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塔首都,蒂雅玛丽亚。
这是伊斯塔硕果仅存的大都市,过去也曾是面向内海的知名主要贸易都市。
没错,过去。
现在这座都市具有防御北方的奥古斯塔,以及南方的利尔•马尔的亲魔族派兽人的防护壁,以城墙都市闻名。
话虽如此,这里能够在濒临沦陷的伊斯塔中抵挡魔族侵略,并维持大都市体制,也是因为有塞内卡派遣而来的萨利亚教团法术师,以及沃克斯来的常驻军队保护。
人类国家之间不存在真正的盟友。
人类方各式各样的想法彼此牵制,最后由于他国无法容许伊斯塔沦为魔族领土带来的负面影响,才使蒂雅玛丽亚勉为其难地继续存在。
即便身处这种脆弱的和平之中,住在城内的人们仍将心灵寄托于肉眼可见的巨大城墙,渐渐忘却外在的威胁。
“可是,碧莉亚想进去的话还是进得去吧?”
“不不不,可不能小看那座城喔。想法跟你一样的前辈从空中突袭,结果都被某种不知名的武器击落,哭着回来了。”
“还回得来吗?”
跟搞笑剧一样。
“对人类来说这里起码是个重要据点,沦陷的话会有不少人头痛,所以防御力不容小觑喔。人家听阿萝玛大人说的。”
“我想也是。要是伊斯塔沦陷,利尔•马尔的亲人类派就会全部倒向魔族了吧。”
伊斯塔是人类国家中唯一习惯性具有可谓亲兽人政策的国家。大致上可以预测,要是伊斯塔沦陷,至今仍被人类歧视的利尔•马尔兽人一定会跟随魔族。
即便如此,我们人类依然愚蠢到不改变对兽人的态度。
这就是典型的人类。
即使马上改变态度,感觉起来也不诚实。
伊娃说过,生理上的厌恶感难以抹去。
不过,我也会爱兽人就是了。
“顺带一提,碧莉亚的种族可以说是兽人吗?”
“真要说的话人家比较偏魔族才对。但属于哪边都无所谓吧?”
“嘿~”
长知识了。哈皮原来偏魔族吗?结果我还是不太清楚魔族与兽人的定义。
“总之,这种事情不重要。”
“喔。”
“你要怎么进去?”
“该怎么进去呢?”
我们仰望高高的防护壁,束手无策。
“如果爱丽丝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用幻术就能轻松溜进去了。”
“谁叫她听阿萝玛的命令悄悄跟踪我们?回程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跟我们在一起要是被迪亚布罗的人知道,她的立场不就不保了吗?”
“……怎样,你很替爱丽丝着想嘛。”
“你在嫉妒吗?真可爱。”
“白痴,少自以为是了。”
碧莉亚这么说,却还是用力用变小的脚握住我的肩膀。
这种态度也超可爱。
算了,蒂雅大人说现在碧莉亚的嫉妒心有点像是契约的副作用,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一想到她再过一阵子就不会这么黏人,就觉得有点。
“总之,碧莉亚既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总会有办法的吧……话说,你打从一开始就这样不就好了吗?”
“才不要,感觉很别扭耶。而且让人类知道人家会变身本来是禁忌,人家不太想让你看到。”
为了进入蒂雅玛丽亚,现在碧莉亚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只鸟。
反正她有魔法,本来就一点也不重,打从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也不会有眼福时间,对我来说不变身也没有问题。不如说是种嘉奖。
这副模样也很可爱,可以说是有两种风味。
哈皮这种种族真棒。
更别说,现在她没穿衣服。她身上的衣服现在在我手中。
变身时不会因为不可思议的魔力分解或是收纳起来。太棒了。
一定要让我看看她变回原状时的模样。我是纯粹想进行学术探讨,当然没有其他意思。
就趁现在她爱黏着我的时候……就选在今天晚上吧。
可是,即使副作用结束,记忆本身好像也不会消失。该怎么办呢?算了,她被我看到也没什么反应,应该会原谅我吧?
嗯,她一定会原谅我。
“所以说,言归正传。来,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直接进去啊。又没有其他方法。”
“……白痴吗?”
“总之你等着瞧。我会证明我是个有用的男人的。”
我大大方方地走向士兵们看守的门。
◇ ◇ ◇
匡当,眼前的铁栏杆关了起来。
我在士兵的拖行下,来到和在迪亚布罗晚上过夜时一模一样的房间。
哎呀~不好意思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不停低头赔罪也没人理我。
我讨厌连打招呼都不会的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好了。
“人家知道你是白痴,没想到白痴到这种程度。”
悄悄在一旁观察的碧莉亚翩翩飞进牢里。
“真奇怪,我以为能顺利通过那种关卡的说。”
“没有通行证,披着毛皮的野蛮人双手空空从魔族领地走来。你如果是卫兵会怎么做?”
“‘可疑的家伙,给我丢进牢里!’”
“嘿啊。实际上也是这样。换成人家就当场宰了。”
“好可怕喔。女生怎么能那么顽皮呢?”
“只是你天真到脑袋里是一片花海而已吧?”
没礼貌,那是葛伦才对。你是在瞧不起葛伦吗?
啊啊,可是怎么办?蒂雅大人,救救我!
──这种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加油──!
真没用!蒂雅大人超不方便!跟您定的契约可以中途解约吗?
……我好像听到阴沉的哭声,但我假装没有听到,总之得先想方法逃离这里才行。
•手边的东西:葛伦给的上衣跟鞋子。阿萝玛给的兜裆布。碧莉亚的洋装(闻闻闻)。
……就这些。
•周围的东西:铁栏杆。石墙、石天花板、石地板。
……就这些。
Q. 逃得掉吗?
A. 不可能。
“碧、碧莉亚,救救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人家应该可以拿到这里的钥匙吧。”
果然最后只能依赖这只小鸟儿!根本不需要蒂雅大人!
……我好像听到擤鼻涕的声音,但我假装没有听到,拜托碧莉亚,她却硬是用鸟的脸露出能干的女人不宠男人的表情,这么说:
“你不是要证明你是个有用的男人吗?这点小事就先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那张表情比想像中还烦人,我总之先不理,巴着她不放。
“对不起,我得意忘形了!我是全世界第三没用的存在!求你可怜可怜我!”
顺带一提,第二没用的是蒂雅大人。
就算在牢房中心大喊“救救我”呼唤爱,碧莉亚也不理我。
“人家姑且算是来监视你的,太帮你的忙会被阿萝玛大人杀掉的。”
可恶,反正跟蒂雅大人的契约强制力也只有这点程度!
蒂雅大人您这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好像听到足以让人耳鸣的悲伤呜咽,但我假装没有听到,绞尽脑汁思考逃离这里的方法。
……哼,就算是大都市,这里也是个偏远国家。虽然是我出生的国家,却也是屈服于塞内卡压力的弱国。刚才卫兵的胸口有似曾相识……应该说是相当熟悉的符号,就用这个方法试试看吧。
“喂~负责看守的士兵大哥,你在吗?”
“不要随便叫我,可疑的家伙!”
卫兵嘴上这么说,依旧靠了过来。
“其实啊,我是流离失所的萨利亚教徒,倒楣被魔族抓住了。幸好我在被送往奥古斯塔的途中逃了出来。”
“……”
“所以,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吗?”
“……你有什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证据?”
“虽然没有获得教会的认可,可是我对自己的虔诚很有信心。只要你愿意,要我在这里背诵圣典的其中一节也没有问题。”
“……正典第二章第一节是什么?”
