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上为了保障人身安全,必须付出少许自由做为代价。
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之下却会使人两者都失去,甚至失去灵魂。
自由的代价总是不对等。
盖洛里欧·马德克雷伊「社会防卫论」同盟历二二年
黑暗,黑暗,黑暗。
没有一丝亮光的黑暗,无边无际地延伸。无论上下左右,全部都是一片黑暗。重力和光线在这里毫无作用可言。
巨大的柱子耸立在暗黑之中。虽然没有任何光源,柱子的轮廓却浮现在黑暗中。
涂着红漆的木造柱子,柱子的直径超乎常理,仿佛是由已经生长了几千年的树木制成。
红色柱子的底部有着零星的白点。那白点是描绘着复杂咒印组成式的咒符。因为柱子太过巨大,咒符看起来就像白点一样。
远方也竖立着相同的柱子。
两根柱子在黑暗中长长地延伸。柱子上方和两根水平的柱子垂直相交,这是巨大到令人丧失距离感的建筑物。
建筑物类似东方的鸟居,看来像是为了祭祀而建造。也像是为了封印某种恐怖的东西,不让它出来。
交叉的柱子围成巨大的方形。比黑暗更漆黑的另一端只能感受到巨大质量释放出的压力。
沉重的方形黑暗中飘浮着红色的光点。不是只有几个,也不是数十个,而是有近百个光点。实际的数字是八十八个红色的光点。
不祥的大批红色光点飘浮在方形的黑暗之中。
红色光点下方冒着蒸气,看似高温的呼吸。由方形空间中冒出的灼热呼吸带着叹息、苦恼与安逸。
八十八个红色光点突然一起消失。
宛如由瞬间的清醒又回到沉睡中一般。
无边的黑暗又回到寂静中。
但这寂静和之前不同。
是酝酿着被打破的预兆,坚硬的寂静。
义大利面很美味。还是嘉优斯煮的菜好吃。贝类和海藻的白酱义大利面真是太棒了。
可是口感有些奇怪,海藻缠绕在口中。
「奇怪的话就不要吃了。」
虽然嘉优斯这么说,吉薇妮雅还是勉强咽下去,但海藻仍然缠在嘴里。
吉薇妮雅突然清醒过来,嘴里奇怪的感觉让她清醒。
她低头。嘴里的不是海藻,而是她自己的头发。她由床上起身,吐出自己白金色的头发。头发和舌头缠绕在一起,她用手指解开。
吉薇妮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非常沮丧。她慌忙环顾四周。如果被嘉优斯看见又会取笑她了,但她马上又想起他们已经分开行动。
吉薇妮雅松了口气,但又咸到一丝寂寥。
她这才开始检视自己的现况。她躺在床铺上。盖着白床单,所以肚子不觉得冷。
她掀开床单的同时,想到帮她盖上床单的那个人。她开始寻找沃尔罗德,到处都找不到他。她想起沃尔罗德背叛她,将她抛下。她绿色的眼中燃起怒火。
「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每个都这么乱来!」
她愤怒地站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走向房门。门把不见了,只剩下平整的切面。吉薇妮雅大为光火,不由得伸出右脚踹了房门一脚。
「好痛!!」
她抱着右脚,用左脚跳来跳去。接着她又生气地将右拳挥向房门。
「好痛!!同样的事发生两次,我是白痴吗?」
她用左手抱着右手,泪汪汪地重新检查房门。
「他竟然做到这种程度!」
金属门的四边都和墙壁焊接在一起。吉薇妮雅一个平凡人不可能打得开。她转向窗户。房间在五楼。她想拿床单当绳索垂降下去,所以走回床铺旁。她用双手摊开白色的床单。由高度估算起来,必须要把床单分成十等分。
最近体重增加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这么柔软的床单支撑不住自己。在对自己的体重自欺欺人和现实之间拉锯了一会之后,吉薇妮雅决定不要把性命赌在这么低的可能性上。她只好放回床单。
吉薇妮雅忍着怒意在床上坐下。
她开始思考。现在沃尔罗德不在,外出其实更加危险。自己已经失去「悲叹之戒」,失去争夺战中谈判的价值。如果遇见「古巨人」,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碍事而杀死她。
一阵疼痛由她敲打房门的右脚和右手传来。她检查之后发现右手擦伤流血了。
「好痛呀!」
吉薇妮雅思考后做出结论,在这连串如同漩涡般的事件中,只要出了一点差池就会弄丢性命。她回头看着房间,寻找自己的皮包。皮包被安稳地放在床铺旁。
她坐在床上,把包包放在膝盖上,在皮包里摸索。她摸到必须交给公司的文件。
「哇,对了,公司。音讯全无这么久,我一定会被开除。」
她突然回到现实,开始担心自己的工作。但是手脚的伤口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她翻找着急救箱,一一拨开文件、化妆品、糖果、防身手枪的子弹。终于找到用来治疗沃尔罗德伤口的咒式士用急救箱。
她拿出急救箱,看见皮包底部的某个东西。那是嘉优斯拜托她到罗路卡屋去拿的小盒子,也是让她跑到发生悲剧的欧尔香大道的原因,是引发所有事件的阅端。
她的脑海重新浮现诺尔格姆人罗路卡,以非常慎重的语气告诉她「这是进攻性咒式士用的危险物品」的画面。当时她只觉得那是危险的咒式具,或是嘉优斯用来整她的陷阱,但她现在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那是危险的咒式具,那么交给沃尔罗德或是嘉优斯,或许可以发挥战力。于是她拿出小盒子放到膝盖上。
她撕开纸封条,轻松地解开盒子上的锁,打开盖子。
吉薇妮雅一时无法明白里面是什么。但是她渐渐地看清楚。她绿色的双眸泛起水气,眼角噙住泪水。她叠起双手盖在脸上。
「搞什么嘛,这种东西。」
呜咽声从她捣住脸的双手之间流泻而出。
「所以他才会说一定要七月十三号去拿。」
她膝盖上的小盒子里放着银色的戒指。
和吉薇妮雅绿色的双眼很相衬的绿色宝石闪闪发光。很美丽的宝石。这是一个素雅的求婚戒指。
七月十三日是两个人交往正好一年的日子。他们相遇的契机是绿色的戒指,所以嘉优斯预约了餐厅,要她拿了戒指之后过去。
嘉优斯非常体贴,为了求婚做好一切准备。
吉薇妮雅抬起头。虽然迷惘,她还是阖上了小盒子。应该要由嘉优斯本人交给她。
而沃尔罗德寂寞的脸庞也同时像暴风般在她的胸中翻腾。他是个可怜的男人。但是吉薇妮雅只能抓住一个人的手。
然后她的迷惘消失。吉薇妮雅决定了她要爱谁。她把小盒子塞进皮包后关上,用手摸索插在后腰的手枪。
她由床铺上起身。
她环顾房间。无论如何都得去见嘉优斯,她想再见他一面谈一谈。
但是沃尔罗德封锁住房间,她出不去。也无法联络外界。
她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某一点。仿佛恶作剧似地,桌上有一支银色的手机。
沃尔罗德太过匆忙,忘记把手机带走。她从床上跳起,抓住手机。吉薇妮雅原本想打电话报警,但是又停下来。
她不想背叛沃尔罗德。接着她想联络嘉优斯,但手指却动不了。她想不起嘉优斯的电话号码。她总是用快速键拨号,所以不记得号码。
而且沃尔罗德是不可能忘记带手机的。这大概是他留下来给吉薇妮雅当作紧急联络的方式。他大概也预测到吉薇妮雅无法和嘉优斯联络。
