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斯托国的第三王子萨维里奥与索鲁维尔国的公爵千金夏洛蒂的结婚仪式不久之后就要举行了。这两个人的缘分,是以萨维利里奥王子出访索鲁维尔国时,第一次见到夏洛蒂小姐为契机开始的。
夏洛蒂是比蕾蒂年长三岁的表姐。有着金发和神秘的紫色的眼瞳,就像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公主一般。夏洛蒂举止端庄大方,一直轻飘飘的说着幻想中的事,加上看起来稍显年幼的五官,让她有时看起来比蕾蒂的年龄还要小。
蕾蒂作为索鲁维尔国的代表参加那位表姐的结婚仪式。这也成为了她被定为下任女王之后的第一次外交。但这并不是与政治紧密相关,需要进行很难的会谈并需要取得成果的外交活动,而明显是她的父亲为了让蕾蒂积累外交的经验而准备的东西。
这种程度的外交,直到现在已经作为公主进行了很多次。有很多已经事到如今的感觉,蕾蒂觉得想要叹息了。
“没有办法呢,因为一直装作范本的公主啊。父王对我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热爱艺术和文学,对两位兄长王子的争斗而感到痛心,时而因此而责备他们的公主。没有积极的与国政和军事相关联过,但因为有着温柔的内心而支援着教育和医疗事业。
“虽然这样做是为了得到国民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不让三大侯爵中的罗恩斯坦因家族和奥伊兰贝尔格家族产生危机感,但是果然还是应该在各个方面都涉足一下的好啊。”
完出发前与去问候父亲后的蕾蒂急着赶回离宫,脚步变得相当快。即使如此依然保持着淑女的形象没有传出脚步声全都是多亏了多年的努力。
“公主殿下,您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呢。”
“你好啊,沃哈尼斯。正如你所知,要准备去进行让人表情僵化的外交了。”
被擦肩而过的沃哈尼斯叫住,蕾蒂耸了耸肩。在身为故交的索鲁维尔国王立骑士团团长沃哈尼斯•缪拉的面前,不维持模范公主的形象也可以。
“我想这次的日程中可能会发生相当有趣的事情啊……”
“正如事先从你手中得到的承诺一样是为了‘第二个人’的日程哦。所以并没有从容地观看结婚仪式的时间。”
已经事先告知了沃哈尼斯圆桌骑士第二席的人选。当他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一边说着殿下真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呢,一边苦笑着。
“那么请恕我僭越,给您提供微薄的些许的助言吧。惯例的做法并非是‘减分方式’而会成为‘加分方式’。”
“……这是关于什么的话题?”
“除此以外的话就不能再告诉您了。因为只是些许微薄的助言。”
“是么这样啊。”
沃哈尼斯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这段话在不久之后一定会派上用场吧,蕾蒂并没有追问更多的事。
“本来的话是绝对不能给您提供这样的助言的,但这次的真正目标是其他的事,而且殿下被当做那件事的借口来使用稍稍有些另我不忍。哎呀说服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呢。”
“……真正目标?借口?”
沃哈尼斯一言不发的微笑着。大概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换个话题吧,公主殿下在小的时候有过能被称为梦想的东西吗?”
“这……姑且,有过啊。那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在想小时候的梦想如果现在实现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而已。……哎呀哎呀,无法想象呢。上了年纪貌似头脑也变得死板了。”
沃哈尼斯一边说着期待着您的好消息,一边低下头离开了。
◆ ◆◆
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向伊尔斯托国出发的前夜,蕾蒂通过梦访问了这个房间。这里聚集着谥号为“骑士王”的初代索鲁维尔国国王克里斯汀转生者的意识。
对沃哈尼斯说的“小时候的梦想”有些在意,她想既然如此不如问一问其他的国王。
“小时候的梦想,啊。毫无疑问是征服世界啊。当然是现在进行中。”
“……选择问你这个问题的我真是愚蠢,用认真的表情说出让人忍不住发笑的梦想这种程度的事,我应该已经预想到了才对。”
即使如此依然把那个梦想付诸于实践的才是那个被称为狮子王亚历山大的男人。
把大陆一半的土地都收入手中的这个男人,比起国王已经是接近皇帝的存在了。
“卡尔海因兹王,你呢?”