──我一字一句,毫无疏漏地背诵结束。
“外典第三章第二节。”
“第三章并没有分节。”
“……你等一下。”
他这么说便离开铁栏杆边。石地板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十分响亮。
蛇由上而下盘绕手杖,头部在最下方被手杖贯穿。蛇的身体正中央偏上长出双翼……称为十字杖的符号是萨利亚教的象征。
士兵的铠甲上有这个符号,代表这个组织由萨利亚教管理,或是有受到莫大的援助。
而以互相扶助的原则为教义的萨利亚教徒无法拒绝我的请求,毕竟我又没有犯罪。结果,或许该说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我似乎得到成功的反应。话虽如此,还是不能大意。
──……不能说出那些萨利亚教的肮脏字句,奈因。要有你是在我身边的人的自觉──!
奇怪咧~我好像听到什么耶。可是我听不见没用的人的声音,刚才有人说话吗~?这里没有那种人吧~?
……我好像听见小孩子闹脾气的尖叫声,但我假装没听到。
在这个冰冷的世上,为了活下去,果然该遵循现实主义。
只要能利用就连父母都该利用,不能利用的就不用提了。
……话虽如此,这次是因为萨利亚教得救,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个宗教的符号。说不定蒂雅大人的萨利亚教过敏,也因为那个符号的存在而更加严重也说不定。
……像那样杀蛇的符号品味有点差,但那似乎源自于古代与医疗相关的圣人,好像是。反正是假的,不重要。
然而,奈尔村的爷爷奶奶们也是因为这个符号而不接受这个宗教。蛇象征精灵……在那座村子,蛇与神明同义。
从这点就能察觉,蒂雅大人一定……是与蛇关系匪浅的存在。
实际上她在这个世上显现的样貌也是半人半蛇。
蒂雅大人住的不赐森林,以及最靠近森林的奈尔村。
因为某种关系,和她关系匪浅的蛇会在那里被视为神圣的动物并不无道理。
这座城市的名字就叫做“蒂雅玛丽亚”。伊斯塔这个国家本身可能就具有某种与蒂雅大人相关的传承呢。
……话说回来。
我的女神现在还在嚎啕大哭,跟以前一样,真是个没用的爱哭鬼。
我会这么没用绝对是因为被她带大害的,但先别管这个。这七年来世界变了不少,我却能看见跟过去一模一样的蒂雅大人。
让我有点安心。
──历经一番波折我总算获释,但不能放我这种可疑人士到处乱跑,于是在给我滞留许可证后,我就被交给贫民窟中的教会看管。
哎呀~人情味真温暖呢。
“……话说,人家要怎么办?”
“你负责监视我,随便在旁边看就好了吧?”
“人家不想靠近教会的说。”
“没问题的,反正这里好像只有没什么力量的祭司,碧莉亚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你怎么知道?”
“为了抵抗魔族进攻,我想有能力的法术师都被派驻到更重要的区域了。更何况……”
“更何况?”
“这是蒂雅大人说的。”
“……既然是那位大人说的就没办法了。”
“对吧?”
“话说回来,那个……奇怪,呃……你说谁啊?”
“蒂雅大人就是蒂雅大人啊。碧莉亚,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是喔……这样啊,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大人……”
没错没错,不要胡思乱想。
“奇怪……人家刚才说了什么?”
“总而言之,碧莉亚只要随便跟在我身边就好。”
“……?是没问题。嗯,就人家的工作目的来说,的确这样就好。”
尽管偏着头,碧莉亚似乎也同意了。幸好她很笨。
我听蒂雅大人说,这只是契约的副作用,暗示的作用不会太强。
……总而言之,我想以这间教会为据点行动。我请爱丽丝去做别的事情,今后的方针是各自收集情报。
“……就是这样,暂时打扰了。”
“好的,我听说了。你也辛苦了啊。”
这间教会的祭司,法默先生面露微笑对我这么说。
他是个颇有年纪,看起来很温柔的大叔。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幸好还有空房。你待在这座城市的时候,请好好休息吧。”
“谢谢您的好意。我身分卑微,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这个人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说,你被肮脏的魔族抓到是吗。他们最近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天谴吧。”
“就是说啊……那么,我稍微去街上逛逛就回来。”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希望神的庇护与你同在。”
听到这句老套台词,我迈开步伐。
在庭院树上观察状况的碧莉亚也看准祭司别开视线的时机,回到我肩膀上。
“你要去哪里?”
“说到收集情报,当然就是去酒馆了吧。”
“什么嘛,神职人员去那种地方好吗?”
“我本来就不是教会的人,真要说还比较像是被逐出教团。其实我也想去公所,或是图书馆;不过我们原本就是非法入侵者,他们应该不会理我们才对。”
“处世真艰难耶。”
就是说啊。
有钱或许能买到市民权,但我已经决定要在奥古斯塔生活了。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找到一间还算不小的酒馆,走了进去。
虽然稍嫌缺乏品味,但贫民窟本来就不可能会有高级酒馆。
跟爱丽丝分开前,我跟她讨到一点零用钱,至少买得起酒。
“完全就是吃软饭的嘛。”
“我会好好还她的啦。生气气。”
“恶心!不要那样说话,害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好过分,你本来就是鸟吧……算了。比起这个,我说碧莉亚,你不要在店里面说话喔。”
“人家知道人家知道。”
推开对开的门,店内的气氛不出所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醉倒的酒客。接下来是可怕的混混边大声欢笑,边灌酒玩纸牌的模样。然后,还有喷了浓浓香水,露出身体招揽客人的娼妓大姊姊。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快要漏尿了。
在这种地方像个乡巴佬四处张望,一定会被当成肥羊宰掉。
我大大方方地走向柜台,挺胸宣言:
“老板!来一杯牛奶!!”
“我们没卖那种东西。”
什么?这家店东西好少。
“喂喂喂大哥,这里是酒馆耶?不点酒就滚蛋吧!”
“对啊对啊,回家吸你妈干掉的奶啦!”
嘎哈哈哈哈,低级的笑声响起。
真没礼貌,葛伦妈妈的胸部紧实度跟大小都无可挑剔喔?我还没摸过就是了。有朝一日得到允许,我一定要摸个过瘾,和肉球的柔软度一较高下。
顺带一提,蒂雅大人的胸部天下第一,大小无人能及。但我一碰她就会哭,所以没有什么机会摸。但我还是会摸,因为蒂雅大人的哭声很可爱。
“那么,咖啡奶酒。”
“你是多爱牛奶啊?我们没有那么花俏的调酒。”
……嗯……伤脑筋。我很不会喝酒,不加牛奶喝不下去耶。
“唉,你既然要喝那种东西,干脆请我们算了啦。”
“对啊对啊,要会花钱啊?”
两个混混一面这么说,一面靠了过来。
讨厌讨厌,我不想被当成肥羊,这样心情会很凄惨……好。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神职人员喔。说这种话会遭天谴的。”
“哪有像你这样的神职人员啦!”
“怎么看都是野蛮人嘛!”
我的穿着的确很蛮荒,但我已经决定在这个城市里扮演神职人员了。
早知道至少该跟教会借祭司服来穿的,不过这么一来在酒馆里反而会太显眼。
“好了好了,迷途的羔羊啊,静下来听我说。请你们看这只鸟。”
我这么说,指着悠闲地在我肩头整理羽毛的碧莉亚。
“……那只鸟怎样?”
“很可爱吧?”
“……是啊。说可爱的确挺可爱的。”
“就是说吧。”
“…………”
“…………”
“然后?”
“什么然后?”
“所以说,叫我们看鸟干嘛?你要跟僧侣一样从这只鸟开始说教吗?”
