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皇帝的诞生 第一章 优美歌剧

被蕾蒂说有重要的话而叫出来,安娜塔西亚马上就来了。

阿斯翠德代替女仆打开寝室的门,迎安娜塔西亚进来。

安娜塔西亚在那看见的,是一脸认真的蕾蒂,和本该是阿尔托尔拿走了的“皇太子(帝国之蛋)”。

“……帝国之蛋……!?为什么,这个会在这里……”

对惊讶的安娜塔西亚,蕾蒂简单地解释了事件经过。

“为什么帝国之蛋会在这里,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白天中,我们在大圣堂里时,某个人潜进来放下了。”

白天中,在大圣堂中举行了由蕾蒂举办的活动。

那是在众人面前把诺兹尔斯公国的君主奥古斯都·卡鲁泽恩·诺兹尔斯叙任为下任索鲁威尔国女王蕾蒂丝雅的骑士的活动。

众多基尔夫帝国的建国祭中的客人集结在大圣堂、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向那件事上,如果是那个时候,就能轻易潜入这个房间中吧。

“难道……阿尔托尔来过……?”

最有可能拿走帝国之蛋的是第四王子阿尔托尔。

安娜塔西亚想说不定现在失踪的阿尔托尔曾在这里出现,蕾蒂对她点头说大概是吧。

“可是,为什么来蕾蒂这边……?”

“不知道。你房间中留下了女仆吧?不想被人看见他,心想只要留在没人的我的房间就能送到你手上——他可能是这样想的……”

蕾蒂虽然说了有道理的话,但她自己不相信。

(拿走帝国之蛋、放在这里的某人,有可能不是阿尔托尔王子。)

那是因为和帝国之蛋一起递给蕾蒂的讯息。

——骑士王,你才配得上皇帝之位。

放在这里的某个人知晓蕾蒂的秘密。她不觉得身为基尔夫帝国的王子的阿尔托尔,会知晓蕾蒂的秘密,知道她是骑士王的转生。

“……蕾蒂,里面,有遗书吗?”

“里面没放进遗书。”

但放了讯息。

但不该告知安娜塔西亚那个讯息的事吧。

“是吗,没有遗书呢。……蕾蒂,我有事想拜托您。”

“什么事?”

“这个帝国之蛋,请让我来保管。——我想让事情变成是白天中某个人潜进来,放在我的房间中了。”

“那……当然没问题,但……”

不如说,这对蕾蒂而言是值得庆幸的要求。

现在她和米哈伊尔完全敌对起来,如果想要正直地对他说出帝国之蛋被放在这了,也说不定会被他诬陷为盗窃国宝的犯人。

所以蕾蒂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想安娜塔西亚协助她。

“要是把这个交给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和假遗书一起公开吧。那样子的话……这个国家……”

蕾蒂也和安娜塔西亚意见相同。

向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事被阻止,焦急的米哈伊尔不会赌在由选帝七侯进行的选皇帝会议上,而是会选择在暗处使诈吧。

“我……——想做出选择,想亲手,选这个国家的未来。”

思考后的结果,可能是投票让米哈伊尔当皇帝。

即使如此,安娜塔西亚仍觉得这比不经思考就让米哈伊尔当皇帝要好上很多。

“我虽然是这样子但也是选帝七侯中的一人。保管帝国之蛋一事并无不自然之处。……不,既然在这个状况下,那一定是最好的。”

帝国之蛋被盗一事早已传到其他选帝侯耳中。

即使安娜塔西亚公布那被盗的帝国之蛋被某人放在自己房间中,也只会被人认为是“不交给身为皇帝候选人的兄长米哈伊尔、愚蠢地如实说出来的愚蠢的公主”吧。

(……这个让安娜塔西亚拿去,的确是最好的。但是,要不把她卷进我的问题中去。)

只能依靠安娜塔西亚的温柔到这里,蕾蒂绷紧精神。因为她有接下来该做的事。

忙乱的白天已过,太阳西下。

蕾蒂警戒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但之后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要发生什么事……就是观赏歌剧时吧。)

今晚准备了让建国祭的客人享受的歌剧。

对蕾蒂来说,她不想在这种不知谁是敌人的情况下悠然观什么剧,但既然在白天中做出这种瞩目的事,众人的主角可不能缺席。

和白天中楚楚可怜的裙子不同,她身穿以因角度不同颜色深浅也随之变化的暗红色底布造出来的,显得成熟的裙子。颈链和耳环等统一采用精巧的银和小型钻石,整体上是沈着的,有品位的造型。

带着杜克和阿斯翠德前往剧场,便在大堂里和戴着面具的安娜塔西亚对上眼,互相微笑打招呼。

“贵安,蕾蒂。白天的事我已传达给各位了。因为由我来管理,大家也接受了。”

白天的事是指帝国之蛋的事。

为应付此事,安娜塔西亚直到现在都应该很忙,却不露出这种神情地在蕾蒂眼前站着。

“那就太好了。……维克托王子在哪?”

看不见应该陪同安娜塔西亚赴宴的未婚夫。

被蕾蒂问及,安娜塔西亚像是有点烦恼地含糊地说“唔唔”。

“……维克托王子喝多了酒,说没法听太大的声音……”

“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天,蕾蒂和诺兹尔斯公让我们看见的骑士叙任仪式非常棒,所以他好像变得非常精神……”

只听这句,蕾蒂便掌握到维克托做了什么。

这次虽然对外摆出友好态度,但维克托讨厌诺兹尔斯公。那个诺兹尔斯公虽是出于无可奈何,但露出了向蕾蒂下跪、有损矜持的模样,他对此感到非常开心吧。从白天就开始庆祝灌酒,到了晚上便因喝多了而痛苦。一定是这种让人无奈的事没错。

那我就不客气了,蕾蒂代替维克托坐到安娜塔西亚旁边的位置上。

“蕾蒂知道今晚的歌剧《面具之男(魅影)》吗?”

“嗯,看过一次。确实是,戴着面具的青年爱上某位公主,表现出狂乱的爱变为怪物的故事——吧。”

“我也想被人像那样子地爱着啊……蕾蒂呢?”

如果问蕾蒂的是表姐夏洛蒂,她就会绝然地断言被那种危险的男人爱上她也不会高兴吧。但对方是安娜塔西亚。

蕾蒂说出不像她的甘甜回应。

“……一生中如果只是一次的话,体验一下可能也不错呢。”

安娜塔西亚对这个答案感到满足,点头说果然是这样呢。

(这个年纪的女性真喜欢这种话题呢……)

之前跟着自己的两个侍女也是,每次看见男人都会说“公主,那位大人怎样?”,纠缠不休。

回起起当时被迫陪夏洛蒂谈的恋爱话题,又被侍女期待恋爱话题的事,蕾蒂一下子感到疲倦。

(不……这不是感到疲倦的时候。得趁现在确认不同的事……)

装作无意、以不让人觉得是观察的程度看过去,便看见了米哈伊尔的身影。

米哈伊尔心情上是想装病说身体不适而在这个歌剧上缺席吧。但看来他作为为这个基尔夫帝国负责的人的立场上,无法说出这种任性的话。

(……在这种地方上,是被灌输了帝王学的“王子”呢。)

蕾蒂的视线从米哈伊尔身上移开,仔细观察他的身周。

陷害诺兹尔斯公,作为中偶尔散发出要和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意图,强硬地向选帝七侯表示如果想取回强大的基尔夫帝国就选自己。计划出这种有效果的谋略的人,恐怕不是米哈伊尔。应该是在他身边的优秀参谋。

“安娜塔西亚,米哈伊尔王子的得力助手……他最为信赖的人是谁?”

“呃呃……对呢,是他的表哥西利尔吧。”

“表哥……”

“西利尔从以前起就很尊敬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直协助他处理政务。”

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西利尔。蕾蒂的知识中也有他。

西利尔善于法律和经济,办事能力很高,在性格温厚的他身边也自然会聚集人群。但他不善于领导他人,是为了其他人而发挥所能的人物。

安娜塔西亚说他是在米哈伊尔身旁、身穿有银色钮扣的深绿外衣的人,蕾蒂便重新把那张脸及名前记进脑中。

“还有其他人吗?”

“罗费连将军吧。今天好像不在这里。”

如果西利尔是米哈伊尔的右手,那左手就是被交托了保护帝都任务的罗费连将军。

蕾蒂看着西利尔的脸和米哈伊尔的脸,试着思考谁才是参谋。

(西利尔、罗费连……哪个都是能干的人材……但总感觉不对。像是更能看穿人心、准备好几个精密的策略的军师……)

如果“米哈伊尔的参谋”会避开对外的显眼工作,这个人就很棘手了。该趁现在命令阿斯翠德打探米哈伊尔的身边吗。

(不,那很危险。现在的我是处于多么危险的立场上啊……。现在库雷格他们已出发去诺兹尔斯公国,已经不能让阿斯翠德和杜克离开我身边。)

明明想得到情报,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打探基尔夫帝国才好。既然不能判断“敌人”,现阶段无法计划对策。

“开始了呢。”

蕾蒂因安娜塔西亚的声音而一度终止思考,朝舞台转过去。

深红的幕布向左右打开,指挥便举起手打手势,让轻快的音乐响起。

当光线投射到中央时,公主身穿美丽的深红裙子出场。那楚楚可怜的歌声充份地主张自己的立场时,戴着面具的青年便露出身姿,声音开始重叠起来。

——啊啊多么强烈又出色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公主。相对地,希望您会记住这个声音。

两人轮流把声音交错,让美妙的歌声流动到人群。

蕾蒂对舞台上展开着的优美歌剧叹了一口气。

(如果“某人”像这样子,把一切都唱出来就好了……)

像现在的歌那样,说“我是恋上您的面具之男,因这份爱而成为了被疯狂附身的怪物(魅影)”之类的……。

(不,这样就是三流的坏人了。……策划出那个计划的某人是一流的坏人啊。)

蕾蒂心想放弃异想天开的想法吧,把精神集中在舞台上。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么就趁现在享受被誉为一绝的基尔夫帝国的艺术吧。

注意到时,舞台上增加了登场的人物,策划要得到公主的贵族现身了。

——已经够了,停手!这是杀人啊,是不能被宽恕的罪啊!

