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但是他无法理解梶川的前妻,心里面拧了个疙瘩。
他又把目光投到了手中的汇款存根上。
“请问,我可以要一张吗?”
“啊?”梶川征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以倒是可以……”
“啊,我是想拿回去给女儿看看,因为她也一直想知道大巴司机引起事故的真正原
因。”
“哦,我懂了。”
于是平介抽了一张存根,在上面抄了便条上的住址后,将其余部分还给了她。
“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听你女儿说,她为了看护你而向学校请假了。”
“啊,没什么大事,达孩子担心过度了。”梶川征子摆摆手说道。但是她摆手的动
作显得很无力。
“有什么事就跟我联系。像买东西这样的事都很费力吧?对了,今天晚饭用的菜都
买好了吗?”
听平介这么梶,梶川征子摆起了两只手。
“没问题的,的真的,请不用那么替我担心。”她说话时看起来很为难。这让平介
意识到了他们立场的不同。对她来说,在这里和遇难者遗属面对面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那你要多保重!代我向你女儿问好。”平介说完点了下头,走出了梶川征子的
家。
“让您特地为这事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梶川征子几次低下头去。她那似哭似
笑的表情深深印在了平介的脑海里。
回到车里发动了引肇,平介这才想起忘了问她家的电话号码。但他还是就那样开动
了车子。他想,自己今后可能再也不会见这对母女了。
快吃完晚饭时,平介对直子说起了白天的事。她一边看着汇款存根,一边听着平介
的叙述。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梶川司机那么玩命地工作,既不是赌博。也不是为了女
人。”平介放下筷子,抱起了胳膊,同时还盘起了双腿。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直子将汇款存根放到了桌子上,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
大概是这一真相太出乎她意料的缘故吧,平介想。
“这个叫根岸的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让人觉得奇怪啊。如果她知道发生了事
故,应该来参加葬礼才对吧?”
“嗯,是呀。”直子歪起头来把碗里剩下的茶泡饭吃净了。
“我想给这个人写一封信。”平介说,“说心里话,这才是我要来这张存根的真正
目的。”
直子停下筷子,一脸不可理解的样子看着平介。“你想写什么信?”
“先告诉她梶川司机在事故中去世了。她有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然后再劝她来
上一次坟。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这件事为什么非要由爸爸你来做呢?”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睡不踏实。可能是一开始就插手这件事的缘
故吧。不是有句话说‘骑虎容易下虎难’吗?”
直子放下筷子,将跪着的膝盖转向了平介这一边。
“我觉得爸爸没有必要那样做。要说到可怜,我觉得梶川现在的妻子很可怜。失去
了丈夫,自己又生了病,她一定很不容易。但是,我无法像你那样同情她。难道我们就
不可怜吗?”
“你说的我明白。我们总还可以有办法渡过难关吧?”
“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我是怎样挺到今天这一步的吗?”
被直子这么一问,平介觉得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手扇了一巴掌似的。他没
有了言语,低下了视线。
“对不起!”直子马上向他道歉,“我知道爸爸是这样的性格,你见了悲惨的人就
受不了。”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好呢。”
“嗯,我知道,爸爸是个很包容的人,不太会去恨一个人,不会像我那样动不动就
为不合心意的事情发脾气。”直子一口气说了下来,“说实话,刚才听了你说的话,我
感到有点失望。”
“失望?”
“没错。我原本希望,那个叫梶川的司机是因为赌博或者花心缺钱,所以才硬撑着
开车,结果引起了事故。或许用‘希望’这个词不太恰当,但我真的觉得那样更好。”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如果真是因为那些原因引起事故的话,是不可饶恕的
吗?”
“所以嘛,”直子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分借口地去恨那个司机
了。每当我感到难受时,总希望能找个对象来发泄下。也许你无法理解,每当想起自己
的遭遇,想得无法解脱的时候,我都希望有个能让我憎恨的对象。”
“这……我也能理解。”
“可是,如果是因为坚持给前妻寄生活补贴才这样,我就不能恨他恨得那么透彻
了,那样我的愤怒就得不到发泄,到时我说不定会把爸爸当成出气筒的。”
“那倒也可以。”
“如果爸爸真想给她写信,那就写吧,说不定她真的不知道梶川司机死亡的消息
呢。”
“啊,不,不用了。其实仔细想想,那样有点儿多管闲事。”平介说完将存根在手
心里团成了一团。
19
离学校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见孩子们的欢呼声了。大喇叭里偶尔还会传出女人说
话的声音,但不是桥本多惠子的。接下来还飘出了《天堂和地狱》这首曲子。平介不禁
心想,现在的运动会和过去相比,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啊。
到学校时已经快12点了。不知是哪个年级正在进行拔河比赛,“一二、一二”的加
油声也和过去的一模一样。
家长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多数父亲手里都拿着照相机,还有拿摄像机的。平介属于
拿照相机这拨儿的。
为了找到直子,他在场内踱起步来。天空有些微阴,程度刚刚好,这样的天气最适
宜开运动会了。
其实,今天早上出门前,直子曾给自己找借口说不想参加。她说自己不想白白受
累。
“运动会这种事情,让想参加的孩子参加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强制参加?真是荒
唐!”她最后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出了家门。
平介知道她不想参加的真正理由。最近她连日复习考试,身体很累,周日还要早起
对她来说是件苦差事。
平介找到了六年级学生集中的区域。正当他要从中找出直子时,桥本多惠子的身影
映入眼帘。她正在数用于投篮比赛的小球。
大概是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桥本多惠子抬起脸来。见是平介,桥本多惠子
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走了过来。其他女老师都穿着盖过脚面的运动裤,而她却穿
着白色的短裤。
“您的工作不要紧吗?我听藻奈美说,爸爸周末还经常要出勤,所以可能来不了
呢。”
“啊,今天不用。”平介一边摸着脑袋一边答道。
最近他在自慰时,每次都会想着桥本多惠子的脸。在他的幻境里,挢本多惠子会像
荡妇一样任由他摆布。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当和真人面对面时,他竞不敢正视她
的脸了。
“估计再过一会儿拔河比赛就该结束了,之后就是午休时间。”桥本多惠子说。说
完她看了看平介的手——什么也没拿。“您带饭了吗?”
“啊,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件事呢。我没有带饭,所以想带藻奈美到外面去吃。”
学校规定,只要有大人陪护,午休时间学生是可以到外面去吃饭的。
“那倒也行。”桥本多惠子说完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运动场上的拔河比赛结束了,大喇叭里传来了广播声,宣布下午一点之
前是午休时间。
“杉田先生,找到藻奈美后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啊,啊,好的。”就在平介做出含混的回答时,桥本多惠子已经跑开了。他无奈
地站在那里。这时有个声音传来——“爸爸!”扎着红头巾的直子挥着手向他走了过
来,“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啊,那个……”平介把他和桥本多惠子的对话重新叙述了一遍。直子听完只是说
了声“是吗”。
桥本多惠子终于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利店里用的白色袋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就吃这个吧。这是我自己做的,所以可能不太好吃。”说
完她把袋子递了过来。里面装的好像是盒饭。
“啊,不了,这多不好意思呀,这可是老师的午饭啊。”
“我还有呢。我就猜会有家长忘了带饭,所以多做了些,请您不要客气。”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说怎么办呢?”平介问直子。
“吃什么都行。”直子一边捋着头发,一边说道。
“那我就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