“我什么也不打算说喔。”
“你在玩我啊!?”
真奇怪,我原本是想让他们看看碧莉亚可爱的模样和缓心情的说。
是他们没眼光吗?我家的碧莉亚可是比一般的宠物还要可爱喔?
“我才不敢玩两位。我也有选择的权利,至少让我玩那边的大姊姊──”
“少啰嗦!够了快点把钱交出来!”
“对啊对啊,不然那只宠物给我们也可以。我没看过这种的,该不会很稀有吧?在哪抓的啊?”
“奥古斯塔啊!”
这只笨鸟居然给我精神抖擞地回答。我刚刚才叫你闭嘴的说。
对你来说我才是宠物喔?要我当夜晚的宠物我随时奉陪的说!
“……喂,刚才……”
“是啊,刚才那只鸟──”
“是腹语术。”
“不,可是刚才──”
“就说是腹语术了。”
“……腹语术?”
“对。”
“……那,你再弄一次。”
──之后,无意间学会的腹语术受到好评,让我跟酒馆里的人打成一片。结果还好,但我之后
还是要打碧莉亚的屁股。顺便一起打蒂雅大人的屁股。
啊啊,话说回来。
幸好有跟威尔森练习!
◇ ◇ ◇
随便聊了一阵,最初找我麻烦的混混提供了一项有趣的话题。
“这么说来,你知道有勇者的伙伴常驻在这个城市里吗?”
“是喔……勇者,勇者吗。感觉很可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老实说,最近几年打响名号的勇者一行人什么的存在我不清楚,但对我来说他们是敌人。
既然是会对敬爱的魔王陛下刀刃相向的家伙,收集情报应该没有损失才对。
“现在在这座城里的叫做‘怪力’的阿碧斯。”
“从名号听来像是浑身肌肉的壮汉耶。”
“不,听说他的确是大力士,外表却是个一般的美男子。”
“唔嗯?”
“他看起来像是个平凡的年轻人,但是据说能一拳打碎岩石。城市附近的魔物大多都被那家伙扫光了。不久之后又会变多,可我们就没工作了啊。”
“啊啊,原来如此。各位都靠消灭魔物维生吗。”
“没有人愿意雇用我们啊。都怪那家伙,害我们的景气直直落。”
“……追根究柢,勇者到底是什么?”
“怎么,小哥。看你在旅行,还挺没看过世面的啊?”
“请叫我没见过世面的流浪汉。”
“那什么鬼?”
“我可不是白白到刚才为止都待在笼子里的喔。”
“喂喂喂,你也有前科喔!这真赞!”
周围的人听了也都哄堂大笑,这边的人大多都有前科吧。
我不是犯罪被抓的就是了。不,擅闯国境倒也不能说不是。
“被关在牢里难怪不知道了。勇者是几年前,塞内卡的大神官听什么神谕找来的小鬼,强得跟怪物一样。等时候一到,好像就会由他们带头讨伐魔王与魔族。”
看来他擅自误以为我被关了很久,可是订正很麻烦,就算了。不过原来如此……
“果然很可疑耶。神谕是什么啊?要是听到有人说我听得见神的声音喔~我绝对会叫他去看医生的说。”
“喂喂,你真的是僧侣吗?你绝对不会用什么法术吧?”
“哎呀你怀疑吗?既然如此我就替你们祈祷吧。现在的话有打折喔。”
“哈,看你这俗气的样子……的确很像。你这种最适合当垃圾僧侣了。”
被耻笑了。
他们会说这种话,代表那个温柔的法默先生一定也很俗气。
“然后啊,那个叫做阿碧斯的家伙是勇者的同伴……他们叫做使徒,是为了跟勇者一起讨伐魔王到处找来的战斗菁英。听说他们每个人都是虔诚的萨利亚教徒。”
“既然勇者是那种立场的话也难怪了。话说,他们一定是从萨利亚教的势力圈里捡来的吧?绝对不可能用异教徒。”
“这就是塞内卡高层的指示了。然后,他们会把消灭魔物当作修行,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嘿~我是真心感到佩服。离开蒂雅大人身边的七年间,我在世界各地闲晃;但我本来就是人口贩子的打杂小弟,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情报,所以用这种形式理解世界感觉起来还挺新鲜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我有比认识世界更有趣的事情,我才会疏于关注周遭的事物。照顾奴隶非常有趣,也很有收获。没错,很有收获。
……唉,说不定。
说不定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跟人类说这么多话。
谁叫我被禁止跟奴隶交谈。啊哈哈,好像有点开心。好像。
我自言自语了一辈子啊。我一定很吧。
…………?我刚才在想什么?是我的错觉吗?
──奈因。比起这个,现在已经很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啊啊,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讨厌,蒂雅大人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怎么了?你要回去啦?”
“我要回去吸妈妈的奶啊。我的妈妈可是前凸后翘喔。”
“哈哈哈,那就不拦你了。”
我现在的妈妈是天真可爱的小狗狗。
必须快点回奥古斯塔,好好爱她才行呢。
“哎呀……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吗?那么要吸我的吗?”
“好恶啊你!你绝对不是僧侣吧!”
如此告一段落,我就回教会了。
我也不想把第一次给男人。我已经决定把处男献给魔王陛下了。
从酒馆回到教会,法默先生迎接我回来。
我跟他说今天要先睡了,来到他安排给我的房间……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在这里白吃白住,明天开始得做点工作才行。
房间灰尘有点多,但十分宽敞,在这里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虽说穿越森林,又在奈尔村扫墓之后,碧莉亚载我飞了很长一段距离,身体好像还是会累。
睡意阵阵来袭,这时我听见窗户传来咚咚两声,转头一看,不知不觉间不见踪影,小鸟模样的碧莉亚正在用鸟喙敲打玻璃。
……看到她我想起一件事,让她飞进房间。
“嗨,欢迎。”
“外面好冷啊,打扰了。”
她这么说,立刻钻进床上的被窝开始取暖。
……很暖和吗?别担心,你马上就会一脸惨白了。
“碧莉亚,能请你稍微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咦咦?不要,麻烦死了。”
“拜托你。”
“干嘛啦……啊,难道说你想看人家的裸体吗?”
“我是想看,可是我差点忘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哼了一声,钻进棉被更深处。
在完全看不到她以后,棉被下的体积突然渐渐增加。
“来,这样就好了吧?别想随便看人家的裸体!人家可不让变态免费观赏喔?”
裹着棉被的笨哈皮这么说。看样子这家伙完全忘了自己在酒馆干的好事,丝毫没有在反省。
……我可以动手吧?
可以顺便告诉她,这副模样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全裸还要刺激吧?
“碧莉亚,请你趴在床上一下。”
“咦?才不要,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不要?给我快点。”
“你、你在生什么气……?”
“喔?你说什么?竟敢问我在生什么气!你问我在生什么气!”
“哔!?”
“我!说过了吧!在酒馆里!给我闭嘴!”
“说、说过~!”
“可是碧莉亚!你居然说话了!还超大声!”
“可可、可是……”
“什么可是!而且还把我当成宠物!不,那就算了。那样也不错,我还有点兴奋!”
“变变变、变、变态!变态!异常性癖好!”
“少啰嗦,每个男人都是变态啦!快,闭嘴把屁股翘起来!”
“不要,不要啦啊!”
我在坐在床上,用力抓住碧莉亚的脖子,让她趴在我的膝盖上。
接着我掀起下半身的棉被盖到她头上。
“讨厌,你干嘛啦,死变态!色狼!”
