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要素。
突然间的悲鸣证明了这件事。
「呀哇哇哇哇!」
莎弗兰缇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倾倒。虽说总算是稳住托盘不让它打翻,但一个泡芙从盘子上滑落。为了维持托盘,他甚至来不及改变防御姿势,脸部着地。而不知是基于怎样的因果,掉
落的泡芙正好就位于他脸的着地点待命。面团正好成了护垫接住了他的鼻子——
咕喳。
理所当然,泡芙被压烂,里头的奶油喷得莎弗兰缇满脸都是。
「呜呜……讨厌,黏答答的……」
莎弗兰缇侧坐着起身,不好意思地羞红着脸,脸上则满是黏稠的奶油。混乱而手忙脚乱的他似乎打算先将脸上的奶油清掉,但捧着托盘的双手却抽不出空,当然只好——
「舔掉好了……啊……好好吃……」
春亮白眼瞪着这一景。
「理事长,我还没跟你说过,这家伙——超乎想象地迷糊。若要说谁不能受托重责大
任,头号人士非他莫属。」
「……看来似乎如此。」
似乎是无奈地看开了,防毒面具男耸耸肩。
「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叫他别干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别看渐音那样,她还挺会照顾人喔。」
「看,渐音平心静气地走到莎弗兰缇身边,温柔地拿起托盘。
「莎弗兰缇,你不要紧吧?」
「啊,是的……啊,抱…抱歉!我慌慌张张的,又手忙脚乱,所以——啊啊!这个是要给客人的,结果我把它弄掉还压扁了,还舔掉了?」
「原本这里面就有包含了你的份,你要把它弄掉或舔掉都无所谓。之后只要擦干净就可以 了。但是——有一点我无法忽视。」
「什…什么事?」
将莎弗兰缇拉起身,渐音以她一贯的超冷酷眼神望着他。莎弗兰缇畏缩地缩着肩膀。会受到怎样的斥责?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啊呜呜……呜呜呜……那个,对不起……」
「不必道歉。别动。」
「是:是的……呜呜呜……」
渐音严厉的目光一闪。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
「——你忘了戴发箍。」
「是?」
不晓得从哪抽出一副满是花边的发箍,将其戴在莎弗兰缇头上。后退一步眺望,确认戴上后的模样,渐音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频频点头。
「太完美了。」
……总之,看来直属上司对迷糊的女仆相当满意。
之后大伙便喝着茶,菲雅并对泡芙的日味大感惊奇。不知不觉间午休时间已所剩无几,差不多该回教室了。正当此时——
「对了,白穗,你觉得学校如何?」
「——没什么,很普通,实在是想早点回家。」
正要走出房门的白穗停下脚步,目光冷淡地回头看着理事长。
「是吗。不过所谓的学生都是这模样就是了。但是不可以逃学喔!」
「我知道啦。这是作为害学生们昏倒的惩罚吧?」
「这也是其中之一——但主要是因为你父亲也希望你回复普通生活。」
「……你又懂什么了。」
她的视线与杀意几乎可说是相差无几。然而防毒面具男只是轻松地耸耸肩:
「或许我是不懂。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并没有好到可说是挚友。尽管如此〡—不,或许该说正因如此—〡我明白他很珍惜你。」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何他要拖着抱病的身体,特地带着莎弗兰缇来这里?他的体力于此用尽,真的只是偶然吗?他应该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才对。虽说让他这么做的理由很不幸地是个误会……但你父亲无
论如何都想尽办法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至少这一点你该认同他吧?」
「我只觉得他愚蠢。」
「是这样吗?我只不过是偶尔会到店里去找他闲聊,但他没有一天不用他那粗鲁的说话语气向我聊你的事。像是『那孩子长高了』,或者『她叫我换灯泡』之类……都是些让人不禁发笑的
