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内情
◆凯依鲁 ~玛隆国"玛隆城.中塔会客室"
玛隆城在豪华程度上也许是一座比不上路西菲尼亚的建筑物。不仅庭院的面积比较小,恐怕就连装饰品的华丽炫耀程度也有所逊色吧。
不过因为佔地面积不大的缘故,在执行实务和便利性方面反而更胜一筹,更重要的是整座城散发出来的厚重气息,是历史相对短战的路西菲尼亚王宫所不具备的要素。
这几天来,在中塔会议室阅读报告书已经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效忠于玛隆的这批老臣子们,每衣柜都是相当优秀的人才。即使国王不在本国,他们也能很好地主持著国家的运转。
(也许这个国家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国王吧。)
没有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国王,他们恐怕反而会工作得更加舒心吧?我的脑海里甚至会冒出这种自卑的念头。
我很清楚自己在本国的评价很低。正因为如此,我才有必要在外面取得成果。至少直到前一段时间为止,我都受困于这样的想法。
然而到了现在,我却觉得那种事根本是无关紧要的。瀰漫在心中的尘雾终于烟消云散的爽快感,以及因为失去目标而产生的丧失感──如今这两种感觉正同时存在于我的内心。
在最近的报告书中,我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在玛隆北部──特别是布拉德普尔地区附近,有报告指出那一带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行怪物袭击居民的情况。据说那些怪物都有著白皙的皮肤和部分腐烂的身体。虽然未经确认,但似乎有人目击到它们是从格拉病死者的公共坟墓爬出来的。
(布拉德普尔地区..也就是刺猬城所在的地方嘛…即是母后的所在地…)
从报告中描述的特征来判断,那些怪物很有可能就是尸兵。那是在攻略贝尔泽尼亚帝国的时候曾经用过的魔物…而能召唤出那些东西的人,就只有手持"空琪塔酒杯"的奈伊。
她之前说过要向阿比斯.I.R重新问清楚"空琪塔酒杯"的使用方法。但是因为阿比斯.已经死去,我起初也对她的行踪感到疑问,现在看来她恐怕是跟母亲一起去了刺猬城。
从她跟阿比斯.的关系来推测,奈伊和母亲两人联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果考虑到最恶劣的事态,她们也有可能跟艾尔琉卡会合了。
(但是,在出现尸兵这一点上,还存在著一个矛盾。)
正当我针对这个矛盾展开思索的时候,亚尔卡托尔就走进了会议室。
"失礼了,现在可以稍微打扰您一下嘛?"
"嗯,没问题。"
亚尔卡托尔"咳咳"的清了清嗓音,然后开始说道:
"关于士兵的召集,现在大约四千的兵力集中到了玛隆城以及週边的驻营地。"
"比当初预计的人数要少啊。"
"是的…因为北部的士兵正忙于应付尸兵的问题…"
"是嘛,那就好。我们就在当地跟他们会合吧。"
亚尔卡托尔扬起眉毛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那么说的话,士兵的出发地点就是布拉德普尔地区嘛?"
"没错…毕竟我也很担心母后的安危啊。"
亚尔卡托尔怀著兴奋之情,向我说出了"原来您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了,真了不起"之类的赞辞。
"现在虽然没有接到刺猬城遭到袭击的报告,但太后之所以没有回来,恐怕也是因为对尸兵心存警惕的缘故。虽然那里有护卫的士兵,但还是必须尽早前往救援才行。"
没错,这么想才是正常的。亚尔卡托尔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尸兵召唤者跟自己国家的太后是一伙人的可能性吧。
"那么我就以此为前提,跟各位将校商量一下作战方案。"
"拜托你了。没有其他是了吧?"
"不…还有一件事。"
亚尔卡托尔停顿了一拍,接著说道:
"吉尔,弗利吉斯已经来到右宫殿了。"
"比预计还要早呢。"
今天的确跟吉尔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毕竟自己一直都没有去找他,他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吧,于是他就通过亚尔卡托尔半强制地约定了时间。他是在明知道我无法以强硬态度面对亚尔卡托尔的前提下故意采取这种手段的。
"不能让他等到我解决这边的工作为止嘛?"
"是的,我当时也那么说,但是他却说‘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快点让我见他吧’这样子.."
"然后你就无话可说了嘛?"
"实在非常抱歉…"
我总觉得这种对应不太像亚尔卡托尔的风格。就算对方是吉尔,凭他的性格也应该会对不讲道理的要求一口回绝的吧。而对他答应了这个会面约定可以看出,亚尔卡托尔似乎对吉尔有点示弱的感觉。
"亚尔卡托尔,你难道被吉尔抓住了什么弱点嘛?"
"不,没有这回事啦!本来我跟吉尔.弗利吉斯也没怎么见过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对吉尔那么顺从?"
"不,与其说是吉尔…那个…对不起。"
我总觉得莫名其妙。不管我怎么质问,亚尔卡托尔仍没有把其中理由告诉我。
"…不过也算了。毕竟我一直无视他的传令也是事实,就去跟他见一面吧。"
把桌面上散乱的报告书收拾好之后,我就跟亚尔卡托尔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凯依鲁 ~玛隆国"玛隆城.右宫殿"
位于离城门不远处的"コ"字行建筑物──"右宫殿",是玛隆城的玄关和会议室,同时也是居住区。除了"右宫殿"之外,外来人员基本上都不会进入其他的地方。实际上,因为接见和晚餐会也都是在这个地方进行的,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解决。
跟其他煞风景的地方相比,这里的内部装修算是比较豪华的,而且到处都摆满了母亲的收藏──吉尼人偶。
所谓的吉尼人偶,就是以名为“尼裘赫”的木材加工制成的人偶统称,最近在访间的贵妇人和大小姐之间好像非常流行。母亲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收集这种吉尼人偶。
过去在"右宫殿"里也曾经挂著许多绘画的装饰品,不过现在基本上都被去掉了。剩下的就只有挂在接见室里面的前代国王──也就是父亲的肖像画。
在接见室里,我看到了吉尔和他的儿子约翰,另外还有一名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的仆人的,双手抱著大包裹的中年女性。
约翰和中年女性一看到我马上跪了下来,然而吉尔却保持著直立不动的姿势,一脸恍然地说道:
"我等你好久了,凯依鲁。"
因为工作太忙之类的藉口,对他是完全不通用的。
"哦~你所说的工作,难道真的是必须无视我的传召整整一个星期而急于解决的事情嘛?"
我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在高出一层的王座上坐下。
"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我毕竟也有自己的立场,不可能在本国随心所欲地行动啊。"
"立场嘛..算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总算跟你见上了面。好久不见了,凯依鲁。"
吉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大家都别来无恙,那就最好了。"
吉尔环视了一下周围,视线停在保持著下跪姿势的约翰和中年女性身上。然后他转而向我提问道:
"我可以让跟著我来的两人退下嘛?可以的话连那位红头发的先生也一起吧。"
吉尔边说边指了亚尔卡托尔。
"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你两人单独谈一谈,毕竟我们已经是多年好朋友了嘛。"
"…那好吧。"
我把视线转移到约翰的身上。
"约翰,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玛隆城吧?亚尔卡托尔,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就领著他在玛隆城里逛一下好了。"
"是,我明白了。"
接著,吉尔笑咪咪地在女性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
"葛尔泰你也把行李放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去走走吧。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吧?那就得好好向他撒撒娇了哦。"
"什么!?"