我不理乱踢双脚的碧莉亚,尽情抚摸那有点小,却仍弹力饱满的屁股。或许是因为羞耻心,柔肤带着一抹红色,有尾羽却仍十分可爱,不禁让人想把脸埋进里头。话说就连不该看到的地方都若隐若现了吧?啊啊,总之我尽情摸了她的屁股。
“在人类的文化中,有惩罚坏孩子的传统技巧喔。”
名称就叫打屁屁。哎呀,听起来真美妙。
我高举右手,呼啪一声挥下一击。
……不妙,这是什么?又软,却又反弹了一点冲击的紧实度……令人无法自拔啊!会上瘾!
“很、很痛耶!不要打啦!”
“这下不妙,触感超赞啊。我停不下来不能停!”
呼啪,呼啪,呼啪。这种充实感是什么……
对了我终于理解了。我是为了打碧莉亚的屁股而生的。
──奈因,你在做什么!好丢脸!快点回归理智──!
……不要紧的,蒂雅大人。
之后我也会打您的屁屁的!谁叫您在牢房里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迁、迁怒!?你这蠢材,你以为我是谁──!
不就是条没用的笨蛇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您的屁股在哪里,就改打胸部好了。
──太……太可怕了。怎么会……我难道选错契约者了吗──!?
──十五分钟后。结束浓郁充实的打屁屁时间,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足感。
哎呀~被生下来真是太好了。妈妈,谢谢你生下我。
呃……妈妈的名字是……是什么?
……奇怪?啊啊,对了对了,是“葛伦”。葛伦妈妈。
真讨厌,居然连父母的名字都能忘记,我又不是老爷爷。
重整心情环顾四周,碧莉亚在
床上哭哭啼啼,脑中也响起蒂雅大人的啜泣。
我好像做过头了,可是我不后悔。因为超好玩的。
……先别管这些,爱丽丝没有联络呢。算了吧,才刚到城里第一天。
现在还不必着急。
……说到爱丽丝,看她那么喜欢阿萝玛,我好像做了坏事呢。
算了。只要我从今以后好好代替阿萝玛,尽情爱她就好。
所以爱丽丝也可以尽情地我喔?
……阿萝玛,阿萝玛吗。
要怎么样爱她才好呢?
既然她们感情这么好,就请爱丽丝帮忙吧。
……这么说来,奥古斯塔的大家如今都在做什么呢?
◇ ◇ ◇
──同一时刻。迪亚布罗的据点城堡内。
看到就女性来说身材高挑,又具有好认尾巴的葛伦,艾蕾卡出声搭话。
“唉,葛伦,可以跟你借一点时间吗?”
“嗯啊?……什么,是艾露啊。怎么了?”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要不要一起喝茶?”
“啊啊?我是没差啦。那就来我房间吧。”
“哎呀,我难得有好茶叶想请你喝的说。”
“你的房间血腥味太重,坐起来很不舒服啦。”
“哎呀真过分,最近明明很干净的说。”
两人一同前往葛伦的房间。
葛伦也很在意最近有些反常的艾蕾卡,这个提案来得正好。
──而且,那个不知道该说是嚣张,还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学生不在,她确实无聊得很。
没错,只有无聊。他不在,葛伦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高傲的法米利昂后裔不可能因为区区人类不在几天就受到影响。
话虽如此。
她和那个人类共处的时间早已成为生活一部分,这点消失让她有些坐立不安也是事实。
他在很烦人,不在又让人静不下心。
受不了,那家伙真没用。奈因那没用的家伙。等他回来,要好好教育他才行。
葛伦就是在想这些的时候被艾露搭讪。
“葛伦,好痒喔。”
“嗄?什么?”
“你一直摇尾巴打我啦。”
“喔、喔喔,抱歉。”
“……你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吗?”
“没什么。哪有什么开心的事?”
“是吗……小奈因不在以后,葛伦看起来很寂寞呢。有开心的事很好喔。”
“嗄啊?……哪有可能,那家伙不在,我清静得很咧。”
──骗人。
艾蕾卡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葛伦。即使表情没有变化,右手压制下失控的尾巴也难掩她内心的动摇。
她本人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但迪亚布罗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她隐瞒自己害羞时的习惯。
至今没有人告诉她,是因为大家觉得葛伦的这副模样很可爱。
……现在的自己却不知为何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气人。
“葛伦跟那孩子好像很要好呢。”
“才怪,反正他一定会趁这次逃跑。”
“……”
或许如此。
与其乖乖回来这里,脱离碧莉亚的监视脱逃,更有可能获得自由。
我甚至会想,这有可能是阿萝玛的期望。
但是,他一定会回来。他会不会跟我说更多话呢?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不过他一定是守信用的人。
“那家伙一直装傻,却莫名机灵。说不定现在已经偷偷逃走了吧?”
“他不会做那种事。”
“……怎么了,艾露?你还挺看得起奈因那家伙的嘛。”
葛伦这么说,没有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总觉得她的眼睛好像眯了起来。
既然会生气,当初别说那种无心的话不就好了吗?
“…………”
“……干嘛?怎么突然不说话?”
“…………”
“喂,干嘛啦?说话啊。”
“唉,葛伦。”
“啊?”
“你的房间已经过了喔?”
……葛伦•法米利昂。被年仅十四岁的魔王妹妹玩弄的十八岁狼人。
不适合继承贵族的坦率性格也是她双亲的烦恼之一。
──许久没来葛伦的房间,没想到整理得这么整齐。
桌上有几本她最讨厌的课本。
问她理由,她就把头撇开。
……什么嘛,葛伦果然希望那孩子回来。
那些书绝对是为了等他回来时教他的。
“所以说,你想谈什么?”
我们在椅子上坐下,葛伦立刻开口。
也许我有点捉弄过头了,她露出闹别扭的表情,但她本人没有发现,这正是我之所以喜欢捉弄她的原因。
“葛伦你应该是这里跟小奈因关系最密切的人,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那家伙的话题很无聊喔。”
“才不会。嗯……我想知道他本身的事,但是我也想听听他给你的印象。”
“……为什么?”
“发问的是我才对呀。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我是不会不想回答啦……”
“那就跟我说,拜托。我也会跟你说的。”
“……知道了。那家伙啊,简单来说就是……笨蛋。超级大笨蛋。”
“……好严厉喔。”
“他会一脸正经地耍白痴,眼神又色眯眯的。更何况,他还是干过人口贩子的人渣。可是该怎么说……不,这就算了。”
“?”
最后她嘀咕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老实说,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我说你。你看过他的眼睛吗?”
“嗯,有点蒙蒙的呢。”
“那叫做眼神混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猜他说的话也大多都是谎话。”
“是喔……”
“艾露,你不要跟那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吧?……他不是害你昏倒吗?大小姐跟阿萝玛都很担心啊。”
……嗯……
“葛伦讨厌他吗?”
“……我又不喜欢他。再怎么说他可是人类耶。”
……葛伦应该没有发现这不算回答。
但是,我不跟她说。本人没发现就算了,跟我无关。
“好了,我说完了。换艾露了。”
“……嗯。可是我没跟他说上什么话,可能没办法当作参考。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好了,快说吧。”
……什么嘛,葛伦果然也是女生。
平常没兴趣的话题都随便听听,现在反而这么积极。
“……刚才说过了。我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昏倒了对不对?”
“是啊,我也听说是这样。结果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被他打吧?也对,那种豆芽菜怎么可能打得倒你。”
“……这件事我没告诉姊姊跟阿萝玛。所以,你能帮我跟大家保密吗?”
