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言峰士郎投身于大圣杯算起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如今,“红”Assassin恐怕是对毫无结果的现状感到焦躁烦闷,并且把这些情绪都发泄在外敌身上了吧。
“红”Caster在执笔告一段落后,又再次回到了大圣杯的所在地。他凭直觉感应到——出演这部舞台剧的演员现在都已经聚集到同一个地方,应该差不多会出现某些变化了吧。
“噢噢……!!”
果然不出所料,大圣杯已经开始增强自身的光辉。蓝白色的光芒在不断重复着膨胀和缩小的过程。看起来就像心跳一样。士郎已经事先告诉过他,只要出现这神状态,就是已经成功侵入大圣杯系统的证明。
而且,既然现在“红”Caster和Assassin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就意味着言峰士郎依然作为一个生命体存在于大圣杯的内部。
接下来就要看能否支配大圣杯的系统来实现愿望了。就算说成功入侵了系统,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愿望。如果无法实现愿望的话,士郎恐怕会永远被封闭在大圣杯的内侧吧。
另外,士郎也预先估计过从大圣杯进入这神状态到愿望实现为止所需要的时间。
“恐怕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内吧。如果过了这个时间,那就说明我的愿望遭到大圣杯的拒绝,而且无处可逃,最终只能作为异分子被大圣杯排除了。”
由于“红”Caster所持的怀表是十七世纪前期的产物,要知道正确的时间是很困难的。里面没有秒针,就连分针的移动也很粗略。不过现在只是需要粗略估算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他也不怎么在意。
换句话说,最终决战就是这一个小时的争夺战。
如今,“黑”方的Servant们正在为登上这座“虚荣的空中庭园”而跟“红”方Servant展开着激战。
“红”Caster则利用女帝给他的远视魔导器观察着Servant们战斗的情景。
在飞机上战斗的“黑”方Servant们,骑乘着骏鹰飞翔在空中的“黑”Rider。
“唔唔,一个个都在为登上这个舞台而全力以赴。这样的话——要迎击全员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尤其是Ruler。不管“红”Archer变化成什么样子,也依然是一场不利的战斗。在一小时之内到达大圣杯的“黑”方成员中,她恐怕会是第一个吧。
这是天草四郎时贞的故事,同时也是贞德·达尔克的故事。其他的演员都只不过是配角罢了。不管是拥有毒花的妖艳女帝,还是成为开端的人工生命体,又或是渴求爱的叛逆骑士,甚至包括自己在内,其他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只是配角而已。
然而,这个故事的规模却巨大无比,简直巨大到了荒唐的地步!因为——这是足以把整个世界掀翻的状况。
他们人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在这座庭园里被决定,恐怕还在悠哉游哉地睡着懒觉吧。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在六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只专注于考虑一件事情的圣人的执着。
他决定要拯救世人,施展着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想被拯救,就只能以更强大的力量来打倒他了。而拥有这个权利的存在,现今世上就只有Ruler一个人。
无论是圣人还是圣女,都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着拯救人类。然而,两人所相信的道路却已经偏差到了无法相容的地步。
然而,士郎却依然对Ruler抱有留恋。与其说是抱有留恋,倒不如说不想跟她战斗才是真心话吧。因为她才是最大的强敌,是有可能打倒士郎的唯一Servant。
——所以,我把一切都托付于你的宝具。
士郎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脱离了这个世界。被托付的对象是“红”Caster。尽管莎士比亚在知名度这一点上超越了身为Master的天草四郎时贞,甚至足以跟贞德·达尔克相匹敌,但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他并不能算是Caster。
他是操纵语言的存在。
在这一点上,他拥有的力量对圣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那本来在圣杯战争中就是不必要的力量。
就算费尽唇舌说出千言万语,也不可能敌得过剑兵的一刀。
但是,英灵却是能够推翻这神常理的存在。凭着本来无法敌过对方一刀的千言万语,这位宫廷小丑却能在跟英灵的交锋中取得胜利。
那就是这位世上独一无二的剧作家莎士比亚被赋予的使命。
“那么,就只能祈祷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有所作为啦!毕竟如果无法凭我的舌头烧灭圣女的话,我的性命就要被一笔勾销了啊。是生是死、是祸是福都全看这一刻了。作为Servant来说这还真是难得的荣幸呢。可恶的言峰士郎,竟然偏偏对我寄予信赖什么的!那就没办法啦,迎接那位圣女的准备当然也早就做好了!哈,是连最初的一句话也没说完就粉身碎骨,抑或是我的话语更胜一筹——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把经过精心琢磨的话语放在身旁,“红”Caster等待着圣女的来临。
◇ ◇ ◇
——有着跟他共同寝食的回忆。
——也有着他在难以人眠的晚上给自己讲故事的回忆。
——还有在自己尽管伤痕累累也还是打倒了野兽的时候,被他轻轻抚摸着脑袋的回忆。
有着美丽而温暖的回忆,而且也一直对此非常珍惜。
明明如此,两头野兽却仿佛忘记了那一切似的在互相瞪视着对方。原本有十架的飞机,现在已经只剩下四架了。而且其中的一架飞机上,Ruler还留在那里战斗着。
可以使用的就只有包括脚下这一架在内的三架飞机。但是——
“那么‘黑’Archer,你的Master究竟在哪里?”
大概是胆小躲起来了吧——“红”Rider是如此推测的。尽管是一神耻辱的做法,但考虑到现实情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离地面七千五百米的高空,是所有魔术都不通用的绝景和最恶劣的地狱。区区的魔术师肯定会无可奈何地坠落下去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是没有办法……但是与Master距离得越远,“黑”Archer的力量是不是会有所减弱呢?“红”Rider仅仅是对这一点感到不安。
然而面对这样的不安,“黑”Archer却以视线作出否定。
“答案是否定的。你可别小看我的Master啊,‘红’Rider。Master就在这里,确实是在这里。你所感到的不安都是多余的,你只要尽情发挥自己的力量就好了。”
说完,“黑”Archer马上摆出了挽弓搭箭的姿势。
“红”Rider没有为自己的无礼道歉,只是无言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因为师父的眼神正在向自己传达不必道歉的信号。
既然如此,自己只要全力以赴就好了。
在辽阔的天空中,以如同魔兽咆哮般的风声为背景。
“——我来了!!”
“——好!!”
过去的师父和过去的徒弟。
最高的大贤者和最强的战士。
父与子。
喀戎和阿喀琉斯展开了激战。
◇ ◇ ◇
天空中看不到明媚的月亮。
过去,据说“黑”Rider曾经在月亮找到了自己的理性。
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月亮,但最重要的是理性存在于月亮上的传说。
反过来说,如果理性在月亮上,那么地上的Rider就没有理性。如果没有月亮,那么地上的Rider就——
“好了,我们走吧!Master!”
幻马骏鹰发出了毫不逊色于风声的高亢嘶鸣。
骏鹰一边以马蹄踏碎钢铁的机顶,一边辅以助跑——高高飞上了天空。
“查理曼十二勇士、艾斯托尔弗!前来应战!”
面对大音量的自报姓名,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Rider的存在。
尽管身为在传说中被歌颂的英雄,却被断言为“弱小”的滑稽的骑士。
尽管如此,其自报姓名的声音中却蕴含着真正的英雄气概。
高高地、高高地、快速地、快速地飞翔着。
在著名魔兽狮鹫和雌马之间诞生的本来不可能存在的幻兽骏鹰,即便在七千五百米的高空中也对迎面吹来的烈风毫不在意。
以勇猛的势头朝着敌方城寨“虚荣的空中庭园”发起袭击————!
当然,“红”Assassin决不会轻易容许外敌的入侵。
迎击术式“十一具黑棺”——以由传说中的怪物迪亚马特生下的十一头野兽为原型制作的巨大黑棺。
这是能以超A等级的光弹排除外敌的“红”Assassin的最高杰作。
“红”Assassin正在冷静地观察着发出咆哮的“黑”Ri
der。
的确,在气势上完全没有问题。在经历一次挫败后能重新站起来,恐怕也是因为英雄的气质使然吧。
但是毕竟确实经历过一次挫败,而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采取什么像样的对策。虽然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难道以为这次就可以回避吗?愚蠢的家伙。你就趁着自己的头盖骨还没被轰飞之前好好为这神傲慢后悔吧。”
“红”Assassin启动“十一具黑棺”,将目标锁定在“黑”Rider身上。
随着呵呵一笑,光弹同时展开扫射。这样就结束了——
“——什么?”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 ◇ ◇
没有明媚的月光,狂乱的心恢复镇静,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然而即使如此,白色的骑士却依然没有坠落。齐格将手绕在Rider的腰部紧抱着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说话,齐格早就对Rider寄以全面的信赖。
这个“黑”Rider不管是有理性还是没有理性,也依然是一位勇敢的骑士。没有任何疑问的余地——他就是一名英雄。
“来吧来吧,时间已到!我的心在无月之夜因恐惧而颤抖,但决不会后退半步!解放——‘破却宣言(Casa Di Logistilla)’!”
取出来的书本的书页开始散开,并在强风中飞舞而起。
光弹以音速逼近而来,而“黑”Rider却完全无视其存在,继续往前直冲。即使有着A等级的对魔力技能也依然将Rider击落到地面的对军级别的光弹——这次却偏偏无法对Rider造成丝毫的损伤。
伴随着钢铁碎裂般的声音,光弹被击飞了。当然,光弹并不仅仅是一个,无数光弹就像流星雨似的朝着“黑”Rider袭来。
然而,在解放了真名的魔导书——“破却宣言”的作用下,所有的魔术都只能毫无意义地碎散消失。
“啊哈哈哈哈!感觉真爽喔~!Master,你好好抓稳了!我要再提高一点速度!”
“好,我知道了!”
身为Master的人造人齐格也以毫不逊色于Rider的响亮声音应道。然后,光弹不断击落在环绕于他们周围的书页上,随即破碎飞散。
“可是,还真厉害啊!”
听齐格这么说,Rider大声叫道:
“你说厉害,是这本书吗!?”
“不对,厉害的应该是Rider才对啊!”
既然被托付了这本书,就意味着得到了女王萝洁丝蒂拉的信赖。不久之前,他甚至在连真名也记不清楚的状况下勇敢地驰骋于天际。
“嘿嘿,现在觉得惊讶还太早了哦!来吧,我们是第一个!”
Rider轻轻拍了拍疾驰中的骏鹰的脖子,开始进一步的加速。光弹的数量也在继续增加,在作为防卫机关的十一具黑棺之中,有六具都将“黑”Rider锁定为目标。
“同时射出?……来喔,尽管试试看嘛!”
那简直就是一道光之瀑布,单纯而具有压倒性的数量上的暴力,然而——却无法粉碎目标。
“黑”Rider没有停步,只是心无旁骛地不断向前突进。
“目标是那黑色的巨大炮台!只要没有了那个,Ruler她们也就可以到达庭园了!”
“能击碎吗?”