吉薇妮雅站着查看手机内的电话簿。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已经超过我的脑容量了。」
此时她忽然停止。
「咦?这是?」
她拼命回想掠过脑海的那个念头,可是却已经消失无踪。虽然只是一秒钟之前的想法,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哎哟!」
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拼命地回想刚才的念头。
嘉优斯、吉吉那、「古巨人」、「贝赫里嘉」、沃尔罗德、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达利欧涅特,一连串的名词由吉薇妮雅的脑中飞掠而过。虽然这些事情彼此独立,但她却发现很诡异的共通点。
仔细回想起来,这么多的事件同时集中在艾里达那如此狭小的地方,实在非常不合理。所以,她的想法确实有可能成立。
「怎么会这样,在幕后操纵这些的人是……」
事情的真相让吉薇妮雅大为震惊。她又再重新思考,事情的确变得再清楚不过。只有她能够以客观的角度审视一连串事件,她能有条有理地进行深入分析,所以才能发现真相。显然她认为自己怎么会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我一定要告诉沃尔罗德,」她想拨手机给他,却又放下了手。「可是沃尔罗德的手机在我这里!」
她找到沃尔罗德的另一组号码。但却没办法接通。应该是为了突袭,所以把电源关掉了。留给她做紧急联络也没有意义。
「嘉优斯,」她看着手机的电话簿。「唉,只有事务所的号码!」
电话不通,也没有转接。大概是嘉优斯为了寻找吉薇妮雅,所有拒绝其他所有的委托她的恋人是如此努力,但也因此更加难以联系。她找不到方法。
吉薇妮雅思考,拼命地思考着。事情在沃尔罗德回来之前就会有变化。她必须找到援助。
「吉吉那先生会和嘉优斯一起行动,贝利克先生毕竟是警方的人,律师伊安古先生也不行,这种时候拜托拉尔豪金先生好吗?嗯——嗯——……」
她寻找可以拜托的人。沃尔罗德的话在她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找贾里伯爵!」
她用手机搜寻皮耶佐大使馆,接着搜寻贾里伯爵府。找到了。她按下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
「请问是哪位?」
对方的声音严谨忠厚,是之前吉薇妮雅曾见过的老秘书官梅姆诺。
「我是吉薇妮雅。」
对方哑口无言。
「你怎么会……」
「我们之前曾经见过,我现在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可以请您尽快帮我转给贾里伯爵,大使阁下吗?」
他立刻转接电话。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十分宝贵。
我们行驶在艾里达那东南部的赫缪连工业区。
灰色的墙壁、屋顶与烟囱栉比鳞次。这是大量工厂间夹杂着仓库的地区。
「吉吉那去死。用手捣住嘴巴和鼻子,用屁股呼吸,变成让名侦探伤脑筋的诡异尸体,去死吧。」
「随你说,我不懂你为什么随时随地都希望我死掉。」
「不是,『吉吉那去死』已经不只是我的口头禅,我平常总是下意识地反复轮流进行吸气,吐气,『吉吉那去死』。」
我开着车,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惊讶。
「哇,我刚才也是下意识地解释。人家说有第二天性这种东西,果然是真的。」
「习惯性咬人的狗和习惯性说出无聊口头禅的嘉优斯都必须处理掉,我会这样想也算是第二天性吗?」
我们在车里无意识地你一言我一语。车子沿着灰色的墙壁前进,在角落转弯。我一边看着地址一边前进,最后把车停在汉姆德大道第五区。
吉吉那从前座下车,我也离开摇晃的车子。我想起一件事,于是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着莉洁莉雅的未接来电,我回拨给她。一边走着路一边拨电话。
我走在路上。莉洁莉雅的电话打不通,我有些担心,不过应该可以待会再处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和吉吉那走在艾里达那的街道上。
我们下车的汉姆德大道和布满灰色墙壁与铁丝网的工业区有一段距离。行人很少。
我们穿过工厂与工厂之间,来到汉姆德大道五一四。我们看见远离工业区,四壁高耸的第十三昆伊顿工厂建筑。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冷硬建筑,外表看起来就像一间停业中的工厂。
「你觉得敌人还是跟那个会计说的一样,还待在这里面吗?」
「既然是紧急联络对象,那么至少会有常驻的联络窗口人员吧。先找到那个人,就能逮到库德洛伊。」
「话别说得太早。」
就算不像吉吉那那么没耐心,找人这种工作还是很无聊沉闷。但这是找出金援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的库德洛伊,不,是找出他背后的集团的唯一线索。无论无聊与否,都必须按部就班进行。
「怎么进去?」
「这里不像忧国骑士团总部一样,四周有比较高的建筑物,所以没办法从上方进去。从外侧进入,对方假如从工厂的高度进行狙击,威力会很惊人。」
听完吉吉那的分析,我回想起富勒的死因,不禁紧咬牙根。
「对方阵营很可能有狙击型咒式士,我们必须想别的方法潜入才行。」
「只好先检查四周找一找了。」
我和吉吉那一起远远围绕着工厂移动,太靠近可能会被监视器发现。我们在隔壁工厂的转角转弯以掩人耳目。
照不到太阳光的路上,有个人影。
红发,面孔精悍。
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我很吃惊,沃尔罗德也一样吃惊。我们彼此都向后跳弹开。我抽出魔杖剑优尔加,吉吉那也拔刀。沃尔罗德也抽出双剑。
我们三个进攻型咒式士在两栋工厂之间互以刀剑对峙。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我要杀了你。你抢走吉薇,我要杀了你。」
憎恨、嫉妒、愤怒与杀意如同黑色的岩浆在我腹中燃烧。沃尔罗德绑走吉薇,而且也是我的情敌没错。
他可以说是我目前最大的敌人,我在魔杖剑的剑尖使出爆炸咒式。无论能不能重新得到吉薇的爱,沃尔罗德都该死。
假如在这么狭窄的巷弄里放出「曝轰蹂躏舞」,就算他曾经是皮耶佐的勇者也无法闪开。
我要把他炸成肉屑。
沃尔罗德也已经开始在魔杖剑吉赛罗的剑尖使出金属系咒式,在奥得翁的剑尖使出爆炸系咒式。他龇牙咧嘴,眼神凶暴。
「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无论如何,只要你一死,吉薇妮雅的心就会动摇。你是拖累她的枷锁,我要杀了你才能解放她。」
我们双方释出的杀意让巷子里的空气几乎要变质。
「你们两个红毛的,给我冷静一点。在这边放出这些咒式,我们所有人都会当场死掉。」
吉吉那举着屠龙刀,斜眼注意我们两人。