不知为什么,被唤做葛尔泰的女性和亚尔卡托尔都同时脸红了起来。
"我、我们走吧!"
亚尔卡托尔带著葛尔泰和约翰,快步走出了外面。
"…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看到我完全搞不清楚的样子,吉尔似乎觉得很愉快,他笑嘻嘻地址回答了一句话:
"就是正如你看到的关系啦。"
"…该不会是母子吧?"
"错了。正确答案是,他们俩可是有著年龄差距的甜蜜情侣哦。"
"是嘛…不过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啦。"
吉尔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乾净后又重新戴上,然后以认真的表情说道:
"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
"要换个地方嘛?"
如果是密谈的话,换个更小的房间比较合适吧。
但是,吉尔却以一句"不需要"拒绝了我的提议。
"毕竟是国王和平民的对话,在这里就可以了。"
看来他是在顾忌我的立场。虽然这是直得感激的事情…
"这种顾忌还真不像你的风格啊。"
"…出门之前米琪娜特意叮嘱过我,说‘在城里一定要严守礼貌’呢。"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嘛。
接下来,我们就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彼此的近况、关于针对艾尔哥菲特的经济封锁以及今后对应等经济政策的问题,接著又谈到了玛隆的国内情势等等。
我本来以为他会对尤希娜和杰尔梅诺她们的事情对我狠狠训斥一顿,可是吉尔完全没有提到那方面的问题,结果反而变成了我问他为什么。结果,我得到的答案却是"因为我已经从尤希娜它们口中了解了大致上的情况"。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子勉强来跟我见面吧。"
听了我的抱怨,吉尔依然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远望我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你的‘平安’罢了。"
同一件事情也可以有不同的说法。说白了他就是想来确认我是不是完全脱离了恶魔的束缚吧。
"我说吉尔,你..到底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先听你说说现在的状况。"
"…什么状况啊?"
"别装糊涂了。当然是关于普莉姆太后和奈伊.弗塔皮耶的事情啊。"
除了尤希娜和杰尔梅诺她们的证言之外,他恐怕还展开了独立的调查吧。
从经验上来说,对他隐瞒任何事情是完全意义的。所以我就老实回答道:
"…他们俩人,现在应该在刺猬城那里。"
"是王室的别墅吗。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接著,我就把母亲因为身体不适而前往刺猬城疗养至今未归、还有自己回到玛隆城后还没有见过母亲一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至于伊奈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因为没有能证实她的确在那里的证据。"
"明明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觉得她在那里呢?"
"因为在那附近有人目击到尸兵了..啊啊,抱歉,所谓的尸兵就是──"
吉尔把手掌举到我的面前,打断了我的话题:
"我知道。那是奈伊所操纵的怪物吧?我已经从女儿口中听说了…那样的怪物正徘徊于玛隆国的国内吗。"
"虽然现在就只是北部那边而已,但如果放著不管,情况恐怕会越来越不妙。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我最近忙的原因了吧?"
"…虽然听起来就像藉口一样,不过我就饶了你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
吉尔垂下视线来回渡步,似乎是在整理头脑中的情报。
"…果然黑幕就是太后吗。"
过了一会儿,他这么小声滴咕道。
"黑幕?是什么黑幕啊?"
"当然是这一连串事件的黑幕了。"
"我就是问你这‘一连串的事件’是指什么啊!"
尽管我已经大致上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我还是这么明知故问道。
"你还真是死不认输啊,既然这样我就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你好了。"
吉尔向王座的方向踏出一步,开始演说了起来。
"普莉姆太后很想要扩大玛隆的领土。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削弱拥有同等以上力量的路西菲尼亚王国和艾尔哥菲特国的势力。所以她就跟魔导师联手,在暗地里动手脚,促使两个国家爆发冲突。"
聆听演说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但是吉尔却像面对广大民众发表主张的政治家,以洪亮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和我都同样被捲入其中,充当了促成其策略的一个小齿轮。当两国因为战争和后来的革命而力量大减的时候──凯依鲁,她就让恶魔依附到你的身上,把你变成权力欲的奴隶。现在玛隆已经成为艾尔菲柯特地区的头号大国,我看太后一定是心满意足了吧!"
吉尔的声音中灌注了愤怒的感情,我不禁对此感到有点不解。玛隆的势力扩大导致了战争需求的增加,而从中获得最大利益的毫无疑问正是他和他的商业伙伴们。
难道是出于正义感吗?怎么可能,吉尔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吉尔,你为什么要这么愤怒?这真不像你的风格。"
吉尔露出无比纯真的表情,同时以今天最大的声音回答道: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这样害得尤希娜遇到了危险啊!!"
…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还是说只是一个笨蛋呢?我常常会为此感到迷惑。
大概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吧,吉尔彷彿要抑制自己似的轻轻咳了一声。
"…而且,我毕竟也算是一个有著深厚信仰心的人。要是国家的繁荣和自己生意的成功是建立在恶魔契约的基础上,我心理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刚才你说的都只是推论而已吧?"
"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否定依附在自己身上的恶魔的存在吗?明明有这么多的目击者啊?"
"这个..我当然是承认的。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这是母亲的所为。"
我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一种牵强的狡辩。附有恶魔的那面手镜是母亲送给自己的东西,那不就是最明确的证据了吗?
(但是,母亲也许只是受了阿比斯.I.R的欺骗。)
阿比斯已经死了。
母亲也醒悟了过来,然后想到自己至今犯下的罪过而不敢在我眼前露面…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存在的吗?
诱惑者──也很有可能是发生暴走的奈伊或是艾尔琉卡把母亲关在刺猬城里面。
这个推测也是有根据的。如果她的目的是要让玛隆变得繁荣的话,那么她怎么会允许尸兵在自己的国家里胡作非为呢?
没错,这里存在著一个巨大的矛盾。那些尸兵应该室奈伊擅自召唤出来的──这么想或许更加合理。
也许亚尔卡托尔说的话是对的。如果那些尸兵是为了夺取母亲性命而被召唤出来的话──
不管怎么说,我也必须尽快採取行动。
"总而言之,在直接向母亲问清楚真相之前,我无法完全相信你的推论。"
"直接去问?你难道打算去刺猬城那里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听了我这个回答,吉尔无奈地用手抓了抓头说道:
"那里不是有尸兵到处徘徊吗?你恐怕不可能顺利进去吧。"
"我已经为此准备了军队。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些尸兵也必须进快镇压下去啊。"
尸兵──以及为敌展开战斗,对玛隆兵来说应该是第一次的体验吧。但是拥有实战经验的人,现在正居住在弗利吉斯府邸里。如果能得到她们的建议,就一定会大有帮助。
吉尔轻松地说了一句"那就随你喜欢好了",难后突然转过身去。
"啊,对了。我忘了自己还带了这个东西来。"
然后,他就解开了刚才的葛尔泰抱著的那个大包裹。
"你看,就是这个。凯依鲁,你还记得这幅画吗?"
吉尔带来的东西,是绘著一个以海岸为背景站在那里的金发少女的绘画。下面还写著"卡契斯.克里姆"这个笔名。
我当然不可能忘记了。这正是目前唯一残存在世上、出于我手的绘画。现在看起来,技术上的稚嫩感也非常明显,实在有点难为情。
(难为情?这到底有什么难为情的啊?)