“……嗯,知道了。我以法米利昂之名发誓。”
葛伦这么说,端正坐姿。赌上狼人的家名,具有和赌上生命相等的重量。这里能解释为可以相信她,但换句话说,就是葛伦拚命想要得到小奈因的情报……这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
……但是,既然葛伦这么喜欢他,我就不太想让她靠近那孩子呢。
“那孩子啊,吻了我。”
“好,我要宰了他。”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爱你’。”
“决定了。我绝对要宰了他。狠狠宰了他。”
“然后我的心跳跳得好快,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我要咬死他把他开肠剖肚。可恶,那个烂人,可恶,浑蛋!”
“……我好害怕。”
“……嗯啊?”
“葛伦说他的眼神混浊,可是我看起来却不是……唉,葛伦。你第一次杀人类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这、这个,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有一点紧张……”
“你很害怕吧?”
“……嗯,有一点。”
“我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心情。我想到,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我是不是某一天也会被别人杀掉。”
“……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一定是那个时候,被他的眼神弄坏了。”
他说他爱我。我想那不是谎话。
然而,那一瞬间,他眼神中闪过的恨意,比我杀过的任何人都还要深。
……他一定在内心对魔族恨之入骨。
他是十分普通,随处可见的魔族敌人,纯粹的人类。差别只在于恨意的强度。
……可是,他遵守了诺言。
我从自从懂事以来就始终折磨着自己,看不见未来的焦躁感、倦怠感中解放了。在他的一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我居然理解了。
我终于理解至今为止,身边的人多么帮助我,多么爱我。
这是因为我想起
将死之际的恐惧,因而反省过去的自己吗?
又或者是一见钟情这迂腐的现象发生在我身上,让我纯粹感到高兴?
我不知道那是恐惧,还是恋爱。
我很怕他,但是他说爱我时的那句话,诚实到足以撼动我幼小的心灵。
──我到现在都还无法理解自己的感情。
笨拙的我不知道痛楚,正因如此我想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那个能让我心痛的新玩具。
尽管言词拙劣,我还是依照约定,跟葛伦说出了我心中的话。
……可是我没说我笃定他在内心痛恨我们。
“……是喔。”
她的反应只有这样。比起随便装懂要来得好多了。
“大致来说,就是你很中意奈因是吧?”
“……简单来说算是吧。”
“……我知道了。我不推荐你喜欢他,不过你高兴就好。”
“嗯……谢谢你听我说。我的心情舒畅不少。”
“那就好。”
听到葛伦的回应,我站起身。
刚才位在死角看不见……但葛伦自己有没有发现呢?
她尾巴的毛有点竖起来。
所以我才想再稍微刺激她一下。我不喜欢不坦率的她在无意识间弄伤我的玩具。至少该让她有点自觉比较好。
那孩子原本应该是我的,对一直独占他的葛伦,这点反击应该不过分才对。
──我打开门,一脚踏出房门,转过身来对她说。
“对了对了……那孩子的嘴唇,很热喔?”
我没看她的反应就把门带上。
她脸红了,还是表情扭曲?不论如何,她的尾巴一定进入了战斗状态。
呵呵,我笑出声来。
──我才不给你,葛伦。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 ◇ ◇
──艾蕾卡离开后,葛伦双手交叉,双眼紧闭,在椅子上坐了一阵子。
接着她啧了一声,抓起桌上的书高高举起……又啧了一声,坐回椅子上乖乖翻起书来。
自己该做的事,是教那个不成材的学生。
……那个人类回来的时候,以和过去拙劣的课程不同的完美授课让他大吃一惊,才是自己该做的工作。这么一来,那段时间一定会更加充实。
──葛伦没有发现。
不知不觉间,她把奈因会回来当作理所当然。
她也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厌恶原本应该嫌麻烦的上课时间,也绝对不会发现。
就算现在有别人自愿成为老师,她也不会退让。
──那一定是小小占有欲的流露。
用情很深的狼人会对人类做出这种反应,对魔族领土的一员来说分明绝非好事,但她却拚命地,无心地对这个事实视而不见。
‘那孩子的嘴唇,很热喔?’
想起艾蕾卡的话,她舔了一下嘴唇。传来一股刺痛感。
她是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咬了嘴唇吗?
……有铁的味道。
◇ ◇ ◇
──我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说:
“好了,该怎么办呢?”
“……”
“我说碧莉亚,你不要再生气了啦。”
“……”
“屁股还会痛的话,要我帮你擦药吗?”
“你根本没在反省!就这么喜欢人家的屁股吗!”
“喜欢。”
“……”
“喜欢。”
“不用说两遍。”
“我最喜欢了……!”
“你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什么蠢话啦!?想哭的是人家才对!”
我只是想告诉碧莉亚我多爱她的屁股而已。
话说啊,原本就是她不对吧。对不对?
就算她闹脾气,我也不必这样讨她欢心吧?
但我还是会做啦。爸爸也说,男人和女人吵架,男人本来就应该道歉。
“对不起碧莉亚,我刚才有点做过头了。”
“……哼!”
“你的屁股实在是太诱人了,一想到自己找到藉口,就忍不住失控了。下次我会温柔一点的。”
“该道歉的不是那里吧!?”
“?”
“歪什么头啦!……算了,白痴死了。”
总而言之她好像愿意原谅我了。身为绅士,我可以说是有做好完美的处理了吧?
我已经可以自豪绅士度超越威尔森了吧?
“所以说?接下来怎么办?”
“嗯……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
“昨天,你有在酒馆听到混混们说他们是狩猎魔物维生的吧?”
“?这种事到处都有吧?”
“对你们来说,魔物死掉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你们既然有同伴意识,我原本以为应该会有生气之类的反应。说不定,你还是因为这样才心情不好的。”
“放心吧,心情不好百分之百是你的错……就人类来说,感觉就跟流浪狗被杀差不多吧。自己喜欢的魔物被杀当然会生气,魔族中说不定也有些奇怪的家伙,会因为听到没见过的魔物被杀而生气。”
“喔喔~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跟猫狗一样吗。既然如此,我就不必那么顾虑了。
“……你的表情好恶心。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吗?”
“有什么办法呢?任务要求的数量根本不可能靠一般办法达成。要我聚集两百个人类,否则就得死,很困难耶。”
……“没有办法”这句话真棒。罪恶感这种情感如果不存在于世界上,这句方便的藉口就不会诞生了吧。嗯,没有办法。
因为我是个弱小的人类呀。
“等爱丽丝回来才能正式开始,可是总之,目前应该做的事是……”
嘿咻,我用力抱起那个。
“先打扫吧。”
趁我睡觉偷溜进房的小偷……如今变成了一具尸体。我抓起他的侧腹,把他拖到暖炉边。
我不太想留下味道,但也没有办法。
……唉,与其拿去烧掉,给碧莉亚吃掉好像比较好呢。
……我还是会帮你祈祷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身无分文吗?
果然不该相信这附近的人的伦理观。
“话说回来……对不起,这么晚才道谢。谢谢你出手相救。”
“就是说啊。其实人家也可以不管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丢下抱着屁股在地上啜泣的碧莉亚不管呼呼大睡,结果还是钻进棉被里躺在我身边的她,用脚上的爪子往小偷的头“挥”了一下。
被温热的液体喷到脸上叫醒的感觉超级恶心。
“不,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喔。小偷就算了,如果来的是强盗,奈因的一生就在此结束了。实在是可惜又遗憾。”
“……你好像不怎么动摇呢。”
“怎么会~你看我的手。跟小狗一样抖个不停吧?我很谨慎的。”
“好假……唉,人家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请问,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跟刚才你问的问题很像……看到人类在眼前被杀,你有什么感觉?”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我可以把现在这个状况的感想当作回答吗?”