我知道沃尔罗德近在眼前令我失去冷静,情绪沸腾。
可是我无法停止,沃尔罗德也不想停止。宿敌当前,没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而且沃尔罗德如此敌视我,代表吉薇的心还没有离开我,还在我们两人之间摇摆。
所以又多了一个必须解决沃尔罗德的理由。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别像娘儿们一样激动。这边还有个不习惯女人的人呀。」
吉吉那放下屠龙刀无计可施地说。
「因为被女人讨厌所以假装有女性恐惧症,你的过去一定很寂寞吧。」
但是我和沃尔罗德之间绷到临界点的紧张感依旧没有消失。
「想想实际情况吧。嘉优斯和沃尔罗德你们如果两败俱伤死掉,能得到好处的只有那些『古巨人』,还有我会有点高兴而已,」吉吉那钢铁般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你们如果都死了,吉薇妮雅会被『古巨人』杀死,戒指被抢走。难道你们希望这样吗?」
公式推导般冷酷的事实贯穿我和沃尔罗德的胸膛。
沃尔罗德紧盯着我,我也看着沃尔罗德。
燃烧在我胸中那暗红色的怒意不可能消失。
但是我放下了魔杖剑优尔加,皮耶佐的勇者也放下双剑吉赛罗和奥得翁。我们都将杀意和敌意随着剑刃完全放下,避免战斗。
「被吉吉那说服而中止战斗,我觉得我身而为人的身分受到威胁了。」
我咀嚼着苦涩感。
身为后卫的我,必须拟定战术,选择强大的进攻型咒式,看准时机使出。一定要随时保持冷静,可是在和吉薇有关的情况之下非常困难。
我深呼吸,重新恢复冷静。我盯着站在面前的沃尔罗德。
沃尔罗德已经恢复平常心,不愧是皮耶佐的勇者。但我不会忘记他同时也是个残酷的杀人犯。
「让我确定一下,」
我对沃尔罗德开口。
「让我们冷静而友善地交谈吧。腐烂残酷的杀人犯兼毒虫,吉薇怎么了?」
沃尔罗德的手伸向双剑,但他用钢铁般的自制力忍了下来。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胆小的四眼仔,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吧。因为我要到这里来,所以先让吉薇睡一觉。在城里安全的地方。我把戒指也拿走了,所以她很安全。」
沃尔罗德这么回答我。他说话时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友好,他的话让我安心不少。
「如果你敢把吉薇带到会开战的地方,我就杀了你。」
「嘉优斯仔,劝你别说出自己办不到的话,对我来说吉薇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我才可以叫她吉薇,我现在就暂时忍耐。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反了吧。现在可以叫她吉薇的是我,已经不是嘉优斯了。」
沃尔罗德锐利的话语刺向我。
我和沃尔罗德都做出最大的让步。我和沃尔罗德两个人都挂着笑脸交谈。
但我们还是压抑住敌意和杀意。我们的谈话虽然看似友好,但巷子里的空气仿佛被压缩了一般。
吉吉那站在我们中间叹了口气。我还是只能继续和他对话。
「既然沃尔罗德你在这里,就表示我们在追一样的东西吧?」
「看样子是的。」
沃尔罗德一脸痛苦地同意。我们互有怨仇,所以只愿意进行最低限度的沟通。我不想确认细节。
「该不会要由我担任会议主持人吧?我可是人称会动的灾难的屠龙族哦?」
吉吉那又叹了口气,看来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总来说之,既然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我们还是合作攻进去比较好。同意吗?」
吉吉那的决定让我和沃尔罗德迟疑了一会。
如果我们合作能够让吉薇远离危险,那么我可以让步。沃尔罗德也是一样。
「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这么作。」
「我心里不能接受,但是为了吉薇的性命和帮布洛佐报仇,没办法,只好答应。」
原先相互对峙的我、吉吉那和沃尔罗德走在小巷里。虽然我们的视线仍有敌意,但我和吉吉那左转,沃尔罗德右转。我们转向中间的巷子,在通道上前进。
我和沃尔罗德之间仍有摩擦,但是现在没时间理会。我们看见前面的光线。
我们分别抽出魔杖剑和屠龙刀,走出通道。我们走到昆伊顿工厂后方的灰色墙壁前。
我们不需要决定如何分工。感觉敏锐的沃尔罗德和吉吉那走在前面,我殿后。
「那里和那里,」吉吉那用屠龙刀的刀尖指着墙壁。「有监视器。」
虽然伪装成工厂里的树木,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是电子监视器。我们急忙躲回通道中。沃尔罗德用下巴指着墙壁前方。
「四边的墙壁都有监视器。」
「对一个联络场所来说,这边的监视器数目也太多了吧?」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无声地同意我的意见。
「但还是得前进。」
我们顺从吉吉那苛刻的结论,等待监视器转到死角的瞬间。我们行动。吉吉那由通道中冲出,将屠龙刀从背后往前挥下,接着横劈,然后又是一记纵切。
他在墙上画出三条线。吉吉那踢了墙壁一脚,墙壁就像是在开玩笑似地从四角崩塌,倒向内侧。吉吉那、我和沃尔罗德随着巨响穿过墙上的洞穴进入内部。
至少工厂外墙没有警报器。我们三人通过放着水泥袋、钢筋等建材,铺着水泥的工厂外部。
我抬头看着巨大的建筑物。强化水泥墙耸立在我眼前,窗户是强化玻璃,建筑物的后门用合金制成。
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再怎么看,这栋建筑物都已经被改装成要塞了。
我们不理会一定有警报器的大门,吉吉那和沃尔罗德再次把剑挥向墙壁。水泥连同钢筋一起被切断。吉吉那抓着倒塌的墙壁,静静地往内走。
我们三人从打开的洞穴中侵入。
我们进入的地方完全看不见工厂的机器等设备,全都是办公用品。
我举着魔杖剑搜查宽广的工厂。桌子与电脑并排在高高的天花板下,电脑已经被破坏,没办法读取资料。桌子的抽屉全都被拉开,里面还留着几张文件。
墙上原本似乎贴着地图,但已经从中间撕破,只留下四角。后方的保险箱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我和吉吉那、沃尔罗德环顾四周。
「眼前的设施规模如此庞大,应该不会只是联络窗口,这里一定是他们的总部。」
我举着魔杖剑靠近其中一张桌子。我用左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文件几乎都被涂成黑色,只看得出关于忧国骑士团的分析等等片段的资料,留下来的文件都毫无意义。
「他们撤退了吗?那个会计如果告诉别人他泄密的话,一定会被杀,通风报信的人应该不是他才对。」
听见我的问题,走在前面的吉吉那用下巴指了指房间后方的走廊。吉吉那和沃尔罗德担任前锋走在前方,我们走向走廊。