故事渐入佳境。是公主责问为了自己而变成怪物的青年的情景。

——我是怪物,为了心爱的你什么也会做。

显露疯狂之爱的怪物的歌声回荡。当中隐约能窥见过去中仅是思慕她已很幸福、有着满满这种纯粹的感情的当时……。

观众因怪物迫切又热情的歌而感动流泪——但蕾蒂的感想却不是感动,而是“麻烦的男人呢”。

然后舞台迈向高潮。

怪物和想要得到公主的贵族一同跌入湖中,只留下面具。

最后唱的是,只充满年幼时纯粹感情的恋歌。

饰演怪物的少年角色的演员虽没戴面具,但背对着观众唱歌,不让观众看见他的脸。他高又清彻的声音让众人感受到故事的余韵。

“真是出色的歌剧……那位主角的那热情的声音。那连系上最后的又高又清彻的恋歌……真是非常棒!”

安娜塔西亚纯粹地享受、鼓掌,蕾蒂在她身旁一边说“是呢”,一边看着为了追加表演而集合在舞台上的演员。

出色的歌,极尽奢华的服装和舞台布置,加上作出完美演奏的乐团。

因为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她并没受到多大感动,但她承认是出众的表演,率直地鼓着掌。

“饰演魅影的人的样子很棒。以面具隐藏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正如安娜塔西亚所说,饰演主角的面具之男的演员有着一副不愧是主角的精悍脸容。

他和担任女主角的女演员一起低下头时,鼓掌声便增大了。

演员逐一走向前,回应掌声屈膝致意。

最后出演面具之男少年时代的男角少年出现了。但少年戴着舞台中使用的怪物的面具。

蕾蒂心想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吧,继续拍着手。

但当少年取下面具的瞬间,大堂里骚动起来。

(……怎么了。他是有名的童星,之类的?)

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是拥有闪亮的白金色金发及神秘的紫色眼瞳的少年。蕾蒂对那美丽的脸有着印象,立刻知道了他像的是谁。

(这张脸……和安娜塔西亚……!!)

蕾蒂看向身旁的安娜塔西亚。

她怔着看着舞台,慢慢动起嘴唇。

“阿尔托……?”

身为安娜塔西亚的亲弟弟的第四王子阿尔托,正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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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结束后的大堂中,阿尔托被观众围着,遭受连珠炮式的提问。

“真是很出色的表演啊!真想再多听听像天使般的歌声。”

“非常感谢。站在听惯了出众演奏的众位面前我很紧张,但看来这在好的方向上起作用了。”

“我听说您身体不适,请问已经没事了吗?”

“嗯,虽然在演奏会上缺席了,但赶上了歌剧的舞台。要是赶不到,今晚大概就只能一人落寞地在床上听乳母唱歌了。”

阿尔托一副是这个歌剧的举办者的态度,站在众人面前。

原本应该被众人围住的是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本人一脸像是要瞪穿阿尔托的表情,待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这还真是华丽的出场呢。”

手握一连串的事态的钥匙的第四王子阿尔托以这种方式出场,蕾蒂对此感到一半无奈一半惊讶。

阿尔托有杀害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的嫌疑。拿走帝国之蛋并失去踪影,米哈伊尔明明费了大力气,简直是红着眼找他,却到了这种时候才自动现出身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态急变,蕾蒂变得更加无法预测今后的事,先在表面上和其他客人一样露出亲切的笑容。但阿尔托的亲姐姐安娜塔西亚看来无法像她这样。

“安娜塔西亚?……没事吗?”

被蕾蒂搭话,一直没说话的安娜塔西亚总算是点头了。

“现在为阿尔托王子平安无事而高兴吧。他是你的亲弟弟吧?”

“嗯……可是,不……不对。”

然后安娜塔西亚小声地说出和瓦雷利一样的话。

“那是……谁?”

——蕾蒂,并不认识以前的阿尔托。

所以如果只以现在的状况来判断,他是脸皮厚得被米哈伊尔如此强烈地瞪着也能保持一脸没事、今后不得不最为警戒的人物之一。

可是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也说阿尔托是善良的孩子,对现在的他低喃“是谁?”。

(虽然可能是,像是变了个人的意思。)

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一直以来扮演着善良少年。还是真的因某个契机而改变,蕾蒂并不知道。

“聚集起来的众位!”

因阿尔托大声的声音,蕾蒂和安娜塔西亚停止对话,把视线投向他。

“在这里,我想表明某个决意。”

看来阿尔托的舞台还没有结束。

蕾蒂心想接下来才是重点,警戒着阿尔托和四周。

“是有关我的母亲,埃琳娜・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事。她是妓女的事,大家也知晓吧。但在成为妓女前,她有着悲惨的过去。”

对阿尔托的话,怔着的安娜塔西亚紧紧握起拳头。

“留在母亲的宝石盒里、有一枚以粉红钻石造成的花的吊坠。对将它视作遗物的我,梅尔切赫侯爵想到一个可能性,并告诉了我真相。"

阿尔托高举着吊坠。

加上站在他身旁,大概是梅尔切赫侯爵的男性拿着某个以白布卷着的小物品。那布被轻易地取下时,基尔夫帝国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上上任皇帝陛下,为了庆祝孙女埃琳娜的生日而命人制作的帝国之蛋‘花之摇篮’。该被嵌在其中心的失落的樱草花的花的吊坠,正在母亲的宝石盒里。"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件段话的结尾。

阿尔托和安娜塔西亚的亲母埃琳娜,在成为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前是妓女。但在成为妓女前……是前王朝的皇帝的孙女。

“在刚出生的母亲面前,必定曾有悲伤的事在等着她吧。即使如此,母亲仍以这个花的吊坠支撑心灵,然后得到我和姐姐这些家人……幸福起来。所以母亲没有公开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

安娜塔西亚说过,埃琳娜对孩子不屑一顾。阿尔托也知道这件事吧。但他将过去扭曲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要是前王朝延续下去就会被唤为公主的母亲,加上身为现任皇帝的父亲,拥有这两位父母的我,作为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诚心诚意发誓今后也会支撑着基尔夫帝国。”

对阿尔托的宣言,大家都报以掌声。

所有人也知道倾向前王朝的贵族和现王朝之间有争执。

但有连系这两者的“王子”。

这个表面上是美妙地表明决意的宣言,打动了大家的心。可是,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王兄,今后也共同协力吧。为了基尔夫帝国。”

阿尔托一到完全确信胜利的表情,向米哈伊尔伸出手。

米哈伊尔眼中浮现出交织着愤怒、动摇、惊讶和——憎恨的感情,但仍总算是回握他的手。

——今后兄弟大家一起支撑基尔夫帝国。

只看表面是动人的情景,但蕾蒂看穿了两人之间的野心和欲望。

“……安娜塔西亚,你能清楚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吗?”

“嗯、嗯……母亲,其实是……”

“不,不是那个。——阿尔托王子刚才,向大家宣告了哦。那不是指今后支撑基尔夫帝国的事。”

皇帝已死,加上下任皇帝还未决定、被委托给选帝七侯的现在。

“他自荐为皇帝侯补。并且有着能跟米哈伊尔王子对抗的后盾。”

阿尔托对米哈伊尔作出宣战宣言,比起第一王子米哈伊尔,在前王朝公主和现王朝皇帝之间出生的自己,“第四王子阿尔托”才适合当皇帝。加上拉拢了前王朝派的梅尔切赫侯爵为己方。

“……下任皇帝的事,一下子动荡起来了呢。”

米哈伊尔再没有管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等的余力了。他的敌人是阿尔托。

以为他会气得对阿尔托出言不逊,但与预期相反,他瞪向安娜塔西亚的方向。

“安娜塔西亚,之后和阿尔托来那个离宫,我有话要说。”

如果只是有关皇帝之争的事,蕾蒂便会因和自己无关而不插手。但既然和阿尔托有关,就不能无视。

只有窃听这一个选择了,她决定要使出阿斯翠德。

让阿斯翠德拿着水镜之剑,蕾蒂则在远处的房间中解放力量。

很难让水形成自己的形状再加以保持。但现在没必要做这么艰难的事,仅是形成某种代替自己耳朵的东西就足够了。

蕾蒂透过水,侧耳聆听那三个人在离宫中进行着怎样的对话。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托!”

当米哈伊尔、阿尔托、安娜塔西亚齐集时,米哈伊尔便大喊了起来。

“如您所闻,米哈伊尔王兄。忽然失踪真是万分抱歉。从梅尔切赫侯爵处听说了有关母亲的事,我坐立难安,所以前去调查母亲的过去了。”

“那件事是捏造的吧!这种连证据都没有的事,你以为大家会相信吗!”

