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开始演奏符德鲁琴的同时,弹奏乐器的人大多停了下来、唱歌的人也不继续开口。少数继续演奏的人,也许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感觉吧。
我并没有认真地在唱歌,所以闭住了呼吸,好让自己能够听见音乐。而停下演奏的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是紧皱着眉头,只有少部分的同学吃惊的看着他。
怪异。
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字眼,就是这个。
一曲结束之后,库里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鞠躬行礼。然后又继续走回去倚着墙。交谊厅里开始沸沸扬扬,有些人开始谈论着他,紧皱眉头的家伙们则是瞪了他一眼之后,随即无视他的存在。当演奏再开始的时候,库里斯的事仿佛已经被大家遗忘,交谊厅又再次充满优美的音乐歌声。
他的琴音里,有某种东西。那不是一种能够无条件赞美的音乐,但是我就是焦躁地、没来由地感到愤怒,却又无法将视线从库里斯身上移开。就在没来由的焦躁慢慢平息之后,随之浮现的是一种兴趣。我从花瓶抽出一朵花,突如其来地递到他的面前。
[你有空吗?]
库里斯一开始似乎没有发觉有人正在和他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看着我。他的眼底仿佛布满了灰蒙的乌云,又像是在注视着莫名的远方。
[库里斯霍尔顿。]
[……是的?]
[你不适合当壁花。]说着,我将那朵花插在他的胸前口袋里。对女孩子做这种动作或许会比较有效果吧,库里斯只是困惑地看着花,然后开口问了,[你是?]
[阿玺诺耶卢迪烈。]
[喔,那……你找我有事吗?]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有事情就不能打招呼吗?]
[不……不是的,只是叫住我却说没事的,这还是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次。]
[既然是难得的同乐会,我想跟你聊聊天。]
后来,我们聊着从哪里来,还有一些符德鲁琴的话题,但是气氛一直不热络。正当我也开始在他身上感觉到和他的符德鲁琴音中相似的那份焦躁时——终于,我开口问了,[对了,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因为有人约我来。]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先回去也可以吧?]
[我正在等人。]
[到底是在等谁?]
谁会约你这样的人啊?我刻意讽刺着,他却不以为意地只是盯着门口看,不久之后,门打开了,有一位女同学走近来。虽然在大家合奏的中途,有人突如其来打开门近来,却没有打断正在进行的演奏,只是有几个人转头往那个生意看去。
她向这个方向走过来,无视我的存在,低声说了,[不是说好要在授课室的吗?]
[所以我有留字条了。]她的手上拿着什么纸张,像是被用力捏过,显的皱巴巴的,隐约看得到写着交谊厅的文字。
[库里斯,这一位是?]
脾气虽然不太好,不过还是一位美人。我探过头去想要他为我介绍一下,她则是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
[嗯嗯,阿玺诺,她是朵鲁蒂尼妲。]库里斯这么介绍着,而朵鲁蒂尼妲则是沉默不语。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阿玺诺耶卢迪烈。]
[……你好。]
这个女孩就连对库里斯也很冷淡啊……正当我这么想着,她却露出强悍的表情,再也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我们还有点事情……失陪了。]朵鲁蒂尼妲拉起库里斯的手,正想像进来时遗言粗暴的开门离开……
[这是什么?]看着库里斯胸前的花朵,她感到狐疑。
边露出困扰的微笑,库里斯回过头来看着我,[这是什么?]
[花啊。]
[这是要干嘛的?]
[……这个吗?送给喜欢的女生吧?]
库里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就站在大门前,将那朵花递给表情不太高兴的朵鲁蒂尼妲。瞬间,朵鲁蒂尼妲的脸垮了下来,仅仅过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她随即别过脸,就这样直接走出去。库里斯完全不在意这个举动,小跑步地跟着她的背后离开了,我对这两个人的言行举止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当时的我,还不明白有关库里斯和朵鲁蒂尼妲的任何事。
[焦躁?库里斯的琴音里?]当我说完我和库里斯认识的过程,法珞这么问我,看来她首先在意的是那家伙的音乐。
[理由我不清楚……现在也是。]
[他的琴音就是灰暗,沉闷忧郁,像是在逃避什么……]
[库里斯在逃避?]