“应该是成为一个好国王吧……这么无聊真是抱歉。”
“不会,是个很好的答案。”
和亚历山大形成了对比,不进行一切侵略行为,而是专注于内政的内政王卡尔海因兹在后世的评价中,绝对称得上是索鲁维尔史上最伟大的王。
“奥斯瓦尔德王呢?”
“我……如果能在自己的领土中,安静的生活下去……只要这样就很满足了。”
“还有我还有我——!我的梦想是成为画家!”
大概是察觉到空气变得沉重了起来,失恋王路德格用声音掩盖住了单臂王奥斯瓦尔德的话。
“画家?真想看一看路德格王的画呢。”
“对于蕾蒂丝雅女王来说我的时代是未来的事呢——。和更后的时代的王相遇的时候,我打听我的画的价值却被回答道,因为是‘失恋王’的画所以价格勉勉强强呢——。”
“我明明画的很好呢~”,路德格这样叹息着。
“啊,我还画过大叔的画像呢。因为装饰在那条回廊上的狮子王的画像,和本人完全不嘛,这才是本人的脸!想这样留给后世的家伙们让他们看看。不过走廊里的那张画虽然画的和本人完全不像,却很好的抓住了特征呢。”
除了亚历山大以外的王,大家全都知道那幅画。
第十二代亚历山大王的画像和原本的长相相差甚远,亚历山大王被过度夸张地描绘成一个极恶之人。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在王的会议室见到过亚历山大的王而已。的确如此……大家不由得苦笑。
“……请问,蕾蒂丝雅女王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吗?这个嘛……”
被奥斯瓦尔德王询问,蕾蒂说出了比亚历山大更无聊的梦想。
◆ ◆◆
“麻烦了啊……”
随蕾蒂前往伊尔斯托国的,是身为她的骑士的杜克和从母亲一方的侯爵家借来的两名侍女,以及其他的侍从和侍卫等共15人。
这次的行程如同被上天眷顾一般,他们直到第五天为止都顺利的乘着马车前进着。但是在第六天的早上,却陷入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态当中。
“真的非常抱歉……!晚饭时准备的酒似乎变质了……!”
昨晚,大家品尝了这附近被称作名产的加入香辛料的红酒。红酒似乎已经变质,饮用过的人全都因肚子痛而倒下了。
避免了肚子痛的,只有不想喝看起来很便宜的红酒,只是礼节性的喝了一小口的蕾蒂,以及工作中绝对不喝酒的杜克而已。
“殿下,请向距离这里最近的骑士团营地派遣使者吧。如果不寻求帮助的话就连去伊尔斯托国都做不到。”
“是呢……想要回到王都时间也不够。”
回到王都,凑齐新的侍者,再一次出发的话行程大概会晚十天左右。那样的话就赶不上结婚典礼了。
尽管蕾蒂觉得这种时候自己骑马,只带着杜克去伊尔斯托国也无所谓,但是考虑到国家的体面并不能这样做了。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护卫和在身旁照料的侍女是必要的。
没办法只能拜托旅馆的人向骑士团传递消息,一直等到了午后。在这期间,蕾蒂照顾着脸色边度苍白的侍女。对说着实在非常抱歉向自己道歉的侍女,蕾蒂用温和的声音对她们说现在先考虑自己的事吧。
“……因为变质的红酒……总觉得有些奇怪。”
并没有出现呕吐或者是发烧的症状,只是反映有出冷汗和肚子痛的症状。蕾蒂知道有一种和这种情况类似的症状。
索鲁威尔国内有一种野生的卡兹果实,如果在没熟透的情况下食用就会吃坏肚子。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导致大家肚子痛的原因是卡兹果的话,那么就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会难受两、三天,等待身体恢复再出发去参加结婚仪式也来得及。但这也只是外行人的诊断罢了。很难按照预想的方式行动。
另外,如果导致肚子痛的原因并不是变质的红酒,而是因为混入了卡兹果的话,这就成为了有人故意引发的事件。那么是谁……正在这样考虑的时候,蕾蒂被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殿下,从梅尔维德的营地来的援助者到了。”
听到了杜克的声音,蕾蒂站起身来,应了一声后自己走上前去打开了门。虽
然是不符合公主殿下身份的行为,但是在没有侍女和女仆的现在,这些不得不全都通过自己的手来做。
“尽管说是援助,但我并不认为梅尔维德的责任人有这个权限,大概到最后还是会被他们带到国境附近的营地去借人吧。要费两次工夫啊。”
“关于这个,有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来了。”