我早就已经放弃了绘画。事到如今根本就没有必要难为情吧。
正当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扔掉这幅画的时候,吉尔就提出要把它收购回去。
"为什么你现在要把这幅画带来啊?"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觉得有点在意罢了。"
吉尔"咚咚"地用手指敲了敲绘中的少女说道:
"我是打算跟你谈一谈关于这幅画中充当模特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充当模特的女孩子?
那孩子我就只见过一次面。也就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宣称是"亲家中的孩子"而带到城里来的那个少女。我当时就成了她的玩伴。
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从来没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在城里逗留了一段时间后,与那位少女道别的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王城。
这幅画起初也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随变画出来的。因为当模特的女孩子在中途离开了,所以这幅画有一半是靠想像来完成的。
但是偏偏这种随意画出来的画更让人觉得满意。虽然如此,要不是得到玛尔基特老师的称讚,这幅画恐怕早就被我处理掉了。
总而言之,关于那个模特的女孩子,除了母亲说的"亲戚家的孩子"之外我就一无所知了,联名字也不知道。
…不,名字我也许是听说了吧,但是那也早就忘掉了。
"那个当模特的女孩子怎么了吗?"
老实说,我完全不觉得那跟我现在的话题有什么关
联,也搞不懂吉尔为什么要特意把这幅画带来这里。
"没什么,在我展开调查的过程中,偶然得到了一个情报…那对你来说也许是有着巨大冲击力的事实。"
"你别卖关子了,快直说吧。"
反正你也是为了想说那件事才把这幅画带来的吧。
"那好吧,凯依鲁。那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
"二十三年前的画,也就是我四岁时发生的事吗?"
"不对,是八岁。我说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隐瞒年龄啊?"
"抱歉,这是我平时养成的习惯…"
"那个就流到你对女孩子欢心的时候再用吧…现在转回正题。在那个时候,普莉姆太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执掌公务。至于其中的理由──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啊啊..那件事的话我也记得。虽然在很久之后我才正确理解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母亲在那时候怀孕了。本来应该会生下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或者妹妹,然而结果却是死产。
而且我听说母亲的身体也因此变得不能在生孩子了。在那之后,母亲的爱情和期待都完全倾注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当时应该没有亲临太后出产的场面吧?"
这么像我提醒的吉尔,已经抹去了平时挂在脸上的笑意。
"那当然了。"
"是吗…实际上,这是我从当时的接生婆──虽然本人已经过世了──她的儿子口中了解到的情报。据他所说,当时的普莉姆太后,其实并没有遭遇死产。"
我忍不住一下子从王座佔了起来。
"那就是说孩子还活著吗!?"
"嗯,但是他对外却宣称孩子已经死去,婴儿的存在因而被隐瞒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一下,也就是说──"
"没错,这幅画里的女孩子就是当时的婴儿…也就是你妹妹啊。"
这件事时在过于莫名其妙,我不禁感到一阵头晕,于是在王作上瘫坐了下来。
"为什么..母后要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就说我也不知道。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字典啊。"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还活著吗!?"
吉尔点了点头。
"嗯,还活著。"
我马上站起身子,然后走进吉尔握住他的手臂:
"她在哪里?可以的话我很想去见见她。"
吉尔一边拉开我的手一边回答道:
"…就在刺猬城里啊。那是你自己刚才说的。"
"那到底是怎么…!!"
难道──
我已经无力维持站姿了。我当场单膝落地,同时垂下了脑袋。
"你终于理解过来了吗?"
头上传来了吉尔的声音。毫不踌躇地说出这样的话,正是他的冷酷之处。但是,现在我可没有余力为这种事感到脑火。
奈伊.弗塔皮耶。
玛丽安姆的养女。
特务工作部队队长。
让人觉得不爽的女人。
那家伙,竟然就是我的妹妹──!?
在吉尔他们离开之后,我也一直呆坐在接见室里一动不动。
亚尔卡托尔原本还很担心地守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命令他退下的时候,他就留下"今天您还是不要忙于工作,早点休息为好"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站起身来,以正面看著已经过世的父亲的肖像画。
性格柔弱而且体弱多病的父亲,跟我一样充当著母亲的拉线人偶的男人。
(反正你也跟我一样对这件事一无所之吧。)
我狠狠地向肖像画的人脸挥出了拳头。
(果然就是废物啊…不管是你,还是我…!)
◆凯依鲁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客房"
──真是的,最近总是发生一些惊人的事情。
现实中的世界,跟我心目中的世界完全是两回事。就像第一次横渡海洋的冒险者所经历的大发现一般,各种新的事实正在连续不断地向我袭来。
本来应该还活著的人原来已经死了,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却还活著…
然后,这一回就是在我眼前悠哉悠哉品尝著红茶的魔女。
"国王陛下你好呀~我是艾尔琉卡哦~"
桃色头发的魔道师像我挥手说道。
跟上一次相反,这次是我主动来访吉尔的宅邸。不过却招来了吉尔"你如果能来的话就该早点来啊"这样的抱怨。
我此行的目的是向杰尔梅诺和谷米莉亚了解有关尸兵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想请求她们提供协助。
"果然还是一个活动型的国王陛下呀。明明有这么多下属,只要交给他们就好了嘛。"
杰尔梅诺的语调中充满了无奈的感觉。
"由跟你们互相认识的我来直接询问,不是更方便吗?"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想法吗──杰尔梅诺似乎理解了我的用意。
因为看不到谷米莉亚的身影,我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杰尔梅诺就以此为契机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阿,还是先让你渐渐那个人更好一点呢。"
杰尔梅诺把我领到了谷米莉亚的客房,我刚进去房间,就看到了原本跟谷米莉亚一起失踪了的艾尔琉卡。
从艾尔琉卡她们口中了解了情况之后,我总算大致上把握了现状。虽然那是远远超出我常态领去的世界,但是事道如今我也不再赶到吃惊了。
"没想到你竟然被阿比斯抢走了身体啊…"
我边说边喝下了一口红茶。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偏沉的红茶里拌入大量的牛奶。
"总而言之,你能恢復原来的身体真是太好了。"
大概是对我说的话感到不满吧,艾尔琉卡把脸纽到一边说道:
"真亏你说得出口嘛,明明把人家当成魔女追杀了那么久。"
"那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啊,而且本来你们未经许可入侵王宫也是不对的吧。"
"那里本来就是我居住的地方耶,我进去有什么不对嘛。"
"我们居住的地方"──这种说法还真有三英雄的风格呢──我这么想道。
路西菲尼亚国王,阿尔斯一世和三名部下的英雄故事,我从小就经常听路西菲尼亚出身的母亲说起。
喜欢魔术的母亲尤其喜欢跟我说有艾尔琉卡的事情。
作为来自贝尔泽尼亚帝国的刺客,跟佣兵加斯特一起党在阿尔斯一世面前的故事,就因为对当时贝尔泽尼亚皇帝的求婚感到厌烦这种单纯的理由而倒戈道路西菲尼亚的故事,跟过去的同伴加斯特之间的战斗,还有把简单的魔术教给年轻时代的母亲的故事…
对小时候的我来说,艾尔琉卡完全是一个"故事中的登场人物"。我万万没想到会跟她发生争斗,也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子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品尝红茶。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就此一笔勾消吧。"
我实在无法率直地向她道歉。毕竟我当时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啊。
"无论如何你也不打算道歉是吗…就因为这样才会被谷米莉亚讨厌耶。"
说起谷米莉亚,她自从我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向他们俩和杰尔梅诺简单描述了玛隆北部的状况。玛隆北部开始出现尸兵,母亲正身在刺猬城,奈伊也有可能跟她在一起,以及我即将带兵前往刺猬城等等这些事情都逐一说了出来。唯读奈伊是我妹妹这一点没有说。
然后,我就试着拜托他们帮忙讨伐尸兵。
"我才不干呢。"
艾尔琉卡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
"老实说,因为跟阿比斯的战斗我已经衰弱到极点了耶。至少到下次满月为止,我和谷米莉亚都无法正常使用魔术。"
"那么,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要是在满月的时候发起进攻的话,对方也会以最大的力量像我们袭击的哦。虽然也不是说赢不了,但你要做好自己必须付出相当牺牲的心理准备呢。"
根据艾尔琉卡所说,最理想的就是在满月之后──也就是介乎于下弦月和新月之间的时期发动进攻。在那个时候,两人的魔力都得到了恢復,而尸兵的力量也会弱化。而她所说的那个时期──
"从现在算起的话,大概再等一个月左右就行了。"
"呜!不管怎么说我也等不了那么久啊!!"