“会相信哦。因为是这样没错吧?埃琳娜明明该成为公主却变成妓女。当然会想向现在的王家复仇。……然后,复仇也被完成了。”

阿尔托的话是有说服力的。如果埃琳娜的事是真的,那她的复仇已经弄得这个国家乱七八糟。

“这样也能理解她为何不关心我和王姐。我们继承了一半可恨的敌人的血,她不可能会爱我们。”

对吧王姐,阿尔托向安娜塔西亚寻求同意。

但安娜塔西亚没有,反而喊住了阿尔托。

“母亲大人的事是真的吗?曾经是上上任皇帝陛下孙女的事,母亲一句也……另外证据也是……。那说不定不是母亲大人拥有,而是父亲大人送给母亲大人的啊。”

证据只有,所谓用嵌在上上任皇帝陛下送给孙女的帝国之蛋“花之摇篮”上的粉红钻石而造出来的花的吊坠。

一如安娜塔西亚所说,的确有可能不是原本就拥有,而是某个人送给她。

“王姐也真多疑呢。要证据的话真的有啊。不只是那个花之摇篮的吊坠,母后的物品中有几件能让人觉得和前王朝有关连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在梅尔切赫侯爵家中作装饰的前王朝一家的画像,那是最明确的证据。因为我们和那幅画中所画的人们非常相似。”

“那种东……”

“请感到高兴,王姐。我们成为了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也有贵族为此事感到欢喜。”

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

那个场合中,没有人直接相信那句话。

“……打算拉拢前王朝派当皇帝吗。”

“不,皇帝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位置吧。决定下任皇帝的,是王姐和梅尔切赫侯爵等,选帝七侯啊。”

米哈伊尔对阿尔托所说的“选帝七侯”倒抽一口气。正是如此,这里现在,有一个选帝七侯在。

“安娜塔西亚!你,难道想让阿尔托当皇帝……”

“……哥哥大人,我……”

“听好了,安娜塔西亚!至今阿尔托做过什么!?在这个基尔夫帝国中,阿尔托为国做了什么!?仅是被你袒护而活下来!你是要不把基尔夫帝国交给有实绩的我,反而交给仅是活着的男人吗!?”

“那份‘实绩’也是我帮你安排好的实绩吧?”

“阿尔托,你这混帐……!”

咔嚓一声,响起什么东西碎裂了的声音。

而安娜塔西亚近乎悲鸣的声音响起后,离宫恢复了静寂。

“……我,会选择能引导这个基尔夫帝国往良好方向的人为皇帝。血缘完全不会列入考虑范围中。我会选的,可能是米哈伊尔王兄,也可能是阿尔托——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人。”

对安娜塔西亚的宣言,米哈伊尔啧舌,率先离开离宫。

稍许沉默过后,安娜塔西亚鼓起勇气,向阿尔托说。

“……阿尔托,你,至今其实是去做了什么……”

“调查了有关母后的事哦。”

“我是指在那之前的事啊!到底,做了什么事?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对我说出一切。拜托了,我是你的姐姐啊,可能可以做到点什么……!”

被责问弑亲大罪前,她希望他能主动自首。至少希望能救下他的性命,安娜塔西亚抱着这种像是祈祷的心情迫问阿尔托。

“啊啊……那件事。如果是米哈伊尔王兄的话,那没事啊。我和王兄是共犯关系,所以彼此都不能随便出手。因为必要时会同归于尽的。”

“共犯关系……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王姐在想象什么,但我是指至今我一直在协助‘王兄的工作’。”

虽然不通晓政治上的进退,但一直看着人类丑恶部分过来的安娜塔西亚能够看出别人话中所含的深意。

阿尔托和米哈伊尔说不定和埃琳娜及皇帝之死有关的嫌疑,一口气接近了真相,她受到冲击,发不出声来。

“那,接下来。既然回到帝都,就得和那位打招呼呢。”

“……别把蕾蒂和诺兹尔斯公卷进基尔夫帝国的事中!蕾蒂是索鲁威尔的公主,和我们的问题无关!”

“没人说是蕾蒂丝雅公主和诺兹尔斯公啊。那么王姐,晚安。期盼您会有好梦到访。”

“阿尔托!”

阿尔托打断对话,走出离宫。

蕾蒂所追寻的和他有关的声音也到此为止。

“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拾起从两名优秀的王兄之中遗落的王位的‘遗落的公主’。……哈,真是荒唐的世界。要是没有‘约定’,这种世界……”

阿尔托毫不犹豫地朝着王宫的贵宾栋‘鸢尾花之室’走去。

蕾蒂确信阿尔托现在起会来。

虽然没有招待他的女仆,但这种事她预先留在身边的杜克应该能机灵应对吧。反而应该先不让他见到阿斯翠德。那是自己是紧急之时的王牌。

过了不久阿尔托便连随从也没带地到访,一边为突如其来的来访道歉,一边向蕾蒂提出有话想和她说。

蕾蒂让阿尔托进入房间,摆出外交时用的笑容。

“初次见面,阿尔托王子。我是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

“我是基尔夫帝国第四王子阿尔托。问候来迟真是万分抱歉。”

“不,您看来很精神真是太好了。比以前得到的肖像画要美丽很多……能得到这样和王子直接对话的机会,我很高兴。”

首先是不痛不痒的对话。

(……这样一看,虽然脸的确和安娜塔西亚很像,但态度却像米哈伊尔呢。)

对自己有自信,希望显得一派从容的,这些地方。

“百忙中,得您特意抽空前来真是非常感谢。那……”

——在这种深夜时份,在女性的房间中,有什么事?

蕾蒂婉转地催促他切入主题,阿尔托便轻轻看了杜克一眼。

他表示出想要两人单独说话,蕾蒂决定接受他的要求。会说秘密的事是预料中事。所以她事先让阿斯翠德潜伏在窗帘的阴影处之中。

“杜克,退下一阵子。”

“遵命。”

杜克从房间里出去后,阿尔托道谢说感谢您费心了。

“因为是在这种时间呢。有什么重要的话吧?”

“嗯。……请问蕾蒂丝雅公主,记得我的事吗?”

“我曾拜见您的肖像画。看见阿尔托王子的脸容,马上就认得呢。”

曾有一次提起蕾蒂和阿尔托之间婚约之事。蕾蒂认为在被问记不记得那件事,点头说当然了。

“不,不是这样。在更久远的过去中,我就曾与您相遇了。”

“……是还年幼时候的事情吗?还是,会不会和某位弄错了?”

如果是蕾蒂年幼得尚未懂事,那阿尔托也同样地年幼。那时的事,当然彼此也不会记得。

虽是这样说,但从懂事起到现在为止,蕾蒂应该从不曾和阿尔托直接见面。

“不是弄错人。果然您忘了吗?”

“对不起。我没有记忆……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远处看见、或是一瞬间视线对上了之类的,如果阿尔托觉得这种程度的算是“相遇”,那么话对不上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要是听说具体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擦身而过,说不定能想起什么东西,但阿尔托中断了这个话题。

“…

…要是不记得也没办法。那么,让我们进入正题吧。……真的太好了。我也想过两人单独直接对话的机会说不定会延迟的可能性。”

“嗯,阿尔托王子很忙嘛。等您安顿下来时,我大概也回国了。”

阿尔托王子从今起至建国祭为止期间,作为皇帝候选人会忙着在背地里拉选帝侯的票,建国祭完结时便至受冕仪式前都要向外参加皇位之争。

的确,要是不趁着现在就难以制造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处于疑团中心的阿尔托主动来见她,对蕾蒂来说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阿尔托断言不是今后的事,而是更久远前的事。

“如您所见,基尔夫帝国一派混乱,所以我也考虑到您可能不会来临今年的建国祭的可能性。当然,也已经考虑好对此的应对方法,如果即使如此也寄来缺席通知我也有进一步的应对方法。”

“……应对方法?”

“如果你不因那封‘邀请函’来临,我本是打算让你窥探到我拿出来的帝国之蛋,造成您不得不来临的状况。但您和诺兹尔斯公都比我想象中好奇心更要旺盛,真是帮上大忙了。”

寄到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的基尔夫帝国建国祭的邀请函,虽是以瓦雷利的名义寄出,但签名并不属瓦雷利的笔迹。要是没有那个谜团,蕾蒂的确可能会把基尔夫之程任命给别人。

现在他本人明确地表示了自己正是那封把蕾蒂叫到基尔夫帝国的邀请函的真正寄信人。

(……我们如阿尔托王子所想地来了基尔夫帝国。即是说完全是在他的手掌心上被操控。虽然有种焦躁得想马上揍他的感觉,但,不,别再想这方面的事了。)

比起这还有更重要的事,蕾蒂冷静地作出判断。阿尔托有甚至要利用他拿出来的帝国之蛋都要叫出蕾蒂的理由。

一下子气氛绷紧起来,当中,蕾蒂保持淡淡的微笑,凝视着阿尔托。

“甚至要在邀请函上作手脚也要和我单独相处,是为了什么呢?”

“您知道我自荐为皇帝候选人吧?”

“刚才,在歌剧后听见了。”

“我时常想着作为未来的基尔夫帝国皇帝,向作为未来的索鲁威尔国王的您,提议某件事。”

虽然想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当皇帝了吗”,但蕾蒂忍着,在脑海中列出有关阿尔托的提议的可能性。

为了内政不稳而附有期限的军事同盟、还是经济援助,也可能是有关侵略他国的协定……。

“——要和我联手,向着统一基尔夫国和索鲁威尔国的目标前进吗?”

阿尔托提出的提议,不在蕾蒂列出的可能性之中。

她始终还是感到吃惊,问是不是她听错了。

“统一?不是军事同盟?"

