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直子终于向平介这边走过来了。她手里套着个深茶色的塑料筒,里面装的是毕业证
书。
“让你久等了。”她略显瘫惫的脸苦笑着说。
“这回可过足握手瘾了吧。”
“手都握疼了。先不说这个。”直子望着同学比较集中的地方问,“打招呼了?”
“和谁?”
听平介这么一问,直子皱起了眉头。
“和她呀!还用得着问吗!”她轻轻动了动下颌。她所指的是桥本多惠子所在的地
方。
“啊——”平介拍了拍后脑勺,“看来还是打个招呼好,是吧?”
直子叹了口气,岔开视线,瞟着斜上方:“赶紧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啊?你让我一个人去吗?”
“对啊。”这次直子把视线转到了地面上,用脚蹭了下操场上干燥的土,“你不是
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吗?这可是你不用找借口就能和她说话的最后机会了。”
瞬间,平介明白了一切。看来那天夜里,直子还是看到了夹在书中的照片。虽然从
那时起她什么都没说过,但想必她的心里一定一直在为这件事烦恼着——是否该接受平
介的恋情?
“我想好了,”平介说,“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啊,”直子惊讶地抬起了脸。
“一起去和老师打招呼呀。”他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
“当然了。不这样的话多奇怪啊。快走吧。”
平介说完向直子递出了右手。直子虽然很犹豫。但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来到桥本多惠子跟前,说了道别的话,“多谢老师各个方面的关照”,“老
师多保重”等等,都是些约定俗成的客套话。
“我做得还不够好。你们也要注意保重身体啊。”桥本多惠子面带笑容地说。那只
是再普通不过的教师面对家长时的表情。
回家的路上,平介一直拉着直子的手。细想一下,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这样走在一起
了。说来也奇怪,其实在事故之前,和藻奈美在一起走的时侯,他总是牵着她的手的。
路上一直子没再提起桥本多惠子的事。
回到家时,正赶上邮差停在他家门前,正要往邮筒里塞信件。平介喊住了他,直接
接过信件。是速寄来的明信片。
看到寄信人姓名之后,他吃了一惊。
“是谁寄来的?”直子问。
“梶川逸美。”
“梶川……”
“就是梶川司机的女儿。”平介把明信片翻了过来,看着背面。
看完之后,他感到浑身的血在减退,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了?”直子不安地问。
平介把明信片递给了她。
“梶川征子死了。”
22
梶川征子的葬礼是在她所住地区的街道集会所举行的。一间老旧的平房,门面也很
狭窄,沿街象征性地摆着几只花圈。
平介是昨天接到梶川逸美的速寄明信片的,上面只是简单地写着:妈妈今天早上死
了,将在周日举行葬礼。感谢您长期以来的照顾。葬礼具体在几点举行上面没有写明。
看完明信片后,平介马上驱车赶到了梶川征子的公寓,可是任凭怎样敲门,都没人
应答。
当他敲公寓管理处的门时,住在梶川母女楼下的家庭主妇出来了。她把葬礼的具体
细节告诉了他。当问及问川征子的死因时,她皱起眉头说:“好像是心脏麻痹吧。她一
早就要出去工作,结果刚一开门就原地倒下了。”
“她做的是什么工作?”
“听昕说是大楼里的保洁工作。”
难道她辞掉了田端制作所的工作?一开始他这样想,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应
该不是辞掉,而是被辞掉了。
平介回到家里以后,就是否参加明天的葬礼征求了直子的意见。直子的回答是——
还用问吗?当然去了。
集会所的入口距离大街还有一段距离。平介走过去之后,发现人口处左侧,一个看
上去有70岁左右的小老头和梶川逸美站在一起。老人是梶川征子的什么人呢?平介想来
想去也摸不着头脑。虽然说年龄与她的父亲倒是挺符合的,但是长相与梶川征子一点都
不像。
很快就轮到平介上香了,因为赶来悼念的人实在太少了。
梶川逸美穿着校服,低着头静静地站着。她手中攥着一条白手帕,估计是用来擦时
不时溢出的眼泪的吧。
他刚要从她身边走过,逸美竟然出其不意地抬起了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视线相
对时,她露出了略显吃惊的表情,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了。平介刚要站
住,逸美又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抬起来的意思。他没有停下来,直接
走了进去。集会所里弥漫着线香的味道。
梶川逸美再次联系平介是葬礼之后一周的周六。连天赶上周末出勤,他晚上7点过
后才回到家里。就像掐算好了他回来的时间似的,逸美在8点左右打来了电话。也有可
能是她听妈妈说过,他有可能周末出勤。
“谢谢您来参加妈妈的葬礼。”逸美用拘谨的语气说。平介的头脑中浮现出了这个
少女的表情。
“别这么说。你也真不容易啊。”她能主动打电话来,平介心里感到很欣慰。虽然
他去参加了葬礼,但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那个,奠仪,该怎么说……我想给您还礼。”
“奠仪的还礼?”
“啊,对。我想把还礼给您。”她生硬地说。她对于无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似
乎很急躁。
“啊,不用了,你不用那么在意这件事。”平介说道,“叔叔给你的奠仪也不是什
么大数目,你用不着这么做的。”
“别人也都这么对我说”逸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说的别人应该是指帮她主持
葬礼的大人们吧。或许是平介没注意到,她的亲戚有可能也来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
“但是,我还是想给您。我有想给您的东西。”
“想给我的东西?给我的?”
电话里再次传来了肯定的回答。她的声音里透露出某种坚定的决心。
平介本想问问是什么东西,但他将问题吞了回去。要是先问的话,那就收也不是,
不收也不是了。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只有收下了。怎么办好呢?我去你家取行吗?”
停顿了一会儿,她说:“家,已经没有了。”
“啊?”
“昨天,我从那栋公寓里搬出来了。现在,我住在亲戚家里。”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亲戚家在哪里呢?”
“在一个叫志木的地方。”
“志木?是崎玉县的吗?”
“是的。”
说到志木,平介的大脑里没有任何印象。虽然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在这之前,它一
直只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地名。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打开了交通地图。
“在志木的什么区域?周围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也是才到这里来的。”
听她这么说,平介判断,这应该是一家之前和她家没多少走动的亲戚。紧接着他想
到了她今后要受的一些苦,想着想着不禁为她难过起来。
最终,他们决商定在车站见面,然后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这天下午,平介带上直子经过换乘之后,到达了志木车站。起
初他是打算一个人来的,可是直子主动提出一起去。至于理由,平介没有问,因为他觉
得直子本身也未必能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
梶川逸美靠着检票口时近的墙站着,穿一身红色运动服,只有袖口部分是白色的。
见到平介出来,她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她把目光转向了直子。一瞬间,她眯起了眼
睛。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来吧。你也饿了吧?”
逸美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似的露出为难的表情,微微地歪起了头。
在一旁的直子见状忙说:“当然饿了,这还用问吗?赶紧找个能吃东西的地方
吧。”
“啊,是吗。那我们看看周围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志木车站的周边比平介想象中的要开阔许多。车站前有一条宽广的大路,路对面大
型超市等大规模建筑鳞次栉比。车站旁边就有一家家常菜馆。平介他们走了进去。
“别客气,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儿。”直子对逸美说道,说完看着平介,“爸爸刚在
赌马中赢了一太笔钱,对吧?”
平介不禁发出“啊”的一声,看着直子的脸。赌马?我哪儿干过那样的事啊?平介
暗想。不过,他很快从直子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