听到齐格的疑问,“黑”Rider立刻答道:
“不知道!就试试看吧!”
“……好,就这么办。’
虽然这也许是应该加以阻止的鲁莽行动,但的确正如Rider所说,只要破坏掉这些炮台,入侵庭园就会变得容易多了。
令人在意的是对方的Assassin——也就是赛米拉米斯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笑着任由敌人登上庭园吧。可以对抗的手段,恐怕就只有一个。
◇ ◇ ◇
“原来如此,就是说还保留着秘密绝招么。”
惊愕和激情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红”Assassin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思考。即使如此,她仿佛还是觉得焦躁难耐似的用手指不停地点着自己的手肘。
“——不过,不管有多么强固,那也是特别针对魔术的强化防御吧。”
听说在宝具中还存在着一些可以展开结界的防御型宝具。
传说中的盾,或者是像“红”Rider那样让肉体本身化作防御宝具的情况——
但是,“黑”Rider却没有那样的传说。关于盾的叙述在所知范围内并不存在,其肉体在传说中也并没有被怎么提到过——更何况他是被评价为弱小的那一类。
那么,那些纸片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那应该是女王萝洁丝蒂拉赋予Rider的魔导书吧,Assassin做出了如此估计。记得那本书还有着能打破所有魔术的传说。
跟上次不同的是——
“是真名的解放吗?”
恐怕上次他并没有解放真名吧。或者是不能解放,又或者是没有解放。不管如何,魔术对现在的Rider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那么,我这边也趁早拿出秘密绝招好了。”
她在脸上露出嫣然的微笑,开始传送念话:
“Lancer啊,有人正在接近这里,把他们击落吧。”
(……明白。)
伴随着平淡的应答声,最强的利刃出阵了。如果连那个“红”Lancer的攻击也不通用,那不管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吧。但是,“红”Assassin却怀抱着决不会出现那神情况的确信。
“虽然自认为打破了我的魔术实在过于傲慢,但只要能亲眼看到你粉身碎骨,就姑且饶恕你吧。”
这是她唯一感到不爽的地方。尽管如此,如果能看到他们坠落的瞬间,心中的郁闷也应该多少会消散一点吧。
于是,作为最后手段的“红”Lancer出阵了。
在印度最古老的叙事诗《摩诃婆罗多》中被传颂的大英雄迦尔纳,是足以和“红”Rider阿喀琉斯比肩的、毋庸置疑的最强的一人。
◇ ◇ ◇
在感觉到全身汗毛倒竖的瞬间,“黑”Rider立刻厉声喊道:
“快集中力量!”
这句话显然是对齐格说的,毕竟就连齐格也能感受到来自前方的那股明确无比的斗志。
那并不是类似恶意的冰冷感,而是让人内心为之翻涌的火热感。果然正如齐格的推测,“红”Assassin的下一着就是“最强之枪”——!!
“‘红’Lancer……!”
目睹了对方身姿的“黑”Rider不由得沉吟道。站在黑棺之上的正是太阳的化身、施舍的英雄迦尔纳……!
“——很抱歉,只能让你们坠落了。”
他以单手转动神枪,毫不犹豫地从黑棺上纵身跃起。没有理会一时间说不出话的两人,“红”Lancer若无其事地以“魔力放出”喷射火焰,越过光弹向这边急速逼近而来——!
“难以置信。”
“我也赞成!既然如此,我这边也是——上吧,骏鹰!接下来就靠你的力量了!”
骏鹰发出了勇猛的嘶鸣声。面对这有如怪鸟般的嘶叫,“红”Lancer却丝毫不为所动,将“黑”Rider劈成两半。
“……唔!?”
“红”Lancer顿时浑身僵住,那双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冰冷眼眸也因为惊讶而大大睁开。
完全没有把敌人一刀两断的手感。非但如此,对方的身姿也消失了。是穿透了吗?不,并不是这样。“红”Lancer的眼睛确实捕捉到了两人的身影。
但是,却在短短的一瞬间内从这里消失了影踪。
下一刹那,“红”Lancer终于醒悟了。
“次元的跳跃……!”
“的确如此!现在,我们不在‘这里’!”
仿佛对他的沉吟做出回应一般,骏鹰忽然“出现”在“红”Lancer的背后。
“红”Lancer依然毫不动容,转身朝着骏鹰所在的方向追去。但是,骏鹰和骑乘在其背上的“黑”Rider和他的Master又变化成了暖昧模糊的姿态。
“黑”Rider所驾驭的“不存在于现世的幻马(Hippogriff)”正如其名字一样,是一神虚无缥缈的存在。
毕竟其名字本身就带有“不可能的存在”的含义。是在狮鹫和被其视为“食物”的雌马之间诞生的幻兽。
正因为如此,这只幻兽正如名字一样,其存在状态也是非常的暧昧。
既不知道它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有死。甚至连是否存在于现世也搞不清楚。
一旦通过发动真名宣示其力量,这只幻兽反而会进一步加强其自身为非现实存在的认识。
那就意味着从这个次元升华,亦即存在的抹消。
但是,骑乘者却是实际存在的S
ervant,其身后则是身为Master的齐格。被称为Ghost Liner的Servant尽管是以召唤的临时方式显现,但终究也是逗留于现世的存在。而齐格即使变身为Servant,基本上也还是肉身。
在每次如霞物般消失的时候,作为真实存在的骑乘者们则将其重新拉回到现世。
不断重复着消失和出现这个过程的他们,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是处在脱离现世的所有观测的立场上。
因此,尽管“红”Lancer的攻击有着足以屠戮任何神明的效果,也绝对无法对这只幻兽造成丝毫的伤害。
真的很不可思议,齐格心想。意识中一瞬间浮现出上次差点死掉时的感觉——飞翔在正下方的喷气式引擎的轰鸣声,迎面吹来的劲风的呼啸声,更重要的是以猛烈势头袭来的光弹碎裂声,都在不知不觉间离自己远去。
然后,他隐约看到了——
看到了幻兽们所居住世界的里侧。
而且那只是刹那间的情景,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声音又重新传入耳中,意识也回归到了现实。
然后最奇妙的是,“红”Lancer正在自己后面挥舞着神枪,而且是向着自己刚才所在的地点——向着仍然残留在那里的残像。
“虽然是很顺利,但这样真的能逃脱‘红’Lancer的追击吗……”
“怎么了?”
“……嗯。不,没有啦,只是有神不祥的预感罢了。”
齐格也对此抱有同感。“红”Lancer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齐格不由得抚摸着隐隐作疼的令咒。
◇ ◇ ◇
——远远的,远远的,远远的,远远的。
——心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思念也在空中溶化消失。
——啊啊,那些都是可悲而微不足道的什么东西。
“Ruuuuuuler……!! ”
女人的咆哮就是憎恶的证明。
在飞机上对峙着的,正是Ruler和“红”Archer。在高度七千五百米的高空上,凛冽呼啸的劲风就等同于暴力,构成了一个拒绝所有生物进入的绝对魔境。
在“红”Archer的背后则是黃金色的鸟笼——空中庭园。如果不打倒“红”Archer,Ruler就无法登上庭园。
“我要、杀了你。”
“——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要说这是战斗的话,“红”Archer所散发出来的感情也未免过于阴惨了。这是复仇,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她是如此认识的。
而Ruler却没有这样的认识。不过,对手的武器她是很清楚的。正因为如此,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为了随时都能对“红”Archer的攻击做出反应,她全神贯注地以双眸捕捉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Ruler虽说是偏重于守备,但毕竟是擅长近身战的Servant,作为对手的弓兵当然应该把精力集中在远距离的狙击上。
对方接近就要设法拉开距离,然后趁机不停地放箭。那才是身为弓兵的正常姿态。
然而,让Ruler感到惊讶的是,“红”Archer竟然选择了近身战。
速度好快——Ruler惊愕了。她的骏足比起阿喀琉斯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是她的全力疾驰给人留下的印象。
难道是来自于对Ruler的憎恶吗……不对,Ruler做出了如此断定。“红”Archer总不至于愚蠢到会因为憎恶而向自己挑起近身战。
最低限度她也应该持有着足以展开近身战的“什么东西”。那并不是武器。在她作为Archer被召唤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定为擅长远距离战斗的角色。就算真的有那样的武器也不可能带来现世——更何况她的传说中根本没有提到过任何名剑、圣枪之类的东西。
那么说来,这就是——
“Ruuuuuuuuuuler——!! ”
“红”Arhcer在落地的同时射出了三箭。幸好“红”Assassin所放出的光弹都已经把目标切换为“黑”Rider。尽管也不是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担忧,但现在还是应该专心对付“红”Archer——Ruler集中意识如此想道。
就在Ruler将手中圣旗一挥击落向自己袭来的三支箭矢的时候,“红”Archer已经逼近眼前了。其右臂已经彻底溃烂变成熙色,一看就知道已经被怨灵彻底侵蚀了。
怨灵是极为低级的存在。对Servant来说,只要拒绝就可以将它们完全升华蒸发掉,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作出那样的选样。
两人的道路已经出现了致命性的分歧,因此也没有必要再交换对话。Ruler稍微和她对上了视线——那是一个有如憎恶的凝聚物般的表情。
在她使出“杀手锏”之前,自己必须持续不断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Ruler毫不犹豫地挥动旗杆发起袭击。但是,对手毕竟是Archer,在敏捷度上决不会落后于他人。更何况阿塔兰忒本身就有着如雷贯耳的骏足之美名。
她的回避动作就像野兽一般灵活,而且更进一步深入对方怀内,在短短一瞬间内射出箭矢。但是,因为优先速度而牺牲了威力的箭矢,却被Ruler毫不犹豫地以手背弹飞了。
“难道近身战才是她的神髓吗?”
面对高速使出的直刺和横扫攻击,Archer也轻而易举地灵活运用双脚躲开了。而箭矢的射出就只需要一瞬间。她几乎是以手枪的速度不断射出箭矢。
不一会儿,终于有一支箭刺进了Ruler的侧腹。
但是呼吸也不会因为这神程度的受伤而变得紊乱。就好像觉得连拔出来也浪费时间似的,Ruler选择了彻底无视。原来如此,果然近身战才是她的神髓——Ruler有了这样的确信。但同时也认为,这终究还是一神下策。
Ruler退后一步,选择以圣旗使出扫击。她所持的旗杆是钢铁制成,一旦直击就必定会造成伤害。
对自己的骏足拥有绝对自信的“红”Archer尽管仍然向前踏出,但还是以跳跃躲开了这一击。
但是,Ruler却索性在中途停住了这一记扫击。
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圣旗的Ruler,转而以剑柄顶端猛力击向踏前而来的Archer的胸窝。
“呜……!”
