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
(狭野方一定也一样……若我喜欢上的是狭野方,可能还轻松一些;或许就不会变成如此扭曲的心情。因为很在乎,所以要完成对方的职责,失去至爱的痛苦,或许就能因此而释怀。)
发出叹息。
(喜欢上弓月是那么自然;好像这也是规定的一部分一样。
想待在他身边、想知道他怎么想我、想让他知道我多么在乎他、他的笑容令我开心且安心;头一次知道自己也能产生如此温暖的情绪,出生以来第一次。
若没有与弓月相遇,就没办法体会了。心意坚定,以后也不会迷惘。)
不论想多少次的“若是……”,也无法解决这份悲伤。越想悲伤就越深沉。
“虽觉后悔……但不愿后悔。被两边拉扯得像快要解体一般。弓月他觉得后悔,还是不后悔呢?……好想知道。
想见面、想知道却又害怕。两者都好可怕。“
即使害怕……仍只想见他。
月亮被厚重云层隐藏住,到天亮前都未再出现。
隔天早上,会招来暴风雨的深灰云层覆盖了天空。
充满湿气的风吹去,可以预想中午前就会形成暴风雨。
蝮忍受着无法抑止的剧痛,躺在崩坏塔下的仓库里。
晕眩、发冷、无法起身。偶尔还会像突然掉进深洞里般,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模糊。越挣扎越是痛苦。
要是就这样放任意识混浊,生命恐怕很快会结束。
有这样的预感,胸口的疼痛从旅途中就一直有感觉到。与离开村落前有落差。
昨晚很在意早名,假装已好转跟她谈谈,以确认她的意志并未改变。
没问题的,她能完成身为早名的任务。妹妹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击败,她不是亲口跟弓月分手了吗?
仔细想一想,就是这样没错。
“哥哥,我从狭野方那里取得草药。”
出入口处,早名伸出头看了回儿。
“你在睡吗?还会痛吗?”
“……没事。”
蝮努力坐起身。早名从仓库入口处滑下,手抚上蝮的脖子,测试热度。
“好冷,穿暖一点,天气也怪怪的。”
“那是药吗?有效吗?不会是毒药吧?”
“不是,我舔过了。”
蝮对早名大声怒吼。
“太大意了!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虽缩着脖子,早名乾脆地回答。
“狭野方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也希望仪式成功,而守护者是必须的。”
“……啧!”
虽然拿了药,但不论喝什么都觉得又要吐出来。粉末是浅茶色,像是乾燥过的植物的果实或根部。
气味似曾相识,就是它有止痛的作用吧~~蝮这么回想起。
“早名,别管我了,快把女神像给完成,别在意我或其他多余的事。”
“嗯……这个,可以把它装饰起来吗?”
那是一株龙胆花。
“只要装饰上一朵花,屋里就会觉得很明亮,心情会变好呢!”
(才不需要……)
虽然想这么说,却因刺痛说不出口。假装在把药收起来,蝮靠着架子忍着痛。
早名将花装饰起来。
“在村里不曾将花装饰在家里……很棒呢!”
“随便你。听好,别做多余的事。”
早名回望一脸担心的蝮,点了点头。
“嗯。”
“……马上就能回去了,很快。所以……”
“说的也是……快能回去了呢!哥哥。”
早名带着微笑,离开了仓库。
想确认早名是否直接回住的地方,爬到出入口处伸出头时,又因激烈疼痛而无法呼吸。
(终於……要不行了吗?不可以,不能放早名一个人。
早名、早名、我重要的妹妹……我该守护的早名……)
这次似乎真的短暂地丧失了意识。
雨落在身上才回过神。还恍神中的蝮的视线里,有人影晃动。揉了揉眼。
从花田往这边走来的是弓月。
仔细一看,墓前供奉大量的花。比以往多了许多。
与死去的母亲告别……是真心决定离开这里了吗?
弓月的表情很憔悴。
(那傢伙说不定会强行掳走早名,或一起自杀,那就糟糕了,不能不管他。)
蝮咬紧牙根站起身,靠在柱子上,支撑着摇晃的身体。
豆大的雨滴,开始打在地面。飘起土壤的味道。
(今晚有暴风雨,是好时机。我要把弓月带过来,做个了断。让你明白究竟是谁比较为早名着想。)
蝮往弓月的方向走去。
雨水招来的强风吹来,斜斜打下的雨让杂草弯了腰。
“弓月。”
叫唤后,弓月吓了一跳似的,僵硬地摆起架势。
雨变得更大。
“暴风雨要来了,到我那边躲一下吧!反正你也不想到狭野方或早名那儿吧?”
