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蕾蒂来到诸王的会议室。
今天希望尽可能遇上过去中的王。
但这里是历代的王在心有迷惘时,为了稍微逃避现实而前来的地方。可以偶然遇上某个人,却无法故意遇上。
“如果不是作为知识知道有关尤泽斯的事,而是有记忆的王就好了……”
刚刚,遇见狮子王亚历山大了。说出被尤泽斯监禁的事,他就像打从心底感到欢乐地取笑她说,被身边人监禁的王也够少见的了。
接下来遇见了单臂王奥斯瓦尔德和枪声王路德格。奥斯瓦尔德说尤泽斯可怜,路德格则是感到无奈说真是超麻烦的混蛋,他们和蕾蒂同样,尤泽斯的事已变为“知识”了。
蕾蒂罕见地试着纠缠下去。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心想事成了。作为“记忆”地记着尤泽斯的守护王伏尔克出现了。
“晚上好,伏尔克王。对我来说是不久前才刚见过呢。”
“……我不是,很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了,抱歉。”
“不,你记得的事太多了……很辛苦吧?”
累积着骑士王的记忆,还有历代的骑士王转生的记忆的伏尔克。对蕾蒂的话,伏尔克沉默地垂下眼眸。
“我现在,正被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监禁着。”
“……尤泽斯!?他该是死了的!”
"是哦,他是死了。但他那份想法,那份过于强大的意志,说不定是通过魔法或是诅咒,变得能持续地寄宿在事物中。"
听见是尤泽斯,伏尔克露出犹如是亲近的人的慌张反应。
果然正如内政王卡尔海因兹所说。
比狮子王亚历山大更久远的过去中的王,肯定是作为记忆地知道骑士王时代的事。
不是像蕾蒂她们那样,变为“转生后的崭新人生”。而是“虽变为崭新的身体但保留记忆继续之前的人生”。
“但现在,拼命地活在当下的人才该是主角。过去的人即使能成为上好的配角,也无法成为主角。……我要请尤泽斯再死一次。”
“……他,坚持一直活到你的时代,究竟期望着什么?”
“似乎是为了达成和骑士王的约定。好像是想再次统一世界,变得和平让大家幸福。——然而愚蠢地想用上战争这个方法呢。”
尤泽斯为了确认诺兹尔斯公是否是骑士王,打算发动战争。其中并没有犹豫或是罪恶感等等。
“我所认识的尤泽斯是……真的很重视这个世界的人。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凭着大家的努力一定会有好的未来到访,和我一同与众神战斗。”
骑士王眼中的尤泽斯。还有来自尤泽斯本人的话语。
他是真的是在期望“和平”。
“人如果活得太久……就会变得扭曲。你这样说过吧。”
“……啊啊,我活得太久了。……已经,不是很知道想做什么了。但我在追寻和平,只有这件事我是清楚的……”
骑士王追求着人类的大地上的和平。那份想法深深地留了下来,伏尔克一边受众多的记忆所苦,但仍为追求和平而战。
(如果说尤泽斯也和伏尔克王一样,只有最强烈的想法没受扭曲地留了下来……)
让世界统一,为大家带来幸福及和平。
如果只有尤泽斯这份想法留了下来,其他都扭曲了,她就能理解他说出通过战争让世界变得和平这事。
“我和尤泽斯一样。肯定是扭曲了。作为‘骑士王’活得太久了……”
以前,蕾蒂听见伏尔克说活得太久时,她还觉得拿到以人来说不是算是普通范围之内吗。可是现在她明白意思是不同的。
“即使被唤作伏尔克王,我也一直觉得那不像是在指我。……我只不过是,活着骑士王克里斯汀继续的人生。”
说不定……蕾蒂心想。
这个房间,是为了让骑士王的转生在转眼即逝的一刻中忘记现实的地方。
伏尔克所烦恼的,说不定不是国家或是人民的事,而是自己本人的事。
“在我看来,你是和骑士王不同的人。”
“……抱着骑士王的记忆出生的我,就是骑士王本人。”
“克里斯汀不曾为自己的事所烦恼。他是神明。所以即使会思考众人和世界等等的事,估计也不会去多想有关自己的事。”
这个世界中已经不再有“神”。
成为世界中的唯一一位神的克里斯汀,将神力分割为十三份成为剑,把其中十二把剑给予了足以信赖的同伴。
然后在自己的灵魂上花上工夫。为了这个灵魂能被编进人类的生命之轮中。
“他的想法很明确。过去曾是神。然后变为人。……但你在烦恼。自己是克里斯汀吗,还是‘自己’呢。”
“对……呢。我,在烦恼。”
“虽然我没遇见过克里斯汀,但你有遇上过我。——看,确实你们是分开的个体吧?”
蕾蒂进行的只是文字游戏。但对伏尔克来说是确实的救赎。
“我……和他不同吗。”
“嗯,如果你觉得不同,我也觉得是那样。”
“作为‘伏尔克’……作为普通的一国之君,活着也没关系吗。”
“我们是人类呀。在人生这个期限内,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国家就是极限了。”
以要保护其他国家和世界来说,活着的时间太短了。
“……谢谢,蕾蒂丝雅女王。心情,有点变轻松了。”
这种程度的文字游戏是无法消除伏尔克深深的烦恼的吧。但只要过去的自己可以变轻松一点点……蕾蒂这样想。
“净是在说我的事呢。有关尤泽斯,你有事想问吧?”
“嗯嗯。对你来说,是作为知识记下来了吧?有关过去中骑士王打算让死去的人复活而建造的祭坛的事。尤泽斯为了让骑士王复活,想让我使出那个禁术。为此尤泽斯摆出弑神魔法阵,把我抓起来了。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伏尔克应该拥有有关弑神魔法阵的详细记忆。
说不定会知道从里面打破的方法。
“以你的力量,可能无法放出足够超越魔法阵容量的力量。”
“正如你说所哦。做过之后意识就前往梦中世界了。”
蕾蒂的力量全被转换为锁链,她因那份重量及痛苦而失去了意识。
“那个禁术和弑神魔法阵的事,我是记得……不,是作为知识记下来。为了维持抓起神的魔法阵,需要没有任何歪曲的阵,和正确的力量分配。”
反过来说,伏尔克向蕾蒂提出救助的话。
“如果只往缠绕四肢的其中一条锁链灌输骑士王的力量,弑神魔法阵就会崩溃。……那部分大概会感到痛楚,但说不定值得一试。”
“谢谢你告诉我。”
“毋须道谢。比起这个……”
伏尔克的手放在蕾蒂肩头上,略微用力。
“在我看来,你作为骑士王的知识不足,力量也虚弱。即使如此,你可能至今也总算是度过了难关。可是绝对,要记住我现在要说的话。”
对他认真的表情,蕾蒂点头。
“你只是一位是柔弱的女性。必定要分出力量给予骑士,放他们在身边。另外小心不要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
“……嗯,我明白了。”
伏尔克是在担心蕾蒂。
他那身姿看上去只像是一个普通的温柔的人,她觉得他果然不是骑士王,而是索鲁威尔国王伏尔克。
◆ ◆ ◆
点缀基尔夫帝国建国祭完结的游行。
而其警备负责人临时从米哈伊尔改为了阿尔托。
“比起要走在游行前端的王兄,不参加游行的我比较合适吧?”