一个月后,尸兵造成的危害恐怕会大得难以估计,而且如果尸兵召唤跟母亲无关的话,她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虽然很遗憾,这样看来我不能指望艾尔琉卡她们的协助了。既然如此──
"那么如果是现在的话又怎么样呢?尸兵的力量。"
艾尔琉卡静静地回答道:
"…现在正好是将近新月的时期,也就是魔力最虚弱的时候。"
那么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而且我听说当时的贝尔泽尼亚也是自行讨伐尸兵的。目前出现在玛隆的尸兵数量还没有
贝尔泽尼亚那么多,只要一口气攻下来的话,造成的损害就能抑制再最低的限度吧。
"杰尔梅诺,你觉得怎么样呢?"
在我和艾尔琉卡对话的期间,杰尔梅诺一直怀抱著双手不作声,于是我就这么向她问道。
"…我也没有提供协助的义务啦,这毕竟是别国的问题。"
这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回答,不过我还是决定再稍微坚持一下。毕竟有她在的话会更有把握一点。
"没想到革命的英雄还真冷淡啊。"
"因为我也不是为了世界和平战斗的嘛。"
我可以为你准备一点谢礼啊──我试著提出这样的条件,可是杰尔梅诺却没有任何效果。
"我对钱可没多大的兴趣哦,又不是佣兵。"
"那么你有什么意愿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尽量满足啊。"
杰尔梅诺用手摸著下巴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这么说道:
"如果玛隆可以从路西菲尼亚撤军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实在有点..毕竟也不是单凭我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事情啊。"
"单凭一己独断就合併了路西菲尼亚的人还真敢这么说呢。"
在摆脱了恶魔束缚之后,我其实也觉得继续坚持军扩路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对路西菲尼亚的统治,从别国的角度看来就只是相当于非法佔据。只要从那里撤退,各种争斗就会随之消失,艾尔菲柯特地区大概也会恢復稳定的状态吧。
但是杰尔梅诺所说的凭我一己"独断"有些过了,对路西菲尼亚的合併之所以能顺利实现,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贵族和商业联盟的巨大推动力。反过来说,要从路西菲尼亚撤军,他们的存在就会变成巨大的障璧。
要撤军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就算立即撤军很难做到,只要你朝著这个方向行动就好了。"
大概是对陷入沉思得我感到过意不去吧,杰尔梅诺提出了妥协的方案。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OK,交涉成立。那么为了迎接决战,我马上去练剑好了!"
杰尔梅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竟然直接从窗户跳出了房间。大概那就是到外面的捷径吧。
(真是的,这女人做事总是毫无规矩。)
不对,那说不定也是符合她风格的优点吧。
我把喝光了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你提供的建议。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正当我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谷米莉亚却出乎意料地把我叫住了。
"你要去吗?到那个..叫做刺猬城的地方去?"
"…嗯。"
"什么时候?"
"我打算在两三天之内离开巴里迪。"
"那么在那之前,你就把士兵们的武器集中带到这里来吧。虽然没有太大的效果,但我还是可以提供一点帮助的。"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提议。我马上走到谷米莉亚的面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那太好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另外..实在很对不起,在各种意义上。"
谷米莉亚的脸颊隐约泛起了红晕。(咦!!这什么神展开 =口=”)
这时候,艾尔琉卡却把我和谷米莉亚拉开了。
"喂喂~你们可别当我这个师父不存在似的自故自谈起话来呀~!"
谷米莉亚默默注视著艾尔琉卡的脸说道:
"艾尔琉卡。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必须帮助凯依鲁的理由吗?"
"什么理由吗?"
"空琪塔酒杯。"
"…啊啊,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艾尔琉卡给自己的茶杯到满了红茶,重新摆证了坐姿。
"毕竟我们还要向普利姆问清楚有关维诺姆之刃中的恶魔的事情呢。"
"而且,还有这个。"
谷米莉亚拿出了两面镜子。一面是她自己原本就有的,另一面就是一前我所持的镜子。
艾尔琉卡点点头说道:
"也对呢,说不定还存在著相同的镜子。如果不把他们全部加以封印,‘傲慢’的恶魔说不定就会復活。就跟‘暴食’的恶魔一样…啊~什么嘛,这样说起来不就非帮忙不可了吗!"
艾尔琉卡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默默眺望著天花板。然后她保持著这个姿势对我说道:
"好吧,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协助。不过和谷米莉亚一样,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就是了。"
"…谢谢你。"
"…而起说起来,把魔术知识教给普利姆的人就是我呢。"
我再次向两人低头道谢,然后打开了房门。
"呜哇!"
突然间,尤希娜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看来她一直都在门外偷听著房间里的对话。
她一开口就这么跟我说道:
"请、请把我也带到刺猬城那里去吧!"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要求。根据尤希娜的性格,我就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正因为如此,这次谈话我才没有答应让她陪在身边。
我把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尤希娜,你要留在家里。我不能把你捲入到更大的危险之中。"
但是,尤希娜却似乎觉得无法接受。
"但、但是,我也应该能帮上什么忙──"
"不行。你毕竟是一个普通人,而对手甚至连人类也不是,是根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的存在啊。"
"如果是指尸兵,我在贝尔泽尼亚已经见过了!"
尤希娜进一步加强了语气,对她来说,这恐怕已经是最强烈的口吻了吧。同时还以严梭的表情狠狠地盯著我。
"你露出这种表情也是没用的。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好奇心,但是接下来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奇心!!"
发出叫喊声的尤希娜,眼框中也冒出了泪水。
"我在凯依鲁先生遇到危机的时候,还有阿比斯.和谷米莉亚小姐对决的时候,都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明明知道大家都很痛,都很难受..但我只能颤抖著身体动弹不得…所以我觉得很不甘心.."