“是的。只要这两大国合二为一,就算要统一这片大陆也能办到。”

“只要索鲁威尔国和基尔夫国联手,各种各样的事的确会变得可能,但……”

问题在于这是在此前的事情吧,蕾蒂叹了一口气。

“统一是不可能的。民族、语言、历史……我们的国家一切都不同。国民也不期望成为同一个国家。考虑到这些,军事同盟就是极限呢。”

那同盟也是,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以前缔结的同盟因基尔夫国而被废除了。

“我也,没觉得如此不同的两个国家能温和地合二为一。”

注意到“温和”这个词语,蕾蒂慎重地选择自己的遣词。

“那么,有怎样的方法?”

“是战争哦。索鲁威尔国赢基尔夫帝国,支配基尔夫帝国就行了。”

“……什么意思?”

“我和你相勾结。我通知您基尔夫国对战索鲁威尔国的策略,您有效益地运用通知,攻破基尔夫帝国。同时由我的指挥引起基尔夫国'外围'的叛乱。——一下子受内外所攻,现在的基尔夫帝国会轻易落败吧。”

被阿尔托提出过于宏大的卖国提议,蕾蒂一下子心如擂鼓。

蕾蒂对自己说要冷静下来。绝对不可以让他看见自己动摇。自己的话语,就是索鲁威尔国的立场。

“然后,你是要作为基尔夫帝国的皇帝被处刑吗?”

“那就依照您斟酌裁定。最后和平地由我来提出‘以结婚为条件’请愿让基尔夫帝国成为属国也行,或是得您让我加入圆桌骑士也不错呢。”

“……还真是渺小的回报呢。”

卖掉一个国家,回报是蕾蒂丈夫,或是骑士这样的身份。

(这种事,根本不能置信。阿尔托绝对是在图谋着什么事。这种愚蠢、明知道会被拒绝的卖国提议,是被包含在更大的计划中的吧。)

蕾蒂慢慢站起来,以坚强的视线贯穿阿尔托。

“这件事,我想等您成为皇帝后再次拜问。”

现阶段我要拒绝,蕾蒂明确地回答。

阿尔托一瞬间失去表情,但立刻露出从容的笑容。

“因为是突如其来的事,您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请慢慢考虑一次。——这对索鲁威尔国是富有魅力的事吧?”

“……谁知道呢。”

蕾蒂含糊地扯开话题,命令在外面的杜克打开门。

阿尔托率直地服从蕾蒂表示‘回去’的意志,以别有深意的“那么再见”来道了别,走了出去。

“……可以出来了,阿斯翠德。”

“是的。……感觉上说了深奥的事呢。”

“你能以一句‘深奥的事’概括那件事的才能,都快要令我感动了。”

蕾蒂对不在那场合中的杜克详细解释了她和阿尔托说了什么。

杜克明白深奥的事的重大性,“目的是什么”,他思考着阿尔托的本意。

“明明都还没决定由他成为皇帝,居然会来说这种话啊。”

阿尔托对自己是多有自信啊,杜克和蕾蒂一样感到无奈。

“即使不成为皇帝,还是能办到泄漏情报这种小事。干脆是在他没能成为皇帝时协助战争,作为该回报他想成为旧基尔夫帝国领土的总督,如果是这种事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是以‘皇帝’为前提来说呢。”

即使成不了皇帝也打算要成为吗。

他是在宣言要是决定米哈伊尔成为皇帝,就打算暗杀他之类的,由自己成为皇帝吗。

(……我不想牵涉进基尔夫帝国的皇帝之争中。但如果涉及知道我的秘密的‘某人’,那就不同了……)

蕾蒂明明期待着这个话题,阿尔托却完全没有提及。“现阶段来说只是……”的说法虽然有点粗暴,但也是能归纳在外交范围内的对话。

“阿斯翠德,试试以现今阶段的事推测阿尔托王子的目的。”

“咦?目的,吗……呃——,是征服世界之类的……吗?”

“那样真不错呢,浅显易懂。杜克呢?”

“如果米哈伊尔成为皇帝,阿尔托王子就肯定会被塞个理由,被扯离国政。与其这样,他想在索鲁威尔国中就任高职……他在表达这种意思,之类的。有点太绕圈子吗。”

“我也只能想到这程度。”

蕾蒂和杜克知道自己所想的大概不对吧。

完全看不出阿尔托是以什么为目的,才会向这边提出以把基尔夫帝国卖给索鲁威尔国的方法来统一。

“我的预定中,是阿尔托王子该说‘其实我是幕后黑手,身边有知道公主秘密的可疑又优秀的参谋,图谋着今后要征服世界’,然后高声大笑……”

“殿下,那也有点傻的过头了。”

“也是呢。”

阿尔托的话,是要把一个国家卖掉的严重提议。还肯定是以被拒绝为前提。

(明明以为阿尔托王子出现后就会明白不少事……)

感觉上谜反而更加深了,蕾蒂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各种事的夜晚迎来了清晨,蕾蒂沐浴在微弱的阳光下。

她借安娜塔西亚的女仆让她帮忙更衣,对着镜子鞭策自己说:“振作一点!”

不能浪费时间。今天先要去安娜塔西亚所在之处,说有关昨晚中阿尔托的事,然后……她一边心想着,一边带着杜克和阿斯翠德走向目的地的时候,听见了维克托和阿尔托说话的声音。

在这种任何人都可以经过的贵宾栋的走廊中站着说话。虽然听了应该也没问题,但蕾蒂不知该就此停下来听,还是该回头走。

期间两人说完话,阿尔托说:“那么再见”,便走了。

蕾蒂心想算了也好,决定继续走,主动对维克托说:“贵安。”

“早安,蕾蒂丝雅公主。”

“已无不适了吗?昨晚安娜塔西亚公主说你喝多了酒。”

“毕竟不能一直抱着庆祝的心态呢。……听到,刚才的了吗?”

“嗯嗯。虽然不知道对话内容,但声音倒是听见了。”

“刚才的是阿尔托王子,对吧?”

“……啊啊,你,不在昨晚那个歌剧场所中,所以不知道呢。”

阿尔托对维克托来说,该是因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的人

物。那样子的他忽然一脸无我大模大样地在王宫中行走,所以感到了吃惊吧。

心想站着说话不太好,蕾蒂决定换个地方。昨晚发生的事,并非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内容。

“……噢,真是挺有趣的余兴节目呢。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啊。”

转到维克托房间里,蕾蒂告诉他昨晚发生的“皇帝候选人宣言”的事。

维克托身为伊尔斯托国的下任国王,马上理解了阿尔托所做的事的意义,嘟囔道“在被卷入麻烦事前真想快点回去”。

“虽然我有想过不知道前王朝派会派谁出来,但居然会是阿尔托王子啊。”

“对他们来说,是心想能互相妥协的地步大概就是这里吧,打算以此作让步吧。”

要是前王朝的意见无法统一,即使选帝七侯举行会议,最大的可能性也是米哈伊尔被指名为皇帝。

可是以阿尔托为中心,前王朝派统一起来了。——局势开始变得不明朗。

“看来受冕仪式后,这个国家会因归国的马车而变得混乱啊。不管是谁都很珍惜性命的。”

“嗯嗯,不管是哪一位成为皇帝,国家都肯定会一分为二了。”

然后蕾蒂装作不在意地打探有关阿尔托的事。

“和阿尔托王子是打了招呼吗?”

“打招呼……对,是打了招呼。说了和之前一样的,‘王姐的事就拜托你多加关照了’这样的话……”

那时,维克托不知为何语塞。

“和阿尔托王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特别。可是我……觉得他就像是别的人。会心想,咦?阿尔托王子是这样的人来着吗?”

维克托曾见过阿尔托。大概,是和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等所说的阿尔托。

(又来了。瓦雷利和安娜塔西亚,还有维克托王子。大家都说了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连维克托都说“是谁?”的阿尔托究竟怎么了。

“公主怎样想阿尔托王子?”

“……和米哈伊尔王子一样,很有基尔夫帝国风格的王子。对自己有自信,虽这这样说但也不会沉溺于此,善于事前准备工夫,会有效地抢先一步。”

对蕾蒂的答案,维克托“唔—”地低吟。

“我所认识的阿尔托王子,是心地善良、觉得难以理解政治上的无情、会把自己的功劳让给他人的……这样子的人。”

“相当对不上呢。”

“所以对之前的招呼心里一愣呢。”

不过都已经两年没见了,所以还说得过去?,维克托姑且用这样的理由接受了现况。

蕾蒂反而开始认为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一点。

当蕾蒂仍在迷惘有关阿尔托的事该怎么办时,阿尔托本人已有行动。“要一起共进午膳吗?”。蕾蒂对这个邀请,绷紧精神。

(虽然答应他的邀请很危险,但我想再多打探一点阿尔托王子身边的事。)

拿走帝国之蛋的是阿尔托,昨晚他本人这样说了。

那么,是阿尔托本人、或是阿尔托身边的某个人知道蕾蒂的秘密。

“非常感谢您邀请我。”

蕾蒂摆出笑容,让阿尔托护送她到座位上。

“外面天色变得微阴,所以地方设在我的房间里了……在男人的房间中有所待慢,真是非常抱歉。”

“不,这房间真的很棒。那张缂织壁毯上刺绣之精巧,真是百看不厌呢。”

蕾蒂今天把杜克和阿斯翠德两人都带来了。

明知危险仍跳进对手的领域内。不得不先准备好,一旦有事便能立刻采取行动。

另一方面,阿尔托在准备好茶后便发话让自己的佣人退下。

“蕾蒂丝雅公主,有关昨晚的事,考虑看看了一晚过后,结果怎样呢?”