当阿尔托向米哈伊尔交涉时,便被回瞪道:“你说合适?”。
“……以不作为‘王族’为代价,换取实绩吗。时到如今才挣扎也太迟了。”
“即使如此我也想要。因为至今全部都让给王兄了呢。”
从三年前起米哈伊尔就利用阿尔托的提出的计划,列举为功续,确立在基尔夫帝国中的地位。被指出这一点,米哈伊尔无言以对。
“直至去年的警备计划中,对于袭击的对应有不足之处。我变更了士兵的配置及禁止行走的区域等等。以防万一请确认一下。”
“尽干多余的事。”
即使摆出恶劣的态度,米哈伊尔仍接过警备计划书。
即是承认了把警备负责人变更为阿尔托。
——基尔夫帝国建国祭,阻止其游行。以及救出蕾蒂。
杜克为了订立该作战,不管有多少情报都不够。
瓦雷利得到了警备计划书,根据它订立了阻止游行的计划。
在瓦雷利回去工作时,杜克和阿斯翠德讨论着如何对抗阿尔托一事。
“你有办法对付在阿尔托王子身体中的‘某人’吧?”
“是有办法……所谓白光之剑是净化诅咒和污秽等等的力量。要在附身人类的状态下净化,就要用业火之剑让火焰燃烧一切。如果只分离出诅咒和污秽
等等,那就算是我也有办法解决……”
“你说要燃烧一切……不仅是炙烤的程度对吧。”
“不烧直到变成炭是不行的呢。”
杜克从脑海中挥走惹人生厌的想象画面,断言否决这个。
“没有可以不危害成为了宿主的阿尔托王子而解决的方法吗?”
“不危害……吗。”
“对方是基尔夫帝国的王子。无法杀掉就完事。尽管是对方有错,但我们一旦下手就会演变为外交问题了。”
那就烧成不留证据的灰,或是像杜克之前说的装出淹死的样子……这种的果然还是不行吧,阿斯翠德思考着相当危险的事,但马上否决了。
“哥斯·安纳吉那时是……”
那时是,蕾蒂把白光之剑放进阿斯翠德体内,赶走原本在内的哥斯·安纳吉。
然后蕾蒂以业火之剑只针对被赶出来的哥斯·安纳吉本身进行净化……。
(说不定……夺回公主大人,对阿尔托王子在真正意义上进行骑士的叙任,将一把约定之剑交给他,王子就会得救。)
对阿斯翠德而言并不是他倾向用的方法,但如果只有这个方法蕾蒂就会选这个吧。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以火焰烧死人这种事的人。
“我无法赶出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要不是以公主大人的力量强制性排除,或是那个‘某人’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出来……”
蕾蒂处于被抓起来,连她身处何方也不知道的状态。
从杜克的观点来看,他想从阿尔托开始收拾起来。
“那么,以剑指着阿尔托王子的脖子,威胁他说要是不出来就砍过去,你觉得他会出来吗?”
“我那时是说着‘杀了我的话阿斯翠德也会死掉’地反过来威胁公主大人。”
“……我们这边不能杀掉王子的身体这种简单的事,对方也知晓吧。而且他还能以此反过来威胁将军啊。既然这种程度的威胁没效……”
那个某人以阿尔托的身体为人质,加上有效地活用权力。他不会自己选择出来吧。
“不管是比起公主大人先去收拾阿尔托王子,或是之后才收拾,总之要先从抓起他开始吧。阿尔托王子有多强呢?”
“基里亚科夫将军和阿尔托王子相遇之处似乎是战场。刚好是持续发生小型暴动的时间,人手不足,阿尔托王子也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率领军队前往战场——他是用这种说法说的,所以大概没多强吧。”
“要是有指挥能力或是强大,就不会加上‘名义’而只会说是负责人呢。”
和善、温和,扯上阿尔托时净是出现这些词语。
既然是一如外表,比起剑更像会拿起画笔的纤弱少年,那就不会有多高的战斗能力吧。虽是这样说,但被人使用相同的词语形容的凌皇国皇子榭岚,别看他那样子倒是相当嗜好武术,所以只凭外表去判断是很危险的。
“只要能想个办法对付护卫就能轻易抓到阿尔托王子,那……”
“不,附身阿尔托王子的某人如果身手相当不错,可能就无法轻易搞定。”
杜克判断在确保抓捕王子之时起码想要两个人。但现在人手不足。
如果多一点人,例如库雷格或是干脆连榭岚也在……杜克想着位于国境的他们的事时,阿斯翠德就否定说:“也不是这样子哦。”
“即使被附身了,基本能力仍是无法超越身体主人。我被附身时,也不能作出及得上前辈的沉重攻击呢。”
“……啊啊,那的确是。”
“如果阿尔托王子原本就力气小,那么他尽管被操纵也会是力气小,如果没接受武术训练那么体内的某人即使擅长这种能力也无法迅速行动。”
眼力、耳力等,这种能力都是和原本的一样不变呢。
对阿斯翠德的解释,杜克点头说是这样子啊。
“那么……说不定,能骗过他?”
“要骗过什么?”
“就是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多模拟作战一会儿吧。”
必须要做的事有三件。
第一件,阻止建国祭的游行。
第二件,救出蕾蒂。
第三件,从某人手中解放阿尔托王子。
现在,在基尔夫帝国发生的事错综复杂,仅是取出任何一样东西,其他的也肯定会崩塌。不按着顺序逐一收拾不行。
一边听着阿斯翠德几乎全都派不上用场的意见,杜克一边模拟对抗阿尔托的作战时,完成工作的瓦雷利就回来了。
“有很遗憾的通知。游行的警备计划被变更了。东边区域警备的漏洞被漂亮地补起来了。真不愧是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
往这里突击就会变弱,瓦雷利这样告诉他们的部分被出色地修正了。
“又是那家伙啊……!即是对我们这边的行动全都了如自掌啊。”
完全看穿这边的行动,总是抢先行动的阿尔托。
在没有蕾蒂和库雷格等人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正面进攻的,杜克放弃了。
“对方比我们处优。以正面进攻的方法很难赢。这种时候就要取点巧吧。”
“要怎样取巧?”
被阿斯翠德问及,杜克举出某个例子。
“你,下棋快要输掉时会怎样做?”
“姑且会思考不同的下一步……”
不擅长智力游戏的阿斯翠德被问会怎样做,也想不出什么。
“这种时候啊。就要说‘手滑了’地把棋盘翻过来。”
“……哎?”
“然后就当成‘没事发生过’。”
杜克一脸极度认真地断言。
“就当阿尔托王子的警备计划的事没发生过吧。要请基里亚科夫将军在临到游行前才说出‘警备计划有所变更’,把有漏洞的警备计划传给所有人。……要是在当日被变更计划,肯定会有哪处行不通。”
比起认认真真地找出警备计划中的漏洞再想个办法,还是不如根本当成没发生过。对杜克的取巧,阿斯翠德感到佩服。
“啊,那么,前辈。和前辈决胜负时打翻棋盘的人是谁?”
阿斯翠德试着问他在意的事。这大概是经验之谈吧。
杜克只告诉他“不是殿下”。
由基尔夫帝国选帝七侯构成的选皇帝会议。
摆出为了明天的建国祭的对外理由而聚集的选帝七侯,要举行第一次的选皇帝会议。
“那么,开始吧。”
选帝七侯之间并无顺序。因此最年长的梅尔切赫侯爵担任主持。
首先从第一次投票开始。这只是供讨论作参考之用,并不是以此决定皇帝。是基于“总之先锁定侯选人范围”的意义上进行的。
大家各自按自己所想地写下名字,投进箱子里。
“那么要点票了。——米哈伊尔殿下,阿尔托殿下,阿尔托殿下……”
三票米哈伊尔,两票阿尔托,一票白票,还有一票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西利尔。
【注:之前原文都是叫"シリル(西利尔)",由这次开始忽然变为"シリス",接下来几乎都是叫"シリス"。因为是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所以肯定是同一个人,大概是老师bug了。以免大家混乱,接下来仍会采用"西利尔"的翻译。】
在选皇帝之时,非集齐过半的票数不可,但现时没人得到过半的票数。接下来的讨论会很粗暴没错。
“逐渐将考虑没得票的也加入考虑,按次序来讨论吧。首先从米哈伊尔殿下……”
梅尔切赫侯爵寻求意见时,大家便一个接一个地开口。
“米哈伊尔殿下按血脉是最为接近皇帝的大人。他是已逝皇帝陛下的嫡长子。”
“不,如果以血脉来决定的话,那打从一开始就这样定下来就好了吧。我等选帝七侯,不是为了拘泥在血脉上而存在的。”
“米哈伊尔殿下不仅有血脉。也深得贵族的信赖。”
“……是得现王朝派的贵族,吧?那份信赖到了现在已经很可疑。前几天宣布的侵略诺兹尔斯公国的计划,因诺兹尔斯公与索鲁威尔公主的军事同盟宣言而火速中止的事,您已经忘记了吗?”