在这么说的同时,她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我的内心某处一直认为尤希娜是个有著跟年龄不相符的坚强意志的孩子。而她主动提出要前往危险的地方,正是她有勇气的证明。
然而,那并不是坚强的表现。
她只是刻意地不去正视自己的脆弱。
只不过是在隐藏自己的脆弱一面而已。
(不行啊,尤希娜。这样是不行的。)
如果无法直视自己的脆弱,不愿意承认的话,就只会落得崩坏的下场。
就像不久之前的我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却在不知不觉间抱住了尤希娜娇小身体。
"尤希娜…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并不具备向杰尔梅诺那样的剑技,也不像谷米莉亚那样懂得操纵强力的魔术,所以我是不能把你带去的。"
尤希娜虽然稍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依然毫无抵抗地依畏在我的怀里。
"而那绝对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为此感到歉疚。因为尤希娜也有尤希娜才能做到的事情,难道不是吗?"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错,不管是至今为止的事情,还是今后发生的事情──把你体验道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写成文章传送给大众,那就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你写的小说,一定会成为许多人的路标啊。"
尤希娜的颤抖已经停了下来。
"…明白了,我会好好等著大家回来的。但是你们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哦。因为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还要向凯依鲁先生了解在刺猬城发生了什模样的事情呀!"
"嗯,我知道。我可以保证。"
这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平安回来吗…这个可能有点困难呢。"
从背后传来的,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去。
"因为你现在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啊!!凯依鲁──!!"
只见吉尔正露出厉鬼般的表情站在那里。
我慌忙放开了抱著尤希娜的手,不过已经为时已晚了。
"你究竟在对尤希娜做什么!你这家伙──!!"
◆凯依鲁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玄关"
因为被吉尔狠揍了一顿,我的全身都感到隐隐作痛。
"那家伙..下手也太重了吧。"
虽说刚才我一直忘记了吉尔对尤希娜的深厚爱情,也的确太大意了。
(将来尤希娜结婚的时候,恐怕一定会闯出大乱子吧。)
我试著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在玄关那里,我遇到了正在跟红毛猫玩耍的米琪娜。
"哎呀,要回去了吗?"
她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比我年轻的娃娃脸露出了微笑。
我跟米琪娜也算是老相识了。实际上,在她认识吉尔之前,我早就跟她见过面了。
我第一次遇到这位出身名家的斯法尔兹家大小姐米琪娜,就是在我十岁那年于玛隆城举行的晚餐会上。跟其他出身贵族家庭的不懂世事的女孩子们不一样,她是一个有著坚定意志的人──这就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在那个时候,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像私奔似的、跟吉尔一起亡命到艾尔哥菲特那种大胆的事情。
毕竟是老相识了,虽然有著身分上的差异,我们之间也并非互相说客套话的生疏关系了。一般来说,如果国王来访自己的家,那户人家的夫人都一定会尽可能打扮得华丽一点,以求体现出一个贤淑妻子的形象,但米琪娜却没有那样的执著,我当然也不希望她做出那样的事。
和她相比,我反而觉得跟她在一起的那只猫有点面熟。
(对了,是阿比斯。那个魔导师一直待在身边的猫。)
说起来,刚才艾尔琉卡也提到过,在跟阿比斯.决出胜负之后,这只猫就溜进屋子里来了。
(不过,猫毕竟是没有罪的啦。)
我跟米琪那打了个招呼,就朝著正门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我远远看到随从和护卫们都在那里等著我。──我当时完全忘记了一件事。
在跟米琪那第一次见面的晚餐会上,曾经有一只猫闯进了会场。本来应该有着坚强意志的她,在看到那只猫的瞬间却发出了悲鸣晕了过去。
也忘记她当时已气弱丝柔的语气滴估了一句话──"我讨厌猫"
雨中的心跳声
◆凯依鲁 ~玛隆国"莱奥尼斯镇"
从王都巴里迪穿过卡拉姆森林的北侧,然后沿著西北方前进,在越过两个大都市后,就来到了莱奥尼斯镇。镇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人工种植的玫瑰花,耸立在城镇北侧的莱奥尼斯城也可说是这个城镇的最大特征了。
莱奥尼斯城市长期以来跟玛隆王室争夺著国家霸权的莱奥尼斯家的大本营,自从莱奥尼斯加在二百年前灭亡之后,这个地方就隶属玛隆王室所有了。
玫瑰花是历代莱奥尼斯公爵最爱的花种,据说莱奥尼斯家还接连不断地在自己领土上建立了一座座的玫瑰园。所有效忠于莱奥尼斯家的士兵们,都把被敌人踏进玫瑰园视为最大的耻辱,也一直为了守护美丽盛开的玫瑰而不断战斗。
如果从这里继续往北走的话,就是布拉德普尔地区了。
集中在莱奥尼斯镇上的四千两百名玛隆士兵,正在为向北方进军做著各种各样的准备。
我在头脑中队接下来的作战进行了一番整理和确认。
在被分成五队的军队中,首先由第二~第四军(合计兵员人数约为三千五百人)分别和玛隆北部驻营军会合,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对尸兵展开镇压,同时兼顾各都市的守备工作。
第五军(兵员数量约为三百人)负责守护莱奥尼斯本队,而剩下的第一军(兵员数量约为四百人)则直接向西挺进布拉德普尔地区,以普利姆太后所在的"Castle of Hedgehog"──刺猬城为目标进军。
当然,我和杰尔梅诺也会跟第一军同行。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著应该充分做好准备,于是重新对自己的武具和行李进行了一番确认。
刻印在大剑上的文字,是谷米莉亚替我写上去的。士兵们的武器上也刻印著同样的文字。因为谷米莉亚和艾尔琉卡都无法直接行使魔法,所以这些似乎都只具备"聊胜无关"的功效,但对即将跟怪物战斗的我们来说却有着类似强心针的作用。
我从行李中取出了一件东西。那本来并不是属于我的物品,而是朋友作为"交给‘她’的传言"让我暂时保管著的东西。
我也不只道是否有机会用到它,但既然我在那时候答应了人家,自然不能敷衍了事了。于是我就用绳子把它绑紧,然后挂到自己的剑鞘上。
天空覆盖著一片黑色的雨云,看来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广场上的士兵们正在分配著武器。因为时间变得比较急的缘故,结果来不及给所有士兵的武器上刻字,所以部分下级士兵用的武器採用的是当地分配的方式。因此,艾尔琉卡和谷米莉亚也跟军队一起来到了莱奥尼斯镇。
接下来,她们将跟第五军一起留在这个城镇里待命。
"如果这个城镇也变成战场的话,我们要第一时间逃跑哦。"
艾尔琉卡一边眺望著分配武器的情景一边这么跟我说道。
"因为不能使用魔术的话,我们就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而已啦~"
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光是有前路西菲尼亚三英雄之一的艾尔琉卡在后方助阵,就会有不少士兵会因此士气高涨吧。
"哎呀,那是什么呢?"
艾尔琉卡看到我剑鞘上挂著的东西,似乎产生了兴趣。我把那个东西取下来向她做了说明,她就一边说"是这样吗"一边把它拿在手里,然后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了文字,看起来跟谷米莉亚在士兵们武器上的文字稍微有点不一样。
"这样就好了。"
艾尔琉卡边说边把东西还给了我。
"你做了什么呢?"