眼底带着敌意,弓月摇头。
“我一个人撑得过去。”
“哎呀!别那么生气嘛!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像是请帮助早名之类的。”
弓月像被说中心事一般,身体突然没力气。
“你对早名与狭野方的请求都被拒绝了,还没放弃吗?”
“……蝮,你有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
弓月犹豫着。迷惑着该不该信任他。
被风雨煸动,两人的衣摆啪嗒啪嗒地拍击着。
“总之要不要先谈谈看?其实我也怀疑在这样灭亡在即的地方,举行仪式真的有意义吗?真能得到力量吗?从一开始就很怀疑这点。”
“蝮也这么觉得吗?”
“不管怎么说仪式非得进行不可。但是我村里没有人看得到,我也不想让妹妹白死。”
蝮给了暗示的眼神,弓月的脸发亮。
“会湿掉的,进来吧!”
“谢谢你,蝮!”
弓月接受了蝮的邀约。
弓月直盯着装饰在屋里的龙胆花。
“这是早名学你的。”
“是呢!”
弓月带着複杂神情游移。蝮摧促他坐下,自己亦靠着柱子而坐。
风力似乎更曾强,森林树梢的厚重回音,连室内都听得清楚。明明是接近正午的时候,天色却有些暗,柱子不停地发出摩擦的细声。
“那个,蝮,在仪式里不能杀别的活祭品吗?”
“我也想过这点,但我不认为狭野方会接受。让早名替换成你,在下手前阻止他如何?我会把早名弄晕。”
“替换?”
“因为活祭品会用布包起来。若让彼此眼神相对,下手还是会有所犹豫吧?”
“是这样啊!我跟早名身材差不多。虽然我比较高一些,应该还在矇混得过的范围内。”
“沾在神像上的血,找鹿或猪来代替就可以了。嫌麻烦的话,可以由你提供,以不会让你死掉为前提。你有这种程度的觉悟吗?”
“呃……嗯!为了早名的话。”
“要说服早名,这你也办得到吗?”
“当然!”
弓月摆出坚定的表情,双瞳在微暗的天色中闪着光芒。
“到时,请蝮带我跟早名一起回去。”
“我知道了。只是,回去后早名仍是重生的女神。结婚的对象若非条件优秀的男子,村民们是无法认同的;你也能说服他们吗?”
“我会做到,一定。”
“你对狭野方或沙南已经没有留了吗?”
弓月用力地点头。
“没有。”
“很好,就这样决定了……之前打了你,抱歉。”
蝮微微笑,弓月亦松口气,表情变得和缓。
说着活祭品要用布包起来、女神的结婚对象等等的话,明明全是谎言,弓月却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
(这样就能处理掉他。)
暴风的低鸣越来越激烈,仓库因摇动、摩擦,发出尖细、令人厌恶的声音。土尘一阵一阵地落下,两水亦开始从细缝漏出。
“弓月,到这边比较不会弄湿。靠我近一点。要是你成为早名的夫婿,我们就是兄弟了。怎么样,为了君深情谊,要不要喝两杯?”
蝮假笑着举起手边的酒瓶与陶烧的杯子。虽说光是酒的味道就让蝮觉得不舒服,又想呕吐。
“嗯……说的也是。
”
弓月往蝮靠近。
“听好了,首先用这个杯子装酒,我先喝半杯,然后由你乾掉剩下的部分。喝了之后,为了让其他的事情都不能阻碍我们的交情,要一边念着咒语、将杯子摔到柱子上,接着互相拥抱。”
蝮斟起酒,将杯直突至酒瓶口,真粗鲁的动作。
手中藏着小小一包刚才的药粉。蝮假装收起来,其实一直在口袋里。
(把这个药跟酒混在一起喝下去的话,身体没有疼痛的人应该只会产生麻痺的程度吧!)
仓库又发出尖细的声音。柱子晃动着,弓月不安地环顾四周。
蝮趁机将药涂在被酒弄湿的杯缘下半的地方。药是浅茶色的,看起来并不明显。
“把喝了之后我会用木棍架着樑,冷静点。”
蝮假装把杯口贴上唇。只把嘴唇沾湿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