“嗯,好吧,那样也可以。”
“嗯……那个,硬要说的话,我觉得很。”
“嗯啊?……人家没听清楚,你说啥?”
“所以说,我很啦。”
“你在整人家吗?重点根本没有声音嘛!”
“讨厌啦!所•以•说!我觉得很啦,我刚才就一直……”
──奈因,我很困。不要一直吵……──
“……哎呀,抱歉碧莉亚。蒂雅大人想睡觉,我们也睡吧。”
“唉!你根本没有回答人家的问题啊!”
“蒂雅大人说想睡觉,有什么办法?好了好了。”
“……!既然是那位大人说的,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奈因随意盖上沾满鲜血的棉被。
人家没办法反抗那位大人,所以没有办法,但人家还是希望他能回答问题。
──“看到魔物死掉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眼前的男人这么问人家,而人家也不打算在回答中混进谎言。
那么,这家伙又如何?
第一次带他去“御膳房”的时候,这家伙也不改笑容。
他说自己身上的伤是被人类虐待时留下的,魔王大人也说这家伙讨厌人类,才会答应他想加入魔族的要求。
人类会这么轻易抛弃族人吗?
魔族跟兽人──即便魔物另当别论好了──也不会对同伴见死不救。
至少,就算有感情不佳的种族,也几乎不会发生赌上性命的争执。
因为,我们是同伴……如果不能相信同伴,人类这种生物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这么弱小的生物是如何繁荣至今的?
……就跟刚才实际做过的一样,这种脆弱的生物一爪就死了。
实际上,这个无忧无虑呼呼大睡的男人就这点来说也没有不一样……为什么看到人类在自己眼前被杀,他还能若无其事地睡觉?
“你究竟是哪边的人?人类?还是我们……?”
他是潜入迪亚布罗,试图削弱魔族的力量,如外表所见的害群之马。
还是他是真的由衷对人类绝望,发自内心希望人类毁灭的人类叛徒。
──你是哪边?
……现在是哪边都无所谓。
他对人家的屁股非常执着,即便如此,聊起来还挺开心的。
不论如何,只要不达成阿萝玛大人的任务,他也难逃一死。
没错,现在是哪边都还无所谓。现在人家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没错没错,不用想太多喔,小鸟儿──
──问奈因那种问题只会让他伤脑筋而已──
──现在就先忘了吧?乖,好吗──?
◇ ◇ ◇
──隔天早晨。
昨晚的骚动过后,人家姑且变回鸟的模样钻回被窝里,之后没有特别发生什么问题。
人家在廉价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了一晚。
“早安,碧莉亚。”
“好~早安,奈因。”
“哎呀~……这间房间好臭喔。啊啊,我先去跟法默先生说吧。其实应该昨天就说的。”
“……这么说来,昨天那个小偷进来的时候有声音吗?”
“没有耶。那个人没有开锁工具,八成是那样吧。”
“……不跟他摊牌吗?”
“不用啦没关系,反正有碧莉亚保护我。我们就让温柔的法默先生继续保持温柔吧?”
──看到笑着这么说的男人,碧莉亚•哈普眯起眼。
……真过分。看到这间到处是血的房间,那个坏僧侣会怎么想?
……?这么说来,人家好像有问题想问他……是人家想太多了吗。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应该就不重要吧。
──我让看起来有话想说的碧莉亚从窗户飞走,跟似乎彻夜未眠、一脸苍白的法默先生道早安,并请他打扫房间。
顺带一提,我跟他要祭司服跟零用钱,他二话不说就给我了。
一想到接下来能暂时过上舒适的生活,我的脸就自然而然地展露笑意。
──一离开教会,碧莉亚就立刻停在我肩头。
“你果然有够恶劣。根本就丧尽天良了。”
“是对方先动手的,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又没拿武器,好像真的只是来偷东西的说。”
“不过就是强盗跟小偷的差别吧?他是哪边不重要,反正他已经不在了,讨论那种人的事也没有意义。”
──变身成鸟的碧莉亚在肩上看着奈因的脸。
即使观察他的表情,他也一如往常笑嘻嘻的。即使看他的眼神,她也看不进深处,感觉不出喜怒哀乐。分明如此──
“碧莉亚,怎么了?怎么又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
这么说,摸摸人家的鸟喙的手温暖,温柔得令人意外。
言行举止全都不诚实,偶而做出的行动却太过温柔,让人家混乱……不过人家可不是会随便被这种男人吸引的女人。
就先说清楚吧。这家伙直到现在都是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可疑家伙。
一定要把这点搞清楚才行。
“碧莉亚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就边散步,边考虑之后的事吧。”
他这么说,换成用指背温柔地搔痒人家的下巴。
“讨厌~”
人家忍不住自己用脸磨蹭奈因的手指。
磨蹭磨蹭。
很舒服,所以没有办法。
人家这么对自己找藉口。
磨蹭磨蹭。
……一想到不久之后有可能会失去这个温暖,人家就觉得有点寂寞。
──碧莉亚•哈普没有发现。
不知不觉间,理应负责监视的自己,居然对和他一起讨论今后的事,都感受不到异样感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走在人烟罕至,仍看似治安良好的路上。但或许该说果然是贫民窟,我依旧被坏人缠上。
刚才我被拉进小巷,现在正遭到恐吓。好痛苦喔。
“喂,把钱全部拿出来。”
像这样被虎背熊腰的光头大哥团团包围,我就什么事也做不了。这种时候蒂雅大人派不上用场,也不能让碧莉亚在这里变身。
话说,碧莉亚本来就没有救我的道理。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表演我的必杀技之一,下跪。
──下跪。这是舍弃自己的尊严的行为。
这个只用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举动,本应是将自己的尊严完全交给对方,屈辱至极的行为。但──
“你摆这姿势有屁用啊!?快点把钱拿出来!”
对于不知道尊严的取舍有何意义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处世艰难啊。
……我护住头部,背上被一阵乱踢,终于感觉到危机感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
我的救世主在昏暗的小巷中现身……应该。我跪在地上,所以看不见。
“啊啊?你谁啊你!”
“看什么看啊!快点给我滚!”
就是要给人看的喔~快看~这是超不要脸的精美下跪喔~
只要帮我赶跑这群光头大哥就可以免费观赏喔~?
“居然做出这种事……你们这些人都不觉得可耻吗!”
就是不觉得可耻才会做啊~好了请你快点救救我啦~
我这么想抬头一看,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但某个人正指着我们站在那里。
乍看之下,很弱。他的身高很高,但太瘦了。
“少啰嗦!喂,干掉他!”
“喔喔!我们也把他剥光吧!”
我骄傲地对这么说的他们喊:
“前辈,干掉他!那家伙太嚣张了!”
“等、等一下!你为什么要帮对方说话!?”
“因为我是比较强那方的同伴。”
我起身挺胸这么说,就被其中一个混混默默踢倒。看来他不喜欢我。
我再次跟地面接吻,听到几声巨大的倒地声,一惊抬起头。
眼前是那名毫发无伤的陌生人,以及卧倒四处的光头大哥。
啊啊,我错了。毋庸置疑,就是他救了我。
他凭着无与伦比的勇气,以及不可貌相的实力,打倒了那群恶煞。
真是太英勇了。必须用符合英雄的赞赏迎接他。
我张开双手,对眼前的救世主献上赞美。
“啊啊,谢谢您。您太了不起了,您是勇者!”
“……你难道没有尊严吗?”