杜克打开了到达的王立骑士团的使者等候在其中的房间,蕾蒂了进去。站在那里的确实是一位“大人物”。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蕾蒂的脑海中充满了震惊。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被表现在脸上,蕾蒂向一片寂静的房间的中央走去。然后,面对着“大人物”。
他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有着栗色的头发和锐利的双眼。如果要用话语来形容他的话,他似乎是以“穿着制服行走的严格与高洁的象征”而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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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不胜荣幸,公主殿下。我是……”
“不必,已经足够了。”
蕾蒂阻止了他自报姓名,脸上浮现了和公主的身份相应的笑容。
“即使不报上姓名也知道啊。王立骑士团副骑士团长库雷格•巴德。自行申请担任常年守护在最前线国境的工作,因无法回到王都而被称作……‘国境将军’。”
“真是好久不见呢”,蕾蒂这样说着,但是库雷格却并不能找出和这句“好久不见”相应的记忆,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
保持着自己站在有利位置的状态进行会话,使用这样的手段就不会给予对方考虑的时间。又或者给用来问那种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我八岁的时候,曾有一次在远处看到过您,之后向父亲请教了您的名字。因为并非被正式的介绍过,您没有这样的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
蕾蒂所说的“父亲”就是指现在的国王。
和沉稳的,说着再次见面真是荣幸的蕾蒂形成对照,在场的杜克和库雷格带来的其他王立骑士们都僵住了。因为蕾蒂所触碰到了的,是一件不可以触碰的事。
“能被公主殿下记住是我的荣幸。事情的缘由我已经从使者那里听说了。那么,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呢?”
然而库雷格并没有显露出动摇或是愤怒的神色,而是催促蕾蒂继续说下去。
“一直站着闲谈有些不太合适,请坐下吧。”
蕾蒂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完全没有被打乱步调的迹象。没有回答库雷格的问题,自己优雅的坐到了椅子上后命令库雷格也坐下。但是库雷格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依然站立在原地。
看来库雷格这个人,似乎和传闻中一样是和杜克同样类型的认真过头的骑士。
“首先,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距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梅尔维德的营地,而不是您的国境警卫队的营地对吧。”
虽然蕾蒂指出的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却让在场除杜克以外的骑士都震惊了。
对他们来说蕾蒂“仅仅只是一位公主”。觉得她本应对王立骑士团的组织图和人事没什么兴趣,不可能掌握这样的信息才对。
“正如您所说。虽然我就任的工作是国境警备,但这次为了协议共同演习相关事项,来访问了梅尔维德的营地。使者来传话时我也一同听到了,而后经过判断认为这是我应当前去的紧急事件。”
“正确的判断呢。”
蕾蒂很满意的点头,但在头脑中考虑的确是其他的事。
(在各种方面都太完美了。……我的运气明明并不好……)
但是,这种状况对于自己来说是很有利的。如果能够利用的话就利用到最后,蕾蒂在心里这样决定了。
“正如您听到的那样,除了我的骑士杜克•巴尔黑德之外的随行人员全都无法行动了。如果为了凑齐新的人员而回到王都的话,就赶不上在伊尔斯托国举行的结婚仪式。因为这一次的日程里并没有着充足的时间呢。”
明明在仰头向上看却让人觉得是在俯视着他人。蕾蒂用这样游刃有余的态度面对着库雷格。
“请从骑士团中借给我最低限度的人员,我打算就这样出发。”
“……那样殿下身边不就没有了照顾您的女性吗?”