"只是一个小咒语啦,总之你实际用的时候就知道了。"
剑的分配工作是由吉尔手下的黑衣人们负责的。在他们后面还可以看到主人吉尔的身影。顺便一提,我并没有拜托过吉尔做这样的事。那都是他们自己主动要做的。
"这一带的自然景观很丰富,空气也非常清新,的确很不错啊。怪不得王室要把这里变成度假胜地了。‘
吉尔悠哉悠哉地这么说著,颇有感慨似的摊开双手深呼吸了起来。
"啊,我是不会跟著你们继续往前走的,我打算在这个镇上过几天悠闲的日子。"
那当然了。你要是跟来的话我反而更头疼呢。
吉尔之所以跟我们同行到这里,其理由是非常明显的。
有一位少女正混在黑衣人之间拼命帮忙分配武器──她就是尤希娜。
她结果还是一直跟著我们来到了非战斗区域的最边缘的位置。
说白了,就是监护人同行。
"总之你就加油干吧。"
吉尔一边眺望著尤希娜的背影,一边事不关己似的这么说道。
"我自然尽力而为的啦。"
"邀请函你还带着吗?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就真正开一个晚餐会──或者称之为庆祝会更合适──总之就好好开一个派对吧。"
"…也好。那就拜托你搞得隆重一点了,总帅。"
吉尔忽然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已经从杰尔梅诺那边听说了情况。路西菲尼亚撤军的事情,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真的可以吗?"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说完,吉尔就跑到了尤希娜的身边,完全无视了尤希娜的彷彿在说"这样太难为情了,别这样"似的视线,开始帮忙分起武器来了。
武器的分配在日落前就结束了。今天大家将在这个城镇里好好休息,等到明天的黎明十分就开始向北进军。
在当地的行动原则是只在白天时段内行动。因为艾尔琉卡曾经说过尸兵的力量在日落之后会得到强化。
当天晚上,隶属于第一军的某个部队集中到了莱奥尼斯城前的花园里。
他们都是在路西菲尼亚革命之际跟我并肩作战过的、由玛隆军中最深得我信赖的成员编制而成的部队。我之所以把他们召集起来,是因为要向他们介绍在这次进军中代替我担任指挥者的人。
"这一位是杰尔梅诺.阿法多尼亚。在这里面不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我话音刚落,杰尔梅诺就向前踏出了一步。士兵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这个新来的人却突然间当上队长,也许有的人会觉得不满…总之请多关照。"
根本没有任何士兵发出不满的声音。行列中的年轻士兵高声喊道:
"请别这么说嘛,大家早在路西菲尼亚革命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次我们就在‘红铠之女剑士’的指挥下奋战一场吧!!"
部队中顿时传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在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举行宴会,看样子是有人把酒也带来了吧。
"别喝太多了啊!"
我向他们这么喊了一句,就离开庭院进入了城内。
次日清晨,我们按照计画从莱奥尼斯镇出发了。
在刚进入布拉德普尔地区的时候,军队开始分头进军,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虽然中途下起了雨,但是第一军并没有遭遇到尸兵的袭击,顺利地朝著西侧进军。一边眺望著右侧的小湖一边往前走,没过多久就可以看到海岸了。从那里在把进军路线转向北侧,走一段路后就来到一个河畔区域。
刺猬城就耸立在那个地方。
◆凯依鲁 ~玛隆国"Cas
tle of Hedgehog(刺猬城).正门前"
刺猬城是过去效忠于莱奥尼斯家的贵族Hedgehog钦所居住的城堡。
跟玛隆城相比,其佔地面积要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努补这个缺陷,它的中心部有一做类似塔状的建筑物,这也是刺谓城的显著特征。
塔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时钟,而这个时钟的秒针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是相当大的,甚至能传到我们目前所在的正门前,其别名"心音时钟塔"
(歌曲【KAITO】针音ノ时计塔【歌爱ユキ】提到的那座)
虽然只是一个传闻,但是据说Hedgehog钦是一个喜好拷问的变态。
在他死后,这座城堡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近年才被玛隆王室接管了过来。尽管如此,因为有关Hedgehog钦的传闻和刺耳的时钟音的影响,在王室成员中很少有人会利用这个地方。除了我的母亲──普利姆太后之外。
雨势越来越猛烈,远方的天空也开始传来雷鸣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我们一路进军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尸兵。但是无论如何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就派出一半的士兵把城堡团团围住,用以防备敌人突然袭击。第一军表面上的目的只是要保护普利姆太后,所以不让敌人入侵城内是我们最优先保证的事项。
周围非常安静。
城内甚至感觉不到丝毫人的气息。本来如果母后真的在这里面,那么正门前方就应该有负责把守的护卫兵才对。
说不定她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避难去了。
(就算是这样,她又能到哪里去呢?)
不管怎么说,先进去看个究竟才能做出定论。我首先派出了五十名士兵组成先遣部队进入城内,自己就在正门前等他们回来作报告。
"….."
城内就只能听到先遣部队的士兵们呼唤太后的声音。
没过多久…
"这、这些家伙是什么阿!"
城内的声音瞬间转化成怒吼和悲鸣声,同时传出了互相碰撞的金属响声。
"出现了,是尸兵啊!!"
在刚听到这喊叫声的瞬间,我就下达了号令:
"进攻部队,突击!"
除了守在城堡周围的守备部队以外,整个部队都陆续涌进了城内。
◆ 凯依鲁 ~玛隆国"Castle of Hedgehog(刺猬城).大厅"
城内布满了大量的尸兵。
我终于理解了来到这里之前完全没有遇到尸兵的理由。因为周围的尸兵已经全部集中到了这个地方。
在大厅中,军队和尸兵已经展开了乱战。到处都可以看到剑和肉的碰撞声,还有人和怪物双方的吼叫声。
在狭窄的城内,根本不可能对哪一方的数量更多作出准确的判断。因为飞行道具也派不上用场,所以弓兵部队也全部把武器换成了剑和敌人展开近距离战斗。我本来也打算冲进敌人堆里参加战斗,可是却被身边的将校们挡住了。
得到魔岛师家户的武器似乎对尸兵产生了一定的效果,目前的战况看起来是我方佔据优势地位。有趣的是这些武器在昏暗的城内都散发著淡淡的光芒。我在后方眺望著无数剑光乱舞的样子,不知不觉间被这美丽的光景迷住了。
第一次亲眼看到的尸兵,的确正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有著白皙无比的肌肤。当大量的尸兵组成集团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大团白色的物体。那是本来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散发出强烈不自然感的巨大纯白色团块。
然而,那并不是完全的"白色",其中还混入了某些不纯物质。
在那无机物般的白色团块之中,还混入了一个毫无协调感的"人类"的容貌。
那是一个人类女性的容貌,把一侧头发梳成马尾的金发,伴随著疯狂色彩的眼瞳。
──我早就猜到,既然尸兵们採取著如此规则性的行动,那她就一定在这里。
(奈伊!)
虽然距离相隔很远,但我确实跟她对上视线了。奈伊只是轻轻向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回到无数尸兵的后方。
"快追上那个家伙!把我给那金发的女人抓回来!!"
尽管我这么大声喊叫,但是正忙于跟眼前敌人战斗的士兵们都好像没有听到。
"可恶!"
我为了追赶奈伊,马上向敌人堆里发起突击。虽然身边的进卫兵想要再次把我拉住,但被我甩开了。
尸兵一下子同时向我袭击而来。我一边用剑抵开前方的尸兵,一边在敌群中穿了出去。
(剑比平时要轻很多..就是因为这个刻字的效果嘛!)