许多东西散落在走廊上。我们在底端的门前方戒备观察,接着打开门一口气冲了进去。吉吉那护住右边,沃尔罗德护住左边,
我们走进工厂出货用的仓库,巨大的机械和货品的箱子在高耸的天花板底下排成迷宫。我们由中间穿过向前进。我听见声音。
「即将开始执行最终计划,快点准备撤退。」
「离整座设施完全烧毁还有十分钟!」
「最后少佐,不,中佐您竟然会……」
「不要说了。事情已经有了变化。」
我们躲藏起来,一群穿黑西装的男子由我们左前方的墙壁走出。有四个人,都提着文件多到满出来的公事包,腰间挂着军用魔杖剑。我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魔杖剑,那是一把着重在精确度的狙击用魔杖剑。
对方完全没有盘问我们这些入侵者,他们瞬间抽出魔杖剑同时使出咒式。
两道飓风穿过「矛枪射」暴风雨般的长枪与「雷霆鞭」带状的雷电。吉吉那的屠龙刀和沃尔罗德的双剑一闪而过。
右边的男子被从头到双腿之间劈成两半。左边的男子从头部和心脏的位置被平切成三块,当场死亡。五块尸块掉落,飞散出鲜血和内脏。我从前锋们的空隙间射出七支「矛枪射」的长枪,贯穿中间男子的脸和胸膛。他喷出血花倒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挂着狙击用魔杖剑的男子用力向后跳。
「戈巴尔德!?」
沃尔罗德交叉着魔杖剑后退。
名叫戈巴尔德的男子跳到已经倒下男子们前方的装甲运输车上,车子的周围有十几个穿黑西装或战斗服装的男人。他们立刻停下搬货的动作,瞬间抽出魔杖剑指向我们。
「一起发射!」
车上的狙击手说完,「矛枪射」和「雷霆鞭」如暴风雨般攻向我们。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闪开,我一边往旁边翻滚一边放出「爆炸吼」。我面前的墙壁一瞬间变成蜂窝,在对方身上炸开的爆炸将我的视线遮住。
我躲在巨大机器的暗处,头上有液体浇下。「硝硫灼流」的王水如同瀑布般落下,我再次翻身闪开。齿轮和铁管都被溶化了。
我在白烟中继续翻滚,伸出魔杖剑发动「爆炸吼」。几名穿战斗服的敌人和堆到一半的物品一起被炸碎。
我在敌人反击之前又一个翻滚,躲到其他机器旁。用「斥盾」抵挡对方发出的「吼」。沃尔罗德顶着盾牌,抵挡三硝基甲苯炸药的冲击力和巨响。在爆炸气流完全消退之前,
我又抽出魔杖剑,放出「锻淀枪弹枪」。我用翻滚消去反作用力。
碳化钨炮弹在我眼前贯穿对手的防御,威力等同于坦克主炮的炮弹将后面穿黑西装的男子变成肉屑。
数十把钢铁长枪的反击射来。我闪开,但一颗子弹毫厘不差地穿过我的外套,擦过我的侧腹。我感到一阵疼痛,继续逃开。
只要再差三公分,我的内脏就会被炸飞。
「他是库德洛伊,也就是狙击富勒的人。」
可是沃尔罗德叫他戈巴尔德。我把疑惑先放到一边,检视四周。通道两边都有机器,吉吉那在对面的机器后方,沃尔罗德在前面的水泥柱背后。对方猛烈的咒式让前锋们动弹不得。
把头伸出去就会死,所以我只伸出魔杖剑,放出「爆炸吼」。随着爆炸咒式,我用刀身上的倒影看见狙击手趴在工厂后方的车上。
我的魔杖剑弹开,手被带到胸前,魔杖剑的刀身只伸出去一瞬间就被狙击咒式击中。他的反射神经和狙击的准确度实在惊人。
第二发子弹立刻打穿机器的角落,一开始没解决掉狙击手真是失策。
对方的狙击和猛攻持续着,我躲在机器后方。碎片不断掉到我们身上。我和沃尔罗德也从藏身处伸出魔杖剑,放出炸药和质量爆炸咒式。
工厂内部已经变成被咒式席卷重创的战场。
我的面前是敌人,背后则是通往外面的大门。因为这栋建筑物改装得很坚固,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带走文件和机密,就一定要通过我们。而如果我们逃跑,就无法查明富勒之死和忧国骑士团的真相。
「吉吉那,冲啊!」
我大喊着,从藏身处再次放出「爆炸吼」。吉吉那的脚步愉快,沃尔罗德的脚步则是愤怒。吉吉那用屠龙刀当作盾牌,抵挡钢铁长枪、雷击和雷射,他发挥了前锋抵销敌人攻击的作用。咒式变成光点四散。
沃尔罗德使出重力质量系第三位阶「霍金辐爆」。极小的重力孔洞穿过遮蔽物,出现在敌人上方。崩溃时产生伽马射线辐射,产生惊人的爆炸和高热。敌人往工厂内部散开,闪避爆炸的气流和高温。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跳到爆炸上方。他们只不过是用爆炸来掩人耳目,吉吉那来到敌方防线后的阵营。
屠龙刀在右,左手向前,吉吉那在对手发动咒式之前就冲刺而去。
两个穿黑西装的人心脏被贯穿。吉吉那旋转插进他们体内的刀刃和拳头。右边男子的身体被刀切碎,左边男子的心脏被捏爆。
吉吉那没有转头,直接用左手的尸体挡住射向他的雷击咒式。吉吉那一边翻滚一边跳跃,屠龙刀变成二九九五厘米的长枪,他用一手握住长柄旋转。他背后的雷鸣士鼻子上方的部位被削去不见。吉吉那伸出手,抓住无头尸体的肩膀。
吉吉那扔出尸体声东击西,如暴风般挥舞着刀前进。
以「虎化体身」变成老虎的兽化士,爪子和头部都被砍飞。以「狼化体身」变成狼的男子身体被劈开。机斧士的脑浆飞散,雷鸣士的
两手被砍断,刚拳士从中间被一刀两断。挡在吉吉那前进道路上的人全都变成肉屑。
已经没有空档可以使出进攻型咒式,就算使用也会被刀剑挡下,因此开始近身战。而只要被吉吉那靠近,没有任何人类能够挡住他。
沃尔罗德在我旁边举起左手。魔杖剑奥得翁等边三角形的刀刃松开,三角形连接成的刀刃在皮耶佐最强剑士的周围画出螺旋,旁边的咒式士头、颈、身体都一一被切开分尸,露出切面。
沾满鲜血的刀刃由画圆转为直线前进,戳进后面正在构筑爆炸咒式的链成士眉间。
他的头盖骨被贯穿,由后脑勺穿出的刀尖开始形成「霍金辐爆」。伽马射线辐射爆炸,站在链成士背后穿战斗服的一群人应声而倒。
机拳士身上布满化学金属系第三位阶「钢刚针躯」的金属针,旋转着逼近沃尔罗德。
沃尔罗德右手的魔杖剑吉赛罗穿过旋转的机拳士,硬是将他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美丽的剑刃由机拳士的嘴巴穿进胸腔,在他壮硕的身体内发动「矛枪射」,十三支钢铁长枪由他的背后穿出。
沃尔罗德太强了。彻底打倒我和吉吉那的皮耶佐咒式战斗术就是由他创始,他在中至近距离的范围内是无敌的。
由于已经陷入一片混战,我也走上前。我用雷击和长枪猛烈地攻击想要闪避吉吉那和沃尔罗德暴风雨般屠杀的敌人。
战斗即将结束,沃尔罗德放下双剑站着。他低头看着尸体。
「怎么会,果然是这样吗?」
皮耶佐的勇者呆楞着,工厂后方响起一阵轰轰声。
「罗帝玛斯,你躲在哪里!给我出来!」
装甲车快速前进,他们准备强行突破。
我一边向前跑一边放出炮弹咒式。坦克炮弹打穿了车子前面的装甲,但无法将车子停下。装甲车推开工厂中较小的机器向我们靠近,我闪开。一般装甲车的驾驶座在左边,但这部车却在右边。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也各自向左右闪躲。吉吉那放出「蜘蛛丝」,沃尔罗德伸出奥得翁链条般的刀刃,分别勾住装甲车上突起的部位。他们用比车子还快的速度跳起。