赞成派的意见,及反对派的意见。
安娜塔西亚认真地听取着两种意见。
(——我,选不了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也选不了阿尔托。)
安娜塔西亚迷惘过要不要投进白纸。但心想那就是放弃被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她忍了下来,自己思考过后投了表哥西利尔一票。
“阿尔托殿下拥有前王朝的血脉和现王朝的血脉。为让一分为二的基尔夫帝国统一,我认为选择阿尔托王子比较好……”
“那岂不是只把问题推后?阿尔托殿下说不定只会被双方的意见所摆弄。”
“前王朝的血脉?那个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对本基尔夫国所做的事,您已忘了?如果阿尔托殿下做出相同的事,这次基尔夫帝国就真的要……!”
话题的中心果然变成米哈伊尔和阿尔托。
听着大家的话,就能凭感觉得知谁投了哪边。
没有积极地加入讨论的人有安娜塔西亚和另外一人。那另外一人一定是投了白纸吧。
“那么,有关西利尔大人又如何呢?”
“在政务上的手腕,不论是前王朝派还是现王朝派都承认他的吧。”
“但难以说是合适成为皇帝。虽是温厚又和善的大人……虽则善于支撑他人,却并非善于领导他人之人。若然话题是让他成为宰相交付实务,那么在此的所有人都会投他一票吧。”
安娜塔西亚没有反驳大家提出的意见。
自己也,认为的确是这样。
(我明白的。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不行,阿尔托也不行。所以在剩下的人当中……就这样以消除法决定而已……)
不是“因为是这个人”的决定方式。但所谓一国之君,不以这种方式决定不行,维克托是这样说的。
第一次选皇帝会议终结。
谁被举为侯选人、还有其长处及短处。到此阶段都很明确。
但在此之后的才是问题所在吧,安娜塔西亚心情变得沉重。交换意见是好事,但不得不统一那些意见再决定某一个人。
谁会改变意见呢。——完全,看不透前景。
“贵安,安娜塔西亚公主。您看来很疲倦,要来我的房间说点话吗?”
等着会议终结而走出来的安娜塔西亚的人是维克托。
“不,我接下来……”
“不来谈谈有关小提琴和钢琴的事吗?”
维克托话中有话,安娜塔西亚想了想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不自觉地差点要“啊!”地喊一声。
“请务必让我前来打扰。是有关合奏的事吧。”
“是的就是这样。”
小提琴和钢琴。那些乐器,是蕾蒂准备的合奏之时,杜克和阿斯翠德所弹奏的东西。
“我想谈有关他们二人的事”,维克托不让四周的人明白地告诉安娜塔西亚。
被维克托带走的安娜塔西亚进入房间时,就一如预料,待在那里的是杜克和阿斯翠德。
“杜克,这下子演员就齐了吧?”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没问题了。”
安娜塔西亚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想不传达给杜克不行,慌张地开口。
“瓦雷利回来了呀。清晨时分,他来向我打招呼……”
“我们平安无事地成功与将军见面了。非常感谢您的关心。”
杜克简短地道谢完毕,开门见山地说:“抱歉但请容我进入正题。”
“明天,建国祭的游行完结后,这个王宫内会发生虐杀,阿尔托王子留下了这样的讯息。”
王宫内、虐杀。
对她听不惯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安娜塔西亚睁大了眼睛。
“……虐杀?是谁因什么目的?”
维克托“噢—”了一声,以像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催促下文。
“详细的事我什么也不清楚。但是阿尔托王子不会对值得信赖的基里亚科夫将军留下无意义的讯息吧。……我等为了防止那场虐杀的可能性,正在计划阻止游行。”
“阻止游行啊。军队赌上威信而提出的警备计划,我觉得由两个人来阻止那个,很难啊。”
对维克托现实的意见,杜克断言说没问题。
“我们获得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协助,得到了警备计划书。从将军得到助言,说是如果要发动袭击,那在贵宾席上聚集了最多并排的观众的、最后的直线路上比较好。”
大路上有王族,路边有有贵宾。要保护的人太多了,警备人手不足。出事时,会迷惘要优先哪一边,必定会混乱。
加上这个地方的警备计划临时变更,命令系统会变得模糊不清,无法采取即时行动。
“恐怕,即使我们对王族进行袭击,但游行眼看就要走到王宫,米哈伊尔王子也不会下令中断的吧。现在选帝侯会议已经开始,他不会想给予他们惧怕袭击而逃走的印象。”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想请求我的协助啊。对王族的袭击,那大概是赌上威信也要继续游行,但如果袭击我就会为了贵宾的安全而中断游行,就是这么回事吧。”
“军队中的紧急情况步骤书中,也写着要是出事就要停止游行队伍。”
游行的警备计划主要是和本国的王族有关。有关他国贵宾受袭的事,虽有被写进计划书,但也仅是写进去而已。从意识中被排除掉。
那么就总算是有办法解决吧,维克托也明白了。
“克托王子,能请你协助吗?”
“没关系哦。因为只是成为受害人说‘米哈伊尔王子大人救我~’而已。”
“……今后的事请在平安地完成阻止游行后,和主人商讨。”
既然请他协助,就需要相符的回礼。杜克不能在蕾蒂不在时进行政治上的谈判,提出拜托让我事后付帐。
“那个也没多大关系哦。反正是让我还人情的机会呢。”
刚好我欠蕾蒂丝雅公主的人情太多了,维克托这样说,表示打算无偿接受请求。
“真的没关系吗?”
“与未婚妻相关,有很多事欠了人情呢。这件事我会私下和蕾蒂丝雅公主说的所以没关系。”
那换下个吧,维克托说。
“我听闻安娜塔西亚公主不会参加游行……能请您在游行开始后就以防万一,从王宫中离开去避难吗?”
“啊,不,我今年,被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说,可以作为其中一个王族参加游行了。因为有维克托王子在看……”
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安娜塔西亚是安全的。能有众多士兵保护她。
“可是会对各位贵宾做出让人遗憾的事呢。大家一定想看见最后的白鸟飞翔的情景吧……”
“的确。那个我也想看呢。”
白鸟飞翔,从空中洒下花瓣。
想要看一眼那个幻想般的光景,从基尔夫帝国外也有很多人来访。
(……是、这样没错呢。连安娜塔西亚公主也说了。米哈伊尔王子也应该想回应,不止是国内还有国外的期待……)
如果米哈伊尔因袭击而失去冷静,比起贵宾的“安全”更优先那份“期待”。
这个作战中,欠缺了某样让米哈伊尔必定会优先"安全"的东西。
(如果是殿下会怎样做?如果是那个人,便会再准备一个策略。)
先考虑到所有可能性,蕾蒂是这样说的。那么,如果是蕾蒂……。
(应该能回应贵宾的期待。只要发生即使游行被中断也能满足他们的事……)
然后要引起那件事的人是自己。协助人是维克托和安娜塔西亚。
杜克拼命思考,想起几天前看的歌剧。
“对啊……只要在眼前发生歌剧中的一幕‘观众’就会满足吧。”
虽是胡闹,但顺利进行的话就能让场面热闹起来。
杜克立刻决定了剧本和角色分配。
“计划稍为变更。本打算让维克托王子担任向米哈伊尔王子求助的女主角角色……但请您当‘王子的角色’。”
“王子大人的角色?”
