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房间里大闹了一翻。

那情景简直就像怪兽电影里的怪兽一样。好比要把看到的东西全都摧毁一样,但莺依然叫我默不作声,终于在那由举起椅子准备砸梳妆台时不再制止我了。

那由一时呼吸困难,但还是恢复镇静。

然后现在则是沮丧得放任她的话会陷进地里的地步。

「不用这么介意」

「我会介意。而且说话那么粗鲁」当我安慰她时,她突然抬起头。「平时我不会那样的。不过,当我大声说话,或者激动时,就会——」

以着紧的眼神看着我辩解。但马上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双手按着头俯首嘟哝「……好难为情。……好想死」。

看到她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由抬起头,像是闹别扭一样盯着我。

怎么说呢,这样一看最初无表情的印象就像是假的一样。看来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在陌生的客人面前觉得紧张不已而已。

这时。

「……你们挺开心呢,阿让」

莺定定地瞪着我说。

「啊?突然间怎么了?」我面向莺,「你闹什么别扭了?」

「我才没有闹别扭」

「明明就是嘛」

「没有」

「啊?……搞什么。真是不可爱」

「哼。反正我就是不可爱」

莺把脸扭向一边。真是莫名其妙。

「啊—,对了,莺。你不是说麒麟可能跟事件有关吗,那是什么意思」

「嗯?——嗯」莺赶忙重振精神,面向那由。「关于这个,我还有些事想请教雾生小姐的」

「啊,好的」

「雾生小姐被带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好是十年前。麒麟馆建好后不久」

「其他拥有资质的小孩如今在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

「不清楚?」

「最初的一年,总是维持三四个人换了几次学生。这种情况停止后,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孩子——只有两个人一起上父亲的课」

莺眯起眼睛。「——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这个嘛,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那是什么时候?」

「我十岁那时,六年之前。我小时候OE更严重,不擅长交朋友。最初频繁换人的时期我完全适应不了周围。但只有那孩子对我友好,总是给容易消沉的我打气」

是我唯一的朋友,那由如此说。

「我们经常一起玩,做各种的恶作剧」

「恶作剧?」

「啊,就是,偷偷进父亲的书斋擅自看那些书。所以——不见了时让我非常伤心,我哭着问父亲。问去了哪里。然后父亲说是去了外国」

「外国吗?具体是哪里?」

「不知道。当时对外国的印象是非常远的地方,只是这样理解。」

外国,吗。实在是暧昧——只有小孩能理解的字眼。

「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

「好奇怪」那由像对自己感到疑惑一样说。「不只是名字,连样貌也不记得」

「没有留下照片或影象吗」

那由摇了摇头。

「还记得哪些关于那孩子的事?性别和特征之类。什么也没关系」

「性别是女生。年龄,大概和我相近。还有——啊」

「怎么了?」

「她拥有和父亲一样的资质——(Eureka)」

「Eureka?」

我反问,莺就说。

「原本是希腊语『发现了』的意思。因为阿基米德发现原理时这样大喊而闻名。」

「这样啊。说起来博士也是资优者吧。那个是怎样的资质?」

「的资优者能记住数万位的圆周率,能立刻算出复杂计算的答案等等,拥有惊人的数字记忆和速算能力。也可能突然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划时代的定理或证明法。思考力有不同形式,但这可以说是其中一种到达点的能力」

「对。所以父亲也必定对跟自己拥有相同资质的她最为认同。她的上课成绩也比我要优秀很多」

和身为天才的博士,拥有相同资质的小孩吗。

「不过,莺。你为什么对那个孩子那么执着?和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你说什么了,阿让。收获非常大。这座麒麟馆是,曾经有资优儿童。代表着——缺失环节(Missinglink)连接上了」

「Missinglink?」我皱起眉。「我不是很懂,不过就是说——这不是恶魔犯下的,而是人的所为吧」

人的所为就能用人的逻辑解释。

那就能追究到底。

——没错。这是人所犯下的人的罪行,所以决不能就此置之不理。

觉得之前模糊的概念,终于有了固定的形态了。

然后,

「莺」

如果能把凶手逼入绝境的话,能做到的就只有这家伙。

莺唔了一声眉头皱成八字一脸为难的样子。但还是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3.