他们跳到装甲车的车顶,同时在车顶上引爆爆炸咒式。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分别将屠龙刀和双剑举在前方,挡住爆炸的气流向后跳。驾驶座伸出一把魔杖剑,构筑着爆炸咒式。装甲车朝向工厂的金属门驶去。
「不准逃,罗帝玛斯!」
跳到后方地上的沃尔罗德大叫。我趴在两个前锋之间,对着车子的后轮再度发出炮弹咒式。中弹的轮胎和车轴被打坏,掉到装甲车后方。车子发出宛如女子惨叫般的声音滑行,侧面撞上工厂的墙壁。狙击手从驾驶座跳到车外。他的腋下挟着公事包,握着魔杖剑翻滚。
我再次放出碳化钨炮弹。重叠三层的「斥盾」将炮弹挡住。其中两层被一日气贯穿,但遇到第三层时炮弹失去动力落下。
魔杖剑由盾牌后方伸出,放出化学金属系第三位阶的咒式「远狙射弹」。直径七点六二厘米的子弹以秒速一千公尺的速度疾射而出。
子弹的弹道在这个距离之下清晰可见,使用狙击咒式一点用也没有,沃尔罗德交叉双剑轻松地挡下。狙击手在盾牌后方露出苦涩的表情。
「沃尔罗德大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对罗帝玛斯少,中佐……!」
「戈巴尔德,你又怎么会跟罗帝玛斯少佐和盖雷斯少将的部队……」
沃尔罗德听见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吉吉那依旧向前冲刺。躲在盾牌后伸出狙击魔杖剑的男子已经无计可施。
他脸上出现悲痛的表情,倒转魔杖剑指向自己的喉咙。
「如果您,沃尔罗德大人您不在了,那么我们做这些事……」
吉吉那猛然停下,后退。沃尔罗德和我也逃到两旁的机械底下。同时响起爆炸声。
我扑倒,爆炸的气流和巨响卷起,击中我的背。
工厂的大门和附近的墙壁一起被打碎,有些天花板也跟着掉下来。
我从瓦砾堆中站起来,眼前全是白烟。我挥手拨开白烟,沃尔罗德和吉吉那也几乎没有受伤,我们往爆炸的中心点前进。
「这家伙应该就是库德洛伊,可是已经没办法证明了。」
自爆而死,不知道是戈巴尔德还是库德洛伊的男子死状凄惨。小肠飞了出来,手脚全都变成碎片,脸部和下颚不见了,露出上颚的牙齿。温热的血液在冰冷的室内冒着蒸气。
爆炸咒式虽然有效,却是很残忍的咒式。戈巴尔德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
燃烧着的文件在我们四周飞舞,记忆粒子的碎片落在我的脚边。他为了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文件和记忆粒子,因此选择自己走上绝路。
我抓住一张燃烧的文件,拨开火星观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加强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的计划方案。」
我抓住另一张。我拨开火星,上面写的内容一样。虽然可以做为证据,但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装有最重要情报的记忆粒子已经变成粉末。戈巴尔德不惜自杀也要将它破坏。
我的疑问越来越多,在爆炸的中心跪下。
我尽量不去看人体飞散出的血肉,将手伸向我看见的那个东西。我小心爆炸的余温,捡起挂着内脏,沾满鲜血的魔杖剑。这是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的军用魔杖剑。是比较旧型的武器,可能是他们只能取得从军方流出的物品。
我把手放在扭曲的机械部分,打开弹匣。里面的子弹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
「是欧得列克公司的四九二IS子弹,和杀死富勒的子弹一样。」
我将魔杖剑放在地板上,开始思考。
「狙击富勒的就是这家伙,应该不会有错吧?」
吉吉那也点头。
「可是这个库德洛伊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声音回响在上演了一出惨剧的工厂中。
「刚才沃尔罗德叫这个库德洛伊为戈巴尔德,」我明白了,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等一下,等一下。也就是说……」
沃尔罗德跪在我身旁检查尸体,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我无法多看的凄惨尸体。他伸出手,盖上死者的眼睑。
『库德洛伊是假名。这个男人是戈巴尔德大尉。」
沃尔罗德的脸上带着寂寥,蓝色的眼睛透出痛苦的神色。
「化名库德洛伊的男人是戈巴尔德前大尉。他们,」
沃尔罗德用下巴指着四散的尸体。
「是我所属的第九〇三部队原先的队员。」
地上倒着大约十五具只剩左半部或上半部、被刺穿、炸开的尸体。
「刚刚二父手我就晓得了。这不是我以前率领的部队,是我的部下罗帝玛斯前少佐的分队,我还记得里面几个队员的长相。亚迪西却夫中士、吉马西少尉、托巴斯上士还有戈滋少尉。」
沃尔罗德用下巴一一指着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皮耶佐联邦共和国的特务组织,由罗帝玛斯率领的『贝赫里嘉』的队员。没想到其中竟然有一个是我的部下……」
沃尔罗德握紧拳头,追向工厂的地板。他的拳头整个埋进水泥地里,沃尔罗德的脸上充满懊悔。
「等一下,」
我开始头痛了,我跪着问沃尔罗德。
「好像哪边搞错了。我们是过来是想查明忧国骑士团背后的团体是不是暗杀了富勒,还有他们的目的。」
沃尔罗德听见我的问题,满脸疑惑地回答。
「我是来追查戒指事件的元凶,皮耶佐联邦共和国的特务组织『贝赫里嘉』是不是躲在这里,还有他们的目的。」
我和沃尔罗德互望。吉吉那把屠龙刀扛在肩膀上做出结论。
「也就是说我们追查的是同一个组织。」
沃尔罗德听见吉吉那的话之后,表情变得苦涩起来。我的表情大概也一样。
我和沃尔罗德的意见当然不会一致,我们相互敌视,所以不会把情报告诉对方,我们以为彼此的目的相同。
「我们整合一下两边的情报,」我开始厘清所有的情报和事实。「所以皮耶佐联邦共和国的特务组织『贝赫里嘉』,提供资金给皇国的狂热爱国团体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暗杀了富勒。」
我们站了起来,陷入沉默。我由彼此互相提供的情报推敲事实。
「可是,为什么这么作?」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都无法回答。我们已经抓住谜团的真相,可是却没有人明白这些事实的意义,只能重新推论。
「『贝赫里嘉』的成员主要来自过去造成潘库拉多大屠杀,后来被解散的第九〇三部队,是皮耶佐联邦共和国的特种部队。因为他们原本是军方组织,所以还兼任对七都市同盟的谍报组织和破坏活动组织。」
沃尔罗德点头表示我的情报正确。
「『贝赫里嘉』投入大量资金到忧国骑士团,杀死富勒伪装成是同盟做的,大概是为了助长反同盟的风气。」
「不过,这样有什么作用?」
我自己也不懂其中含
意,完全搞不懂。