“安娜塔西亚公主本是观众但请当‘公主的角色’。”
“……公主的角色,吗?”
“我和基里亚科夫将军会当'坏人'。——虽然要请维克托王子稍作努力,但我祈盼着成功。”
杜克向维克托和安娜塔西亚解释他想到的作战计划。
“……杜克,你啊是精通武术和智慧的优秀骑士对吧?”
“不,我尚不成熟。”
“这种时候不用谦虚!听好了,不要谦虚回答我。你是优秀的骑士对吧?”
“是的,没错。”
杜克以平淡的声音回答。
“我想也是啊因为都能当上下任女王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了耶。啊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优秀的家伙!会用自己为标准去衡量事物!”
“请问对作战有什么不满吗?”
“啊啊,有啊!你,过份看好王子的马术能力了!所谓王子只要能够在有战争的时候和军队一同策马那就行了!那匹马也会有侍从跟着照料打点的!”
“只要能够策马那么对本作战来说就足够了。”
“不啊不啊办不到的真的办不到的。说到底普通一个王子没有上马石就不可能骑上马!”
那很难啊办不到的!维克托抱头。
(插图页)
“普通一个王子只能在有上马石的地方骑上马吗?”
阿斯翠德率直地把自己感到疑惑的事问出口。
身份高贵的人,作为教养会学习马术。那份教养中不包括没有上马石地骑乘吗。
“因为王子可不是军人也不是骑士呢。”
“榭岚皇子说过没有马鞍都能骑马哟。”
“……东大陆的人一定是能使用魔法啊。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为了可以没有马鞍都能骑马,需要相当的训练及才能。只有这个不管是阿斯翠德还是杜克都办不到。听说外表老实的榭岚能办到那种事……维克
托以那是“魔法”所以是例外来让自己接受这件事。
“所以我认为维克托王子也办得到!我会教您没有上马石俐落帅气地骑马的诀窍的。因为能办到这个就会受女生欢迎,骑士团的前辈们都说绝对要学起来而教给我了。”
“我好像可以和你互相理解啊。真好耶,会受欢迎。那么,要怎样做?”
“哒哒地跑,扽地用力拉、呼地跳上。”
“……你啊绝对不合适当指导员。”
阿斯翠德表现出内心世界的感觉,维克托哀叹说不能理解。
“配上两、三步助跑,用力拉着缰绳一边让脚踏上马蹬,意识着另一只脚大幅度跨上去。”
“解释谢了,杜克。不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啦。即使你们说了我也办不到啦。”
果然办不到啊,维克托抱头。
对那副样子,安娜塔西亚忍着笑地看着。
“安娜塔西亚公主,您感觉没问题吗?”
“嗯嗯,一个人办不到,但有人帮助我就可以骑马。我会好好出演‘公主的角色’的。”
与维克托成对比,安娜塔西亚对杜克说我会加油的。
“……最近,愿望逐一实现,感觉很奇妙。”
“愿望?”
“我曾对蕾蒂说过。希望像是歌剧的女主角般,被某个人热情地爱试试看。——这次,就是这样子吧?”
被王子维克托热情地爱着的公主。这次的安娜塔西亚,就是这样子的角色。
“其他的也是,试着大家一起合奏、想要温柔的朋友、想试试参加建国祭的游行之类的……就像是被神明说可以没有留恋地离开这个国家……”
自己的命运果然是在受冕仪式后嫁去伊尔斯托国吧,这时的安娜塔西亚这样接受了。
可是,看着她那样子的杜克心想,真是那样子吗。
(……对我来说,我可是看见不同的可能性呢。殿下也一定察觉到那件事。但绝口不提。……因为她是温柔的人。)
杜克读到了的事到此为止。
他毕竟无法看穿到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会变成怎样的地步。
建国祭游行当日,之前让人担心的天气清爽放晴。
游行是为了呼唤春天而举行的仪式。在下雪或是下雨时虽不会打开马车的窗子挥手,但游行本身是会进行的。
安娜塔西亚总是从王宫的窗子中看着这场游行。她曾祈望能和弟弟一起可以加入那个呼唤春天的团队中,那个愿望到了现在似乎终于得以实现。
“……阿尔托,差不多得乘上马车了。”
“王姐,我不参加游行。我参与帝都的警卫。”
“是……这样吗。如果我现在去拜托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也不迟……”
“不,我只要能看见王姐盛装打扮就已经足够了。”
——说谎,你没这么想!把蕾蒂监禁在哪里了!?现在马上放走蕾蒂!!
安娜塔西亚想这样说、向变成别的人的阿尔托揪出他的罪状,迫问他。
但这样会连系到她自己也遇上危险,会使得杜克他们非保护不可的人增加,救蕾蒂的人手减少。
所以安娜塔西亚只能垂下头。
“我要走了。阿尔托,你不要勉强。才刚回来很累吧?”
尽力像姐姐般微笑,安娜塔西亚就要往兄妹们等着的马车走去。但她的手,被阿尔托握着留住了。
“阿尔托?”
“啊、不,没事。王姐才是,请不要勉强自己。”
“嗯……对呢。谢谢。”
这次安娜塔西亚真的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的阿尔托——尤泽斯表情苦涩。
“哈,还在挣扎吗。阿尔托也真烦啊。”
在短短一瞬中,被阿尔托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支配权。不能就这样让姐姐走,阿尔托大概是挤出了最后的力量吧。不愧是花了三年才让他完全支配。
“没啥是可以在一瞬间搞定的。如果有可能做到这种事,世界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得救了。”
还差一点克里斯汀就会回来。然后约定就会实现。
那么就……终于……。
尤泽斯一脸疲倦,真麻烦,他低喃道。
喇叭响了三次。这是游行开始的信号。
游行前端的是高举基尔夫帝国国旗的军人。跟在他身后的是骑着马的第一王子米哈伊尔。在他身后跟着载着王族的马车,然后是动作丝毫不乱的基尔夫帝国军人的骑兵和步兵、乐团等等。
小喇叭响起高声的开场小号,告知游行要出发。与华丽又庄严的曲子一起从王宫中出发,走下缓缓倾斜的斜路。
看见游行团队时,帝都的人就哇一声地欢呼举手,挥手,向天空洒去花瓣。
——春天要来了。艰苦的冬天要完结了。这个艰辛的时代应该也完结了。
这种想法被包含在对着游行的欢声中。
从王宫出发的游行会在帝都绕一圈,再次回到王宫。
游行团队造成的车轮痕迹、人的足迹、这些大地上的轨迹正在达成画出回溯时刻禁术的魔法阵的责任。
尤泽斯在帝都一角看着顺利画着的魔法阵。一切都一如自己的计划地进行。
他唯一悬在心头的事,是尚未找到蕾蒂的两个骑士这件事。
没被沿着街道设置的查问关卡逮到,搜查帝都空着的家宅也找不见。
在某个地方受到别人藏匿,计划着要取回蕾蒂吗。还是离开街道地逃走,去叫索鲁威尔的援助来呢。
但不管是哪种发展都没问题。他早已准备了对应之策。
这个太多漏洞的游行警备计划画也在最后做成为了完美的计划。特别是在通过东边地区时,简直就像是在喊“请来袭击我”一般地漏洞百出,但多亏有了修正,游行没出问题地进行着。
(真是麻烦,这副样子在这个世界中也被能叫作大国什么的,真是让人无奈。)
尤泽斯想起太过久远的过去。
临死前,紧握着挂在身上的守护石,他强烈地祈愿,他还没达成约定,还不想结束。实在过于强大的心愿,转移到从骑士王手上得来的作为粉红钻石的原石的守护石上——回过神来,他就躺在了箱子里。
意识被囚禁进粉红钻石的原石的尤泽斯,一直无法和人接触,被基尔夫帝国的王宫保管。他在那里度过了长得足以让人失神的时间……某一天,为用作装饰帝国之蛋而被取了出来。
——要不要就这样,潜进这个专职人员体内呢。
尤泽斯唾弃自己的想法太蠢了。保持这样老实待着,他必定会作为帝国之蛋的装饰而被交到王族手上。考虑到今后的事——与克里斯汀的约定,还是附身到王族身上比较好。
因为他必须拯救这个充满悲哀的世界……。
“……阿尔托王子。”
尤泽斯的思想沉浸在过去中,他身后跪着阿尔托的忠臣瓦雷利。
“看来喝醉的人引起了一些骚乱,我去看一下情况。我会马上回来的,还请王子在此稍等。”
“哈,兴奋忘我然后因此完蛋的家伙还真是幸福呀。走吧。”
遵命,瓦雷利深深低下头后便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立刻骑上事先准备随时都能行动的马,朝着通往王宫的大路去。
哪里变成禁止行走,哪里变成无法通过,这些事瓦雷利细阅了去年的报告及今年的计划书确认过了。
走着至目的地为止的最短距离,不被人妨碍地前进。
(——那个已经连演也不演了啊。没打算隐藏,即是剩下的时间已很少了。)
瓦雷利想起刚刚和他交谈的阿尔托的事。
不知何时起,“某人”就附上阿尔托身上。那个某人的演技精湛,正因如此瓦雷利才没对任何人说“那是不是别的人啊”。总之要拉他离开基尔夫帝国,瓦雷利仅是准备逃亡的事就已是极限了,最后终于来到这个地步。
——那个阿尔托王子,不是阿尔托王子。
这样说着,从后方推了迷惘的瓦雷利一把的,是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
他从蕾蒂丝雅公主身上得到救赎,从杜克身上得到推进的帮助。
那两个人被强烈的羁绊所连系。是一对好主仆,他看着就明白了。和什么也办不到的自己不同……。
“……将军,那边情况怎样?”