随后,Ruler再用脚把圣旗踢起,重新紧握在手中。旗帜顺势缠上往后倒退的Archer的脚,Ruler则毫不留情地将圣旗连同Archer一起挥起,又狠狠地将她甩下来。
轰响——以超高的速度被摔到飞机顶部的Archer,嘴唇已经渗出了鲜血。
Ruler尽管不认为已经解决了对手,但还是有把她逼进绝境的确信。
必须尽可能迅速地把她解决掉——Ruler心想。这并不是因为对接下来的战斗感到焦急,也不是因为担心齐格那边的情况。
而是一个更为单纯的理由。
因为她非常清楚——如果在跟Archer的战斗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就会陷入致命性的状况。
“红”Archer——阿塔兰忒。在希腊神话中被传颂的猎人。曾经参与魔兽退治,同时也是阿尔戈号的船员之一。
那样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单纯只是一个擅长使用弓箭的存在。
挣脱旗布缠绕的“红”Archer呼吸显得颇为急促,鲜血不断从低垂着的脸上嘀嗒嘀嗒往下掉。大概是在撞击的时候伤到了内脏吧。
明明如此,“红”Archer却还面带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好痛,好痛啊……那些孩子们一定也很痛吧。不管是好事和坏事都没做过,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就被杀死,那到底是何等程度的绝望啊……!”
“你是在说她们(开膛手杰克)的事情吗?”
“你这个杀戮孩子的家伙。她们可不是开膛杀人魔,绝对不是。”
“……的确是呢。我就是杀孩子的凶手,而且现在也要在这里将你杀死。”
“我没有异议。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法再认同彼此的存在了。无论遇到什么状况、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杀死你。就算——”
在看到“红”Archer拿出的漆黑布片的瞬间,Ruler的脑髓顿时冻结了。
“就算——要我变成魔性的存在也在所不惜。”
“Archer!那个是——”
……不对,那并不是布片!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其表面有毛发竖起,呈现出扭曲的形状。
“卡吕冬的魔兽……!”
“没错!我就算是要变成那个令人忌讳和厌恶的存在,也一定要杀死你!我已经向这条右臂立过誓了!如果不把屠戮孩子的你杀死,还说什么正义、说什么英雄啊!!”
“太荒唐了……快住手,‘红’Archer!”
丝毫没有理会Ruler的制止,“红”Archer立刻披上了那块“毛皮”。
……卡吕冬的野猪。卡吕冬国王俄纽斯(Oeneus),在向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献祭时没有献给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也有一神说法认为,他之所以没有献上祭品,是因为被选中为祭品的就是俄纽斯国王自己。总而言之,阿尔忒弥斯就对他没有献上祭品感到愤怒,于是向他放出巨大的魔兽作为惩罚。
要说是野猪,其身躯也未免过于巨大了。其全身都散发出强烈的异臭,污染了大片的土地。作物光是被他接近就会全部腐败变质,简直就是停留在那里就会带来灾害的生命体。
当然,人们马上组织起讨伐队。
在希腊的勇者们纷纷挺身自荐的时候,作为唯一的女性参加了这次讨伐行动的正是阿塔兰忒。然后,在众多男人们连一箭也没射中就遭到魔兽啃食的状况下,首先以箭矢贯穿了魔兽的也同样是她。
在那之后,经过存活下来的人们的浴血奋战,魔兽终于被歼灭了。剥掉它的毛皮、并将头颅割下的则是以投枪使出最后致命一击的俄纽斯的儿子麦莱亚戈(Meleager)。
但是,他却把那张毛皮和头部交给了阿塔兰忒。
“第一个让魔兽流血的人是你,既然这样,这张毛皮理应是归你所有。”
这究竟是出于单纯的恋慕心,还是说只是力求公平而采取的行动呢?总而言之,存活下来的人们都纷纷发出了激烈的抗议。
有的说如果说打倒了魔兽的麦莱亚戈不需要这块毛皮,那就应该让给我们;有的人说阿塔兰忒的箭根本没有对魔兽造成伤害,应该让真正给魔兽造成伤害的人得到这块毛皮——
对生存在森林里的阿塔兰忒来说,无论是地位还是名誉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过,说自己的箭没有伤到魔兽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就这样,一场毫无意义的厮杀开始了。无论是对阿塔兰忒怀抱恋心的人,还是憎恨她的人,又或者是对她图谋不轨的人,都纷纷凄惨地死去。
然后,阿塔兰忒就把这块点缀着无数憎恶和妄念的毛皮据为已有。因为她同时也觉得这是来自阿尔忒弥斯的启示。
绝对不能恋爱,不可以堕入爱河。那只不过是会产生憎恶的存在。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使用它。
但是,魔兽的毛皮确实就在这里,而且是以宝具的形式存在。
这是尽管由本人带到了现世中、却直到最近为止都不知道用途的毫无意义的宝具。
知道了。
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宝具,是只有在自己怀抱着憎恶的时候才能使用的东西。
这是在自己怀抱着“自己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只想将对手碎尸万段”的愿望时白天而降的恩惠。
啊啊,当然可以,我完全不介意。可恨,实在是可恨啊。那个圣女……那个屠戮孩子的圣女,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快住手,阿塔兰忒……!!”
“宝具——‘神罚的野猪(Agrius Metamorphosis)’。”
这是月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使者,神罚的象征,但同时也是憎恶和欲望的集合体。
包裹在野猪身上会变成扰乱国土的大魔兽,包裹在人身上会变成超越人类的怪物,包裹在英雄的身上——其身体将会化作魔人。
翠绿的服装被染成了漆黑色,染成血红色的虹彩正笔直地盯视着Ruler。
然后,就像在守护着“红”Archer似的,一团黑色的雾霭慢慢缠绕在她的周围——
化身为魔人的“红”Archer仿佛很愉快似的嗤笑着,环抱起双臂。
“啊啊,真痛呢。好痛,好痛。这就是那些孩子们的痛苦。那么Ruler,你就在感受着这些痛苦的同时坠落到永无休止的连锁中吧……!!”
Ruler一句话也没说。
挑拨和嘲弄对她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然而,Ruler却有着不能花费过多时间的理由。即使凭她的能力,一旦从这高达七千五百米的高空中坠落到下面的黑海,就再也没有办法登上空中庭园了。
可以消耗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点点。Ruler重新握紧了圣旗——现在的阿塔兰忒虽然看似Archer,但已经不是Archer了。
状态参数全都显示为未知(Unknown)。面对除了真名之外令为未知数的她,绝对不能当成和之前同样的存在来看待。
为了将对手纳入圣旗的攻击范围,Ruler向前踏出一步。
“……咦?”
就在那一刹那——“红”Archer动了起来。要说是动了起来,她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就连初动也无法凭视觉确认,“红”Archer已经闯入到Ruler的怀内。
而她接下来的攻击,则是远远超出Ruler的思考范围的招数。
“红”Archer一口咬在Ruler的肩膀上。
◇ ◇ ◇
互相厮杀是一神喜悦。
从刺出的枪尖传来的肉的触感是最美妙的。根本不需要什么宿命之类的达观。
心底甚至还冒出“如果这一瞬间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的想法——但与此同时,也渴望着能尽快结束战斗。
恐怖的滋味就像调味料一样。明明接近到与长枪相同的攻击距离,却依然能以同样的攻击速度射箭,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他所使用的弓,即使受到长枪的击打也还是纹丝不动。
那是已经用了几年甚至几十年之久的弓,即使没有响当当的名号,也决不是什么粗劣品。
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把枪的枪柄是用梣木做成的,搞不好那把弓也是同样的材质吧?
由“黑”Archer亲手造出的长枪和弓。作为武器来说是势均力敌,那么就只有凭力量超越对方了。
但是——
“……呜!”
到了此时此刻,“黑”Archer的弓技已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没有半点多余的成分和破绽,以洗炼的动作瞄准的都全是对手的要害,或者是为下一步攻击做铺垫的行动。
几乎可以断定,在弓术这方面,他的战斗能力已经达到了最高峰的水准。
虽然不知道和己方阵营的“红”Archer相比起来究竟是谁高谁低——但尽管如此,姑且不论团体战如何,单就个人战来说的话,她恐怕也难免略逊一筹。
这样的思考在脑海里掠过。
虽然自己毫无疑问是非常的拼命,但还是能够战斗。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构筑战术,不断地反复尝试,把所有的状况应对邯号虑周全。
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场战斗中。
无论是性命、名誉还是尊严,把自己所背负的所有东西都投入其中。
那简直是一神几乎要让脑袋溶化般的快感。
发出咆哮。就像迫不及待的野兽般发出吼叫,同时把枪向前刺出。
这是多么的可怕啊。
他的弓箭毫无疑问正在竭力杀死自己。
这是多么的快乐啊。
我的枪也毫无疑问是在想方设法杀死他。即使违背了人类的常理,对战土来说这却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在脑海内重复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斗中,“红”Rider就连一次也没有战胜过“黑”Archer。
就算能够取胜,所花费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
自己渴望的是能在更为短暂的刹那之间决出胜负。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那个了。
我的宝具、我的尊严,本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宝具、认为根本不会用到的“弑杀英杰”之枪。
“红”Rider拉开了距离,轻轻一跳后退到飞机的尾翼附近。
“黑”Rider见状尽管感到惊讶,但还是继续搭箭上弦。拉开距离这神做法,即使对Arche,来说也是一个不存在的选项。
如果是自己主动拉开距离的话还有可能,“红”Rider跟自己拉开距离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如果说有的话……
“……宝具。”
“没错,正如你想象中的那样,‘黑’Archer!”
“红”Rider的朗朗声音在漆黑的天空中回响。
这是何等大胆无畏的英雄啊——“黑”Archer不禁微微一笑。但与此同时也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所持的枪是以青铜和梣木组合而成的、由Archer自己亲手制作的武器。
但是,阿喀琉斯却以这把枪创造了众多的传说。
他曾经以这把枪一个接一个地打倒了以大英雄赫克托耳为首的各神各样的勇者。
如果是阿喀琉斯以全力投掷出来的枪,要把自己从现世中抹消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但是,应该可以躲过——“黑”Archer怀抱着这样的确信。
凭“投掷”和“射出”这一类的攻击手段,是决不可能打
倒身为Archer的自己的。
即使彼此相隔这么远,自己也依然完全把握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包括呼吸、神经、视线方向和肌肉的运动。反而是能看到他整个人身姿的现在要比刚才接近的时候更容易把握。
……当然,也存在着无法光凭这神手段来估计的状况。如果是被扭曲了因果律的话,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遭到攻击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吧。
但是,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阿喀琉斯的“黑”Archer却能断定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生前的他并不曾持有这样的宝具,而且技能和传说也没有相关的传闻。
但是——“黑”Archer继续深入思考。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拉开距离?为什么他要主动放弃这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则是由“红”Rider自己说了出来。
“现在,就让我展现一下连你也不知道的这把枪的力量吧。”
在作出如此宣言后,“红”Rider就摆出了投枪的姿势。见状立刻提高警惕的“黑”Archer,在瞬间理解了他投枪的方向后却变得更加困惑了。
“去吧!我的枪、我的信念——‘翔空之星的枪尖(Diatreohon Astir Lonchi)’!!”