「就算皇国裔的居民憎恨同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到最后如果事情曝光,只会导致两国一起对皮耶佐产生反感。而且皮耶佐当前的要务应该是解决潘库拉问题,还有这个问题导致和同盟之间的紧张关系。怎么有时间慢慢地操弄市民的感觉?」
意见太过分歧,无法整合。沃尔罗德也提供他片段的想法。
「罗帝玛斯少佐,现在应该是中佐了,不在车里。他可能已经逃走了,可是他不可能把重要文件和记忆粒子交给部下。」
「也就是说,他可能还在这栋建筑物里的某处。」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开始行动。两人都有身为剑士的一面,也许很投合。比起我这个搭档,强大的敌人似乎更能引起吉吉那的共鸣。
他们两人走在前方,戒备着走上楼梯。二楼也和一楼一样,抽屉和保险箱全被清空了。我们走向三楼。
「不过,以一个特种部队来说,『贝赫里嘉』会不会太弱了?」
「来自九〇三部队的战斗队员只有戈巴尔德一个人,剩下都是负责后勤的队一贝。本队应该有目前三倍的人数和战斗力。」
沃尔罗德带头走在走廊上。我一点都不想和特种部队作战。
「剩下的人留在楼上的可能性很高。」
吉吉那和沃尔罗德边爬楼梯边交换情报,我在他们两人身旁陷入思考。我们彼此交换的情报恐怕还不够。
我们来到三楼,这里看起来和大房间一样。空无一人,资料都被抹消得一干二净。有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我们继续往四楼走。
四楼有几间会议室。我们停在走廊交叉处,吉吉那向右举着屠龙刀,我向左举起魔杖剑,沃尔罗德带头走在走廊上。到了下一个走廊的交叉处,沃尔罗德守住右边,我守住左边,吉吉那走在前面。
吉吉那用刀砍碎走廊尽头的门。我们走了一大段距离,才来到伪装成工厂的要塞最深处。
前方有个接待室。房间角落的保险箱敞开,里面空空如也。地板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大面额的货币粒子。重点在正面。
「是罗帝玛斯吗?」
沃尔罗德低声地说。
房间后面有张厚重的桌子和椅子。
贝赫里嘉的领袖罗帝玛斯不知道是少佐还是中佐,像等待着我们似地坐着。
罪魁祸首罗帝玛斯中佐就在眼前,我们却动弹不得。
罗帝玛斯的脸被口里吐出的血液染红。他的额头开了一个大洞,背靠在椅子上。从后脑勺喷出来的血和脑浆,将他背后的椅子和皮耶佐的国旗染上红色与粉红色。
我沿弹道的方向看去,罗帝玛斯尸体旁的窗户玻璃被打碎了。
罗帝玛斯的眼睛白浊,空虚地盯着我们。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瞪着我们的是贝尸体。
「这,这家伙就是幕后的黑手罗帝玛斯的、的话,他、他怎么会死了?」
我一阵混乱地发问。用狙击的方式暗杀,这是贝赫里嘉的手法。
「这家伙就是幕后黑手罗帝玛斯没错吧?应该就是他操纵艾里达那忧国骑士团和『古巨人』们。那『贝赫里嘉』又为什么要杀了他?」
没有人明白。站在左右两边的吉吉那和沃尔罗德也望着尸体。
罗帝玛斯中佐变成了一具坐在椅子上的尸体,无言地接受我们的注视。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里是位于数栋大楼后方的巷弄,潮湿的水泥地上散落着空瓶和纸屑。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巷弄中。一男一女走在狭窄的小路上。棕发的男子满脸心事重重地走着,一头白金色长发的女子走在他的身边,露出亚尔利安人特有的尖耳。
「接着就是破坏七都市同盟出资的公司,」
男子的语气中带着狂热。
「如果用爆炸咒式炸掉他们的店面,那些被同盟金钱奴役的行尸走肉应该就会改变想法了吧。」
男子的腰间挂着魔杖短剑。走在一旁的亚尔和安女子眉头深锁,她也一样挂着魔杖短剑。
「迪尔,不可以插手犯罪事件。我们最多就是进行演讲或是抗议活动就够了。」
「如果这些方法可以产生改变,那么那些人早就会改变了。」
男子嘶哑地回答。棕色的双眼眼神愤怒。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阿吉娜。我宁愿战斗也不想要枯坐而死。」
女子蓝色的眼睛哀伤地看着语带愤怒的男子。虽然两人的心已不在一起,但还是一起走着。他们都是进攻型咒式士,最近才开始参加对同盟的抗议和暴力活动。
走在巷弄中的两人停下脚步。
两人面前是一道墙壁,道路分成左右两边。男子站在大楼底下犹豫不决。
「忧国骑士团所在的汉姆德大道是要往右边走吗?」
「走左边比较近吧?」
女子思考着。
「不对哦。你们哪边都不能去。」
一个声音传来。诡异的声音让两人摆出预备战斗的姿势。他们抽出腰间的魔杖剑,环顾四周戒备着,分别在剑尖构筑爆炸咒式和毒药咒式。
「谁!?是同盟的警察吗!?」
男子紧张地来回扫视小巷。他们两人背靠着背,分别巡视着前后左右。可是小巷里除了两侧的红砖墙和潮湿的水泥地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女子的瞳孔如同小动物一般快速地动着,然后停在一点上。
右边的砖墙有些奇怪。砖块与砖块之间的砂浆渗出液体,银蓝色的液体不断往下滴。
「什么!?」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我的实验室。」
银蓝色的液体宛如溃堤般涌出。突如其来的浪涛包围住还在喊叫的两人。他们拼命挥动手脚抵抗,但打不破金属形成的薄膜。最后他们终于渐渐停下动作。
金属包住他们,形成一个挤满小巷的巨大球体。液体硬化成固体,银灰色的表面在阴暗的巷弄中发出七彩的反光。
「这个我不要。」
金属球体中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一阵有如折断枯枝般的声音之后,一个含有很多水分的暗红色物体被丢了出来。骨头和内脏构成的绞肉被丢到小巷潮湿的水泥地上,血液和体液在小巷的水泥地上扩散开来。几秒前还毫发无伤的男子现在已经变成冰冷巷弄中的肉块,残酷地冒着蒸气。
金属表面浮出六个蓝色的光点。光点不断闪烁着,仿佛是在仔细检查内部。
「这个还不错呢,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实验。」
绞肉前面的金属球体发出冷冽的声音。
「加上之前的四个,总算凑齐十二个了,」声音的来源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可是还是必须找到更好的检体。为了『古巨人』的未来,也为了我自己的兴趣。」
肉块中渗出的血液与体液在小巷中扩散着。奇迹似地并没有破裂的棕色眼珠由残留的绞肉之间望着小巷上方的天空。
「好了,该去处理被委托的备案了。」
金属球体一瞬间就消失在小巷里。
我觉得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
幕后黑手罗帝玛斯已经死去这件事很严重没错,但是我的感觉不只如此。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太简单了。我们从忧国骑士团追查到贝赫里嘉的过程实在太过简单了吧?