他马上切入主题,但蕾蒂想找个办法说到别的话题上。她想从阿尔托本人得到更多有关他的情报。

“建国祭尚未结束呢。在成了话题的受冕仪式过后再次慢慢谈吧。”

“比起这件事”,蕾着强硬地掌握主导权。

“请问能听听阿尔托王子拿走的帝国之蛋的事吗?现在好像在安娜塔西亚公主手中……”

帝国之蛋被阿尔托拿走,被某个人放在蕾蒂房间里。

蕾蒂为了确认阿尔托是否知晓自己的秘密,虽说不深入但仍试着抛出话题。

“阿尔托王子知晓应该在其中的遗书的去向吗?”

“您问这个有什么打算?”

“不,仅是好奇心。……那么,把帝国之蛋从阿尔托王子身边运送到王宫的,是哪一位?”

阿尔托本是打算为了叫蕾蒂出来而用上帝国之蛋,他虽这样说了,但没说自己有将它运到蕾蒂睡房中并留下留言。

“不知道,会是谁呢。”

阿尔托给出模糊不清的回答。

对那声音,蕾蒂感到了违和……感觉上他的声线在逐渐地沉下去。

(……有什么事令他不快了?不,这份违和感不只因……声线低沉……?)

蕾蒂感觉到,还有其他东西不对劲。她想继续和阿尔托说下去。

“王子为何没留那个帝国之蛋在手?是有其他想要交付的对象吗?”

“嗯嗯,是的。交给应该成为这个基尔夫帝国的皇帝之人——……可是,果然不同。”

“不同?”

“我有想过可能性。如果是那样,这就会是最简单快捷的。但。”

蕾蒂心想,不同的说不定是阿尔托。

为了确认,无论如何都得让阿尔托说出“相同的话”。这个时刻,即使对话对不上来也没关系。

“……咦,开始有点变冷了呢。外面是在下雪吗?”

“不,仍是‘微阴’哦。”

——外面天色变得微阴、……——

进入这个房间时说的话。那时阿尔托说出了“微阴”这个词语。那时的微阴,和现在的微阴。

——完全,不同。

瓦雷利,和安娜塔西亚,和维克托。

他们所说的话,蕾蒂亲身明白了。

“……您、——是谁?”

所有人都说出了这句话。……当然会想说,到了现在蕾蒂也能明白。

从对话中途起,阿尔托的发音忽然改变了。现在,他所说的,是杜克和库雷格等所使用的基尔夫语、是维克托所使用的基尔夫语——是“不把基尔夫语当成是母语的人所使用的基尔夫语”。

“哈、哈哈哈哈!”

对蕾蒂的发问,阿尔托笑了出来。是完全把人当成是笨蛋的声音。

“已经够了吧啊?我也差不多烦了装出少爷的样子了。……啊啊女人真、的很烦。叽——叽地高声寻根究底问怎样都好的事,脑中又满满只有无聊的恋爱和浆糊。”

不只是发音,连遣词造句也变了。应该是作为王子被养育的阿尔托,应该不会用这么粗鲁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看清楚情况,蕾蒂故意眨眼,牢牢地看着阿尔托。

这么做时,她感觉看见柔和的光,像是和阿尔托重叠上了。

“要是记得就没必要使用为以防万一而准备的那个东西,但……哈,这个世界真荒唐,一切都很麻烦。”

为了确认看来是“豹变的阿尔托”的“某东西”,蕾蒂使劲地盯着。

期间阿尔托一副蕾蒂已不在他眼中的样子,右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刀子,抵上自己的左手。刀子毫不停顿地滑向手掌,接下来那伤痕中腥红的血便滴了出来。

“阿尔托王子!?杜克,叫人……”

蕾蒂以眼睛追捕着他鲜明的动作,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啊?别在意,就要结束了。”

蕾蒂无法理解阿尔托话中意思,让自己集中精神看着那动作,便感觉上好像再次看见什么东西。

(……咦?刚刚,我,看见什么了?)

隐隐在阿尔托里面看见的是什么。

果然是和刚才一样像是柔和的光的东西。还有……缠绕的“黑影”。

“拜拜啦,遗落的公主。”

但在蕾蒂想要更清楚地看前,阿尔托伸出手让手掌的血滴到绒毯上。

那血不作声地渗进绒毯中。

那时,蕾蒂察觉到绒毯上浮出的“魔法阵”。

力量奔出,以自己为中心增强……。

(——什、么,这个感觉是!?)

(插图页)

听见“嚓啦”的锁链声音。

蕾蒂立刻再一次窥视阿尔托的“里面”。

(淡淡的光——阿尔托王子的灵魂和,果然有黑影……!?)

和蕾蒂同为骑士王转生的其中一人,守护王伏尔克,看过蕾蒂的灵魂。那么,蕾蒂也能看见灵魂。

然后蕾蒂从现在看见的东西做出某个预测。这大概是对的。

(得逃,不、已经不行了!这个已经能够捉住我了!那么能对抗这个男人的只有一人……!)

阿尔托不知为何只捉住了“蕾蒂”。如果当中有什么误会

,那就此放任不管,应该一定会连系到将来的事的。那么就不能说出详细的话。

所以蕾蒂心中念着“传达到吧”,对杜克大叫。

“阿斯翠德!快跑!”

被像是世界扭曲了的感觉所袭,回过神来时,阿斯翠德和杜克的气息已经完全从蕾蒂身边消失了。

“……公主大人!?”

“殿下!?”

对杜克和阿斯翠德的呼唤,蕾蒂并没有回应。

这是怎么了,杜克回想眼前发生了的事情。

阿尔托突然自己拿起刀子割手。他的血被绒毯吸收后,蕾蒂脸色大变,回过身来大叫:“阿斯翠德!快跑!”

之后,蕾蒂立刻——消失了。

“阿尔托王子,刚刚,您做了什么……!?”

“你问‘什么’……啊,说这种感觉的就行了吗?‘你们才是,为何在此?明明连主人也不在却居然在我的房间里打转,就像在主动说自己很可疑啊’。”

“不,蕾蒂丝雅公主殿下刚才的确在那里……!”

“索鲁威尔的公主大大为了回索鲁威尔国而出发离开了帝都,就这么回事吧。”

突然改变态度的阿尔托做了什么事,蕾蒂便消失了。但阿尔托本人似乎要从根本把邀请蕾蒂共进午膳的事实变成“没发生过”。

“糟了”,杜克视线转向门。

“蝼蚁别在我面前乱晃。给我马上消失。”

阿尔托让放在桌上的钟“叮”地被敲响。走廊上立刻传来复数个脚步声。

已经被抢先一步了。没办法从门逃走。没有时间迷惘了,杜克下好决心,抓过仍在发怔的阿斯翠德的手腕。

“要逃了!”

杜克一副要打碎窗子的气势打开窗,毫不犹豫地顺势投身窗外。

几乎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直候命的军人们进来。

“索鲁威尔国的间谍逃到外面了。去抓起来。”

“是!”

军人一同奔了出去。

阿尔托从被大大打开的窗中探出身体,看向下方。

那里倒着两个浑身浴血的骑士——才没那么顺利,这说明那两人平安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真烦人。如果蝼蚁逃走了,要抓回来踩扁是很辛苦的啊,真麻烦。或是朝着索鲁威尔国的街道,如果反过来避开的情况下就会是向罗姆尼国走的街道,两边都配置孔士兵了,但……大概一开始会是那里吗。”

所有可能性和其对应都考虑过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麻烦。可恶,我为什么得做这种事……!”

快点给我回来,克里斯汀,阿尔托低喃。

一瞬的浮离感,及树枝枝叶磨擦的声音,及从各处感受到的违和感觉与热感混合的东西,以及手掌中的强烈痛楚。

一下子感受到这些感觉的杜克,称赞自己真是走运。

“……连准备也没有就从二楼掉下来,变成这样子,还算可以吧。阿斯翠德,有受伤吗?”

“没事,没有。”

与只有心理准备是有或多或少做好了的杜克不同,阿斯翠德是真的突然之间从窗子被扔出去,但仍活用与生俱来的身体能力,从容着地了。

总之现在要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由做了王宫的详细图则的阿斯翠德领路,他们转移地点。

“总之找出殿下回到诺兹尔斯公国去吧,这里很危险。你,知道殿下所在之处吗?之前在格兰山上说了不论她在哪里都也知道吧?”

阿斯翠德,虽说是模糊不清的感觉,但能够感知蕾蒂的存在。拜那份力量所赐,杜克之前能知道进入了格兰山矿道中的蕾蒂的所在之处。

据本人所说好像“是拜从公主大人手上得到的白光之剑所赐”,但杜克半信半疑,剩下一半是以“野生直觉很敏锐吗”来理解的。

即使如此,如果阿斯翠德说“知道”,他便打算先以那为前提而行动,这就是他对此相信的程度。

可是阿斯翠德本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在王宫中。可是不知道是在哪里。”

“怎么回事?”

“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在以无法置信的速度急速增加。到处的力量也很浓厚,所以我不知道公主大人所在之处。……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阿斯翠德话中有无法明白的地方,但杜克也能明白这次不能运用惯用的特殊能力。

“那么正面进攻找出殿下要花多少时间?”