枪不偏不倚地向空中飞起,最后刺进了飞机机身的中央部分。
那并不是以“黑”Archer为目标的投掷攻击。他投出的枪甚至不带有丝毫的杀气。
“究竟要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就中断了。时常提醒自己在战场上要保持冷静并且实践至今的“黑”Archer,此时也不禁因为惊愕而绷紧了身体。
虽然那的确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如果这一瞬间被第三者知悉的话,那神松弛的状态恐怕已经足以令他丧命了。
但是“黑”Archer感受到冲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管是魔术师还是Servant,在他使用的这个宝具——不,应该说是大魔术的面前,恐怕不管是谁都会大吃一惊吧。
那个世界实在是无比的单纯和坚牢。
与其说是围起墙壁,倒不如说是把空间本身截取了出来。有一神与世界隔绝的感觉。但是因为魔力的供给并没有断绝,所以并不是完全跟世界断绝了联系。
风依旧是那么强劲,表面上看来似乎跟刚才没什么两样。尽管如此,这毫无疑问是一神置身于异次元中的感觉。
竖插在中央的是“红”Rider刚才投出的枪。就像要充当轴心一般,枪深深地刺进了机体。
虽然地板并不是刚才那神滑溜溜的钢铁,但也不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要是摔在上面,最多就只是造成骨折或者神经断裂而已吧。
问题就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创造出这个空间的毫无疑问是那把枪,也就是由“红”Rider所构筑的。
虽然跟那个原初巨人企图实行的对世界进行改写——亦即固有结界有点相似,但并不相同。对魔术也非常熟悉的“黑”Archer很了解这一点。
在漆黑墙壁的另一侧,应该就是跟刚才同样的世界吧。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寻常的魔术师能操纵的大魔术。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使用魔术。”
面对不知不觉说出了赞赏之词的“黑”Archer,“红”Rider露出无畏的笑容摇头说道:
“反正都是无关重要的吧,手段什么的。……这是我为了跟赫克托耳那个大叔决一胜负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啦。”
——在特洛伊战争中,明明有着阿喀琉斯和埃阿斯等著名英雄的参与,却持续好几年都没能将特洛伊攻陷,其中的理由有好几个。
阿喀琉斯对首脑阿伽门农的强欲和傲慢感到厌恶而放弃了战场。
在回归之后也依然持续对立,就因为这样的内部矛盾,他们即使在战力上高于团结一致的特洛伊,但士气却远不如对手。
或许特洛伊这个都市有着历史上也极其罕见的坚牢构造,而且受到太阳神阿波罗的庇护也是理由之一吧。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只不过是琐碎的细枝末节。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亚该亚军尽管多少会吃点苦头,也决不可能陷入无法攻陷敌城的绝望之中吧。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只能归结于一个男人。那就是特洛伊的皇子——大英雄赫克托耳的存在。
既是战士也是将军,同时还是军师和政治家,并且身为王室成员的赫克托耳,将特洛伊全军上下团结起来,士气高昂地持续战斗着。
虽然特洛伊战争本身是由于为朋友报仇而挺身而出的阿喀琉斯讨伐了赫克托耳导致特洛伊的战败,但亚该亚军只因为赫克托耳一人的存在而陷入苦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家伙,竟然笑着说‘要是跟受到女神护佑的你战斗,大叔我可是会遭天谴的啊’这样的话而不停地逃来逃去,所以为了跟他进行一对一的公平战斗,我就创造出了这一招。”
“那真是——”
“黑”Archer顿时无话可说了。
他本来估计这个空间是能让“红”Rider获得压倒性优势的地方。比如让他的参数能力提升,或者是反过来降低自己的能力——形成那样的空间,应该才是这神大魔术的本来用法。
明明如此——
这个男人却仅仅是为了追求公平无私的战斗而形成了不受妨碍的空间。
“红”Rider很高兴似的互碰着自己的双拳说道:
“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性不神性的,只要被揍就会流血,被掐到关节就会脱臼。别说第三者,就连幸运也没有介入的余地,时间也是静止的。而且一旦在这里决出胜负,在外面的世界也同样会决出胜利者。怎么样,很简单吧?”
在惊愕平息之后,“黑”Archer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那么赫克托耳当时就接受了对吧?”
“嗯,那家伙听了就说什么‘如果这样的话,我大概还有一点取胜的机会吧’,然后就答应了。不过,最后我还是设法把他打败了。”
喀喇——“黑”Archer扭了扭脖子。
然后,就像在确认似的“咚”的蹬了下地面。
“那么,老师。你接受么?”
“黑”Archer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那么,在这场战斗结束后,我希望你能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愿望……?”
“是的,这个愿望就是——”
“黑”Archer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红”Rider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惊讶——这也让Archer感到有点开心。
“……那么,我接受这次决斗。然后——你是否有取胜的把握呢?”
“红”Rider点了点头。败北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或者应该说,他甚至认为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考虑败北是一神失礼的行为。
在枪的两侧,“黑”Archer和“红”Rider再次进入对峙。镇定自若处之泰然的贤者,和被染成了鲜红色的狂乱战士。
“当然有。在这里我不会用枪,相应的也不会让你用弓。我们是一对一,拳对拳,在战斗后还能站着的一方就是胜者。”
“你完全没有考虑过我使用宝具的情况吗?”
“如果你想用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啊。反正你的宝具也是和弓有关的吧?如果能覆盖我的‘翔空之星的枪尖’所生成的斗技场,你就尽管试试好了。”
“红”Rider依然毫不动摇。除了对自身所创造的这个世界怀有绝对自信之外,他恐怕也有着对方绝对不会使用宝具的确信吧。
的确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自己在这神状况下并不能使用宝具,同时也没有使用的打算。
如果要使用的话,那也是在决出胜负之后。也就是说,跟现在是没有关系的。
“噢噢……‘红’Rider,看来你对拳技很有自信,那当然很好。”
“喂,你可别装糊涂啊,你自己明明也是精通所有武术的吧。”
“是的。虽然你大概不知道,但在这次圣杯大战中,我也算是熟练到了足以把‘红’Saber整个人摔飞的程度啦。
“既然如此,作为对手就没有不足了。”
“话说,这究竟是针对哪一方说的话呢?”
两人都露出了凄绝的笑容。即使如此,作为最后的礼仪,他们还是轻轻地互碰了一下拳头。
只有现在的这一刻,他们把圣杯大战和Servant的身份都抛诸脑后。双方都是只有名字的拳斗士,并且认为这样就最好了。
三——
“‘红’Rider,我的真名是阿喀琉斯,乃英雄佩琉斯之子。”
二——
“‘黑’Archer,我的真名是喀戎,乃大神克罗诺斯之子。”
“在此堂堂正正的——”
零。
“决一胜
负!!”
在直挥的拳头击中喀戎的同一瞬间,他的腹部重击也命中了阿喀琉斯的肝脏。
两人都互相发出吼叫睥睨着对方,怀着兴奋的心情挥舞着决胜之拳。
本来的话,单凭刚才的这一击就基本上可以决出胜负了。常人受到阿喀琉斯的直拳攻击必定会头部碎裂,而遭到喀戎的腹部重击后受伤的当然不只是肝脏,几乎所有的脏器都会被彻底粉碎混在一起,变成一堆肉酱吧。
即使对手不是常人,就连Servant恐怕也无法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就算是一级的Servant,一旦被这两人的拳头命中,也不可能笑得出来。
那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的观念,是以近乎于疯狂的锻炼造就而成的拳头。
“噢、噢、噢、噢——!!”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一边发出吼声,一边挥出足以击碎世界的拳头。
即使如此,先不说性质如何,两人的拳头在方向性上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直截了当地以最高速度狙击喀戎头部的阿喀琉斯,那简直就是一击必杀的具体表现。
而喀戎则是对准了全身各处的要害,以变幻自在的组合拳翻弄着阿喀琉斯。那几乎可以说是为了确实杀死对手而存在的拳术。
果然不出所料呢——喀戎在心底里想道。
阿喀琉斯的拳头的确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力,但还是有点倾向于直线化。这应该也是他拥有压倒性的强大力量的原因之一吧。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挑战势均力敌的较量。
自己就要钻这个空子。换句话说,就是通过不断做出超越他推测的行动来取得胜利。这是只有锻炼过无数英雄的喀戎才能到达的、在英雄间的战斗中占据优势地位的战术。
阿喀琉斯则无法做到。
过于突出的英雄阿喀琉斯要到达这个领域的话——
“什么……!?”
喀戎顿时瞪大了眼睛。在拳头被弹开的瞬间,阿喀琉斯已经切入到自己的怀内。
相应的,面对喀戎使出的足以将棕熊踢飞的右膝踢击,阿喀琉斯则打算以双手抱住他的膝盖。如此一来,喀戎的膝踢当然就早一瞬间击中阿喀琉斯的脸面了。
然而,阿喀琉斯却保持着抱住喀戎右膝的姿势,将他的身体向后方投出。
并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自己的肉体就像被当成玩具一般甩来甩去的感觉——接着就是脸面传来的强烈撞击。
虽然双方的伤害程度几乎相同,但问题就在于身体的姿势。使出反身投掷的阿喀琉斯迅速扭住他的脚踝准备转向关节技。尽管喀戎紧接着也将全身翻转过来,但阿喀琉斯却立刻为了破坏膝关节而使劲扭挫脚踝的部分。
要防御这一招,可以采用把身体转向脚踝被扭的方向,并用空出来的脚把对方踢开来解除束缚的战术。然而喀戎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用双手啪的按在地板上——就这样抵受住了。
“什、么……!?”
值得惊叹的应该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喀戎竟然单凭右脚的脚力就将阿喀琉斯整个人抬了起来。阿喀琉斯在咂舌的同时反射性地放开手臂的束缚,并迅速拉开距离。
“呼……哎呀呀,真让人吃惊呢。”
喀戎以若无其事的声音沉吟道。他的嘴唇渗出了鲜血,但应该也只是稍微裂开了而已。本来打算扭折的膝关节看起来虽然好像没事,但也应该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愿如此吧。
当然,阿喀琉斯是绝对不会有所大意的。面对这样的成果,他甚至完全不觉得自己已经朝着胜利走近了一步。阿喀琉斯只认为这样才算是踏上了起跑线——并不是已经使出了全力,而是确信着如果全力以赴就不可能取得胜利。
喀戎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对对手做出过低评价的原来是自己啊——他在心中进行着深刻的反省。
喀戎还没有使出全力。双脚还能动,手臂也能动,思考也依然保持着冷静。
噔——喀戎猛力一蹬地面纵身跃起。
以轻盈的身法跃到空中的喀戎,向阿喀琉斯的头部使出一记踢击。
喀戎已经脱掉了鞋子。他的足刀就这样击在反射性地交叉双手护着头部的阿喀琉斯的身上。
一阵沉重而强烈的剧痛瞬间掠过全身。光是双臂没有折断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但最终还是承受住了。阿喀琉斯猛地向前踏出,朝着即将落地的喀戎使出一记肘撞。但是还没等落到地面,喀戎就在空中使出回身踢作为迎击。
喀戎的这一脚踢中了阿喀琉斯的侧头部。
阿喀琉斯的肘撞则击中了喀戎的胸窝。
在承受攻击的同时,阿喀琉斯不禁在心中咂舌。竟然要连防御的双手也一起粉碎什么的,那脚力的强韧程度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不过,他毕竟是半人半马的存在,要说理所当然也的确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真够灵活的呢——阿喀琉斯在心中赞叹着。脑部由于被击中侧头部而发生震荡,甚至连意识也有点模糊了。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我阿喀琉斯,只要不是头盖被破坏或者心脏被挖出,就绝对不会倒下——!!