瓦雷利走进集合地点的后巷,杜克和阿斯翠德已先一步在等他了。
一边说没问题,他一边接过阿斯翠德递过来的面具。
“那么,我先去计划中的地方。基尔夫帝国军人的角色,我会努力的。”
阿斯翠德身穿基尔夫帝国的军服,有模有样地敬礼。
现在帝都内,为了建国祭集合了各支部队的军人。就算阿斯翠德潜入,也只会被认为是其他部队中的一个不认识的人。要是被人追究,就说出瓦雷利为他捏造出来作为假部下的名字,就行了。
“那么,我们这边也行动吧。非常感谢您帮忙出演‘坏人’。”
“演王子的人”从早上起虽烦恼着要怎么办但仍坐到指定的贵宾席上
,“演公主的人”的安娜塔西亚就如杜克的计划一样坐在马车门边。
通往王宫的大路。在游行场面最热烈的地方上设置了贵宾席。
在后面、商店的二楼和屋顶上满满都是平民。
还没来吗、还没来吗,大家都等着游行的到来。
首先听见音乐,看见基尔夫帝国的国旗,其后出现了米哈伊尔时,一下子就爆出欢呼,花瓣飞舞。
响起庄严的音乐当中,王族们一脸笑容对大家挥手。
“今年也终于迎来春天呢……”
“虽然仍是很冷。以月历来看春天该来了……这下子这个国家也……!”
这周期间,帝都因建国祭而人来人往,商人觉得是挣钱的时期而忙碌,人们都心想反正只在祭典期间没关系而尽情采购,非常热闹。
祭曲独有的兴高采烈之感随日渐长,到了现在便上涨为最高潮。帝都被热情所包围,像是能融化物荫中仍然留了下来的雪。
成为那气氛热烈的焦点的就是华美的游行团队。
所有人都兴奋地凝视着,却挺迟才注意到,能看见在其更后方的像是黑点的东西。
当黑点进入大家的视野内时,就清楚明白到那是一匹黑马。
笔直地追赶游行的黑马。正因骤眼之下就像是故事般的情景,所以一开始任何人都认为那是演出而已。
“……那个黑色面具,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发现有奇怪而开口:“咦?”
从游行的后方,有两名黑色服装和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骑着马一口气冲过来。
最初的疑惑声音虽是被欢呼声掩盖了,但一阵子后当警卫队长的军人大喊“给我抓起来时”,两名戴着面具的男人已和王族的马车并驾齐驱。
粗暴的马蹄声与游行并不相衬,让乘坐在马车内的王族皱起脸来。
“来、来人……!”
安娜塔西亚的惨叫声,被同座的王妹的惨叫所掩盖。
那是因为黑色面具的男人打开马车的门,拉走了安娜塔西亚。
来到这个地步,任何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名的人,袭击游行,打算绑架公主。
路边的众人大声惨叫起来。
因大声的惨叫,不明情况就跑起来的人。
等着命令而动弹不得的士兵。
警卫队长怒吼中止游行的声音。
因受袭击的恐惧而大叫“救我”的王族。
在混乱中心,黑色面具的男人让安娜塔西亚骑上马,换了方向。
要被带走了,当大家都这样想的瞬间,一个人从贵宾席中飞奔出来。
“等等!把安娜塔西亚公主还回来!!”
摆脱侍从们的制止,夺过身旁的军人的剑的人,是伊尔斯托国的维克托。
从在参加游行的骑兵中夺过马匹,两、三步助跑后漂亮地骑上马,就此追在黑色面具人身后。
“刚刚的是谁!?”
“军人先生说是维克托王子!”
“维克托王子那不是伊尔斯托国的王子来着?你看,安娜塔西亚公主的未婚夫的那个。”
情报往身旁的、再往其身旁的,一个接一个地传开去。路边上的观众马上就开始声援维克托取回未婚妻。
黑色面具的男人遭受安娜塔西亚的抵抗,在奋力操控马缰绳期间,维克托一下子就追上了他。
另外一个黑色面具男人用剑砍了下来,但维克托以夺过来的剑接了下来,打飞他的剑。
“维克托王子!危险!不可以这样!”
“公主!我现在就来救您!”
维克托并排在骑着安娜塔西亚的马旁边。
面具男完全一副他很碍事的样子用剑攻击他,但他出色地避了过去,趁着失去平衡时向安娜塔西亚伸出手。
安娜塔西亚拼命地回握他的手时,维克托便丢掉剑,以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
那一瞬,几乎要撕裂天空般的欢呼声以及像是地震的踩脚声包围着两人。
“快!保护公主和维克托王子!”
“第七队,去追面具男人!”
指令终于传出去,军人开始行动,要抓起面具男人们。
对这个状况,面具男人很是很可惜地回头看一次安娜塔西亚——就选了逃走。
“很好!干得漂亮——!”
“荣耀的维克托王子!”
“请和安娜塔西亚公主幸福地生活——!!”
观众赞美救出因受袭被夺走的安娜塔西亚公主、确实完全就是“王子”的维克托。大家的意识都不是集中在游行而是完全在两人身上。
对着在眼前发生犹如歌剧的一幕的事件和其两个主角,洒下了为游行而准备的花瓣。
“哎呀哎呀,谢谢。”
维克托对此也没不好意思,一脸“这是理所当然的呢”,满脸笑容地向大家挥手。
安娜塔西亚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得表示出“我没事”而挥手。
当帝都场面非常热烈时,位于停止了的游行前端的米哈伊尔仍然感到混乱。
针对王族的袭击因维克托的表现,而得到平安无事这个结果。但之后该怎么做?米哈伊尔面临决择。
“……米哈伊尔殿下,请问要怎么办?”
“反正也取回安娜塔西亚了,就此继续游行……”
“下去吧”,当米哈伊尔将要作出决定时,一名少年士兵出现说:“报告!”
“在东边贵宾席附近目击到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看来绑有可能架安娜塔西亚殿下的事是幌子,贵宾席可能会受到袭击!”