而且即使是沃尔罗德,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打败他们。就算是因为贝赫里嘉的主力不在,所以才会这么简单就被打倒,但是为什么主力没有留在他们的根据地呢?而且贝赫里嘉的指挥官罗帝玛斯已经死去这件事也是个谜。
调查顺和进行反而让我觉得不安。倒霉的我规划的策略居然会成功,我觉得一定是什么人的计谋。
我听见声音。
平常应该比我更敏感的吉吉那,以及感觉敏锐的沃尔罗德同时也发现了。
长长的声音小声地由外面传过来。我从工厂四楼的窗户向外看。
工厂外的用地,还有满是工厂和综合大楼的汉姆德大道一片平静。除了偶尔有几部车子开过工厂前面的道路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工异近窗户,声音就变得更清楚了。我马上做出结论。
「吉吉那,快逃!」
我毫不犹豫地跳出四楼的窗户。马路对面的行人从底下抬头往上看,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吉吉那从背后抓住我,全力发动四段的「空轮龟」。
我们背后传来一阵巨响。我和吉吉那被激烈的气流打翻,背部用力撞上远处另一端大楼三楼的墙壁。吉吉那将屠龙刀插进墙壁,减缓落下的力道。
银灰色的柱子在我们眼前由刚才那栋大楼的四楼贯穿到一楼。
接着工厂就由四周向中间崩塌。整栋工厂一直到一楼都随着一阵烟尘粉碎,爆炸声和热气席卷而来,工厂外的用地和马路全都被卷起的粉尘埋住。
烟雾和粉尘有如肿瘤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我的眼前全是烟尘。我上下倒吊着,举起手用袖子遮住眼睛和口鼻。
我的耳鸣逐渐消退,烟尘也散去一些。吉吉那蹬了墙壁一脚,跳到空中。
我和吉吉那旋转着划开热风和烟
尘,在柏油路上着地。沃尔罗德姿势华丽地在我们身旁着地。
我用手拨开扬起的烟尘,吸进了一些粉尘让我咳嗽。站在我身旁的吉吉那脸上流着鲜血,大概是被瓦砾擦伤的。
「你的直觉还算准。」
「不是。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我一边咳嗽一边继续说。
「我们追查情报的过程实在有点太顺利了。利用情报引诱敌人是善于谋略的人必备的手段,」我一一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觉得也许我们已经中了敌人的计谋。会设法把我和吉吉那还有沃尔罗德同时聚集在一个地方,那么一定是想要一口气解决掉我们。」
吉吉那脸上露出悔恨的表情。
我们已经掉进陷阱好几次了。我们总是事后才察觉,只有这次因为先发现对方的企图才能从陷阱里逃开。如果没发现的话,我们已经没命了。
烟尘逐渐散去,我看见堆积如山的瓦砾和高温的蒸气,四层楼高的工厂已经完全消失了。
融化的钢筋和水泥瓦砾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一击就破坏了用强化水泥和钢筋盖成,有如要塞一般的大楼。罗帝玛斯不知道是少佐还是中佐的尸体和贝赫里嘉的踪迹都完全消失。
爆炸声和烟尘让路上的行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他们的脸沾上白色的粉尘,露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
被破坏的只有工厂,工厂外用地左右两边的建筑物几乎没有损伤,只有一些玻璃窗被冲击的力道震碎。
这不是爆炸咒式。被破坏的范围如此集中表示只有一个定点受到攻击。剧烈的一击和高温让改装成要塞的工厂由内侧开始崩塌。
风将烟尘完全吹散。我看着工厂的位置,也就是瓦砾山的中心点。
竖着一根五公尺左右的金属柱。我用知觉眼镜分析柱子的成分,是由钨构成的柱子,而且还混合了铝热剂、硝酸钡、硫磺和树脂。我不知道柱子埋进地底有多深,但是这根钨柱带着热能才一击就破坏了工厂。
强大的冲击力让柱子从中间折断,掉落到一旁。加上被埋住的部分推测起来,钨柱的全长大约有十五公尺。
我搞不懂。但是这的确是冲着我们来的陷阱。
十五公尺以上的钨制长枪硬度确实很高,并且向四周散发出异常的高温。可是要一击就破坏掉高达四层楼,如要塞般难攻不破的工厂,同时不损坏其他地方,发射的速度到底得要多快呢?从柱子插在地上的角度看来,是由几乎垂直的方向射下的攻击。
我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什么也没有。
左右都是建筑物的墙壁,蔚蓝的天空中只有白云存在。
「从来没有过过如此无法掌握真正攻击者的攻击。」
旁边工厂的人们确定终于安全了之后,纷纷露出了脸。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探头看热闹,见到如此奇异的大破坏景象,全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一定是,古巨人。的咒式攻击。」
吉吉那拭去脸上流出的鲜血。我也同意吉吉那的分析,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咒式攻击,这样超越人类智慧的咒式只有「古巨人」办得到。而且,我知道哪个「古巨人」能够产生大量的钨。攻击大概来自那个名叫信者札穆札·札的「古巨人」。
「我们中了『贝赫里嘉』的计,被『古巨人』的攻击波及了吗?」
我凝视着天空自问自答。
「不对。『贝赫里嘉』里负责担任忧国骑士团联络窗口的戈巴尔德他们,很明显没料到我们会攻击。他因为担心泄漏机密,也为了封住自己的嘴愿意自杀,不可能考虑这么不周详。」
我越说越疑惑。
「所以『贝赫里嘉』才是『古巨人』的目标,我们只是碰巧被波及的吗?」
「可是我们攻击的同时,『古巨人』一起攻击『贝赫里嘉』,这未免太过巧合。应该是和嘉优斯一开始想的一样,有人引诱我们到这里来。」
吉吉那的看法正确。我完全搞不懂,到底是谁引诱我们?我回头,吉吉那看着我。我告诉他我想出来的结果。
「只有一种可能,」
我发现一个可怕的解释。
「就是在忧国骑士团总部,那个被吉吉那威胁的胆小男人,是他引诱我们过来的。」
「原来如此。假装害怕好引诱我们过来。临场发挥的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
吉吉那表情严峻地同意。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忧国骑士团的会计会不惜断绝自己的资金来源,也要把我们引诱过来,我也不懂为什么忧国骑士团的会计要操纵『古巨人』来消灭一部分的『贝赫里嘉』和我们。他应该是忧国骑士团的一员,为什么要进行对组织不利的行动?」