“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做到。如果有需要借助他人帮助的事情的话,就让那边的我的骑士去做,没有问题呢。”
即使乍一看是一个人的话什么都不能做的公主殿下,蕾蒂却是可以自己换衣服,自己在城下街闲逛的不安分的公主,这并不是在逞强而是事实。
“真的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但是”
停顿了一下,蕾蒂用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命令库雷格。
“库雷格,您也要和我同行。”
听到了这个命令的库雷格有些许的疑惑。
为了观察而看着他的眼睛的蕾蒂,并没有忽视掉他细微的反应。
“……但我还有作为国境警备负责人的任务……”
“从那个国境警备的任务中离开,再和梅尔维德营地打个招呼就可以解决了。现在国境警备那边的情况并非很紧迫,对吧。”
蕾蒂继续说着。
“更何况,就算您一直在国境任职,也不能说是对王都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现在所处的立场,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拾到了从争夺王位的优秀过头的王子们手中落下的王位的公主——持有“遗落的公主”这一的蕾蒂,正站在一个极为危险位置。她一直被王兄们背后的人当作目标这件事,库雷格也是知道的。
“别看这样,被我放在身边的人也是相当小心地选择出来的呢。但是这次是紧急事态,没有时间对新的随行王立骑士进行身份调查。如果带去的骑士中有人所属于两位王兄的派系,您不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向着死亡前进的行为吗?”
“……我会派一位值得信赖的人跟在您的身边。”
“我在说我心中那位‘值得信赖的人’就是您。……如果是和王室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国境将军’的话,哪怕不是同伴也不会成为敌人。能够安心的放在身边。”
自己知道国境将军库雷格这一称呼的由来,蕾蒂这样暗示着他。
稍微拉开一些距离,库雷格说着遵命并低下了头。
“之后其他人选也都交给您了。我对您的有很高的评价,并信任着您。”
明明只是初次对话而已,就算听到“对你有很高评价”或是“信任你”之类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说是社交辞令稍有些夸张,但是如果要发自内心来说,这大概是就夹杂着演技讲出的话。
“您过誉了。……那么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库雷格向身后的王立骑士使了个眼色,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蕾蒂与杜克两人的房间恢复了安静。
“给我泡一杯茶。能做到吧?”
“如果不好喝的话别抱怨。”
如宣言的一样,蕾蒂命令着自己的骑士去做侍女的工作。
杜克无可奈何的拜托旅馆的人去做泡茶的准备,将泡好的茶注入蕾蒂的杯子里完成了任务。
“还可以吧,没到不能入口的程度。”
喝了一口之后,蕾蒂轻轻地把茶杯放在茶托上。
然后把食指放在唇边,她用手掌拍了拍沙发上自己身边的位置,用动作向杜克传达了“不要发出声音,安静的坐在旁边”的信号。
“声音尽可能小一点。……外面应该有耳朵灵敏的人在。”
尽管杜克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坐了下来,但蕾蒂靠近了他并在他耳边说了话。
“副团长带来的王立骑士当中,有弗莱德海姆派或是古多派的人吗?”
“没有,库雷格选择的都是中立派。耳朵灵敏,在外面看守着的人应该被称为‘库雷格派’吧。……这次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貌似是有人故意预谋的。从现在开始说话要小心。即使发现了什么,也要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告诉我,知道了么。”
“库雷格派是什么意思?”
“这个要再得到一些确实的证据之后才能说。”
蕾蒂结束了对话并从杜克的身边离开。但是这次杜克抱住了蕾蒂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
“……关于库雷格派的事先到这里。但是还有一件事,副团长的那个事件,你知道吗?”
“那个事件?”
“别装傻反问我。……如果知道副团长‘国境将军’这一别称的由来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在那位大人面前触碰到和国王陛下有关的事很不妙才对。”
杜克指出了关于先前让房间里几乎快要被冻住的那件事。
蕾蒂说着:“是这件事啊”,点了点头,却没有给他“说的也对”这样的回答。
“我是公主,库雷格是王立骑士团的副团长。哪一位地位更高,你知道吗?”