“幌子……!?”
进一步地陷入意料之外的事态中,米哈伊尔焦急地想该怎样做才好。
因异常情况而从贵宾席赶过来的西利尔,向米哈伊尔提出意见:“请中止游行吧。”
“多亏有维克托王子,即使就此中断游行,观众也不会抱怨吧。现在贵宾的安全才是第一位。我认为按着步骤先让大家往大圣堂避难,加强警戒比较好……”
“说、说得对。——大家!中止游行!优先贵宾们的警卫!”
因米哈伊尔的命令,士兵一同开始行动。
“米哈伊尔殿下,诱导与警卫还请交给我和西利尔大人。恳请殿下为了能让各位贵宾安心而前往大圣堂。”
“啊啊我知道了。罗费连将军,之后就拜托你了。”
决定好今后的对应方法,便一下子忙得团团转,要传令及准备工作,让停下来的马再次动起来,让王族从马车中下来,开始避难。
尤泽斯在帝都一端看着这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车轮的痕迹,只差一点就要连上,禁术的魔法阵就该要完成了。
但马车停下来了。这样下去,变空的马车和没了骑手的马,大概就会被士兵从东门牵去马廊而不是王宫正门了。
计划中为了发动禁术的轨迹,已经画不下去了。
“阿尔托王子,敬请王子也到大圣堂避难。我会担任护卫……”
迫尤泽斯的计划上绝路至被中止的本人瓦雷利,一脸“我至今什么都没做过”,回到尤泽斯身边。
杜克现在应该也顺利逃离追捕者,混进群众之中了吧。
“在开玩笑吗!?说中止游行!?就只差一步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养尊处优不管世事的小少爷很麻烦啊!”
他当然有考虑到,游行被看不顺眼前王朝派的贵族或是王家的“外围”的人所袭击的可能性。为了不让对袭击生怯的米哈伊尔中止游行,他本来也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对应方法。却为什么,成功袭击了!?
动摇的尤泽斯一如杜克所料地展开行动。
“瓦雷利!跟上!要回王宫了!”
对主人的指令,瓦雷利沉默地遵从。
王宫内,力量盘旋成漩涡状。
以逐渐完成的禁术的魔法阵为中心,力量急速地聚集起来,那个漩涡却突然散开了。
被困在王宫地下的蕾蒂确信外面有事发生了,决定要出去的时机就是现在。
“要是没有时不时会来看我情况的尤泽斯,就能更早逃离了呢。”
为了维持弑神魔法阵,必须正确地分配力量。那么为了打破它,只要持续往某一个地方灌输力量就行了。
考虑到要逃到外面去,她不能牺牲双脚,另外也想留下出事时能迅速地使用的惯用手右手。——既然如此,要牺牲的就是左手。
当尤泽斯前来时,不可以让他知晓蕾蒂左手作疼。也不能让他察觉到魔法阵其中一部分的力量有偏差。
蕾蒂慎重、但也匆忙地挑战攻克弑神魔法阵,到了现在终于成功扯断了锁链。
“……取回自由了。接下来是……”
从吸收自己力量的弑神魔法阵的锁链中溜出来的蕾蒂,总于取回平时的感觉。
“要打开这道门,需要有既定的步骤……”
王族避难的地方的门很坚固,锁则是被造得很精巧。如果不按照只在王族之间代代相传的步骤来解锁
,门是不会打开的。
(那么只能以蛮力突破呢。)
取出钢铁之剑,俐落地斩断以金属制成的锁。
与平时不同,蕾蒂对犹如以叉子戳进蛋白酥皮的感觉感到惊讶。
(这种魔力浓度……很危险。要是使用力量,说不定会失控。)
现在是使用钢铁之剑,所以这种程度就了事了。但如果她试着以大地之剑打碎它,或是以疾风之剑生出风刃……即使她只打算破坏门,也说不定会有使王宫一部分崩塌的威力。
得赶快,蕾蒂心想,一边护着作痛的左手,一边跑上门外的楼梯。
再次使用钢铁之剑打开在尽头出现的门,她便几乎因久违的外面的光线而眼花。
蕾蒂因眩目的光而在眼睛上以手遮掩,一边环顾四周。
(……是某处的小房间呢。……等一下,外面有人的气息。)
蕾蒂不打开通往外面的门,耳朵凑上去打探气息。
那个尤泽斯似乎也考虑到万一蕾蒂逃出来的可能性,早已作出对应。
(门外有四个人。要不让力量失控又不杀人地让他们昏过去。现在的我办得到吗……!?)
当她作好觉悟,即使如此也只能上了时,她听见熟识的童音。
“公主大人,请保持这样子留在里面!我会不受伤地收拾掉!”
因阿斯翠德的声音,蕾蒂飞快地从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
蕾蒂听见在外面的看守大喊“是谁!”而一下子加强警戒的声音,她连忙大叫。
“阿斯翠德!在这里不要使用力量!”
如果不小心用白光之剑,说不定会失控。
接到蕾蒂的忠告的阿斯翠德,透过门答应道没问题。
“如果只有这样子那没力量也办得到!”
之后当蕾蒂数到七时,她一直听见的微弱惨叫和有人倒下的声音就停下来了。
蕾蒂从房间中走出去,就看见在拍掉手上的灰尘的阿斯翠德,和在他脚边倒了一地的四个看守。
——不要杀掉。
之前蕾蒂拜托过的事,阿斯翠德忠实地遵从,一下子就打倒四个人。这难道,是比以前变得更强了吗。
“您没事吗?有受伤吗?”
走近到身边来的阿斯翠德,看上去很担心地凑近看蕾蒂。
感觉上绿色双瞳的位置和以前不同,蕾蒂试着思考原因。
“……公主大人?”
“你,难道长高了?”
“啊!看得出来吗!?我之前,新买了骑士团的制服!”
蕾蒂察觉到阿斯翠德的视线比之前高了。但大概,不只是身高……她会觉得阿斯翠德可靠,今天是第一次吧。
“杜克呢?”
“前辈为了抓捕阿尔托王子而在王宫的正门附近。我是因为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减少到一定程度、可以分辨出公主大人,所以取得许可飞奔而来了。”
“那要先汇合一次呢。我现在想去稍微离开王宫远一点的地方呢。”
即使她想抓起尤泽斯,但在这里很难操控力量。
换了外面就能随心所欲——虽也不至于,但能轻易不伤害阿尔托身体而夺去他意识。
“在王宫里不要使用白光力量。正如你所说,这里的力量浓度很异常。都是因为在阿尔托王子体内叫尤泽斯的军师的缘故。”
“没问题的!我和前辈预想到‘要是使用力量会很危险‘,所以前辈以尽量不使出力量的方针定下作战计划了。”
“作战计划?”
“是救出阿尔托王子作战计划。目的是扯出体内的某人。”
在蕾蒂不知情下,杜克和阿斯翠德似乎接近了真相,更连救阿尔托的作战计划都模拟出来了。
“公主大人,请先在某处藏身。如果被扯出来的呃呃,尤泽斯?选为下一个附身对象就危险了。”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让那家伙一直误会我持有白光之剑了。”
“那么,请出演柔弱公主的角色!如果有惨叫的人就会更像那么一回事了,前辈是这么说的!”
被阿斯翠德一说,蕾蒂云里雾里仍是点头了。
把握现状,决定好该做什么了。当她想赶紧做时,回来的阿尔托出现了。
“蕾蒂丝雅公主!”