这个推测无法自圆其说。我有种感觉,是对方刻意让我们无法自圆其说,但我掌握不到关键的部分。
「搞不懂的事情现在就先暂时不管了,」吉吉那看着我。「但是既然攻击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么最好在出现第二波攻击之前离开。」
我听完吉吉那的话之后点头。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向四周张望。
「沃尔罗德跑到哪里去了?」
沃尔罗德的身影从被破坏的街角消失,他巧妙地离去,连吉吉那都没发现。我马上就了解沃尔罗德消失的理由。
「原来如此,皮耶佐的勇者比我们先预测到对方的下一步。」
即使是中了陷阱,他的脑袋还是很清楚。这样一来,我能够杀死前皮耶佐勇者沃尔罗德的机率,估计起来恐怕是刚才那样必杀攻击的一半以下。
由敌方谋略的程度推测,接下来,不,他们恐怕已经想好下一步了。
我想要奔跑,但却马上停下来。
我咬紧牙关。我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下一步的位置只有沃尔罗德知道。
「所以,我觉得这一连串的事件就是这样连结起来的。」
吉薇妮雅看着窗外拼命地解释。听见电话另一端表达的怀疑,她继续说。
「不,不是巧合。这些事件背后的关联性,一定就像我刚才说明的那样。」
贾里伯爵由秘书官手中接过电话,陷入沉默。吉薇妮雅把手机放在耳边,等着他的回答。首先她先说服贾里伯爵自己的确是吉薇妮雅本人,接着东讲一点西讲一点,中间还穿插着贾里伯爵的问题,一共讲了将近三十分钟。之前见面时伯爵给她很聪明的印象,但伯爵却花了一段时间才听懂。
因为说话的人是吉薇妮雅,对贾里伯爵来说本来就比较难以信任,加上他自己并不想相信吉薇妮雅的话。
「假如像你说的,他们正在进行这样的计划……」
即使是身为外交官的他也说不出话来。
「是的,所以皮耶佐联邦共和国应该停止『古巨人』不受控制的行动!」
吉薇妮雅信心十足。
「我明白了,」贾里伯爵坚定地回答。「我会尽可能地运用我的人脉,在我们国内进行运作。也会拜托大使馆的武官,拿出资金雇用进攻型咒式士。还有……」
手机的声音中断了。也许是讯号不良,吉薇妮雅换了个位置。
吉薇妮雅眼前一黑,但现在离天黑还早。
「终于找到你了。」
听见声音的同时,吉薇妮雅放下握着手机的左手,右手迅速抽出手枪。她在看见穿着黑色外套身影的瞬间扣下扳机。
子弹随着爆炸声近距离地命中对方的外套。吉薇妮雅接着一边蹲下一边射击。前几发子弹射向对方的腹部和脚以阻止敌人行动,接着她连续射击对方的脸,以防对方是进攻型咒式士。
子弹打中对方的眼睛和嘴巴,脖子因冲击力往后弯。硝烟飘在房间里,一片沉默。对方的头向后仰,吉薇妮雅只能看见下巴。
入侵者把头转回来,弯下高大的身体,盯着吉薇妮雅的脸。
五只蓝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吉薇妮雅,坚硬的眼睛将子弹弹开,金属缺口形成的嘴巴叼着子弹。入侵者望着自己的下半身。
「裙子都破了。」
她回头。五只眼睛注视着吉薇妮雅。
「聪明,真聪明。没想到你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其中一个「古巨人」李克儿格·格露出金属面孔的笑容。吉薇妮雅后退半步,背后碰到了墙,她已经无路可退。
「怎么会这样,戒指上的追踪器被拿掉了,而且也不在你身上……」
「古巨人」实在出现得太突然了。
「吉薇妮雅,你是整个艾里达那里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真的是很聪明。」
李克儿格·格咬碎嘴里的子弹。吉薇妮雅非常恐惧。
「聪明虽然好,可是也得要明白行为处事的法则才行。所以让我好心地告诉你吧。」
李克儿格,格的脸靠得更近了。
「太聪明的人会早死哦!」
她冒着蒸气说。
「那么,你弄破了好心的索雷伊索·索送我的裙子,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沃尔罗德从车子一跃而出。
皮耶佐的勇者非常焦急。虽然会留下线索,
他还是偷了一部车。顾不得这样会让警察和进攻型咒式士们马上发现他。
他一阵风似地冲过人行道,停在便宜的旅馆前。
玻璃门上挂着休息中的牌子。这种提供情侣幽会用的旅馆几乎不会休息。
沃尔罗德把右手放在魔杖剑吉赛罗的剑柄上,左手安静地推开门。走廊的空气很凝重。右边的柜台一个人也没有。沃尔罗德无声地前进,望向木制柜台后方。
柜台的工作人员倒在地上。
柜台后方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液和粉红色的脑浆。男子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红,他的头不见了,整个陷进胸腔里,股骨从锁骨之间突出来。
尸体看起来就像从十层以上的高楼跳下来自杀,并且双脚着地的样子。
但是这是室内。沃尔罗德用战术的思维分析,所以是和由大楼落下相同力道的猛烈一击从上往下攻击头部,才会形成这样的尸体。
焦躁感推动着沃尔罗德。电梯太慢了。他跑向柜台前方的楼梯,左手抓着扶手,一口气跑上楼梯。
他的脚步踏破楼梯的地毯和水泥,不停往上爬。他抽出双剑,来到五楼。
沃尔罗德装设在最深处房间周围的咒式感应器和陷阱都没有启动。焊接起来的门也没有被打开。
他迅速横劈,接着纵、横、纵劈,在旅馆的墙上切出一道长方形,然后右脚用力一踹,只见长方形墙面掉入房间里。墙面掉落的声音都还没响起,沃尔罗德就已经疾速冲入房间。
他举着魔杖剑环顾房间内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房间的后方不对劲。墙壁上有一个锐利刀剑切幽的方形大洞。
有人从隔壁的房间侵入。沃尔罗德并没有在隔壁的房间装设感应器和陷阱。他转向后面的房间。只看见便宜的床铺、梳妆台、挂着枯燥装饰的墙壁和地板。
房里没有吉薇妮雅的踪影。
床铺对面的墙壁燃烧着。整片墙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火焰在墙上形成文字。
「拿戒指换女人。下午七点在第十三堤欧鲁吉尔斯工厂。」
看着墙上的文字,沃尔罗德咬紧嘴唇。
接着他大吼。
连窗户玻璃都为之震动,狮子股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