当然没有啦。
可是,我很乐意舔葛伦的脚,却完全不想舔你的脚。
谁叫我是魔族的同伴呢?说尊严其实也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话虽如此,他救了我仍是事实。
我不想当忘恩负义的人,决定至少请他吃午餐,邀请他前往附近的餐厅。
“真的得救了。啊,我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奈因。”
“我是阿碧斯•海伦。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那么做是当然的。”
阿碧斯……?昨天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啊啊,是酒馆的混混说的,勇者的伙伴吗……我记得好像叫做使徒?
原来如此,难怪会这么强了。
──不要随便跟那种人说话,奈因!居然敢自称使徒,那群……的亡灵,难道想自以为神吗?笑死人了──
蒂雅大人闭嘴!刚才明明不救我的说!
……我不理早已习以为常的哭声,重新面对眼前的人。
“您就是阿碧斯大人吗?久仰大名了。”
“哎、哎呀,真难为情,我只是个普通人,比较像是在沾勇者大人的光……”
“没有这回事。您刚才的行动就跟英雄一样。”
英雄。英雄。
哈哈哈哈,是英雄耶。
虽然是自己说的,不过哈哈,真好笑。嘻嘻嘻嘻。
……哎呀,眼前的这位可是恩人。真的笑出来就太失礼了,要小心一点才行。
“你、你这么抬举我很难为情啊。”
“……这么说来,阿碧斯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使徒都在哪里呢?”
“这座城市里只有我一个。其他人现在散落在世界各地,有点联络不上……总之,我在这里的理由是因为,你想嘛,这里是伊斯塔最后的据点。”
换言之,这座城市……蒂雅玛丽亚要是沦陷,从伊斯塔到利尔•马尔就会全部落入魔族的手中。这是一般见解。
有鉴于此,为了能随时抵挡大规模攻击,至少会有一名使徒轮流常驻于这座城市。
──真麻烦。想攻陷伊斯塔,就一定要打倒一名使徒吗。
阿
萝玛知道这件事吗?她应该知道吧。算了,还是先记起来好了。
“这就是防止魔物进攻的正义之剑吗。好帅喔。”
“啊、啊哈哈……”
或许是被不停夸奖害他难为情,阿碧斯红着脸低下头。
没想到他这么朴实。原以为他会以英雄自居,倒也不是如此嘛。真无聊。
“魔物也是,可是这里也很靠近魔族领地。魔族何时发动攻击都不奇怪,我想魔族如果正式进攻,光靠这里的士兵也很难保护市民,所以才会想……尽一份微薄的力量。希望这么做能帮上勇者大人。”
“喔喔~真了不起。”
──了不起了不起。多管闲事。可以不要找麻烦吗?
勇者,勇者。勇者吗?我没见过你,但是我讨厌你。
你是克莉丝黛拉的敌人吧?是想杀了她的存在吧?……我最讨厌你了。
那是我的东西,你们就乖乖被神还什么的偶像玩弄吧。
不要来干扰我的游戏喔?我才不需要你们。
“于是,我才会为了多少减轻这个城市的人们的负担消灭魔物,还有在治安不好的这附近巡逻。可是在这一带我的风评好像不太好呢……不知道为什么。”
“毕竟这里的人好像都靠消灭魔物维生啊。”
饭碗被抢走当然会心生不满,不过这个城市的富裕阶级也许会很高兴。
对消灭魔物维生的人来说,你就只会搅局而已。
……反正,一件事的好坏本来就会随立场改变,我想也没办法。
况且,你还救了我。我不想把你说得比实际上还坏。
……我是不想。
“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希望能做自己做得到的事。只要魔族消失,世界恢复和平,他们一定能找到更安全的工作才对。”
“…………”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心里就刺刺的,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啊啊,我是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
充满希望,身为人具有正当的目标。
真刺眼。
我不喜欢。
……虽然理性跟我说,这样倒也不是坏事。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人明明救了我,我是哪里不喜欢他呢?
不行,怎么能想这么没礼貌的事?
不过,总感觉有点不畅快……就稍微偷看一下吧。
“……那个,阿碧斯大人。您为什么想跟勇者大人一起拯救世界呢?”
──他抖了一下。
一阵寒意窜上背脊的感觉,不禁让阿碧斯在椅子上扭动身躯。
眼前的男人眼神似乎突然变了。
原以为他是很低声下气的人,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气息。
话虽如此,不回答也很没礼貌,回答的内容也没有特别不妥。
阿碧斯盯着奈因开口说:
“……我的理由很平凡。故乡被魔物毁灭之后,我被寄养在亲戚家,某天‘力量’就觉醒了。”
“啊啊,您有‘怪力’这个称号呢。那个,奇怪?您是突然得到力量的吗?不是靠自己努力修练的吗?”
“哈哈,我的体格不管怎么锻炼,都得不到能被这么称呼的力量。我是在几年前……大约在十年前左右得到这个超能力的。但是,我还是有为了善用这份力量努力修练。”
“嘿~”
“关于勇者大人的神谕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我想这是神明为了打倒魔王赐予我的力量。这是为了让人类打倒魔王的天赐之物。”
“……阿碧斯大人您……”
“嗯?”
“阿碧斯大人您有没有这样想过呢?‘我不要这种力量’或是‘如果能早点得到这份力量,就能拯救故乡的大家了’。”
“……这──”
“‘为什么拖到现在?’‘其实我想救的不是你们。’‘我心爱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
“‘就算神选了我,我也不会选择神。’‘这份力量是为了满足欲望而存在的。’‘只要有这份力量,我就能随心所欲地生活。’”
“…………!”
“‘无所谓了。’‘其他人也该跟我遇到一样的事。’或是……”
“别再说了!”
──店内顿时鸦雀无声。
就算是这样,我依然认为自己必须阻止眼前这名叫做奈因的男子。
我现在终于发现,他至今为止的人生肯定十分艰辛。
刚才嘀嘀咕咕说出口的话,一定让他回想起某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听到我的大吼,他垂下头。我把手放在他肩上,尽可能冷静,沉稳地对他说:
“我不知道你遇过什么事。我一无所知,可是从今以后,我也想用赐予我的这份力量帮助别人。”
“……这样吗。”
听到他回话,我松了口气。
他的声音和刚才不同,不再透露出疯狂的气息。
……我确定自己刚才的想法。他一定经历过某种惨痛的过去,说不定,还跟我的遭遇有些类似。
从今以后,我要继续使用这份力量拯救那些人。
──阿碧斯•海伦重新下定决心。
“在您面前失态了。对不起。”
“不会不会,别在意。我也不该对你大吼,对不起。”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您还愿意陪我说说话吗?”
──阿碧斯顿时语塞。他发觉眼前的男人有点与众不同。
但是看到男子求助的眼神,与生俱来就心地善良的他把拒绝吞了回去。
贫民窟中有人愿意和名声不佳的自己交谈,或许也推了他一把。
“……好啊,没问题。我住在这里,有话想说就来找我,不用客气。”
他这么说,给了奈因自己住的旅馆名称与地图。
然后两人互道再见便各自离开了。
……阿碧斯想。
就跟那个男人一样,每个人都有伤口。
然后,自己今后的努力,有可能可以多少治愈那些伤口。
或是让更少人受到可以避免的伤害。
阿碧斯的前途充满希望。即便世界笼罩在魔族与魔物的恐惧之下,他们这些使徒与勇者迟早能够扫除阴霾。
他由衷如此深信。
──背对阿碧斯离去,刚才还在跟他交谈的男子嘲笑他的想法。
“碧莉亚,回来吧。”
外表看似可爱小鸟的哈皮破风飞来,以昨晚染血的双脚抓住奈因的肩膀。
“喔~吓死人了……人家认识他,他在沃克斯战役中一拳打死迈诺托迈诺先生……是个如假包换的怪物啊。”
“呵呵,好可怕好可怕……唉,碧莉亚?”