琐事,想要吐嘈他:『你连那种对话都记得啊?』」
白穗默默紧咬着下唇。
「对了,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因为我想这件事或许只剩我知道了。你以前参加的剧
团,你父亲应该有去看过吧?」
「……就只有起初去过一次而已。在那之后再也没去过。这也难怪,因为那个人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错了。他回到家后,听说怒斥了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为什么要让她做那种事!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让她去学些她真正会开心的事!』唉呀呀,听说你的演技无论谁看过
后都会陶醉其中……但当你在表演那般的演技时,唯独一个人看见了你真正的表情。究竟那个人是否真的对你不感兴趣呢?」
「……!」
白穗目光摇曳,转身背对理事长。
「他只是笨拙罢了。总只,请你记住这一点就好。」
「……我才不晓得。」
她的声音听来很微弱,真的很微弱。
她没有回头,只是举起一只手:
「莎弗兰缇,放学后一起回家,我在教室等你。」
而后便快步走出理事长室。
被留下的春亮等人互望着彼此,不可思议地有种连带感。
她快步离去的理由,一定任谁都很清楚。
※
才刚走出理事长室,此叶便被出来送行的莎弗兰缇叫住,说是有些话想告诉她。
「那么,我们先回去了。你可别迟到啰亡」
待春亮及菲雅的背影消失,此叶转而面向莎弗兰缇。而后——
「那个,对不起!」
「咦?」
「那个,我一直都还没好好向你道过歉……」
莎弗兰缇低下头,忸忸怩怩地说道。此叶笑开着回他:
「别放在心上,我已经痊愈了。」
真是个本性善良的人——此叶心想。那起昏倒事件是无可奈何之下造成的,绝非出于恶意。虽说不值得称赞,但也不必如此对他追究。
「我有个人偶朋友,有时也是会被吸取精气的喔。该说『吸取精气』是人偶的基本吗?那和『被诅咒的刀子比较锋利』是同样程度、理所当然的能力对吧?所以我也早就习惯了。」
「可、可是……」
「没关系啦。我们比起人类更容易受到精神面的影响。虽说受害甚大,但相对地,只要握个手就能马上恢复精神了……啊,对了!」
她开玩笑似地挺胸:
「因为我这次还算是留下了不错的回忆,所以只要你找我商量,我可以帮助你喔!要是你无论如何又需要他人的爱慕之心,请先来找我喔!请我一个便当作为报酬就好了。」
或许是这番话让莎弗兰缇消除了罪恶感,他的表情变得开朗。
然后他一脸淘气地窥伺此叶的脸。
「你一直—〡都爱慕着某人吗?」
此叶微笑着回答:
「是呀,一直都——不输给任何人喔。打从以前开始。」
※
课堂间,坐在窗边座位的白穗一直看着窗外。
还是老样子,这个名为教室的空间让人感到不快,无论是课堂中或者午休时间都一样。板着不悦的神情注视着窗外,因此起初没有半个人来找她交谈。因此就算下课钟响她也毫不关心,只是
一味望着窗外。
她想起莎弗兰缇。老实说,女仆装很适合他,非常可爱。虽然担心那个奇怪的防毒面具男,但就算他做出性骚扰的事,那个秘书应该也会行使实力保护莎弗兰缇吧。总之就先相信她,看看情
况吧。
接着她又想起——父亲的事。理事长告诉她的那番话。
(事到如今,就算告诉我他只是笨拙……)
叹了一口气。原以为是这样。但是——
「啊——!」
前座的女同学突然发出声音,回头凝视着白穗。
「……怎么了?」
「唔…啊,不,没什么……只是樱参你突然笑了,吓我一跳——」
「我笑了?」
原本应该只是叹气啊?她下意识摸摸脸颊。
前面座位的女学生不好意思地出声叫了隔壁的朋友。
「看吧,春奈,我说得没错吧?她一点也不像是人偶啊。虽说美得不可置信,但一定只是紧张而已啦!所以我才鼓起勇
气找你说话,想帮忙些什么!呃——早上说的是真的吗?」
她是在问老师所作的解释吧?来学校上了几天课的「樱参白穗」,突然间换了个不同的人坐在她座位上,姑且还是得找个理由才行。理由是那个理事长转达给这班的阴沉班导的。
「是啊。那个人是我的朋友,很喜欢恶作剧,从今天起在理事长那里工作。不过之前说想要了解一下学校的气氛,所以就擅自冒充成我了。」
「哇~那还真的是非常调皮耶亡啊啊,原来是这样,她是因为担心会不会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