受欢迎吗?
啊啊我知道了。
这边一定吃不到我们现实世界的水果……所以他们才会觉得陌生的水果味糖果看起来很难吃……所以一直没有勇者敢挑战吗?
「糖糖是什么?」
「嗯?」
「你不知道糖糖?」
「我第一次听说。」
「就是大婶伯母常常会送给人吃的东西啊。」
「食堂大婶从来没给过我那种东西。」
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
大婶虽然会请我吃饭,却从没塞糖糖给我过。
「难道这里没有吗? 」
我丢了一颗糖糖给笨蛋精灵。
我看笨蛋精灵打不开包装而手忙脚乱,于是另外丢了一颗已经开好的给她。
笨蛋精灵把糖糖塞进嘴巴。
她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过了几秒钟——
过了十秒钟——
「好甜——!?」
精灵女孩吓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这食物怎么会吃起来这么甜——!?」
「因为这是糖果啊。」
「它到底是用什么原料制造出来的呢!?」
【插画090】
「呃……」
我看了一下袋子。成分表上标示的有——
「砂糖。」
「砂糖是什么?」
「你不知道?」
「从没听说过。」
「难道这里没有吗?」
「主人你怎么一直把那句话挂在嘴边。什么有、什么没有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又好吃的东西啊!」
精灵少女不知何故用膝盖在地上爬,慢慢朝我靠近。
「你干嘛朝著我爬过来?」
「没有啊,我想要再多吃一点那个糖糖。」
「你刚才又不分罐头给我。」
「太奸诈了!好吃的东西都只有主人自己吃真的太奸诈了!」
「你拿罐头跟我交换,我就给你吃糖糖。」
「咦?不……肉耶!我不要……可是!」
笨蛋精灵真的陷入了天人交战,她怎么会笨得这么可爱?
「好啦,给你。」
我笑著把袋子推给她。
「咦?我可以……全部都拿走吗?」
「不过是糖果而已,想要多少都拿去吧。」
我站了起身。
并决定好今天要进什么货了。
◇
我在老地方的超市大量采购。
我已经在两地来回奔波好几次,采购了不少东西,可是身上还有约一百八十万。
这回我列入购物重点的商品是「糖糖」。
我去了零食区的糖果专卖区,扫光架上的糖果。
话虽如此,每种糖果顶多只有放个十包左右。全部种类加起来算一算也才差不多二十种。
我懒得一一挑选,拚命往推车里塞。
从那个笨蛋精灵I吃上瘾的模样看来,「糖糖」很有机会成为热门商品——我身为商人的直觉如此告诉我。
十包×二十种,合计两百包。这点数量应该很快就会销售一空吧。
要去其他超市,或者乾脆去便利超商扫更多货吗?还是……
不,等一下。
我突然灵光一闪。
糖果的原料是砂糖。笨蛋精灵说甜甜的味道很好吃,她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非得选糖果不可,砂糖也行得通不是吗?
我找了一下调味料的专区。
砂糖区就在我之前光顾过的盐巴区隔壁。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盐巴,没想到砂糖也有分这么多种类。
「哇~蔗糖、细糖、*三温糖、粗糖和方糖、黑砂糖……」(编注:黄砂糖的一种。)
我从来都不知道。
虽然全是砂糖,但我没想到会分这么多种类。
方糖可以直接拿来当糖果吧……
——这时。
我思考到一半,视线突然停留在某个地方。
「……冰糖?」
看起来就像白色的结晶一样……这也算是砂糖吗?
装成很大一包,以秤斤论两的方式贩售,数量堆积如山。它似乎是用来生产梅酒的原料,所以这个季节中市场会大量贩售。
原来如此。
不过……
冰糖这种东西……真的愈看愈像糖果。只差在没有染色,应该也没有加香料吧……
这应该是纯度百分之百的砂糖结晶。
啊啊,这个也行得通吗?
我以公斤为单位,将大包装的冰糖一包一包地往推车里堆。我嫌要把之前的那些糖果拿回去放太麻烦,因此乾脆一起推去结帐。
今日进货结算——
糖果两百袋,三万日圆出头。
冰糖二十公斤,三千日圆出头。
其他有的没的,四万日圆出头。
剩余金额一百七十二万多日圆,一万以下的数字太繁琐我懒得计算。
◇
我回到商店后,发现有一群数目相当惊人的小孩子聚集在店里。
人数密集得我根本看不到地面。黑、金、茶、白、红、蓝、淡蓝、紫、绿与粉红——店门口被头发颜色五彩缤纷的小孩子们给淹没了。
「呜哇!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主人!主人!欢迎回来!」
笨蛋精灵伸手指向我。
小孩子们随即不约而同地涌上前。
「呜哇啊啊啊!」
「看,主人带糖糖回来了!」
「那又怎样!我带糖糖回来又怎样!」
我被伸手吵著要糖吃的小孩子们团团包围,感觉好像街上的小孩子全都跑到我们店里来一样。
◇
「好好好。大家排队,轮流照顺序。」
我命令小孩子们排好队伍,一人发一颗冰糖。
小孩子们出乎意料地乖乖听话排队。
我还以为会发生暴动呢,有点吓到我了。
「一人只能领一颗,记得以后要拿零用钱来买喔。」
我边发糖边说。
虽然有些小孩子领了冰糖后立刻塞进嘴巴里吃掉,然后偷偷摸摸地跑去最后面重新排队,不过——
就算被我亲眼抓包,我也视而不见。
后来我问笨蛋精灵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把糖糖拿去分给小孩子吃。本来我还以为她会自己一个人独享,没想到她也有心地善良的一面嘛。好吧,我停止五秒的时间不叫你笨蛋精灵当作奖励吧。
一、二、三、四、五——!好!五秒到了!
她把糖糖分给一个小孩子吃了后,消息便口耳相传,不胫而走。
「给我!给我!」
看到这群小孩子里面
夹杂一个面带灿笑、伸长了手、目测十二岁的美少女后,我露出有气无力的表情。
「大婶……你在干什么?」
「不要乱讲!谁是大婶!人家长得明明就像小孩子!」
「啊~好啦好啦。」
我分了颗糖给大婶。虽然名为大婶的种族按理说应该要分糖果给人家吃,而非讨糖果吃的那一边才对……
「哇!彩色的糖果耶!」
小孩子们一阵騒动。
我给大婶的糖果不是透明冰糖,而是染色的糖果,真正的糖糖。因为是橘色,所以是橘子口味。
「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小孩子们团团围住大婶。他们的身高没什么差距。感觉上,外表像小学高年级的大婶稍微比他们年长一点。
「呼……那是小孩子无法体会的滋味。」
大婶摆出姿势装成熟。
「你果然是有钱的富家子弟!上一次带盐巴来的时候就吓死我了!这次居然还带来了点心!你家到底多有钱啦!」
大婶啪啪啪地猛拍我的背部。
她的手劲非常强而有力,打起来还满痛的。
大婶笑了,小孩子们也笑了。
「好好吃喔。」大家嘴里含著糖果,笑容满面地说。
笨蛋精灵笑了。
然后我也笑了。
◇
糖糖成了「C商店」的主力商品。
不过专门提供给小孩子。
小孩总是手里捏著少得可怜的零用钱上门来买,所以我都低价贱卖。
合不合乎成本?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大家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是最有价值的报酬。
附录3
精灵:糖糖好受大家欢迎喔~
店主:只不过赚不到钱就是了~
精灵:可是小孩子很开心呀!
店主:不过最开心的人还是大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