因尤泽斯的声音,蕾蒂回过头去。
带着瓦雷利在他身后的尤泽斯,看见身穿基尔夫帝国军军装的阿斯翠德的模样,似乎洞察到大致上的情况。
“喔,遗落的公主也姑且是有忠犬这种东西啊。”
“是呀,多亏能干的骑士,抓起你这种事可是能从容做到呢。就这样把你扯出王宫,以我持有的白光之剑净化你吧。”
尤泽斯命令阿尔托忠诚的臣子。
“瓦雷利,索鲁威尔国的公主有点混乱。赶走她身旁的狗再慎重地带她去房间里吧。”
“王子,这岂不是外交问题……”
“啊?是我在下命令啊,给我照做。”
被主人命令的瓦雷利,静静地拔出吊在腰上的剑。
阿斯翠德见此,就像是在庇护蕾蒂地站在她身前。
“——不会让您得逞。事先声明,我,很强的哦。”
尤泽斯看着躺在阿斯翠德脚边的看守,啧舌:“的确”。既然孤身对战四个人还没受伤,那么这个叫阿斯翠德的少年相当难缠。
尤泽斯立刻决定要用瓦雷利来拖延时间。
只要王子模样的自己去叫军人,说是入侵王宫的贼人在和瓦雷利战争,就可以马上压制他们吧。
之后是拥有骑士王力量的蕾蒂她……没办法,尤泽斯理性地判断。
在这份魔力浓度中,如果使用力量肯定会失控。看来她是察觉到这件事,所以应该会不情愿使用力量。不能使用魔法的公主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和红发少年一样,只要叫士兵来就搞定。
万一她使出力量,为了保护这副身体只要牺牲几个士兵就行了。趁她失控后的可乘之机抓起她。
“瓦雷利,我马上去叫援手。你拖延时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尤泽斯选择逃走为安全之策。
在身后的瓦雷利向前走了两步——……以剑抵着尤泽斯的脖子。
“瓦雷利!?”
蕾蒂惊讶的声音响彻走廊。
“请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说好了不让王子受伤吧!?”
阿斯翠德发出混乱的声音。
尤泽斯心想“难不成……”,因颈部上冰冷的感触而后背僵硬。
至今他都自认考虑到所有可能性再采取行动。但当中瓦雷利背叛阿尔托的可能性是他唯一没想过的。
“……够了,让这完结吧,阿尔托王子。”
“瓦雷利!?你在想什么!?现在马上挪开剑!”
“这是无法制止王子的我的责任。您以前并不是这种想要引起战争来成为皇帝的人。”
“我说停手了吧!”
不,瓦雷利以低沉冰冷的声音否认尤泽斯。
“……杀了您,我也会去死。”
对瓦雷利完全在凝视其他世界的眼神,阿斯翠德低喃:“呜哇哇哇……”
尤泽斯对被排除在可能性之外的事态,拼命摸索解围之策。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一直让其服从自己命令的男人居然会下了这种决心。
“蕾蒂丝雅公主,对把您卷入吉尔夫帝国的的问题中我深表抱歉。万望您能转告各位,我希望能让我承担一切责任。”
“住手!冷静!”
“我很冷静。没事的,我会让您不带痛楚地马上解脱。”
“拜托给我住手!”
尤泽斯第三次的制止已近乎恳求。
但是瓦雷利无视那悲痛的喊声,轻轻一缩右手。
对尤泽斯来说,颈部感受到某种冰冷又尖锐、像是疼痛的东西后,就只与浓厚的血腥味一起,认知到肩头上渐渐变湿。
(……颈部、被砍了。如果出了这么多血……)
溢出来的血,流下右手手腕,一滴一滴地跌到地上。
眼前急剧变暗,双脚脱力。
(贫血……不,已经……要死了……这副身体因血液不足会死……)
难得他得到肉体,却没实现约定就在这里结束吗。
不,还没完,尤泽斯挤出力量。他不期盼像阿尔托那样能听见他的声音的高相容性。已经怎样都好了。
(作为下一个肉体瓦雷利是不行的……那个忠诚的笨蛋在我完全支配他前,大概便会为杀了王子而负上责任自杀吧……)
果断否决在他正后方的瓦雷利。
然后看捂着嘴脸色变差的蕾蒂。
(遗落的公主也……一旦我想要进入那个肉体,就会立即被里面的白光之剑净化掉……既然这样那……)
“请问没事吗!?”,喊着赶过来的红发少年。
只有这个了,尤泽斯决定了。舍弃阿尔托的身体,潜入这个肉体,直到再次完全支配前保持沉默,骗过蕾蒂丝雅的眼睛。
“……救、我……”
用变得染满血的右手
伸向阿斯翠德,便被紧紧回握:“请振作起来!”,尤泽斯心想就是现在、舍弃了阿尔托的身体。然后从被回握的手,打算潜入阿斯翠德身体内。
阿斯翠德大概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要进入手中的违和感吧。
“咦”,他说着,视线投向手……
“啊,我忘了作自我介绍。”
(插图)
阿斯翠德向自己的手,邪异地笑了。
“——我是从本任骑士王获授予白光之剑的阿斯翠德.加尔。”
在尤泽斯心想“咦?”之前,意识就模糊了。
白光之剑……原来不是蕾蒂丝雅拿着吗。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被骗吗。
她曾大叫“逃”。那并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因为如果那时阿斯翠多使出白光的力量、被自己知道他拥有白光之剑而一起被抓,就无法对抗自己了。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被遗落的公主——……。
——我还不想死,尤泽斯的呐喊已经传达不到任何人了。
“……这样就没事了。支配阿尔托王子的恶灵已经不在了。”
手掌上的违和感消失了,阿斯翠德对支撑倒下去的阿尔托身体的瓦雷利亲切微笑。
“真的吗?”
“是的。请为他治疗颈部。”
“前辈—”,阿斯翠德发出悠闲的声音。
他一说,藏匿在楼梯下面的杜克伸出头来,
“殿下,有受伤吗?”
“已经回复了。从这边看上去尤泽斯太蠢了,我可是拼命忍笑呀。明天会肚痛呢。”
虽对蕾蒂来说是笑话,但对一直支配阿尔托的尤泽斯来说大概是发生了恐怖的事吧。
瓦雷利的确用剑抹了阿尔托脖子。但那只是一层表皮,是会渗血的程度的伤口。接下来瓦雷利把装进皮革袋子里的动物的血洒在尤泽斯肩上,让他误会为大量出血了。
是连小孩子也可以办到的、真的很简单的“计谋”。
“……我觉得,正常来说会知道是不是受了致命伤的呀。”
回想起尤泽斯认真地露出一脸快死掉的表情,蕾蒂歪头感到疑惑。
“因为在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能得到的感觉,是依照阿尔托王子的感觉的。阿尔托王子大概并没有被剑砍过的经验,连看见大量的血的经验也没有吧?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致命伤呀。”
“对呢……他附身的对象是王子真是帮大忙了。”
真是过于随便的作战计划,蕾蒂本是这么想的,但看来出乎意料地是有好好思考和斟酌过的。
要从阿尔托身体从分离出尤泽斯,对蕾蒂以外的人都很难办到。
因此杜克他们订立了让尤泽斯本人舍弃阿尔托的身体的精密作战计划。
首先是要让他认为阿尔托要死了。
接下来让尤泽斯锁定拥有白光之剑的“阿斯翠德”为他选择的身体。
为此,杜克从一开始就脱离前线。
瓦雷利作出“杀了您,我也会去死”的危险发言,宣言“即使选了自己也会马上死掉啊”。
加上蕾蒂让他误会持有白光之剑的人是她自己,所以尤泽斯主动飞扑到拥有净化之力的阿斯翠德体内了。
“但还是缺了临门一脚呢,杜克。”
蕾蒂心里马上有底,知道订立这种程度的作战计划的大概是杜克。
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即使如此也能订立完成度这么高的计划的,大概只有在过去被誉为骑士团团长后补的杜克吧。
“评分真严格啊。哪里不妥?”