“什么事?”
“他说魔族消失,世界就会和平了耶。”
“人家小时候学到的是,只要人类消失世界就会和平了喔。”
“嘻嘻嘻。”
真奇怪。
真奇怪。
我最喜欢人类了,但倒也没有希望魔族从世界上消失这种可怕的想法喔?
我偷看了一下,没想到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人类就是这么愚蠢。我们是没有敌人就会拚命寻找敌人的愚蠢生物。
魔族消失的话,一定会换成人类之间自相残杀啊。
就这点来说,魔族聪明多了。不过越笨的孩子越可爱。
因为蒂雅大人是这么说的啊。
……我决定了。
阿碧斯•海伦。就利用他。
够了。
忘恩负义也没关系。
我不喜欢那家伙。我就是不喜欢他。
理由是……那个,蒂雅大人也讨厌他吧?
──明知故问。只要跟萨利亚教有关的人,我全都讨厌──
啊啊,既然蒂雅大人讨厌,理由就非常充足了。
就让罹患“救人症候群”的阿碧斯为了我的生命,成为聚集人类的活招牌吧。
……我也是个人类啊。
阿碧斯,你也要救我喔?
嘻嘻嘻嘻嘻。
◇ ◇ ◇
“……好奇怪。”
──爱丽丝没有联络。
阿萝玛•萨杰斯塔对自己下属罕见的怠慢不满地抱怨。
那孩子过去从来没有不遵守我的命令。
我不喜欢,更觉得担心。我从小照顾她,自己虽然还没有小孩,却一直以父母的心情看着她长大。
爱丽丝这个年纪还有一点天真,但她是少数我能不掩饰自己,真心对待的部下……真要说的话,我或许也有些宠她也说不定。所以才会将这次任务交给她。
然而从现状看来,虽说她确实具有实力,在情报尚未明瞭的状况下就将这份工作派给她是我失误了。
不,那孩子不可能搞砸单纯的监视任务。
……不论如何,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现在她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等她回来,我会好好念她一顿,但心中的放心绝对会胜过怒气。
总之我希望她平安无事,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阿萝玛,打扰啰。”
这时,克莉丝走进办公室里。
关于那个赌注,由于加了我们不能干涉的条件,派爱丽丝监视其实算是模糊地带。
因此我不能让克莉丝知情。换句话说,万一爱丽丝没有回来,无法名正言顺地去救她的状况更让我忧心。
老实说,我现在不太想看到克莉丝的脸;但我依然没将想法展现在表情上面对她。
若是办不到这点程度,就没有资格当上宰相。
“欢迎,克莉丝,有什么事吗?”
“是啊,我想跟你讨论下次跟英迪拉买的小麦。”
“啊啊,这样的话……”
即使谈的是工作,能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和克莉丝交谈,原本也应该让我放松。如今反而使心情更加沉重。
……话说,她也是。
居然对那个龌龊的人类那么执着,一整个莫名其妙。
你要是对它不那么执着,我现在就不必为这种事情烦恼了。
……从以前开始就老爱给我添麻烦。
难道你忘了是谁照顾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却意外寂寞又麻烦的你了吗?
难道你忘了来我家过夜的时候尿床不敢下床,也是我帮你顶罪,害我颜面尽失吗?
不过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在我被妈妈骂的时候笑我是“尿床阿萝玛”。
我绝不原谅你。
把和其他势力的麻烦争执丢给我,能一脸得意地当上奥古斯塔实质统治者,究竟是谁的功劳,你这个女人难道忘了吗!
尿床克莉丝!什么嘛,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了不起!
不,我是希望你了不起,帮忙的也是我就是了!
但你多体会一下我的辛劳有什么不好?
之前明明还用“我”自称,那个时候还很可爱的说!
不知不觉间变成“朕”,“朕”是什么啦?你是那种爱装模作样的人吧!
干脆自称“本王”算了!
你这到现在都还抱着玩偶睡觉的幼稚魔王!
“……怎么了,阿萝玛,你看起来有话想说。”
“不,没什么。”
喔呵呵,我陪了声笑。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即使年纪轻轻,她已经是迪亚布罗的……真要说起来是奥古斯塔的领袖,我自己也有自己的立场。
跟以前不一样了,跟她说那种话万万不可。
深呼吸深呼吸。Be cool。
“对了,朕差点忘了。关于那只猴子。”
“干嘛啦克莉妹?”
“……嗯?朕好像有点耳背。阿萝玛,你刚才说什么?”
“不,请问有什么事,陛下。”
好险好险,忍不住用小时候的绰号叫她了。
谁叫你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朕就当作没有听到。言归正传,关于那家伙的事。”
“……它怎么了吗?”
“尽可能帮朕查清那家伙从出身到现在的经历。可能的话,跟抓到他的奴隶商人联络。”
“您对它很好奇呢。它有做到这种程度的价值吗?”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不是普通人类。至少朕这么认为。”
“哎呀是吗?我看它只是个凡庸下贱的人类而已呀。”
“……你不管到几岁都还是这么不服输,阿萝玛。不过,这样的你也好……”
克莉丝才没资格说我。说到不服输,你不也很严重吗?
否则你就不会故意提高条件了。
“我听伊娃说过了。他似乎和精灵信仰有关。虽然不太值得期待,但是或许能填上史书中的空白。”
“……我的确听说它是伊斯塔出生的。”
“不仅如此,他还是奈尔村的幸存者。”
“…………!”
“……那里的征伐太欠缺思量了。虽然想攻下伊斯塔,那里不可或缺,但没想到那里居然会毫无与精灵相关的资料。也许他们只有口耳相传也说不定。”
“就、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认为那么寒酸的家伙会知道什么。”
“现在那里的幸存者只剩他一个了,这毋庸置疑……如此一来,赌上细微的可能也没有损失。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就算将来我们可以毁灭人类吗?就算是这样,还有必要拘泥于过去吗?”
“当然有。我们魔族从何而来,为何人类过去能将个体优于他们的我们逼到濒临灭绝。根基不稳,民心必定动摇。为了彰显再也不会发生一样的事态,为了我等永远的繁荣,必须让过去拨云见雾。”
“而关键就在精灵……的确,爷爷的世代非常忌讳精灵的存在。也严重警告我们不能进去称为精灵圣地的禁忌森林呢。”
“……为此,开拓那座森林时,负责提出意见的长老们非常反对呢。那时烦死了。”
你的辛劳根本不算什么好吗!
协调之类的全部都是我做的!真的有够忘恩负义!
笨蛋!
克莉丝大笨蛋!
……不行,今天我太激动了。继续迁怒克莉丝也无济于事。
──……奇怪?
“克莉丝,你刚才说它是奈尔村的幸存者?”
“嗯?……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它的血统书上只有写伊斯塔产而已吧?”
“……朕突然有急事。如刚才所说,后续麻烦了。”
“别想逃跑。你在隐瞒什么?”
“嗯唔~”
“不是说嗯唔~的时候。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在意它的吗?”
“嗯唔唔~”
“嗯唔唔~也不行。不要变回幼儿,把话说清楚。”
“………………你能保密吗?”
居然是悄悄话。
都长这么大了,应该分得清楚什么事情可以保密,什么不行才对。
算了,我想关于那个人类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点头同意吧。
“好,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我这么说,克莉丝竟难得别开眼,低声说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朕过去,曾在伊斯塔看过那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