相对于落地后立刻护住自己胸窝的喀戎,阿喀琉斯丝毫没有理会疼痛的头部,径直朝对方的脸面猛力踢出一脚。
喀戎连同做出防御动作的手臂一起被整个人击飞了。此时此刻,两人都几乎忘记了自己正站在位于七千五百米高空中的飞机之上。
阿喀琉斯立刻追上了站起身来的喀戎。
其速度简直可以说是神速。“彗星走法(Dromeus Cometes)”——那是君临于有史以来全人类的顶点的疾风般的脚力。
即使能够理解,也决不可能捕捉得到。
在发出咆哮的同时,阿喀琉斯挥出了拳头——一、二……连续三拳。
到了第四拳——就像预测中的那样,喀戎抓住了拳头。
阿喀琉斯的全身都顿时渗出了近似于警告的汗水。
即使无法捕捉,也还是可以推测出来。单凭短短数秒间的拳头套路,喀戎就已经看穿了第四拳的走向。然而,阿喀琉斯却超出了他的估计。
拳头的速度要比喀戎的预测还要快上零点几秒,再加上阿喀琉斯在中途把拳头换成了手刀。在喀戎认为自己看穿了第四拳的同时,阿喀琉斯也同样预测到了自己的师父必定能在第四拳之前看穿自己的套路。
阿喀琉斯的手刀击中了喀戎的喉咙。呼吸顿时停止了。面对喀戎的惊叹,阿喀琉斯露出微微一笑——然而这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喀戎立刻就用双手抓住了阿喀琉斯使出手刀的手。
阿喀琉斯反射性地想要把被抓住的手臂抽回,但喀戎在抓住手臂的瞬间还是稍微抢先一步进入了下一个流程。在跳跃的同时用脚缠住阿喀琉斯的脖子——利用扑上去的冲势将他的左臂折断。
“喀喇”的可怕响声从自己的体内响起。在被扑过来的瞬间,阿喀琉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在剧痛中丧失了左臂的事实,同时还把喀戎紧抓着自己无法行动的这神状况看成是最好的时机。
阿喀琉斯的右拳再次击中了抓住自己手臂的喀戎的胸窝。作为左臂被折断的代价,这样也算不错了吧——阿喀琉斯心想。
这只左臂在回归现实世界之前恐怕都不能用了吧。但是,自己现在还有双脚和右拳。在这样的状况下,应该还能继续战斗下去——他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喀戎以凌厉的气势使出一记右回旋踢。但是没有任何假动作的话当然是不值一提了。
在看清了走向后,阿喀琉斯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这一击。只见喀戎的脚在眼前扫过,背向着自己。看到这个绝佳的机会,阿喀琉斯马上准备向前踏出——但是……
“!?”
脊背掠过一阵寒意。背对着自己的喀戎似乎正在算计着些什么。
——不好,快退回来……!!
背对着这边的喀戎猛然弯下了上半身。就像深深地低下头似的,与此同时,贴着地面的右脚又再次抬起。
被称为猛力侧踢的这一招直接击中了阿喀琉斯。但是,阿喀琉斯却将两手交叉,摆出万全的防御态势……赶上了!接着,他就向喀戎的跟腱猛力挥出一拳。
“喀……!!”
伴随着破裂般的痛楚,喀戎的体势崩溃了。并不是足技——怀抱着如此确信的阿喀琉斯马上贴近喀戎,准备使用投掷技——然而却被躲开了。就像在变魔术似的,有利状况和不利状况在顷刻间发生交替,不知不觉间,反而是阿喀琉斯被投掷了出去。
这是跟刚才同样的以破坏头部为目的的投掷技。阿喀琉斯拼命扭转身体,向准备切换成骑乘姿势的喀戎的肩膀踢出一脚。
先是钻了对方的空子,又反被对方钻自己的空子。在作出一次反击后,又被对方反过来利用进行进~步的反击。
没有对话。彼此都喘着粗气,光是维持呼吸就已经很吃力了。两人都在思考着应
该从打击、投掷、关节破坏中选择哪一招最为适当。
根本不需要思考——两人都在瞬间内作出结论。
归根究底,自己手上的武器究竟是为何而存在的呢?就是为了用来打倒无法用拳头打倒的对手。既然如此,要在这个公平的地方开辟出一条血路,就只有双方的拳脚了。
怀着奇妙的爽朗心情,喀戎举起了拳头——
他顺应着凛冽劲风的风势纵身跳起,集中浑身的力量使出这一击。
阿喀琉斯在承受着这一拳的同时,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倔劲向前踏出一步。
勇猛果敢,喀戎已经承认阿喀琉斯是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测的大英雄。
如今的他正站在比自己所认识的风景更高的位置。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巅峰还是半山腰,但喀戎还是有“想看一看”的想法。
是不是打倒他就能看到呢?
只要用拳头打倒他,是不是就能站到他的高度上?
很想站上去。
很想打倒他。
想夺取胜利。
……很想取胜,只是纯粹地渴望着胜利。
真真切切地、无比深刻地从心底涌起这样的感情。
至今一直抑制着的激情,此刻就像怒涛一般迸涌而出。
发出了吼叫。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吼叫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直拳、刺拳、勾拳……喀戎以神速使出了无数次攻击。
而阿喀琉斯则以格挡、弯腰和侧身闪避等方式一一加以化解,同时不断向对方逼近。
一击必倒。以这两人不相伯仲的实力,那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至少喀戎是这么认为。
但是,阿喀琉斯却不一样。
他在拳头中灌注着自己的信念、自尊、荣誉,还有爱。
承受、承受、不断地承受。
一直在窥伺着最适当的时机。
——有如疾风般匆匆走过的人生。
——幸运地得到了朋友、母亲、父亲和老师的各神恩惠。
——尽管是短暂的人生,但却一次都没有后悔过。
——啊啊。所以,我就把一切都赌上吧。
变得浑身是血,皮肤被撕裂,骨头被折断,神经也发生断裂。
以此作为代价。
以十秒钟的绝望作为代价。
创造出那极其微小的、就连一张纸也不知道能不能插进去的缝隙。
至于那是不是陷阱,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这是陷阱的话,那么喀戎对自己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是,他却有着不是那样的确信。因为那是喀戎唯一没有培养、也无法培养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在持续战斗的过程中自然掌握的作为战士的直觉。
……当然,就算是陷阱也无所谓——阿喀琉斯也许是这么想的。
如果老师真的站在那么高不可攀的位置上,那当然也是很N的事情。
这完全是多余的细枝末节的思考。但是,这些思考却没有对拳头的速度造成丝毫的影响。
目标是灵核。没有任何多余的假动作,只是径直地往前冲。
“接住吧,喀戎。”
“这就是我的拳头、我的剑、我的枪、我的打击、我的一切……!!”
那是最快、最高、最强的一击。
“——————”
在这一击命中的瞬间,头脑就马上理解了一切。
这一击究竟是在经历了何等程度的磨练后才掌握的力量,能够打倒什么程度的敌人,还有自己是否能承受住这样的一击。
喀戎都在瞬间领悟到了。
这个右拳是阿喀琉斯赌上自己一切的一击。在这样的条件下,应该是可以打倒世间所有著名英雄的吧。
而且,自己也同样不例外——已经被他打倒了。
全身都感到发麻。那是有着足以粉碎灵核的威力的一击。
明明如此,自己最初想到的却是“太棒了”这样一句赞赏之词。这一拳可不是寻常的人类能够达到的。而是英雄作为英雄而生,然后经过不懈地钻研才能到达的领域。
那简直是相较于宝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
所以喀戎就只有这么说了。
“……很好。”
“……感谢。”
伴随着感叹的话语,喀戎倒了下去,没有再站起来。为了站起来所必需的许多东西,都已经遭到了破坏。
即使如此,阿喀琉斯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忍耐着全身的痛楚缓缓后退,把刺在中央的枪拔了出来。
斗技场立刻恢复了原状,缓慢流动的时间也再次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但是也有无法恢复的东西。阿喀琉斯的负伤并不会马上痊愈,喀戎的灵核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那并不是可以通过治愈来解决的状况,在接受这一次挑战的瞬间,他就已经舍弃了所有的保险。就算有什么复活宝具和技能,此时此刻也根本无力回天。
因为在那场单挑中落败就意味着“死”。
“非常感谢你,老师。”
阿喀琉斯如此宣告道——“黑”Arhcer则无言地摇了摇头。
“应该感谢的是我才对,‘红’Rider……你真的很强。你果然悬最强的。”
“老师……我的力量,我的技艺,都完全是拜您所赐。正是因为有您的教导才有我的今天。”
呵呵——“黑”Archer笑了起来。
嘴唇中渗出了鲜血。大概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吧。他只是躺在那里,默默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为老师送终——虽然是生前没能做到的事情,但还真是一个痛苦的仪式。
“你就不要再叫我老师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能被冠以这个称呼的立场。既然那场决斗已经结束,你就应该把我称呼为‘黑’Archer。”
但是——“红”Rider还想说些什么,但喀戎却制止了他。
“你看,我现在还活着……既然我还活着,我就是你的敌人。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喀戎和阿喀琉斯,而是‘黑’Archer和‘红’Rider的关系。你快给我最后一击吧,阿喀琉斯。”
“……我做不到。”
阿喀琉斯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眼眸中的狂气早已消散,此刻呈现出来的是一如往常的充满理性且平易近人的清爽面容。
“我在跟你的战斗中没有使用宝具,其实是有理由的。”
“黑”Archer极其唐突地这么说道。
他用手捂着被捣碎的心脏,可以维持现界状态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第二次的人生已经结束,现在正朝着第二次死亡迈进。……明明如此,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理由……?”