“一直支配阿尔托王子、叫尤泽斯的化石军师,不愧为军师,为了即使失败也没问题而总是准备其他计划。”
蕾蒂看向昏倒的阿尔托王子的颈部。
那里有被血染湿的粉红钻石的吊坠。
“如果你有把这个丢进暖炉里,就完美了。要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不是作为圆桌骑士首席而是作为军师重新接纳你哦。”
“侍女、情人、军师……转业的职位又多了啊。那么,那个吊坠是?”
蕾蒂拆下吊坠的扣子,收进自己的裙子中。
“尤泽斯大概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哦。以防万一阿尔托王子死掉,他大概有做了分割意识这种事吧。”
“咦!?……呜哇,快点放进暖炉吧。”
国宝级的宝石,用以证明阿尔托出身的粉红钻石的吊饰。
虽然她对烧掉它一事感到踌躇,但考虑到今后的事,还是以火焰净化比较好。
“……瓦雷利,没关系吗?”
“没关系。因为回复原状的王子大概也不需要证明自己出身了。”
清醒过来的阿尔托会退出皇帝之争吧,瓦雷利道。
“对呢。……这样,肯定就……”
蕾蒂脑海中掠过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但现在她尚不想思考,摇了摇头。
“真是精湛的演技呢。即使明知道那是演技也差点相信你的话了。”
为了转换心情,蕾蒂故意用开朗的声音向瓦雷利搭话。
抱着阿尔托的瓦雷利说“是呢”,静静点头。
“因为我有一半是认真的。……在受冕仪式前,我本打算亲手负起责任。”
杜克和阿斯翠德能够让被迫到这种地步的男人协助积极的作战计划,蕾蒂少见地决定之后要褒奖他们。
阻止游行、救出蕾蒂、净化尤泽斯。
一切都结束了所以去放松一下……才没那么顺利。
瓦雷利运走昏迷的阿尔托,阿斯翠德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所以他去更衣,杜克则是向蕾蒂报告至今的事。
由于大圣堂内贵宾正在避难,蕾蒂便带着杜克一脸平静地和安娜塔西亚及维克托等人会合,她们悄悄地祝贺她平安无事,黄昏时确认安全才终于能回到房间静下心来。
换掉惨不忍睹的裙子,在暖炉前温暖身体。只是听着就能温暖人心的温柔火焰声音虽该是让她感觉舒适的东西,但蕾蒂的眼神却完全冷了下来。
在手中的粉红钻石吊饰,她一直在思考要怎样丢弃它。
“一直延续反抗期的化石军师……嚷着约定约定和平和平真是烦死人了。”
她握紧,作势要丢它进去——蕾蒂骤然停下动作。瞪着暖炉的火一阵子……败下阵来的是蕾蒂。
“啊啊真是的,我明明不是骑士王,为什么会觉得有责任呀。”
军师尤泽斯能够忍受孤独拼命一直活到这个时代,正是因为有和骑士王的约定。……那想必,一定是曾经非常美丽的约定。仅以此为救赎,他……。
“只是一次啊。只是试着做做看。”
蕾蒂这样决定了,继续握着吊饰,放松她累到极点的身体。
一旦她闭上眼,睡魔马上来袭。
◆ ◆ ◆
诸王的会议室,蕾蒂不知何时起就站在那里了。手中好好地握着那个吊饰。
(……吊饰本身虽只是我的想象,但里面尤泽斯的意识说不定……)
她想遇上比亚历山大王更早的王。想遇上能作为骑士王与尤泽斯对话的王。
她在静默的房间中等着新的访客,守护王伏尔克便突然出现了。
(这是……在超级模糊的边界上。)
诸王的会议室中没有所谓时间的概念。现在在这里的伏尔克是骑士王的延续,还是已经分清楚自己是守护王,不问问看她是不会知道的。
蕾蒂一边对伏尔克说“贵安”,一边迷惘要如何提出有关手中的尤泽斯的事。
但伏尔克先一步发现了尤泽斯的存在。
“蕾蒂丝雅女王,你手中的气息是……”
“……对呢,这是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的意识碎片。我想让他见见骑士王所以带他到这里来了。随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做吧。”
蕾蒂把手中的吊饰塞向伏尔克。
伏尔克像是迷惘地停下动作一刻。
“……尤泽斯为了达成和骑士王的约定而一直活了下来,感觉你以前好像这样说过。”
“嗯,我的确说了。”
“说不定,骑士王的记忆会一直继承下来,就是因为和尤泽斯的约定没有终结。……尤泽斯也是,如果他在我身边看护我到最后,被人说‘谢谢你守着约定’,就一定就不会演变成这种事了吧。”
已经非完结不可了,伏尔克低喃。
“尤泽斯,好久不见了。”
受伏尔克注入骑士王的力量,粉红钻石的吊饰中残留的尤泽斯的意识醒了过来。
——克里斯汀……?
“长久以来,让你一个人背负世界真是抱歉。”
——……一个人才比较轻松。比起这个,你给我再等一会儿吧。我找到骑士王的转生了。我这次一定会取回你给你看的……!
要达成约定,尤泽斯发出痛苦的声音。
伏尔克眯起眼睛,慢慢摇头。
“已经够了。你也是,我也是,都已经死了。死了就不能不退下名为‘现在’的世界舞台。现在是,属于活在现在的人的。”
——啊?你还是没变,莫名其妙。因为啊,世界变得。你不在,要怎样统一啊?
“那就行了。理应是由活在现在的人,去抓现在的幸福。……我们已经,非沉睡不可了。”
——可是,约定……!你和我约好了!
“你已经确实地达成约定了。你的作战计划成功,众神舍弃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逃离神的支配,得到自由了。……谢谢你,尤泽斯。直到最后都想要拯救世界。”
——……我,达成,约定了吗?
“对。你已经不用再做你讨厌的麻烦事也可以了。你也是自由的了。”
——是吗……已经……可以了吗。
“来吧,已经够了,快睡吧。”
——对啊……已经,累了。……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叫醒我啊。我可是不善早起的。
“是呢……你之前是那样子的。下次醒来时,会迎接幸福的早晨的。”
伏尔克将白光之力注到手中。尤泽斯仅剩下一点点的意识,无声地被净化了。
心想“这样就终结了”的人,大概不只有蕾蒂。伏尔克也一样吧。
所以蕾蒂不触及此,故意转到别的话题。
“……尤泽斯延续反抗期的那份差透了的语气和态度是本来就是那样的吗?”
“反抗期……不,他不是延续反抗期。只是单纯的反抗期。”
“啊……?”
蕾蒂罕有地睁圆了眼睛飞快地眨着眼时,伏尔克便告诉她一个惊人的事实。
“尤泽斯是在十五岁时丧命。一定是,保持那时的样子吧。”
“十五岁!?那年纪担任骑士王的军师!?”
蕾蒂回想他的言行举止。
那个岁数的孩子的确很难相处。不知为何对一切都感到烦躁,想要反抗一切。……看,这么想的话或多或少有点可爱……。
“……不可能。完全不可爱。”
果然还是想先揍他一拳,蕾蒂发出疲倦的声音。
“我还以为骑士王是完美的,但他不善管教孩子呢。”
对尤泽斯,骑士王肯定是进行了因为太有才能而其他的一切都宽恕他,这种不良教育吧。蕾蒂身旁也有这种类型的,太有才能而被大家说“算了没关系吧,反正有才能”地宠着,头脑却让人叹息的少年。
“那么,我并非骑士王而是索鲁威尔国的伏尔克了。感觉我终于在这里找到答案了。”
是骑士王克里斯汀,还是叫伏尔克的人类。
在那狭缝中一直苦恼的伏尔克,露出像是吹散了什么东西的表情。
“刚刚的话是怎样得出那种结论的?”
“我的孩子被养得很直率。和骑士王不同,看来我善于教育孩子。”
是从这方面来的啊,蕾蒂苦笑。
“……是呢。骑士王溺爱人类,你倒是溺爱孩子呢。”
另外,尤泽斯一定是溺爱着骑士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