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意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袋子里还有罐装茶。”说完桥本多惠子向教师席走去。
“做班主任真不容易啊,连这种事都得放在心上。”
听平介这么一说,直子用很不耐烦的眼神向上看着他。
“真笨!你以为那真是多做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老师可是亲口那么说的啊。”
“她不那么说你会接受吗,估计她现在正啃着学校给老师准备的面包呢。”
“啊,是吗?真是那样的话多不好啊。我们去还给她吧。”
“算了吧,理在再送回去就更不好了。”
直子拉着平介,来到教学楼背面,在大厅门口的小台阶上并排坐了下来。这里完全
看不到运动场。
“在这里待着根本就没有运动会的感觉嘛。我们还是去家长席那边吧。”平介说。
“不必了。我觉得这里很好,没有那么多尘土。先给我喝口茶吧,嗓子渴了。”
平介从袋子里拿出一罐日本茶,递给了直子。接下来他打开了里面的塑料饭盒,饭
盒里装的是饭团和五颜六色的小菜。
“真好吃!”咬了一口饭团之后,平介赞美道。饭团里面裹着鱼子。
“看着感觉还行。”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盒饭让给我们吃呢?”
“这个问题嘛——”直子喝了一口日本茶后说,“应该是因为她喜欢爸爸吧。”
平介一听差点没被呛着。
“别瞎闹了,开玩笑也要讲究分寸哪!”
“我没开玩笑啊,她真的对爸爸很感兴趣,今天还问过我好几次你能不能来呢。”
“我可是有孩子的人呢。”
“可你是单身汉呀,年龄上的差距也不是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有没有感觉的问题
了。”直子认真地看着平介的脸继续说,“即使你喜欢上了她,我也不会觉得接受不了
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快别说了,直子也来尝尝吧。”说着他将塑料饭盒伸向了直
子。
“你以后要叫我藻奈美,至少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必须这样。”直子看了看周围,小
声提醒道。
“啊,对不起,藻奈美……”都过这么久了,平介还没用女儿的名字称呼地。
直子伸手抓起一片煎鸡蛋,一下子全塞进了嘴里。
“味道太重了!看来她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吧。”说着她歪起了脖子。
这时平介心里已经因为桥本多惠子的事瓢飘然了。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可能真的
有戏。但同时,他体内的另一个自我在提醒他:你还有直子呢,绝不能让她发现你已经
怦然心动了。
“运动会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要和我一起去吗?”平介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你说的……是去签字吗?”
“对,在新宿的那家宾馆里。”
关于事故的赔偿已经大致达成协议。今天是在协议书上签字的日子。昨晚,平介向
直子提议,问她要不要以遗属的身份出席这最后一次集会。
“我还是决定不去。”直子将喝了一半的日本茶又吐了回去后说。
“是吗。”
“我可不怎么想见证自己的性命被贴上价签的那一瞬间,即使是很高的价钱。”
“我明白了。”平介接过茶罐,喝了一口凉茶。
大喇叭里传来了午休结束的广播声,直子急忙跑回自己的座位。平介想对桥本多惠
子道谢,便去找地。他在入场处发现了她的身影。
当他向她走近时,桥本多惠子带着几分惊喜跑了过来。
“盒饭吃着还行吗?”
“啊,真是太好吃了!谢谢你!”平介几次低下头去向她道谢。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把饭盒给我吧。”她伸出了双手。
“不不,”他连连摆手,“等我洗完之后再还给你。我女儿也说这样做是最基本的
礼貌。”
我女儿也说
“藻奈美说的吗?看来她还是那样规规矩矩啊。”桥本多惠子微笑着说。
平介很想再多说些别的话题,同时揣测她心里说不定也希望自己那么做呢。可是一
时之间,却想不起什么话题来。这时另一个女教师喊了桥本多惠子一声,她马上答应
了。
“那,我先过去了。”
剩下平介个人站在那里,凝视着远去的桥本多惠子的小腿。
午休结束后,第三个比赛项目——六年级的赛跑开始了。平介来到家长席的最前
面。
发令枪一响,五名选手几乎同时冲出了起跑线。距离是50米。按照事前的设计,孩
子们将从家长席前跑过。家长们都很兴奋,大声呐喊着为孩子们助威。
这时平介发现,站在终点处拉着终点线的两个人之中,竟然有一个是桥本多惠子。
当然,桥本多惠子并没有向平介这边看,而是用她亲切的笑脸迎接着拼命向她跑过来的
孩于们。
直子在很靠后的一组中出场了。这一组都是高个子选手。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紧
张,倒是给人一种懒得跑的感觉。
枪声响了,五名选手一齐冲出了起跑线。两个人冲在了最前面,直子处于第三的位
置,而这个名次也一直被保持到了终点。期间,平介两次按下了快门。
平介想,以前藻奈美跑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名次吧。虽然她现在精神上是个大人,但
肉体终究还是原来的肉体,所以产生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冲过终点的直子甩目
光在人群中找到了平介,向他轻轻摆摆手,露出一脸苦笑。平介也冲她做出了相同的动
作。
最后,他再敬举起了手中的相机。不过这次他透过取景器所窥视的,是一手拉着终
点线的桥本多惠子。秋风拂过时,棕色的长发飘过她的面颊,她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将
其拢了一下。平介在这瞬间按下了快门。
52000000日元。
看到协议书上所写的这个金额,平介一时没有领悟过来。5和2之后并排加了6个0,
仅此而已。至于这个数字具体意味着什么,他没有感受到。听说这已经是个很成功的数
目了。如果参照大黑交通以前的事故赔偿标准,或者是根据霍夫曼计算公式来计算,赔
偿金额将远远低于这个数。
没人会有成功的喜悦。这不过是为他们失去自己所爰的人一事划上了休止符而已。
“可以签字了吗?”坐在对面的男子问道。之前平介从没见过他,也没见过坐在他
旁边的男子。平介刚一进入这个房间,他俩就同时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大概是
表示谢罪吧。他们心里究竟有多大诚意,平介也不知道。事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大黑
交通上到社长下到员工,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动。眼前这两个人只是普通职员,他们对
事故根本没有任何责任。
看来这件事今后将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平介想,唯有眼前的这张纸片将成为这场
悲剧的记录。
平介按照坐在一旁的向井律师的指示,在规定的位置签了名,盖上了随身带来的印
章。写上用于接受赔偿金的银行账号后,签字就结束了。
“您辛苦了,这下算是全结束了。”向井律师说。他唇边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对他
来说,这也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为这件事操了那么多心,真是太感谢您了!”平介对向井表达了谢意。
向井站了起来。对面的两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还说了句“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你们道什么歉啊?跟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平介很想这么说,但是没有说
出口,只是默默地出了房间。
遗属联合会的所有成员都签过字后,大家再次在会议室里集合了。向井律师做了细
致的说明。最后,向井律师还就如何对媒体表态征求了大家的意见。
“具体地说,是赔偿金额的问题。”律师说道,“媒体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一点
了。”
“告诉他们有什么好处吗?”遗属联合会的干事林田问。
“会成为今后发生类似事故时的个索赔参考。估计这个赔偿金额通过法院判决很难
获得的。”
“就是说,对我们而言,没什么特别的好处了?”
“嗯,可以这么说吧。”向井低下头去说道。
最终在场的人通过举手表决得出了一致结论:赔偿金额将不对外公布。
“还有其他问题吗?”向井环视着在场每个人的脸问道。
平介其实有个想问的问题,但他犹豫着该不该在这个场合问。如果现在不问,今后
也就没有选样的机会了。
“如果没有的话……”向井正要往下说,平介举起了手。向井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