听了这句话,“红”Rider不禁隐隐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无意识地拉开了跟这位濒死的弓兵的距离。
“在我可以采用的攻击手段当中,这个宝具无论在威力还是精密性上都毫无疑问是属于最高峰的存在。但更重要的是,它有一个决定性的特异性质。”
这一连串的滔滔话语,“红”Rider不知不觉听得入神了。明明恶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却无法阻止“黑”Archer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是一个用于攻击的宝具。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处于拉弓的状态。无论是剑也好,是枪也好,所有的宝具都是必须在相应的姿势下才能发动的。’
不必多说,这个姿势自然是千差万别的吧。以诅咒为主的宝具,以剑本身作为媒介的宝具,还有重点不在武器本身而在于技能升华、并因此而被称呼为宝具的东西。
“但是,我的宝具却在这方面有所不同——漂浮在天空中的星星,如果说那就是我,就意味着我随时都处于挽弓搭箭的状态。”
“…………!!”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时领悟了一切的“红”Rider不禁猛然向后跳开。但是,面露无畏笑容的“黑”Archer却高声宣言道:
“换句话说,宝具已经发动完毕了,瞄准的位置也已经确定。没有必要自己积蓄魔力,甚至连呼唤真名的必要也没有。因为已经锁定目标射箭了——在很早的时候。”
在“红”Rider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射手座已经搭箭上弦,随时都可以发射。“黑”Archer发动宝具所必需的条件,就只是为这一箭确定目标而已。就连真名也没有必要发动。
宝具的名字是“天蝎一射(Antares Snipe)”。
那是只有瞄准天空中的蝎子保持着拉弓姿势的星座才能做到的绝对射击。
能够将弓这神武器必定存在的最致命的时间差距完全抹消为零,简直就是犯规的宝具。
流星不偏不倚地射中并且贯穿了阿喀琉斯的脚后跟。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楚,痛楚,鲜明而强烈的痛楚——同时,也是存在于记忆中的痛楚。
生前也曾经体验过同样的痛楚。那
神就像把自己的一切都吐出来、被活生生地剥皮般的痛楚——就是脚后跟被射穿时的痛楚!
“可恶、Archer……!!”
“黑”Archer就像是感到安心似的“呼”地舒了口气。
“我的星星已经准确地贯穿了应该贯穿的地方吗……看来在最后的最后,我总算是履行了作为Servant的职责呢。”
“红”Rider停止了叫喊。因为他已经理解到就算再怎么吼叫也改变不了现实。弓兵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生气,刚才这流星一击,几乎可以说是连他的最后一滴力量也消耗殆尽了。
脚下突然传来晃动——飞机开始向下方坠落,“红”Rider只能跳跃移动到剩下的三架飞机的其中一机上。
——“黑”Archer也随着飞机坠落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要做的事情了。在最后的最后,自己作为Servant也至少帮上了一点忙。
没想到竟然会转变为喜悦的心情,这真的是出乎自己的预料。因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一旦受到圣杯战争的召唤,就一定会对魔术师们的纷争感到无奈。如果作为Servant被召唤,就好好响应对方的期待吧。但是,他丝毫没有打算做更多的干涉——当初明明是这样想的啊。然而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却不顾一切地投入到了战斗中。
不配当仆从的Servant。
不配当魔术师的Master。
有如奇迹一般的邂逅,然后又像现在这样别离。
菲奥蕾·霍尔威治·尤格多米莱尼亚并不具备英雄之才。
尽管作为魔术师是一流的水准,但决不是什么稀世的才能。
甚至可以说是一名最平凡最普遍的魔术师吧。
但是,她非常地拼命。
她真的是名副其实地拼上了性命,以尊严为赌注,只是一味正正直直地努力应对眼前的状况。
在可能的范围内,努力去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曾经害怕失去,怀抱着恐惧,也流过眼泪。即使如此,她还是挺身而出,在这场非生即死的赌博中赌上了自己的性命。……那既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同时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事情。
很好。
平凡很好。正因为平凡的存在拼命地付出努力——人才会成为耀眼的星星。
但愿作为自己最后学生的她们能闪烁出耀眼的光彩吧。
尽管知道这是一神傲慢,但自己还是很喜欢教育、学习和引导他人,以及能够接受自己引导的现在的人类——
在最后安心地吐了一口气后,“黑”Archer就这样消灭了。
“太狡猾了啊,你。”
……这并不是说他隐藏着流星一击的事情。而是说他在最屙的最后并不是站在喀戎的立场,而是恢复成了“黑”Archer的身份。
作为Servant,他已经为履行打倒“红”Rider这个职责而付出了性命。
正如喀戎非常了解阿喀琉斯那样,阿喀琉斯也同样非常了解喀戎的性格。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Master,他是不会做到如此拼命的。至少也应该会对最后的战斗感到满足而直接消失吧。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他作为“黑”Archer遇到了一位很好的Master吗。
虽说两人分属敌我的不同阵营,但那也终究是一件好事……“红”Rider不由得感到一阵安心。
贯穿脚跟的箭也已经消失了。但是,自己早已从实感上理解到,自己的“不死身肉体”已经被剥离。脚后跟既是自己的要害,也是一个关键。至今能将所有攻击弹开的这个肉体,以后就跟对手是否拥有“神性”技能完全无关了。自己引以为豪的骏足,在一段时间内恐怕也会减少七成的力量。
那么,现在问题就在于那个约定。
自己并没有遵守约定的义务,那只是他单方面地传达了自己的愿望而已。约定总是有能遵守的约定和无法遵守的约定。……但是,他的确是接受了自己的挑战。如果没有答应在自己的领域里战斗,他本来是应该可以找个适当的时机发动宝具的。那样他取胜的可能性会高得多。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当然也应该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
忽然间,天空中响起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咆哮声。
“红”Rider转眼看向那边,也顿时愕然了。
“……那是什么啊。”
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直到刚才为止还保持着熟悉姿态的她,此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 ◇
“咕……呜、唔……!?”
肩膀的肉被刮掉了……!!
抛开一瞬间的惊愕,Ruler立即用圣旗加以牵制。然而,“红”Archer却越过了这神牵制,对Ruler穷追不舍。
那真的是非同小可的速度。并非单纯只是跑得快,如果是那样的话,Ruler也应该能在某神程度上应付过来。
毕竟她过去也是手持着这面圣旗,在战场上闯过了无数箭雨和炮火。
然而,她的速度简直是远远超出了生物的范畴。
毕竟她的行动几乎没有任何的“起始动作”。以十重二十重缠绕在“红”Archer周围的黑色漩涡,使她作为生物的能力获得了极大的飞跃,甚至让人觉得好像“红”Archer已经溶人了这个漩涡中似的。不,那其实也没有错。她恐怕是真的溶进去了吧。
卡吕冬的野猪是魔兽,所谓魔兽,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态系的所有生物的统称。他们的存在方式本来就是一神神秘,是超越魔术的存在。
更何况那是从神代开始就存在的魔兽,而且如果还是月女神的仆从的话,其灵格即使比不上神兽,也足以与幻兽相匹敌——Ruler在心中如此推断道。
但是——与Servant一体化之后的这个存在,恐怕就连是否能称之为“活着的生物”也会有各神不同的论调吧。
希腊的著名英雄们陷入苦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举止来看,其作为生物应有的骨骼、神经、肉等等构造都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简直就像在跟一只碰巧构成人形的不定形生物战斗一样。
明明如此,却有着明确的意志。
那不祥的笑容——直让Ruler感到脊背窜起一股寒气。
“……快醒醒吧,‘红’Archer!”
面对Ruler的呼唤,Archer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就好像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似的,她依然持续着毫无规律的行动。
Ruler以毫厘之差躲避着攻击。所有的攻击都带有恶意和憎恶,也有着执拗的怨念。
“红”Archer漂上了空中——忽然伸出右手。虽然彼此间拉开了一定距离,但Ruler的直觉却向自己发出了警告。
Ruler挥动圣旗,箭矢被弹开了。即使化身为魔性的存在,她也依然是“红”Archer。在全身缠绕着淤泥般的黑暗漩涡的状态下,释放出“天穹之弓(Tauropolos)”。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到了这个地步,“红”Archer已经变成可以称之为“魔兽”的存在。
当然,她本人也很清楚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虽说是宝具,但毕竟也存在着应该用的宝具和不应该用的宝具。
在明知道一切后果的情况下,她还是做出了化身为魔兽的选择。这毕竟是强制人体做出本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即使是身为Servant的阿塔兰忒,全身当然也不断传来剧痛。她已经连正常的思维也无法维持,就算万一自己的愿望得到了实现,她恐怕也不具备理解这个事实的智力。
——那样也无所谓。即使如此,自己努力的成果还是会留下来。
她几乎已经没有了作为英灵的自尊。
只是无比的憎恨。
憎恨着连一个孩子都无法挽救的世界,憎恨着明明能够挽救却没有伸出援手的Ruler,更重要的是憎恨着没能挽救任何人的自己,憎恨、憎恨、憎恨——结果将自己灼烧殆尽了。
所以,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憎恨着些什么。
悲哀消失了,喜悦消失了,愤怒也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是使命感而已。
“——真是一个可悲的英雄呢。”
Ruler真的觉得非常的可悲。彼此间无法理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选择了现界,自己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憎恶的觉悟。
但是,如果连这神憎恶也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话,她的思念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彷徨流离呢——?
即使如此,Ruler还是猛然向前迈进。的确,她的起始动作是绝对无法预测的。
所以,遭受攻击的一方总是自己而不是她。
但是,如果以此作为前提的话——
瞬间,右臂传来一阵强烈的冲击——那是一神神经被绞断般的痛楚。但是,Ruler在思考之前已
经采取了迎击行动。她挥起左手的圣旗,以旗杆的尖端猛然向“红”Archer刺出。
命中的手感是有的。尽管对方几乎没有维持着生物的形状,她的圣旗也拥有适用于灭魔的灵格。
“什么——!?”
然而,现在的“红”Archer却连方向性都忘记了,只是凭着一股执着的意念来行动。在准确地瞄准灵核将其粉碎之前,“红”Archer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Ru、ler、Ru、le……Ru、lerrrrrrrrrrrrrrrrr!”
完全不顾身体已经被圣旗刺中,“红”Archer依然拼命向前推进。
忍耐着痛楚,拒绝升华,向Ruler的脖子伸出液状化的手臂。
她的手碰到了Ruler那纤细的脖子。
那简直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憎恶之魂。自我厌恶和对他人的憎恶交织在一起的这个存在,带着一神极其苦涩的味道。如果不再接近一点的话,就算是跳跃也不可能到达庭园。但是面对这个即使被贯穿了腹部也依然在动的魔兽,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其彻底打倒啊……!
正是这样的犹豫,让她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从一开始,“红”Archer就舍弃了自己一个人的胜利。只要陷入这神无法动弹的状态,在记忆的彼方——连名字也忘记了的“那个女人(Assassin)”就必定会作出迎击。
“红”Archer的原动力完全就在于圣杯以及由此得以实现的新世界。既然如此,依靠“红”Assassin的力量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于是,“红”Assassin也对此作出了响应。
“干得很好,Archer。那么,Ruler就出局了。”
带着淡淡的笑意,女帝将“十一具黑棺”的所有炮口都瞄准了Ruler和她脚下的飞机。在“黑”Archer已经消灭的现在,只要再把Ruler解决掉……不,只要把那架飞机击落,她就再也无法追上来了。
到那个时候,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就在“红”Assassin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刚准备射出光弹的时候——却对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皱起了眉头。
“……这次又怎么了?”