[谁知道?也许是在逃避现实吧。]
[……现实?]她别过视线,低着头陷入思考。
那时候,我甚至将一直不想说出口的东西都坦白了,[那家伙根本不面对现实,因为他拥有的只是雨的幻觉、只活在信中的女朋友、还有虚伪的朋友……]
[……什么意思?]
当话一说出口,心中惊觉糟糕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如果要说是开玩笑却又说得太多,硬扯是比喻却又描述的太具体。我想起和库里斯认识了几天之后,和朵鲁蒂尼妲交换过的约定。可是就算脑袋中清楚明白,我的情绪却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家伙的事情?其他人也没有问到这么多啊。]
[你说为什么……?]法珞微笑了。
[因为阿玺诺跟我提到很多啊,比起聊到其他人的时候还要多。]
[这……也是啊。]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优秀。我的确拥有弹符德鲁琴的能力,但是如果就此把它为才能,倒是愚蠢透顶的事。所以就算符德鲁琴的实力被批评了,也不会显露出任何情绪。
可是……库里斯霍尔顿,只有这个家伙是特别的,光是看着他,我就会莫名感到焦躁。不管是和他说话,还是听见他的琴声。但是,进入这个学院后,第一位和我聊天的人,是他,他是唯一称得上是我朋友的人。但如同我对法珞提到的遗言,要称呼那家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感到困惑犹豫。
[那么你就是库里斯那位虚伪的朋友吗?]
[……是吧。]
[为什么?]
[那家伙太怪异了,甚至竟然幻想自己看见了下雨。]
[唔嗯……你说的看见是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要对他说“今天还在下雨,真不方便呢。”你就会知道了。]
[……我不会被嘲笑吧?]
[嗯,我想那家伙应该是会笑的。]
[……]
[然后,他回接着说,]我的脑海中鲜明地浮现——露出困扰的神情,然后抬头望着天空的库里斯的身影,[就像平常一样啊。]
那一天,我比较晚出门。应该会迟到吧,不过我对待符德鲁琴的历史之类的,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而且,瑟欧伯音乐学院对于迟到是采取宽容的态度。不过相对地,对于没有展现实力的人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正当我在烦恼第一节课结束之前,应该要去那里打发时间的时候,就在刚走进校舍不远的前方看见两个人影。是一个女同学和一个男同学吧,隐约看到那个女同学的缎带和我一样,都是新生。我刻意提高姿态,想走近一点,看那位一入学就迟到的新生的脸,随即又马上发现那两个人就是库里斯和朵鲁蒂尼妲,因为前几天那样认识的关系吧,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正打算往反方向离开的时候,我看见朵鲁蒂尼妲奇怪的动作,又再次停下脚步。
朵鲁蒂尼妲从书包里拿出毛巾,擦拭着库里斯的头。难道他在来学院的路上掉进河里了吗?
[嗨,库里斯,还有朵鲁蒂尼妲。]
既然都要打发时间,我想就算是只有说过几句话的同伴也好,所以我开口打了招呼,朵鲁蒂尼妲转过头,用一种强悍的表情瞪着我。
[你是……]
[之前我自我介绍过了。]
[啊,阿玺诺,早安,你也迟到了吗?]库里斯抓着覆盖在头上的毛巾,回答着。
[你掉进喷水池了吗?]
我边开玩笑边说着,可是库里斯手上的毛巾像是刚晒过一样的干皱,而且他的头发也没有沁湿的模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正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朵鲁蒂尼妲讪笑地想要遮掩这个话题。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面对她略微尴尬的笑声,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朵鲁蒂尼妲对着库里斯继续说了,[嗯,库里斯你先走吧,我和阿玺诺还有些事情要说。]
[事情?]
[就这样吧。地点在一楼的第
二授课室,从这边直走然后左转就是了,不要弄错了。啊,还有……既然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