这种情况下的正面进攻,是阿斯翠德不让人发现地藏身,逐一把房间全都看个遍。阿斯翠德之前就是用这个方法做出王宫内的图则。

“因为那时是在白天中装作正常行走的样子而做出来的……要是只有晚上能行动,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地进行,大概要十天以上。如果是王宫深处戒备严严的地方,入侵就要花一个月。”

“那太慢了。……阿尔托王子想要成为皇帝。大概为此而需要殿下。成为皇帝之后就用不上殿下了吧。”

得在受冕仪式前,可以的话得在建国祭前找出来。

用不上阿斯翠德的特殊能力,正面进攻时间又不够。那么剩下的并非直接救出蕾蒂,而是只能向阿尔托一方攻过去了。

“还记得吗?有关殿下纠结的阿尔托王子的事。这我明白。不可能不在意拿走帝国之蛋后失踪的人。可是即使王子回来了,殿下也一直在意着大家所说的‘阿尔托王子变了’。”

蕾蒂问过安娜塔西亚和维克托,以前的阿尔托是怎样的人。听了后,露出一副变得更加不能理解的表情。

“刚才阿尔托王子和殿下之间的对话,连不是很清楚阿尔托王子的我,中途也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

如果只是态度,可能还可以说是“假装乖巧”作结。蕾蒂也是,本性和对外的公主的样子完全不同。可是……会连“发音”都不同吗?

“对某个人物,大家异口同声作出证言说‘像是换了个人’。我对此心里有底。”

大家都说阿尔托“是谁?”。

杜克过去中也曾经有那种经验。

“就在成为殿下的骑士后,我曾对你这么想。”

“对我……?”

“心想,这不是我认识的阿斯翠德,这是谁。”

被杜克一说,阿斯翠德回想起当时的事。

那时,阿斯翠德被在骑士王时代中被造出来的诅咒武器“哥斯·安纳吉”完全夺取了身体,想要杀掉作为骑士王转生的蕾蒂。

杜克察觉到那件事,想要阻止他……。

(对了,和基里亚科夫将军说话时,我也想到相同的事。)

对瓦雷利说阿尔托是谁的话,他的确想过“就像是之前的自己”。

然后,杜克也想到相同的事。

“如果阿尔托王子和我那时一样,被诅咒武器夺取身体,我说不定能净化他。可是……如果是那样,公主大人的业火也行啊……”

“我,可是不太清楚那件过去的事。”

“咦、啊,我,想杀公主大人时,公主大人把白光之剑给了我,救了我——怎么了你那副表情。”

“……怎么说,我也只能说‘是的是这样吗’。”

又是诅咒武器、又是白光之剑的,话题还真是挺难理解的。

杜克放着不管不能明白的部分,决定推进话题。

“从刚才的话看,你拥有能做些啥搞定的力量对吧?”

“我拥有白光之剑,公主大人拥有业火之剑。白光之剑对诅咒和污秽之类‘没有实体的东西’有效,业火之剑是对‘拥有实体的东西’——主要是物件和人之类的,使其燃烧殆尽来净化一切。”

那么哥斯·安纳吉属于哪一边呢。

附上剑或是人期间就得以业火整个烧掉,但在失去宿主的状态下白光之剑也能搞定——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那个情况下,我觉得只要有公主大人的力量想怎样都行……为什么没那样做呢……”

“有不用的理由的。殿下没在那里运用力量。也没对你说让你运用。说了的只有,向我说,让你‘逃’。”

蕾蒂的行动是有意义的。

杜克必需不遗留任何一个,全部打捞上来,再好好地理解。

“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很高是什么意思?”

“呃—,虽然可能无法很好地作出比喻……公主大人她总是像有什么在燃烧,明显和其他东西不同,所以我能知道。可是现在,王宫内充满沸水……一切都很热,变得无法得知公主大人在哪里。”

“那沸水是从哪拿来的?”

“……说不定,是公主大人。能够一口气集结这股力量,这个世界上只有公主大人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阿尔托集结蕾蒂的力量,想要做某件事。

“殿下不是让你运用力量而是说逃。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在这里运用力量,就会被阿尔托王子利用。”

话题果然朝着阿尔托发展。只要能得知阿尔托想要做什么,就可能可以以最短时间救出蕾蒂。

(阿

斯翠德留在这里,只有我去调查有关阿尔托王子的事吗?……不,在敌阵中分散战力并非上策。)

不是搜索蕾蒂,而是调查有关阿尔托的事。

杜克虽然这样作出决定了,但心想从这里起很棘手,他皱起眉头。

清楚有关阿尔托的事的人物……大概是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但从安娜塔西亚处得来的情报大概不太能派上用场,瓦雷利现在也离开了帝都。

“……感觉上前辈,就像是公主大人呢。”

“什么意思?”

“片刻之间理解状况,马上决定下一步,这种地方。”

“要是办不到这种事,就不会被邀为殿下的骑士了。平时在我做之前殿下就已经做了,所以我才会闭嘴点头。”

整理情报,分析,立下作战计划。

杜克是在骑士团中学习这些事、有实行的机会,所以能办到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蕾蒂应该一直作为公主大人生活。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教她的呢。

“不过,原本这样子分析状况和立下作战计划,都不是该由殿下来做的事啊。”

“咦?是这样吗?”

蕾蒂像是理所当然地总是发出指示,所以阿斯翠德认为本就该是这样子。

“该有军师、宰相之类的,这种参谋存在。殿下只要对该提议点头,或是下令重新想过就行了。不然负担太大了。但可是殿下在那方面也很优秀,所以的确没必要急着找……”

但杜克有一件事一直都很在意。

(……殿下,有点洁癖。大概殿下需要的,是善于宫廷中的阴谋、擅长奸计的参谋。在殿下犹豫时,能够说着那是必要的而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推她一把的,那样子的骑士……)

想到这里,他心想“不”,停止思考。

这种事,蕾蒂也十分清楚吧。应该也已经考虑过其对策了。现在不是想着蕾蒂所需要的骑士的事的时候。

“……而且像公主大人般冷静呢。我,一想到公主大人的事,就坐立不安了。”

“在敌阵中作不出冷静的判断就会全灭。……其实我想现在立刻去捏阿尔托王子的脖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连着我的份一起把气生了吧。”

“捏脖子吗?不是刺他?”

如果是我,只要得到许可就会用小刀让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地瞬杀哦,阿斯翠德以笑容断言说着危险的事。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杜克叹了口气。

“正确来说,是想压着阿尔托王子的手脚,把他的脸压进装满水的桶中,直到他吐出殿下的所在之处为止一直继续下去。因为那样子即使搞错手劲弄死了他,只要扔到河流中看上去就只会像是淹死的了。”

“……前辈,虽然有时候会像是把我想成是杀人鬼地看着我,但我倒是觉得彼此彼此呢~。”

放任感情杀人,和冷静地计划杀人,对阿斯翠德来说感觉上哪一种都没分别。

“先把杀害阿尔托王子的计划放在一旁吧。可是现在不管什么也好,想要有关阿尔托王子的情报。虽然没时间了,但分头行动……”

“那个!前辈!我,有线索!”

“线索?有关阿尔托王子的目的吗?”

“不是。呃呃,如果阿尔托王子和我一样被‘某人’所操纵,应该会在做出抵抗。”

不论是谁,都会说阿尔托是心地善良的人。

要是那样子的他被某人夺去身体、陷害诺兹尔斯公、策划与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确会想要找个办法吧。

“绝对会拜托可以信赖的人,说现在变成这样子了,所以救救我,阻止我。我也曾向前辈这样做了。”

阿斯翠德被哥斯·安纳吉夺取意识时,曾拼命持续抵抗。在为数不多的时候,只有一瞬成功夺回身体时,他曾想尽办法想要传达这件事给杜克。

虽然也没那么轻松,写好的纸条在交给杜克前,曾有无数次被哥斯·安纳吉捏碎了。

“如果阿尔托王子有可以拜托他阻止自己的对象,那就是基里亚科夫将军。”

“……的确,比起安娜塔西亚更会拜托基里亚科夫将军啊。”

“但在地牢中见面状况看来,将军似乎不知道这件事。那么说不定,阿尔托王子留下的真相,还在某个地方。”

要是找到那个,说不定就能明白阿尔托想要做的事了。

然后说不定能够救出蕾蒂。

“首先从在帝都中被说是用来软禁王子的宅邸开始吧。地点就去向安娜塔西亚公主问来。要尽可能不接触别人视线地赶路。”

蕾蒂会平安无事到什么时候,这只有阿尔托知道。

得慎重地,加上要尽快地追溯到真相。

“……阿尔托他,拘禁了蕾蒂……?”

跟随阿斯翠德的诱导,杜克没被任何人发现地到访了安娜塔西亚的房间。

安娜塔西亚因缺了蕾蒂的到访而露出怀疑的表情,他对她简短地解释了事情。

“等一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发生的。而我们在被阿尔托王子追捕。”

“……怎么会……等一下子。我去问阿尔托这件事。”

并无法让安娜塔西亚完全相信杜克的话。她对弟弟可能做了出来的暴行而感到迷惑。

那时,就像是看准了这个时刻般,女仆告知了她阿尔托来访。

“总之你们先在我的寝室中躲起来。来得刚刚好,我要试着说说看。”

让杜克他们躲在寝室后,安娜塔西亚命令侍女,叫阿尔托进来。

进入房间的阿尔托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安娜塔西亚几乎想相信他只是来问候她的。

“贵安,王姐。……虽然我想这样说,但今天是为了想谈和选帝侯艾莲洛夫侯爵所说的事而来的。”

听见“选帝侯”几个字,安娜塔西亚身体变得僵硬。

“我说,王姐。不觉得适合当基尔夫帝国的皇帝的是我吗?”