◇ ◇ ◇
“呜呜……太缠人了!”
“黑”Rider边说边稍微向后方瞥了一眼。面对以时速四百公里的速度飞翔、甚至偶尔会游离于这个次元之外的“幻马”,“红”Lancer却带着火焰的尾巴紧迫在后。
“到底怎么回事嘛,那个乱七八糟的Lancer!!一般来说都会放弃的吧!?就算不是这样,按道理说也应该不可能追得上来吧!!”
明明已经到达了空中庭园,“黑”Rider和齐格也还是无法降落。在降落的瞬间,两人就必定会被那个“红”Lancer击坠。
“——很遗憾,我这边的魔力供应是不会断绝的。”
天生就要消耗大量魔力的“红”Lancer,现在正最大限度地发挥着自身的力量。
但是,比一切都更可怕的却是他的眼力。
每到脱离次元的瞬间,他总是能预测到换马出现的位置,同时向那里跳跃。
他的推测从来没有失误过。
“Master!耗掉这么多的魔力真的没事吗!?”
由于性质上的原因,宝具“不存在于现世的幻马”消耗的魔力非常巨大。简直就跟持续地使用A级宝具一样。再加上另一个“破却宣言”也在全力运作着。要是同时使用两个宝具的话,恐怕即使是一流的魔术师也无法撑过五分钟吧。
“……嗯,没有问题。”
这样下去搞不好会早早就让Master的魔力陷入枯竭的状态——虽然“黑”Rider为此感到不安,但齐格的魔力却出乎意料地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余地。
“啊啊,太好了——看来你也是个相当大的魔力贮藏库呢!”
“不过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也没完没了啊。”
“我知道!虽然我也知道,但是——”
“六分钟。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将这些黑棺都破坏掉。那样的话,Ruler和Archer就应该可以到达这里了。”
……听了这句话,“黑”Rider不禁大吃一惊。但是,却又马上点头肯定。因为自己也非常明白,除此之外就别无选择了。
“不要死啊!绝对不要死啊!”
“啊啊——相信我吧,Rider。”
齐格的这句话,使“黑”Rider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既然Master说要我相信他,遵从他的意向才是一名称职的好Servant该做的事情。
正面是巨大的“黑棺”——作为落脚点可说是非常的合适。瞬间再次游离于次元之外的“黑”Rider,立刻驾驭着幻马以极陡的角度上升,接着就紧贴着黑棺垂直飞翔起来。
“准备好了吗!?”
“嗯!”
“明白——那就来吧~~~~~~!”
在到达黑棺顶部的瞬间,在“黑”Rider的叫喊声中,齐格毫不犹豫地从幻马背上跳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立刻运作起魔术回路,令咒随即发出了吼声。
肉体重构,灵体铺设,形成为呼唤英灵编织而成的极小召唤阵。
于是,“黑”Saber——齐格弗里德再次降临了。
“——来了么。”
“红”Lancer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愕。尽管如此,看到对手表现出来的这神勇气,他也是不吝赞赏的。
借助魔力放出的技能,“红”Lancer以超越音速的速度飞扑而来。尽管没有任何机关,但正是因为其过于压倒性的速度,寻常的Servant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撞得粉碎四散吧。面对这样的冲刺攻击,齐格则举起幻想大剑迎战。
“这样可是会坠落的啊,‘黑’Saber。”
“——那也算是一件乐事吧。”
带着轻松的笑容,“黑”Saber从容不迫地增强了幻想大剑的力量。
看到他从一开始就发动必杀技,就连“红”Lancer也不禁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
伴随着真名的发动,黄昏色的极光向“红”Lancer发起迎击。借助神代的力量膨胀起来的光芒抵住了“红”Lancer的冲势,甚至像是散花似的将他弹飞了。
但是这神程度……仅仅是遭到宝具直击这神程度的伤害,是不可能杀死他的——“黑”Saber非常清楚这一点。
在发出雄壮咆哮的同时,齐格从黑棺上纵身跳起。
他迅速追上被轰飞到空中的“红”LanceF——同时挥剑砍出。然而,在刹那间就重新稳住架势的“红”Lancer也勉强以神枪进行迎击。
在七千五百米的高空中,齐格没有感觉到恐惧,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无限的高昂感。
圣杯大战初期曾经在罗马尼亚战斗过的两人,现在终于实现了第二次的交锋。
“红”Lancer以神枪化解了齐格的连击,看准机会利用“魔力放出”的力量将他猛力踢飞。齐格撞在黑棺上缓缓向下滑落。
于是,拉锯战就这样开始了。在沿着黑棺滑落的过程中,两人不断地上下交替着身体的位置。
比起借助“魔力放出”来实现几乎等同于飞行的跳跃的“红”Lancer,更令人惊叹的反而应该是单靠自己一个人应对这神状况的齐格吧。
虽说有着“黑”Saber的肉体,但是在这神让人头晕目眩的高度——面对这神一旦滑落下面就意味着惨淡出局的现状,他却能若无其事地泰然处之。
他并没有对落下感到不安,简直就像对落下不抱有丝毫的恐惧心似的。
攻守关系在眨眼间就发生了交替。
齐格猛力一踢墙壁,在跳向相隔数十米远的另一具黑棺的同时,和“红”Lancer兵刃相交。
明明足不可能向前踏出的状况,剑兵和枪兵却运用着超越人类领域的技能,互相抵御着对方的必杀。
两人就像火箭般持续着无止境的加速。明知道早晚会迎来破灭的瞬间,却依然不断向对方挥剑斩击,举枪猛刺。
也不知道是为了从旁协助还是充当诱饵,“十一具黑棺”同时朝着齐格射出了光弹。
每一颗光弹都有着超规格的威力。面对连抗魔力A的Servant也能轻易击落的光弹,齐格却理所当然地随手将其拨开了。
究竟是对自己的铠甲有着绝对的自信,还是借助于别的力量呢?总而言之,现在能够讨伐齐格的存在就只有“红”Lancer了。
跳跃,跳跃。
经历了几次变身后,齐格已经完全到达了“黑”Saber的境界。
正如“尼伯龙根之歌”的歌词:
——无敌的骑士,崇高的勇者,伟大的英雄。
—
—沐浴了龙血的无敌肉体。驱逐所有怪物的他手持的是“屠龙”的巴尔蒙克(Balmung)。经历了无数的冒险,拿到了足以让人目眩的黄金。
不断实现民众和朋友的愿望,最后甚至以自身的死来满足所有愿望的男人。
其名字是齐格弗里德。
作为剑的英灵,他毫无疑问是置身于最强者行列的一人。
但是,他所面对的对手也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一人。
正如《摩诃婆罗多》的叙述:
——没有任何索求,没有猎取任何东西,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男人。
——因为他至高无上的高洁,为此感到羞耻的因陀罗大神就把弑神之枪托付于他。
即使被夺走了自出生就穿在身上的黄金铠甲,被夺走了技能,最终甚至连名誉也被剥夺一空,也坚决不对任何人怀抱怨恨的男人。
施舍的英雄,其名字是迦尔纳。
身为枪的英灵,他也同样是有资格自称最强的英灵。
如果说迦尔纳是面对军势发挥出无敌力量的英雄,那么齐格弗里德就是以单骑完成了“屠龙”伟业的英雄。
尽管同样是英雄,两人的生存方式却完全相反。
每进行一回合的交锋,都飞溅出无数的火花。黄金铠甲减低了齐格的所有斩击造成的伤害。而沐浴过龙血的肉体也同样不把“红”Lancer的任何枪击当一回事。
当然,完全无伤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两者的伤都在顷刻间愈合了。“红”Lancer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某个疑念。自己的自我治愈能力能轻易修复这神程度的伤势,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他治愈伤势的人究竟是谁呢?
那肯定不是Master。既然是这神形式的变身姿态现界,齐格的Master就只能是齐格自己。换句话说,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类在对自己使用治愈魔术,但却完全看不出那样的迹象。
在稍作思考之后,“红”Lancer做出了某神程度的推断。然而,他却决定对此保持沉默。毕竟这不能算是作弊,而且本人也并非有意识地采取这样的行动。
当然,就算附加上这神力量,也毫无疑问是可以凭这把枪将他打败的。
但是——他的现界就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大概是为了尽可能充分地利用这段时间吧,齐格的斩击有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更重要的是他对宝具的启用根本没有丝毫的踌躇。
然后,他的幻想大剑又再次亮起了光芒。在察觉到这个征兆的瞬间,“红”Lancer立即一蹬黑棺,在庭园的外周部分落地了。这里是过去“红”Lancer他们和“黑”Lancer(弗拉德三世)展开了一场激战的地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Assassin,我要稍微破坏一下庭园了,你可别怪我。”
在以念话传达了这个意向之后,“红”Lancer还没等对方回答就中断了通话。
话虽如此,当然也不是使出全力来破坏。就算用上全力,也只会让空中庭园的牺牲范围扩大罢了。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脱离那把大剑的射程范围。
“虽然是很美丽的极光,但我可不能受到直击啊。”
在自言自语的同时,“红”Lancer举起了神枪。
火焰形成漩涡,大英雄迦尔纳的魔力开始注入到神枪之中。啪锵一庭园的某部分外部装饰伴随着响声被抹消了。同时还响起咕噜咕噜的野兽呻吟声。
“去吧——‘梵天啊,诅咒我身(Brahmastra kundala)’!!”
“红”Lancer猛地抬起脚,以足以踩碎石板的力量向前踏进一步。
被射出的神枪朝着正以雪崩般的破坏力向前推进中的极光奔去。于是,这个本来没有月光的黑夜,忽然间却充满了太阳的光辉——
◇ ◇ ◇
根本就没有打算使用大型喷气式客机。况且那本来就是为了给Servant们作为立足点使用的东西。身为普通魔术师的菲奥蕾和考莱斯,当然不需要那么夸张的道具。
他们乘坐着小型喷气式客机,悄悄躲在大型喷气式客机的阴影中飞行。当然,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一举击沉,但这对大型喷气式客机来说也同样如此。他们只能做好觉悟,把一切都交托给命运了。
……大概是这个策略起到作用了吧,“红”方的Servant没有任何一骑向自己的小型客机发动攻击。当然,他们肯定是把打倒眼前的Servant视为最优先的事项吧。
没有任何的障碍,他们就这样到达了空中庭园。接下来只要想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没事吧?现在的话还可以——”
“都说没关系了嘛。来,快抓住我的手。主轴就由我来担当吧,毕竟现在应该是我更擅长一点。”
“……嗯。”
考莱斯一把拉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菲奥蕾的手,打开了喷气式客机的舱门。由于内侧和外侧存在着气压差,机体顿时晃动起来。
“原始灵/猛禽。”
借助迅速咏唱的术式,两名魔术师完全不受强烈劲风的影响,朝着相隔数米远的石地板纵身跃起。猛禽型的低级灵将考莱斯和菲奥蕾拉起,就这样向庭园内滑翔而去。
幸好现在是夜晚——考莱斯心想。下面似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海,如果是白天的话,恐怕就会立刻从视觉上理解到这里究竟有多高了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对这神非现实的光景感到头晕目眩。在落地之前,考莱斯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呼。”
“不是还可以采用通过重力操作和气流操作将风无力化的做法吗?”
