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一见到她疲惫不堪
的样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说她的晚饭是在学校旁边那家常去的烤肉店吃的。
直子洗了澡,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组合柜上的电话铃响了。平介被铃
声吓了一跳,看看挂钟,已经快11点了。
平介刚要站起来去拿话筒,电话铃不响了。一瞬间他还以为有人打错电话了,但他
马上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电话机上的一个小灯还亮着,那是“分机正在使用”指示灯。就是说,直子在二楼
接起了电话。
平介家的电话是今年春天才改成无绳的,这一改变是应直子的建议做出的。她说,
要是能在二楼接电话就好了。平时,分机就挂在二楼走廊的墙壁上。
平介盯着那个小指示灯看了很久。在他看来,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两三分钟应该可
以说完。可是小灯却一直没有熄灭。他曾看了一会儿电视,不过看完天气预报后,他又
来到了电话机旁。指示灯还亮着。
有没有搞错?在这样的时间——“分机正在使用”指示灯最终熄灭,是在差不多又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其间,平介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翻翻报纸。当然了,不论是哪
一样的内容,都没能装进他的大脑。
直子第二天还是9点多才回到家里。沾她的光,平介也接连两天在拉面馆吃了晚
饭。
她到底在做什么?他的怀疑越积越深。准备一个文化节需要这么多时间吗?不就是
一个学生们开的模拟店吗?
平介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考虑着这个问题,这时,电话铃又响了。他条件反射似
的看了看挂钟,10点50分,差不多和昨天的时间相同。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随后,和昨天一样,“分机正在使用”指示灯亮了起来。此时
直子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平介并没有听到她从房间来到走廊的声音,很明显,她知道
今晚会有电话找她,所以事先就把分机拿到房间里了。简而言之,有人跟她说过,今晚
10点50分左右给她打电话。
这个人会是谁呢?
平介一边下意识地晃着自己的腿,一边交替看着电视、挂钟和电话。电视里正在播
报棒球比赛的结果。巨人队已经提前获得上半区的冠军,现在就看总决赛的对手——下
半区的冠军是哪个队了。连日来,近铁、西武、ORIX等队在下半区的排名不断发生着变
化。身为巨人队铁杆球迷,平介唯独今年对下半区的结果也特别关心。可是现在,他却
没了那种心情。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1点多。平介来到走廊,收起脚步声,站到楼梯旁。看样
子,直子不在二楼的走廊里,应该是拿着分机在她的房间里说着。
平介像只壁虎似的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楼梯。直子的房间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说话
声,不过听不清具体的说话内容。
平介脑海里浮现出相马春树这个名字。对方一定是个男生。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男生呢?他又是因什么目的给直子打电话呢?
过了一会儿,声音听不见了。平介继续匍匐着向直子的房门靠去。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门边差点撞上平介的头。看着脚下的平介,直子发出
了“啊”的一声惊叫。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平介干脆坐在了楼梯上,全身的冷汗都出来了。他想不出什么
好的理由来解释。
无绳电话的分机拿在直子的一只手中。直子正要将分机放回安在墙上的充电器里,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在偷听我的电话?”
“才没有呢。只不过……昨天和今天好像都有人打电话过来聊很长时间,我有点儿
担心,才想上来看看的。”
“这还不是偷听吗?”
“可是你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到啊。问题是,你们通电话的时间也太长了
吧!”
“是俱乐部里的朋友。”直子生硬地说了一句,将无绳电活的分机放回原处。
“是不是那个叫相马的家伙?”平介问道。
直子沉默着,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看来是击中她的要害了。
“那个家伙是二年级的吧?那样的话,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你怎么知道相马学长是二年级的?”
这回轮到平介答不上来了。直子的嘴角都歪了。
“看来上次你私自翻我的文件夹了吧?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难道我不能看吗?”
“你没听过‘个人隐私’这个词吗?”
“那个相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我怎么知道。是他打给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你怎么会不知道,男生没什么事情给女生打电话,理由除了一个之外还能有什
么?”平介坐在楼梯上发怒了。
“那好,我实话告诉你,他大概是喜欢我了。这周俱乐都没有练习,在学校里见不
到面,所以他才给我打电话。这样你满意了吧?”
“那你就告诉他,以后别给你打电话了!”
“这话让我怎么说出口,他又没有最明要追我。”
“到时候他就会向你表明的。”
“到那时候在拒绝不就行了吗?”
“实际上你现在很享受吧?能和年轻的男生这样说话,你觉得很爽,是吧?”说这
话时,平介能够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是很享受啊。”直子说道,“享受有什么不可以吗?我连这么点儿权利都没有
吗?转换一下心情不行吗?”
“和他说话比和我说话快活多了,是吧?”
直子没有回答平介的质问,抓住了门把手。
“我累了,要睡觉了,晚安吧。”
平介刚要说“你等等”,她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闯,关上了门。
钻到被子里后,平介还是睡不着。一方面,他对自己因为电话这么点小事就大发雷
霆感到懊恼,并讨厌自己的心胸狭窄,另一方面,他也对直子不能理解自己的苦衷感到
愤慨。
平介对直子称呼相马春树为“相马学长”这件事,更是在乎得不得了。
虽然从外表上看,他可能是直子的学长,可是在精神层面,高中二年级的男生对直
子来说应该还是孩子。以前她上小学时,甚至把班主任桥本多惠子都称呼为“她”或
者“那个孩子”。
难道在相马春树面前,直子在精神上也成了一个高中一年级女生了吗?那样的话,
也难怪她称呼相马为学长了。
平介在心里祈祷着,这一变化只是一时性的。在长野的那天夜里,平介对直子说,
只要有她在身边,就不考虑再婚的事。直子当时说了一句“谢谢你”。这段话如今已经
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32
从周三起,一连三天,直子基本没怎么和他说话,每天都是9点多才回到家,到家
后马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去浴室和卫生间以外,根本不出房门。
电话铃也只在周三那天晚上响过一次,周四和周五都没有打来。可能是直子对相马
说了什么吧。
校园文化节的第一天,也就是周六那天的清早,直子忽然来到平介的卧室。当时平
介还裹在被窝里呢。
“给你这个。”她说着,将一张纸放在了平介枕边。
他拿起那张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起来。粉色的纸上用电脑打着几排字:“想
不想一手端着饮品,一边欣赏精彩的录像?我们恭候您的到来。——咖啡影院”宣传语
下面还标着学校的地图。
“这是什么意思?”
“有兴趣的话,就来看看吧。”
“你希望我去吗?”
“我说过了,如果有兴趣的话,就来。我走了。”说完,直子出了平介的卧室。
平介在被子上盘腿坐了起来,盯着那张宣传单看了好久。
他想去。他很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直子
过着怎样的校园生活。仔细想一想,这之前
他都没怎么见过直子在外面的样子。
但是,他又有点不想去。事实上,他有些害怕。
他倒并不是害怕看到直子在学校里生活得不顺利。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这方面的
事情了。他所害怕的恰恰相反。他害怕看到直子如今不仅在身体上,而且在精神上也完
全像女高中生一样和大家融在一起了。他害怕自己看到这一幕时,会产生丧失感、孤独
感和焦躁感。
最终,平介没有去学校,而是在犹豫不决中度过了一天。直子晚上8点左右回到了
家,对他为什么没有来学校,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文化节办得怎样,也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