昨晚应该已经说完这个话题了。所以不管被阿尔托说什么,回答也只有一个。

“……我要讨论、再好好思考过后决定。”

“我就想您会这样说。……那么请看看这个。”

阿尔托把以白手帕包着的某样东西递到安娜塔西亚面前。

如果是贿赂就要推回去,安娜塔西亚这样决定好,打开手帕确认当中的东西。但马上,她发出近乎悲呜的叫声。

“阿尔托!?”

“您察觉到了吗?哈,真不愧是朋友关系呢。”

被手帕包着的是一缕头发。漂亮又纤细、富有光泽的金发,是属于安娜塔西亚熟悉的朋友的东西。

杜克的话,加上从阿尔托手上得到的头发。

安娜塔西亚确信蕾蒂身上正在发生某件事。

“你到底对蕾蒂做了什么!?”

“我没义务回答那个问题哦。请‘好好思考’后再决定由谁来当皇帝呢。”

阿尔托站起来,视线投向安娜塔西亚身后更后方的门上。

安娜塔西亚想起那里有谁,慌张地站在门前。

“……不行啊!不可以进入女性的寝室!”

“讨厌啦,弟弟我明明只是想确认里面有没有‘未婚夫以外的男人’而看看罢了。”

“住手!拜托了,回去吧!”

让杜克和阿斯翠德躲在寝室的事被知道了。

对发抖的安娜塔西亚,阿尔托“呵”地一笑,耸了耸肩。

“既然王姐说到这个地步,那我现在就让步。因为我已足够达成目的了。”

阿尔托的目的正是“威胁”。

要是不想蕾蒂被杀,就投自己一票吧。他是想这样说。

“那么明天再见。”

阿尔托从房间走出去后,安娜塔西亚便瘫坐在了寝室的门前。

手脚颤抖,视野中映照出的景色在不断摇晃。

“……安娜塔西亚公主,请问您没事吗?”

在寝室中听着两人对答的杜克,打开门,向瘫坐的安娜塔西亚伸出手。

安娜塔西亚一边说“没事哦”,一边总算是站了起来。

“万分抱歉。我们不该到这里来。这边的行动似乎全都被阿尔托王子看穿了。”

“不,不,你们到这里来帮上我的忙了。蕾蒂她……多么糟糕的事……!”

她不想相信弟弟居然会做出那种事。

可是,现在,这是在现实中发生了的事,安娜塔西亚拼命想要接受这个事实。

“只……只要有我能办到的事,我什么都会做!”

“搜索以及救出主君是我们的工作。您该做的,是作为姐姐去救阿尔托王子,和作为选帝侯不屈服于威胁之下而选出皇帝。——如果是殿下她一定会这样说。”

“如果是蕾蒂……”

的确,安娜塔西亚低头。之前也被蕾蒂说了相同的话。说,能救诺兹尔斯公的不是安娜塔西亚而是蕾蒂,不要弄错自己该做的事。

“……可以相信你,托付给你吗?”

“是的。我们一定会救出殿下。”

“真的?真的可

以相信你吧?相信你绝对会救蕾蒂。我不屈服于威胁之下去选出皇帝。——这样就可以了吧?”

“是的。”

安娜塔西亚拼命压抑想要现在立刻去救蕾蒂的心情。

可是自己冲进阿尔托之处后能做到的,就只有大叫“现在立刻放开蕾蒂”而已了。如果他彻底装傻地说“不在这里啊”,那就会就此完结。

“请告诉我阿尔托王子在帝都中被软禁的地点。我们要找线索。”

“我明白了。之前,为了可以去见阿尔托,米哈伊尔哥哥大人给了我地图,就用那个吧。还有其他我能办到的事吗?”

“如果基里亚科夫将军有常去的地点,也请告诉我。惯去的店铺,或是住在帝都中亲密的朋友之类的……什么都可以。”

“瓦雷利的……”

安娜塔西亚没有亲近得会窥探到瓦雷利的私人部分。

说到她知道的有关他的事……。

“教会,之类……”

“请问是哪里的教会?”

“不,我想他可能只是信仰很深……我曾从阿尔托口中听说,他到现在仍会前去故乡的教会。”

“仅是那样也足够了。非常感谢。”

首先是搜索阿尔托之前一直被软禁的地方。如果在那里得不到线索,接下来就在帝都的教会中找瓦雷利常去的地方。

“日落后,我们会先走去宅邸试试看。也有阿尔托王子在监视安娜塔西亚公主的可能性,因此请您今后慎重采取行动。”

“我知道了。”

安娜塔西亚说“你们也小心”,打算终止对话,然后像是想起了某件事而抬头盯着杜克。

“在这种时候……不,正因为是这种时候,告诉我一件事。……杜克,你对蕾蒂是怎样想的?”

被问及意料之外的事,杜克无法马上作出回应。

对杜克来说,不是“正因为是这种时候”,而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问没关系的事”。

“怎样?”

“……公主殿下是出色的主人,我尊敬她。”

“只有这样?真的?”

安娜塔西亚双眼在查探杜克的真心。

我不想相信会说谎的人,感觉上她似乎在这样说一样。

“告诉我你的真实的心意。我,很习惯别人说的谎言。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想想要救蕾蒂。”

安娜塔西亚虽是蕾蒂的朋友,但也是成为了蕾蒂敌人的阿尔托的姐姐。为了蕾蒂,也不该惹她不高兴。

(……对善于看破谎言的她不能乱说话……吗)

杜克决定,这时该真诚地说出来,要让她封口才行。

“我正在迷惘该不该舍弃对主人的敬爱以外的感情,心想着如果只是再思念一会儿就没关系吧,正在给自己犹豫的空间。我想这不是能够那么轻易地就能分割的感情。”

以婉转的话,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安娜塔西亚。

与欠缺了某些作为女性很重要的东西的蕾蒂不同,对身为一般女性的安娜塔西亚来说,那段婉转的话已足够能传达到了。

“……为什么不传达那份心意呢?”

“因为那只会让她困扰。加上,我没打算让她回应我的心意。仅是希望她一点也好,要变得幸福。”

“是吗……很痛苦吧。”

将那份心意扼杀,祈愿对方获得幸福。

对着心爱的对象可以做到这种事吗,安娜塔西亚的胸口感觉到一丝疼痛。

“不痛苦。殿下实现了我的梦想。而且能在最接近那位大人的身旁,守护她的幸福。……是很荣幸的事。”

“……那种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可是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心想想要救蕾蒂哦。”

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呢,安娜塔西亚露出了模糊的微笑。

“嚓啦”,锁链的声音作响。

蕾蒂承受不了锁链的重量,几乎是贴在地上的姿势,但尽管如此,她仍拼命从下方瞪着阿尔托。

“那么,遗落的公主。‘弑神魔法阵’的威力怎样?”

被问到“怎样”,蕾蒂紧紧地咬着牙。

如他所见,她是处于被锁链捆着、只能忍受那份重量的痛苦状况中。

“这是利用你自己的魔力,化出锁链的魔法。是为了对抗神明、由我考量出来并由魔法使们实现的。可是你肯定不记得吧。”

“什么、意思……!?”

“对抗神”这种事,这个时代当中没有人知道。

蕾蒂心想“为何会知道那件事”,勉强挤出声音。

“这样做会想起来吗?”

阿尔托站在蕾蒂面前,俯视她的身姿。

“哟,很久没见了啊克里斯汀,是我,尤泽斯。我觉得有你在的世界又麻烦又烦人,可是我知道没了你就更烦人了。”

“……克里斯汀……!?”

为什么阿尔托会这么亲密地叫骑士王克里斯汀的名字。

另外尤泽斯这个名字的确是……

“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

“看你这副蠢样是‘作为知识而知道’啊,哈。”

真像个白痴,尤泽斯像是觉得很麻烦地轻蔑地说。

“阿尔托王子怎么了!?”

“谁知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身体现在是属于我的了。”

得到解释,蕾蒂大致上掌握到事态了。快要被抓、窥探阿尔托的灵魂时看见的黑影的真正身份就是尤泽斯。

(即是说,像是哥斯·安纳吉的东西呢。不知经过为何,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的意识被某种东西所封印之类的,到了现在才复活。)

蕾蒂在寻找的知晓自己秘密的“某人”就是这个尤泽斯了吧。既然是骑士王的军师,就会远远比蕾蒂更清楚事由。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是骑士王的军师,便该是蕾蒂的友方。没必要做出这种用锁链抓起她的事。

“真的变成人了啊,你。明明是神明却想成为人类的想法,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都无法理解。……要是你乖乖的继续当神,明明我就没必要去实行这么麻烦的约定了,可恶,真烦。”

夺取了阿尔托身体的尤泽斯,像是痛苦地扭曲着面容。

“遗落的公主,知道这里是哪吗?”