面对擦着汗的考莱斯,菲奥蕾指摘道。被戳中痛处的考莱斯不由得挪开视线辩解道:
“要是同时进行重力操作和气流操作的话,就会发生混乱的啊。”
“真是的,现在的你已经有刻印了呀。如果连这神程度的事情也不能轻松做到的话——”
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菲奥蕾的脸顿时紧绷起来。考莱斯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被干掉了吗。”
“……嗯。”
这其实也是早就有所觉悟的事情。“黑”Archer所面对的对手,是在希腊神话中足以跟赫拉克勒斯比肩的大英雄阿喀琉斯。
即使过去曾经是他的老师,“黑”Archer败北的概率也是相当高的。没有道别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余韵——那真的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
不,道别的话语早就已经说过了。在昨晚谈话的时候,彼此早就做好了别离的觉悟。
即使如此,这神稍纵即逝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的难受。而且更重要的是,菲奥蕾一直都相信着“黑”Archer的胜利。虽然现在充斥内心的只是丧失感,但恐怕不用多久,悲伤就会不断地涌进心中被捅破的缺口中吧。
而且,“黑”Archer一旦被打倒,状况就会变得更加严峻。
虽然他可能已经对“红”Rider报了一箭之仇,但“红”方阵营现在还有Lancer、Archer、Assassin和Caster等战力健在。
“黑”Rider的宝具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功效,还有Ruler能不能到达庭园呢。齐格……“黑”Saber凭三次的变身究竟能跟Servant对抗多久呢。
如今,身为魔术师的两人已经没有可以做的事了。
能在七千五百米的高空中注视着眼前的压倒性的暴力——
◇ ◇ ◇
凭“黑”Rider所骑乘的幻马,要完全破坏“虚荣的空中庭园”的防卫兵器“十一具黑棺”是不可能做到的。
怕就算能成功破坏也只是两三具左右。如果还剩下八具的话,作为防卫力量也非常足够了。这是“红”Assassin对Rider的力量作出评估后的判断。
而英灵却是能够推翻各神不可能的存在,也因此而得到作为渴求圣杯的Servant接受召唤的权利。就算单凭幻马无法做到,Rider的手上也还拿着书本和枪。
“——好,我们上吧。没问题,就只管相信她的书本吧!”
卷成旋涡四处飞舞的纸片的包裹下,“黑”Rider驾驭着幻马向前猛冲,右手上还拿着黄金色的突击枪。
面对挡在眼前的硬质黑壁,Rider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耳边仿佛响起了“不是发疯了吧?”的细语声。当然,自己并没有发疯。在没有月光的现在,理性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但同时也正因此而感到恐惧。
这样的冲刺突击以失败告终的可能性很高。
因为这本书已经在向自己提出警告,要将所有黑棺都完全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把书本和骏鹰的力量集中起来,或许就有可能做到。自己的Master正在战斗,他正在拼命地和“红”Lancer展开着生死之战。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起到
任何作用。既然这样,至少也希望能通过破坏这些黑棺来给同伴们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离于次元之外——黑棺的光弹都尽数穿透过去了。幻马也像是感应到主人的觉悟一般,在发出高亢嘶鸣声的同时作出进一步的加速。
化身为光之箭的“黑”Rider,成功地将“红”Assassin引以为豪的防卫装置“十一具黑棺”击碎了。
但是,付出的代价当然也很大——更何况成功破坏的就仅仅是一具而已。
“咕、呜呜呜呜呜呜……!”
感受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碎裂似的剧痛,眼角也不由得渗出了眼泪。但是,就只是疼痛而已。
“骏鹰,还能行吗!?”
骏鹰以嘶鸣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怀着对搭档的信任,“黑”Rider向骏鹰挥鞭继续发起突击。
在破坏掉第三具的时候,突击枪就被折断了。没有办法,Rider只得放弃继续用枪,把枪丢到一边了。
到了第六具——爱马的额头已经变得鲜血淋漓。虽然骏鹰是幻兽,但其级别和相当于父亲的狮鹫相比还是要低一点。也就是说,在神秘的程度上,它自然是无法跟“红”Assassin相提并论的。
但是,这个“虚荣的空中庭园”说到底也只是虚荣,实际上是以存在于现世的材料构筑而成的宝具。
从结果来说,这两神神秘几乎是势均力敌的水平——虽然可以破坏,但决不可能毫无损伤。
“这个……就是第十具!!”
第十具黑棺被破坏了。因为在撞击时替骏鹰承受了某神程度上的伤害,“黑”Rider的损伤相当严重。左臂已经碎掉,额头也开裂了,血流如注。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具。
但是,要越过这一具的壁垒却实在太艰难了。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黑”Rider的心中已经泛起了放弃的念头。然而,正当他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或许就只能做到这一步的时候——
骏鹰发出了三次嘶鸣。
“……还能行?”
肯定。不管怎么看也不像还能战斗的样子,毕竟骏鹰的脸面已经扭曲得让人不忍直视了。
蹄子开裂,牙也折断了。头盖骨多半也已经开裂了吧。
在接下来的一击中,说不定会死掉。虽说是宝具,骏鹰和Servant也一样是作为生物被召唤来的存在。既会感受到痛楚,也会有恐惧的感觉。然而即使如此,它还是为自己破坏了十具黑棺。
“黑”Rider轻轻擦了擦眼角,轻轻梳理着骏鹰的鬃毛说道:
“——去吧!”
再来一击,只是一击的话绝对是可以的。虽然接下来会变成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是,那样也无所谓了。
不管怎么说,尤格多米莱尼亚的魔术师们,还有Ruler,当然也包括Master在内,他们都怀抱着对自己这个弱小Servant的信任投入到了这次作战当中。
就算弱小也没关系——Master是这么说的。
没错,自己就是一个弱小得无可奈何的存在,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既不是神的孩子,也没有杀过龙,更没有当过国王,虽然也付出了相当程度的努力,但也不是做过什么艰苦绝伦的严格修行。
这个代价就只能以自己的弱小来支付了吧。这确实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但是,自己却完全没有拿弱小来当借口的打算。
也不会刻意逃避现实,把能做到的事当成是做不到的事。
自己的Master无论面对着多么渺茫的希望也决不愿意挪开视线。为了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而拼命挣扎,同时更为了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而拼命挣扎。
……既然如此,身为Servant的自己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小管自己是不是被他召唤,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Servant是接近Master的存在,Master也是接近Servant的存在。
“‘不存在于现世的幻马’!”
伴随着勇猛的咆哮,“黑”Rider再次发起了突击。
迎面袭来的无数光弹,都被“破却宣言”的纸片尽数挡开,粉碎消失了。
那简直是拥有意志的子弹。
沿着螺旋状的轨迹飞翔,瞄准作为防卫兵器的黑棺飞去,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乱来太鲁莽了。
但即使如此,“黑”Rider还是不想认输。
恐惧感早就已经冻结干燥处理完毕了。他咬紧牙关,做好了脸面将会变得不堪入目的觉悟,在心中暗念着“就算是头盖开裂我也决不能死”的誓言。
然后,他相信了。
他相信了至今为止都觉得不太可信的自己。
打从心底里相信着已经得到Master信任的自己。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震耳的咆哮,第十一具黑棺也被粉碎了。
Rider慌忙把几乎离自己远去的意识拉住。围绕在空中庭园外的十一具黑棺,已经被自己全数破坏了。
到这一步为止,就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极限。
骏鹰以摇摆不定的脚步落到了空中庭园。虽然避免了坠落回相距七千五百米的大地上的命运,但已经名副其实已经用尽全力的Rider,在勉强将骏鹰灵体化之后就昏倒了过去。
“——实在可恨。没想到我的‘十一具黑棺’竟然会被这神程度的家伙全部粉碎了。”
“红”Assassin以无比冷酷的表情俯视着昏倒过去的“黑”Rider。只要身在空中庭园里,空间转移对她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魔术。
话虽如此,在这场战斗中她完全没有亲自上场的打算。因为只要有“十一具黑棺”在,防卫方面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然而,到头来却竟然被原本最看不起的“黑”Rider全部击碎了。
她当然也知道宝具的可怕之处。那是英灵们的象征,是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尊贵幻想。
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认为不可能存在能完全破坏“十一具黑棺”的宝具。
能将规格外(EX级)的魔力像雨点般射出的防卫兵器,守护着“虚荣的空中庭园”的王牌。
“但是,已经到极限了吗。没有办法,黑棺的修缮就先留到以后再说——”
“红”Assassin一边说一边向仿佛睡着了的“黑”Rider举起手来。既然Rider已经昏倒,那么能将所有魔术无效化的那本书也应该不起作用。
“还是砍掉脑袋吧。真没办法,虽然受不了流血的场面——但也别无选择了。”
对“红”Assassin来说,本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尝试一下专门为“他”制作的毒药,但万一在下毒之后还活着的话就会麻烦多多。
在英雄当中也存在着某些拥有极高抗毒能力的人。
谁也说不准这个Servant是不是那样的类型。因此,必须来用能够确实地杀死他的方法。
从指尖射出来的光线,轻而易举地切断了“黑”Rider的脑袋。
那就是一秒钟后的未来风景。
那应该是无可动摇的事实才对。
身为Master、同时也是“黑”Saber的齐格正在跟“红”Lancer展开着激战。
“黑”Archer也正全情投入到和“红”Rider的决斗中,对“黑”Rider的危机根本是一无所知。
Ruler也同样在跟变貌为魔兽的“红”Archer战斗,完全没有救援他人的余力。
然而,在这时候——
既不是Servant,也不是Master,超出所有魔术框架之外的穷凶极恶的兵器,正朝着“红”Assassin袭击而来。
“啊?”
当察觉到这个异响的“红”Assassin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
兵器的名字是诱导炸弹。被施加了探测魔力所产生热能的魔术改装的这个炸弹,在反射性地想要将它弹开的女帝眼前发生了爆炸。
◇ ◇ ◇
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MIHAIL KOGALNICEANU)空军基地。
“……竟然叫做‘Lancer’,还真让人不爽啊!”
“红”Saber一开口就这么说道。这是利用魔术协会的人脉,看到保管在空军基地格纳库里的米格21近代化改修型、别名“Lancer”的罗马尼亚空军正规战斗机后的第一句话。当然,尽管嘴上说是不爽,但嘴角似乎还是微翘带笑的样子,应该也没有问题吧——狮子劫界离做出了如此判断。
“那么——真的要乘这个去么?”
“没错。……不,老实说我真的不想乘这神东西去啦。但如果要去空中庭园的话,魔术手段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师子劫界离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