「请带我一起去」

我和莺准备走出房间到现场检证时,那由这样说。

「不过,那……」

现在我们要去的是博士尸体所在的地方。再次看到也不要紧吗?

像是要排除这些忧虑一样,那由定睛看着我坚持。

「我没事」

「雾生,不过」

「我没事」

「……」

看来她相当顽固。

那由像是诉说一样。

「我想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有这种遭遇……」

「这个——」

的确她会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被杀。现在警察无法介入,自然会想自己亲手查明。

本来我们就不是警察(在馆里唯一的警察又提不起劲),毕竟这里是那由的家。既然本人说要去,我们也没法制止。

但是,

「啊—,那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是什么?」

「先不论你说话拘谨,但至少也别用敬称」

我说完转过头看莺。她也无言地点头。

「咦,可,可是」那由表情显得犹豫。「你们毕竟是客人……」

「不过啊,雾生,从刚才的话听出你也不过是十六岁吧?那就跟我们同年。当然礼仪礼节是很重要,我就既往不咎了——是这样说吧?总之,我不习惯过分毕恭毕敬」

「突然这么说我也……那么,该怎么称呼你们」

「名字就可以了。让和莺」

「那,那么……」那由诚惶诚恐地说「让」

我点了点头。虽然还有点拘谨,但一开始是难免的了。

那由面向莺。

「……莺」

「嗯。请多指教,那由」

莺笑容满面地伸出手。那由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握起,微微一笑。

然后我们走出那由的房间,走向博士的书斋。走在走廊上,莺说。

「那由。我可以问你一下昨晚我们分开后的事吗?」

「啊,是。没问题」

「你最后看到博士是在什么时候?」

「呃,我记得是日期变了之后,凌晨一点左右」

凌晨一点?昨天我们各自解散时应该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大约三个小时后吗。

「挺晚呢。博士经常熬夜的吗?」

「不。平时在十点左右就寝,太阳出来之前就起来了。不过昨晚把大家交出来保管的手机拿到书斋后,我和父亲谈了一会……」

「谈?」

「是的。我想确认父亲的本意」

「就是说」

「昨晚他所说的事。虽然已经习惯父亲说话唐突,但昨天真的很突然」

「博士怎么说」

「也没特别说什么。跟昨晚向大家说的话一样。不过……」

「不过?」

那由吞吞吐吐一时说不出下一句话,

「父亲昨晚突然说了很多旧话。毕竟是人生一大阶段的生日,而且是十周年,我想应该是有感而发,但如今想到——」

「……就像是回顾自己的人生?」

「是。所以父亲也许知道自己会有这种遭遇」

这是不可置若罔闻的情报。

博士知道自己会死?

那么,这代表是自杀吗?

不,这更是不可能。要怎样才能切断自己的头自杀?要是没有断头台之类的大型装置是不可能的。

那由又再说出了不可置若罔闻的话。

「假如父亲是知道自己会死的话,那下一个被杀的可能是我」

「啊?」她说得太自然让我一瞬间差点错过。「等,等一下。什么意思?」

「最近我……做梦了」

「梦?」

「是的。梦里被某个人摁住袭击」

「……」

「所以。也许父亲也同样因为梦而知道」

「……呃,雾生?」

「咦?——啊,对,对不起。突然胡言乱语……请你忘记吧」

我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莺。

莺似乎在想些什么。

「梦……」

「……?莺?怎么了?」

「——不,没什么。对了,那由」莺转换话题。「正门钥匙有备匙吗」

「啊,有啊。只有一条。但那也是父亲拿着」

但我们在屋内探索时都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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