“……是公主殿下。”
“为什么我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不可呢,说明一下原因。如果能让我接受的话,叫我说‘说的也对’
也不是不可以哦。”
王立骑士团副团长库雷格•巴德被别称作“国境将军”的由来,要追溯到大约二十年之前。
作为伯爵家的次子出生的库雷格•巴德进入了骑士学校,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之后,他进入了王立骑士团,崭露头角。
有着贵族的身份和清廉洁白的高洁品质,深深地被周围人所信赖,并且擅长剑术。没有人会把这样的男性视若无睹。这个被很多人请求成为自己的名誉骑士的男人,接受了成为当时还是王子的蕾蒂的父亲的邀请。
库雷格认为被期望成为未来的圆桌骑士是一件很有名誉的事,发誓要为未来的王而挥剑。
但是在那之后,索鲁维尔国与吉尔夫帝国之间的战争爆发了。
“……在那场战争中被任命为总指挥的父王采取的作战计划,是要舍弃在某个村庄驻留的一个小队,在后方集中战力之后以压倒性的战力进行突击。这成为了决定胜负的一击,吉尔夫帝国撤退。得以在两国之间的缓冲国诺兹尔斯公国签订了停战条约。”
“但是副团长反对这个作战计划。不愿意舍弃还活着的村民,和阻止敌军前进的骑士们。”
“没错,但是逐次投入战力是最差的战术。可以说和全军覆没没有什么差别。国王陛下所采用的战术是最好的策略了。正因为是以压倒性的战力差获得胜利,才能够站在有利的位置缔结停战条约。”
虽说如此,吉尔夫帝国在那之后过了数年就进入了内乱状态。当时缔结停战条约的皇帝被敌对势力所废除,到了现在好不容易缔结的停战条约实际上也无效了。
“被抛弃的村人和那个小队被全灭,当时年轻的库雷格•巴德非常愤怒。之后自己舍弃了成为圆桌骑士的未来,申请去从事不安定的国境的警备工作。——真正为国家着想的高洁的骑士,理所当然周围会这样评价。”
而后在硝烟弥漫的国境周围积累了战功的库雷格,被期望成为下一任骑士团长。
“但在被要求成为骑士团长的时候,库雷格拒绝了。这是因为如果成为骑士团长就不得不回到王都。连国王陛下的脸都不想看到的他,担任了副团长的职位。不知道是‘多亏如此’还是‘正因如此’,比他年龄小的沃哈尼斯坐上了骑士团长的位置。”
在那场战争中,沃哈尼斯担任库雷格的部下。体谅着所尊敬的前辈的意志,不论有任何仪式,沃哈尼斯都没有命令过库雷格回到王都。
“……殿下不能理解副团长愤怒的原因吗?”
“不,我能理解。但是我同样也能理解国王陛下的立场。仅此而已。”
年轻的库雷格•巴德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同样,国王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蕾蒂并没有打算去做能够填补两个人之间的鸿沟的事。
“沃哈尼斯做了一件好事呢。如果没有他的助言的话,我只会什么都不知道地认为自己‘运气很好’而已。”
出发前,蕾蒂在王都被沃哈尼斯告知“并非减分方式而是加分方式”和“殿下被作为达成真正目的的借口了”。这些话的谜团终于被解开了。
“运气不错才对吧?可以把副团长作为护卫带走。”
“我只有恶运还不错啊,运气本身并不好呢。……而且,如果不是减分方式而是加分方式的话,很多做法也要改变呢。”
蕾蒂一边想着这次的对话能被加多少分呢,一边站起身来。
“在出发的准备做好之前就拜托你照顾大家了。我去看看侍女们的状况。”
蕾蒂声音清晰的这样说着,故意发出响声的放下悄悄拿起的茶杯。
这样做的话在外面偷听的人就只会认为“公主殿下只是在悠闲的喝茶”而已。大概不会想到是在与杜克谈论隐秘的话题了吧。
◆ ◆ ◆
今夜诸王的会议室中只有失恋王路德格在。除了失恋之后以外不会来到这个房间的王无精打采的看着新的来访者蕾蒂。
“啊——能治愈我的人来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蕾蒂丝雅女王。”
“正在进行外交中呢。麻烦的事接二连三的扑了过来,不得不重新考虑计划了。”
“辛苦啦——。是缔结条约?还是领土分割会议?”