我一边暗自在心中向魔导师们道谢,一边继续快步前进。
然而…对手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一时间无法把汹涌而出的尸兵处理掉,结果倒了下来,几乎快要被尸兵们压在下面了。
"!?"
这时候,一道美丽的剑光围绕在我的周围,附近的尸兵都同时被击飞了。
我站起身重新摆好架势,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名红凯女剑士的背影。
"杰尔梅诺!!"
"你在干什么吗,不是要追赶那个孩子吗?"
奈伊的身影已经几乎要消失在城堡的深处了。
那个地方应该是通往中庭的。
"走吧,跟我来!"
"啊,嗯。"
杰尔梅诺和她的部队引领下,我在次追赶著奈伊的踪影。
◆ 凯依鲁 ~玛隆国"Castle of Hedgehog(刺猬城).中庭"
中庭是四处通风的,雨水也不停地从头顶上洒下来。
当我们感到这里的时候,奈伊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这个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从这里进一步逃向城内深处,要不就是──登上了耸立在中庭中央这座"心音时钟塔"。
"我们兵分两路吧。"
在塔的前面,杰尔梅诺如此提议道。于是我们就把部队分成两部分,杰尔梅诺的部队继续深入城内,我的部队则向时钟塔进军。
"明白了。哪么杰尔梅诺,你的部队还是分配多一点人手比较好,时钟塔的内部很狭窄,就算带上大队人马也没有意义。"
"好的。那么,祝你好运。"
"啊啊,彼此彼此吧..呵呵呵。"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当场大笑了起来。看到我这样的反应,杰尔梅诺马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有什么好笑的吗?"
"哈哈..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起五年前也曾经陷入类似的情况罢了。"
"啊啊..是革命时的事吧。"
杰尔梅诺马上理解了过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可是不太吉利的徵兆呢。"
"为什么?"
"假如跟当时的情况推移相似的话,接下来我们就要跟强敌碰头了。"
她话中所指的大概是加斯特.维诺姆吧。在革命的时候,我曾经跟他对阵过一次,那简直是一个剑术超越人类范围的男人。我实在无法想像还有第二个像他那么利害的剑豪。
然而,杰尔梅诺的预测看来也不完全是错的。
"!?小心啊,杰尔梅诺。"
"我知道。"
我们不知不觉间被包围了。他们──不,她们无声无息地在我们前显露出了身资。
"特务工作部队…!"
那是奈伊所统领的、擅长谍报和谋略的铁面具部队。但是最关键的首领却不在场。
"大概是打算挡住我们吧,不过──"
杰尔梅诺举起了细剑。
"我们这边的都是正规士兵,而且还是相当程度的精锐部队,我们你们也没有多大取胜的机会吧。"
特部工作部队并没有显露出动摇的神色。
这时候,她们之中的四名女性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这四人都非常年轻,跟其他成员不一样,她们并没有带著面具。
她们四人非常有规律地依次开口说道:
"挡住你们?当然不是了。你很快就要死在这里了啊,杰尔梅诺.阿法多尼亚。"
"我们是特务工作部队中尤其擅长暗杀的小队。"
"而且我们四人,已经掌握了跟那个身为前.三英雄之一的──"
"玛丽安姆.弗塔皮耶同等的暗杀技术。"
四人分别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每一把武器都有著从来没见过的奇怪外型。
"这就是所谓的暗器吗…果然是最糟糕的情况呢。虽然即使是同等的暗杀技术,也不意味著同等的强大程度。"
杰尔梅诺回头向我说道:
"你就直接进去塔里面吧。"
"你在说什么?我也要一起──"
"我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然后惹来全体玛隆国民的怨恨啊。而且这帮家伙只不过是士兵,只要尽可能躲在塔里面的首领降服,她们大概就会收起武器的吧。我想这样反而更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杰尔梅诺并不是一个会为了我而主动挑起没有胜机的战斗的女人。这应该是她在冷静分析战况后得出的解论吧。
既然如此,我就老实遵从她的意见好了。
我向在场的玛隆士兵大声喊道:
"西顿!霍尔柏尔!你们两都跟我来!其他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全力迎战特务工作部队!你们听著,绝对不能死啊!"
以手持暗器的四人为首,特务工作部队正在一点点地缩短距离。
"特务工作部队.副队长,松木。"
"同上,卡尔娜。"
"同上,莉姆。"
"同上,诺恩。"
"马上──交出性命吧!"
在她们向杰尔梅诺飞扑过去的瞬间,我也讯速冲进了塔内。
◆ 凯依鲁 ~玛隆国"Castle of Hedgehog(刺猬城).心音时钟塔"
塔的内部基本上就只有一条路。我一边确认途中的房间里有没有人影,一边沿着螺旋梯往上登。每走上去一步,大石钟的声音就变得更加响亮。
镶嵌在窗户上的粗粗铁杆,更给"这个地方原本是用来拷问"的传闻增添了真实感"。然而这座城转由玛隆王室接管的时候,这座塔以及城内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任何拷问的器具,甚是连半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虽然可以这么从现观去看待,但也有可能是莱奥尼斯家为了隐蔽家臣的的阴暗面而预先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了。
那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是真是假根本无法判断。
(所以传闻什么的也没有必要在意了。要欣赏美丽景观的话,这里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母亲过去是这么评价这座城的。
虽然没有根据,但我怀抱著某个确信。
无论是奈伊还是母亲,如今都身在这座塔的上面。
因为那里是欣赏布拉德普尔的景色的最佳位置。
心音时钟塔,最高处的房间。
果然,母亲和奈伊都在那里。
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进入这个房间的瞬间,那刺耳得几乎令人感到头痛的秒针声音,竟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很有趣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这个房间是听不到时钟的声音哦,明明不是什么封闭的空间呀。"
悠然坐在一张翡翠色椅子上的母亲──普莉姆太后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了起来。看来这个房间是有著特殊的声音迴响构造的。
在她的膝盖上正坐著一个吉尼人偶。令人吃惊的是,那句人偶的外表竟然跟我非常熟悉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那是米迦埃拉吗!?…不,等一下。母亲应该没有见过米迦埃拉。)
既然如此,唯一可以考虑的可能性就是模仿玛尔基特老师──我小时候家庭教师的样子做成的人偶了。(懒惰的大罪之器-库洛克瓦加的发条人偶)
(但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东西?)
奈伊正站在太后的左侧。她的右手正轻轻摇摆著一个葡萄酒杯。
"凯依鲁王想要的是这个对吧~~!"
──"空琪塔的酒杯"。如果能从奈伊手中抢走那个东西,尸兵就应该会停止行动了…艾尔琉卡曾经这么说过。
那样的话,在大厅里战斗的士兵们也应该能通过中庭了,而特务工作部队也应该会被迫撤退。
"呵呵,我在这里哦~~!"
奈伊轻松地跑了起来,从跟我们进来时相反的另一侧门扉奔出了房间。
我马上向随行的两名士兵下令道:
"快追!要把酒杯抢过来!…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杀她!"
"是!"
"明白!"
士兵们追赶著奈伊冲出房间,剩下的就只有我和太后两人。
"凯依鲁你不去追那孩子吗?"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你。"
太后轻松摆著人偶的脑袋微笑说道:
"呵呵,也对呢。现在想起来,我好像也从来没有跟你这样子面对面地谈过话。"
这时候我又重新意识到,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非常年轻,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白里透红的肌肤,绝丽润泽的黑发,甚至像是返老还童到比我小时候的印象还要年轻的状态。这难道是阿比斯的魔术造成的影响吗?