“……王宫地下对吧。王族在紧急时刻避难的地方。”

蕾蒂发现被从阿尔托的房间中移动后,马上忍受着使人不悦的重量,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以石造出来,只有最低限度的必须品的房间。没有窗子,大概是因为是地下吧。

“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这里是克里斯汀下令建造出的祭坛。不知道这件事的垃圾人类之后才擅自改造成避难所的。”

祭坛?蕾蒂勉强环顾四周。

骑士王是神。应该没必要建造出供奉神的东西。

“克里斯汀在与神明的战争终结后,以自己等同于无限的生命为代价,回溯因与神明的战争而死去的人类的时间,让人复活。”

听说过去中骑士王克里斯汀打算做的事,蕾蒂说不出话来。

所谓神的力量,是甚至连时间和人的生死都能轻易操纵的东西吗。

“为此而建造了可以存起力量的祭坛。……这里的空间啊,全是以格兰山中开掘的艾恩尼伦之石建成的。”

艾恩尼伦之石。那是储蓄古代力量、加以增幅,现在已失落的魔石。

蕾蒂曾经听说过过去中格兰山上采掘到艾恩尼伦之石,但不知道那石头是谁为了什么原因而使用。

“把我的力量储蓄到艾恩尼伦之石中,你是打算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哈,和脑袋迟钝的人说话也很麻烦。……明摆着吧,要让克里斯汀复活啊。”

荒凉的尤泽斯的眼睛,不是看着现在,而是看着很久很久……的过去。

“让你使出那个禁术,回溯你的时刻,变回克里斯汀。”

(——那种事能办得到吗!?需要多少力量……不,要是把这份骑士王的力量储蓄到艾恩尼伦之石中就说不定可以办到。可是,回溯时刻的代价要用什么……?过去中骑士王打算用自己等同于无限的生命为代价,所以是相当大……)

蕾蒂在想的事似乎也传达到尤泽斯去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让克里斯汀复活,用掉你的性命就没意义了。所以就用这个王宫的人类的性命来代替。"

为了让骑士王复活,与不得不回溯的时间相等的,性命的时间。

以这个王宫的人类的性命来满足那时间。

——那是虐杀啊!

对尤泽斯想要做的事,蕾蒂感到恐惧。

这样下去,名为蕾蒂丝雅的人和王宫的众人——会死。

“……那么,骑士王回来后,你想怎样?”

“因为是和那家伙的约定啊,要救这个麻烦的世界。”

他像是理所当然地说,蕾蒂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为何?”

“这个世界托克里斯汀的褔,曾经有一次快

要合而为一。可是那家伙死了之后,就像理所当然地变得七零八落。仍记得那家伙的事的国家,也只有本营曾经所在的索鲁威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人类……!”

蕾蒂模糊地记得,过去中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被众神所抛弃,而众神之一的骑士王克里斯汀庇护了它。

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克里斯汀与人类一同,和众神战斗……然后以众神舍弃这个世界的形式,那场战争得到解决。

克里斯汀说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把自己编进人类的轮回中。所以才存在着骑士王的转生。

“我为了实现‘让充满悲伤的世界变得和平’的约定,不能不再次让世界合而为一。真、的、很麻烦。”

这个世界充满着悲伤。

蕾蒂知道这件事。也曾见过因那份悲伤而停滞不前的青年。

的确,她自己是无法拯救世界的吧。自己是人类,是索鲁威尔的公主,不多不少、仅是如此。即使被人说连其他国家的事都要去管,但她最多也只能支援邻近诸国而已。

尤泽斯的目的不是阿斯翠德所说的什么征服世界。是崇高又出色的东西。

(——可是,那么为什么尤泽斯察觉不到自己抱着的巨大矛盾……!?)

尤泽斯的话中,有巨大的扭曲。

要是没有这份扭曲,蕾蒂倒是觉得,限在利害一致的部分上协助他也没关系。

(现在不能说那种白痴地坦率的话。总之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锁链,先从这里逃出去。)

如果是出到弑神魔法阵外面的蕾蒂,就不会输给尤泽斯。

即使他想要再次发动魔法阵,她这次便会在此前不留情地吹飞他的身体。

“……尤泽斯,我有骑士王的模糊记忆。在索鲁威尔国中流传的骑士王的神话……骑士王与众人共同战斗的对手不是邪恶之徒,而是众神的这个事实,我也知道。更详细地说给我听吧。要是有我能协助的事……”

“你,头脑真差劲啊。我说过‘不合格’了吧。”

尤泽斯那寄宿着昏暗火炎的眼眸,窥伺蕾蒂。

“我一直待在黑暗之中。经过了长得几乎让人昏厥的时问,才终于从那黑暗中脱身,夺取到阿尔托的身体。开始调查这个世界的事时,就得知了那时的一切都白费了。”

骑士王想要拯救的这个世界再次充满着悲伤。既然如此,不管有多麻烦、有多痛苦、觉得人类这种东西不用管,也不能不实现那个约定。

于是在基尔夫帝国中进行着这件事的事前准备的……某一天。

“在发生了山火的格兰山上,骑士王的力量与艾恩尼伦之石共鸣了。”

听见格兰山,蕾蒂想起了自己在那里做了什么。

为了停下山火的火炎,用了储蓄在格兰山中的水,以及与魔力共鸣的艾恩尼伦之石,降雨了。——引发了奇迹。

“我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情报。热浪中,像是‘奇迹’般下雨。能够让这种蠢事化为可能的只有克里斯汀了。会让人有所遐想吧?”

尤泽斯的计划是再更早前……在格兰山那时已经开始了。

“骑士王的转生的可能性因此可以锁定为两个人。那些人当中继承了骑士王的血统的是索鲁威尔国的遗落的公主,或是回溯到久远时代就能追溯到索鲁威尔国贵族的血统的诺兹尔斯的小少爷奥古斯都。——为了确认是哪一个,我寄了那个邀请函。”

尤泽斯说,我一开始以为诺兹尔斯的小少爷是骑士王。

“被大国夹着的小小诺兹尔斯的小少爷,把几个不可能的政策变为可能了。他拥有作为骑士王的容器没可抱怨的才华,虽然是个蠢货。所以我煽动米哈伊尔说这是‘为了成为皇帝’,让他实行侵略诺兹尔斯公国计划。”

煽动米哈伊尔,蕾蒂对这句话心想原来如此而明白了。

一直从米哈伊尔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与受赞赏的实绩不符的粗心大意。

蕾蒂本以为是依靠优秀的参谋而得到帮助,但那是在阿尔托里面的尤泽斯吧。

“如果是骑士王,即使被米哈伊尔抓到也能够逃掉。逃走后就能够得到向单方面发动侵略战争的基尔夫帝国宣战的大义。之后我来私通,让诺兹尔斯公国胜利……如果小少爷是骑士王,计划就会是这样啦。”

——仅是、仅是为了那么一个理由吗,蕾蒂脑袋发热。

为了骑士王,要进行让大量人死去的战争吗。

(……打算发动战争,却说在期望、和平……!?)

尤泽斯为什么注意不到这个矛盾呢。

“可是那个晚上,在王宫内感受到水镜的力量的时候,真是久违地吃了一惊。因为索鲁威尔国的‘遗落的公主’居然就是骑士王啊。”

“是遗落的公主真是抱歉呢。”

“明明是骑士王的转生,力量却这样微弱。从你身周也完全感受不到拥有约定之剑的骑士的力量。我马上心想,这个没用吧。”

曾经真的是神的克里斯汀。

每次转生就会失去力量的后世的蕾蒂。

以尤泽斯的感觉来说,从力量薄弱的蕾蒂分到力量的阿斯翠德,力量更弱,他大概没想到他是拥有约定之剑的骑士吧。

蕾蒂几乎要说“把我和克里斯汀相提并论我会很伤脑筋的”,却紧紧闭上嘴。

(……这个误会,还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比较好。既然他只取字面的意思来理解我急忙中向阿斯翠德说的‘逃’这句话。)

要是尤泽斯知道阿斯翠德这个拥有白光之剑、可以对抗自己的存在,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都会前去击溃他吧。

但要是放任他误会蕾蒂拥有所有剑……绝对会对之后有所帮助,让事态有所好转。

“啊,对了,你说‘我多少有些记忆’?凭那种程度的知识和觉悟,你觉得可以拯救这个麻烦的世界吗?你脑袋没事吧?只拥有作为区区一国的公主的自觉你是不可能的吧。”

对这过分恶劣的口吻,蕾蒂受到想马上打飞尤泽斯的心情所驱使。但因为有锁链,她只能够沉默地瞪着他。

“对阿尔托王子提出统一这个基尔夫帝国和索鲁威尔国的提议,你作为‘鲁威尔国的下任女王’拒绝了。……区区拥有力量是不行的。不是拥有力量,和想要拯救这个世上的一切的志向,是不行的。”

连这种事也不懂吗,尤泽斯朝蕾蒂投向轻蔑的眼神。

“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你,是骑士王。”

蕾蒂是不行的,尤泽斯明确地将她推开。

(又是遗落的公主又是不合格,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可是这样我就清楚了。)

尤泽斯不属友方,是敌人。蕾蒂得立刻逃走。

(首先要从这个弑神魔法阵开始。如果用骑士王的力量,区区人类(尤泽斯)做出来的小小魔法阵,应该可以吹飞它。)

一口气解放,以强得来不及转化为锁链的力量,从内部打破魔法阵。

蕾蒂在心中数三、二、一,想要一口气进行解放力量的瞬间,被一种不只是魔力而是一切都被吸走的感觉所袭。

“……为、什么……!?”

“我刚才也问过对吧,问你脑袋没事吧。”

尤泽斯哼了一声嘲笑她,俯视蕾蒂。

“好好刻进你那空空的脑袋中吧。因为我只会说一次。……神明开始不在了,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个世界持续在魔力枯竭的状态中啊。不会那么轻易就超过这里的艾恩尼伦的容量的。那种绞尽没多少的智慧的程度的反击,你以为我会予想不到吗?”

蕾蒂因锁链的重量而视野变得模糊,终于伏在地板上。

可是起码,想先多配置一个为了今后发展的棋子。

“……之后,绝对会用‘我的白光之剑’,净化你。”

“试试看啊,遗落的公主。”

魔法阵完全吸收蕾蒂放出的力量,产生出更加牢固的锁链,束缚住蕾蒂。因那份痛苦,蕾蒂的意识沉进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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