“外交自身是参加结婚仪式哦。是只要笑着就可以的轻松的工作。”
听到了这个的路德格沮丧的垂下了头。对于“失恋王”来说,结婚仪式是会揭开旧伤疤的词语。
“真好啊……我也想变得幸福。”
在对于蕾蒂来说是后来的时代的失恋王时代,索鲁威尔王家的血统变得几乎快要断绝。索鲁威尔作出了把纳帕尼亚的第二王子路德格迎为王婿的决断。因为有一位索鲁威尔国王”单臂王奥斯瓦尔德」的女儿曾经嫁去过纳帕尼亚王家,虽然已经薄弱,但路德格确实继承着王家的血脉。
路德格与索鲁威尔的公主结婚,作为王而继承王位——本应如此。
“失恋王”最初的失恋在结婚仪式的夜晚来临。在夫妻的卧室中放置着来自新娘的“我和恋人私奔了”的字条,据说路德格直到天亮都呆呆的站着。
尽管没怎么看到过,比起从路德格那里,更多的是从后世的王那里听到这个趣闻。
“你是从其他国家来的王婿对吧。有被索鲁威尔的人质疑过作为王的资质吗?”
“大概有过想要测试我的意思吧,但是自从新娘逃跑之后就全——都变成同情了呢,那些人。啊啊我真是好可怜……!”
想起来就快哭了路德格这样说着“呜呜呜”地捂住脸。然后“哈——”的一声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即使不被同情什么的,作为王的资质什么的我还是有的,应该可以很好的支配臣下——的样子。虽然不会像蕾蒂丝雅女王的资质那么好。”
“如果我有作为王的资质的话,就不用接受这样的试验了。”
“会有去试验蕾蒂丝雅女王的这样不得了的臣下吗?在有关索鲁威尔国历史的知识中我完全不知道啊。”
出身于别国的路德格,对他来说的现在,是正在学习索鲁威尔国的历史的过程中。就连对索鲁威尔国发生过的有名的事件都会回答“欸?有过那种事吗?”,这样的情况在这个房间里经常出现。
“……试验我的并不是臣下,而是我的父王。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就说的通了。”
“是你的父王!?”
怎么会?路德格这样不可思议的想着。一般来说父亲应该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才对。
“究竟有没有成为王的资格,想要在这次伊尔斯托国之行之中测量出来啊。于是拜托对待王族眼光很严厉的‘那个人’来进行判断。因为如果是他的话大概可以用严厉但公平的眼光来看待我吧。”
但是父王和库雷格是已经决裂的关系。不可能会去直接拜托他。在两个人直接担任调节角色的就是骑士团长沃哈尼斯。沃哈尼斯说的“费了不少力气”大概就是指这件事吧。
(但是,这个用来测试是否有成为王的资格的试验,只是父亲“本来目的”的借口而已。)
父亲终于在试图摸索与库雷格和解的道路。而作为第一步,要想办法与他产生联系,于是准备了对蕾蒂的试验作为正当的借口。
所以沃哈尼斯觉得要接受原本不接受也可以的试验的蕾蒂“有些可怜”,才给予了助言吧。
父亲寻求着与库雷格的连接,沃哈尼斯对此进行了协助。而库雷格……
“失去了全部随从的公主能走到哪一步呢,想要看一看。”
库雷格大概已经预想到蕾蒂可能会说“不可以没有侍女所以要先回一次王都”之类的话。因为对他来说自己只是“遗落的公主”而已。
“在我看来,如果是蕾蒂丝雅女王的话,一个人就可以攻陷一个国家呢。”
对于路德格来说,蕾蒂是“世界上最帅气的女人”。
因为他像理所当然一样说出的话,蕾蒂的心情变得有些平静起来。
“虽然是有些过头了的称赞,但我接受了,谢谢。——想要试验的话就来试吧。我会用史上最高分来让你承认我是最适合成为王的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