我有很多事情要问她。我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首先我想确认一点。你──母后您现在之所以身在此地,并不是因为被那个奈伊抓住是吗?"
"不是,我是凭著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命令奈伊在这个国家召唤出尸兵的人,也同样是我。"
最后的一线希望,像蜡烛火光般摇曳著的希望,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静静地在心中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我应该做的,并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失声痛哭。
"请告诉我吧,你计画和实施了这一连串行动的理由。"
"…好,我会告诉你的。我为什么不惜利用魔法也要让这个国家变得繁荣起来…"
──然后,我就了解到了名为普莉姆.玛隆这位女性的半生经历,以及她的情念。
﹝玛隆国太后.普莉姆.玛隆的回忆﹞
我出身于路西菲尼亚的上级贵族.罗格塞家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吧?
拥有悠久历史的正统家门,是我自幼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周围的人都对我恭维追捧,凡是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垂手可得。当时我是怀著"我是被选重的人"这样的意念度过自己少女时代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不过是我一相情愿的误解呢。当时路西菲尼亚只不过是柏尔加尼奥大陆上的一个小国,就算说是这个小国的上级贵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时根本不懂得世界之大的我当时对此一无所知。
我小时候有一个好朋友,她的名字叫做安妮.内伊。虽然她也算是出身贵族家庭的女孩子,但是内伊家跟罗格赛家比起来只是一个相当低级的家门,所以安妮有时候也会为罗格赛家做一些类似跑腿的小差事。因为她跟我同龄,性情相投的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而且这种亲密关系还一直维持道彼此长大成人之后。
安妮在学校里的成绩比我好,无论是唱歌还是演奏乐器都很拿手。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因为我的身分比她高多了,不管她的能力有多么优秀,也绝对不可能站在我的上面──那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我们都长成花季少女的时候,整个路西菲尼亚都在热烈谈论著一个人的话题。勇敢的王子阿尔斯.路西菲.徳崔里希。他不顾自己父王的反对,接连不断地向周围国家发出宣战佈告,逐渐开始扩大自国的领土。全国的男人们都在称颂他的丰功伟业,对他怀抱著憧憬,而女人们都可望成为他的妻子。
不过,成为阿尔斯妻子的人应该是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为我从小时候就跟他有过交流,虽然觉得他有点孩子气,但是长得确实很英俊。即使以女人的角度来看,那头漂亮的金发也有著即其迷人的魅力,而且我想他应该也会喜欢我,所以我当时觉得跟他结婚也无所谓。
然而,事态却朝著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那个安妮竟然卑鄙地诱惑了阿尔斯,从我手里抢手了王后的宝座。简直令人难以置性。因为阿尔斯根本不可能爱上那种身分卑微的女孩子呀,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总而言之,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和安妮的立场就完全逆转了。阿尔斯在那时候也已经继承了父亲的王位,所以安妮就这样坐上了王妃的宝座。
即使这样我还是为他们俩人寄予了祝福。因为安妮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从今以后不会有所改变──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无论是安妮还是阿尔斯都开始变得疏远我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说明。所以那时候,我就去追问安妮"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
于是那孩子就告诉我"阿尔斯王说他被人下了毒",接著又说"虽然幸好没有造成性命危险,但是犯人一定是身边的某个人",说完以后还以冷冰冰的眼神盯著我看。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毫无道理的说法。就算我没能当上王后,我也不至于要去杀他吧!虽然罗格赛家的确是精通药学的家族,而且能拿到阿尔斯被下毒的那种新型毒药"gift"的,恐怕也只有我们罗格赛家的人。说起来我最后一次跟阿尔斯见面的时候,好像也给他的葡萄酒杯放了什么东西。但是那时候明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忘记了。但问题不在这里,重要的是安妮对我产生了怀疑啊。我们明明一直都是挚友!
(简单说…妳还是有下毒啊!! =口=||)
安妮她当时还对我说"虽然我也不是在怀疑你"什么的。少骗人了!那眼神完全是把我当成了犯人。然后她还跟我说"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国王──"这样子。
可疑!?
她竟然说可疑耶!!
那简直是没话找话说,竟然把我这个出身高贵的好朋友说成是"可疑的女人"!啊啊,这女人真的是太卑鄙了!!她一定是察觉到阿尔斯对我还有一点留恋之情,所以打算尽可能让我们变得疏远吧。明明出身于下等贵族,这也太不自量力了。
所以呢,当时我就打算让安妮知道我的厉害,让她明白不管用什么样的卑鄙手段也是赢不过我的。
于是我就离开了路西菲尼亚,越过大海来到了玛隆这里。目的当然就是跟你的父亲──也就是前代的玛隆王结婚了。他当时正因为妻子的去世而陷于极度憔悴的状态,所以我就好好安慰著他。大概是我献身般的爱情感动了他吧,他答应了我的求婚,而我就成了她的后妻。没过多久,我就生下凯依鲁你了。
她跟前妻之间也有过好几个孩子,另外还有众多的妾侍以及她们生下的孩子。但是现在都基本上不在人世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咦,你说那都是我杀的?讨厌啦,凯依鲁,你难道是用那种眼光来看待你母后的吗?真是过份的孩子…不过那种事对我来说也无关重要了吧。
你父王,除了到处拈花惹草之外就没有突出的才能了。光是守住祖先留下来的领土就很吃力,是个平庸到极点的王。我对他当然也不会抱有丝毫的期待。所以我就把期待寄托到凯依鲁你的身上。我深信著继承了我的血脉的你,一定可以把玛隆发展成更加强胜的大国。所以为此排除掉所有碍事的存在,就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职责所在了。
因为我的弟弟普雷吉在路西菲尼亚担任官员,所以我对那个国家的近况可谓了如指掌。当时我的老相识"贝尔泽尼亚的魔女"艾尔琉卡.库洛克瓦加正好倒戈加入路西菲尼亚,所以当时是路西菲尼亚逐步成长为大国的时期,甚至超越了玛隆国…呢。
所以我没有办法再慢慢等待你成长起来。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会输给安妮的──怀著这个想法,我就开始寻找拥有足以抵抗艾尔琉卡的强大力量的魔导师。为此同时,我以艾尔琉卡教会我的魔术知识为基础,对魔术展开了独立的研究。其未知的力量实在非常美妙,我很快就沉迷其中了。
但是光靠从古老书籍中获得的知识也是非常有限的。我还需要一个实际上懂得使用魔术的人。
那时候,我就在这个布拉徳普尔地区找到了阿比斯.i.r。她说自己是效忠于这座城堡前任城主──Hedgehog钦的魔道师的"子孙",并且继承有祖先的力量。
当时我并没有马上相信她说的话。所以阿比斯.就说要展现自己的力量,向我递出了一把剑。那就是"维诺姆之刃"了。你应该在艾尔哥菲特的弗利吉斯家里看到过吧。现在好像由艾尔琉卡的徒弟拿著是不是?
阿比斯说这把剑是"让恋爱成真的护身符"。所以我当时就拿著这把剑,久违地回到了路西菲尼亚的老家。
安妮和阿尔斯的关系似乎变得有点差。据说原因是明明已经结婚了这么久,安妮却还没有怀上她的孩子。就是因为整天做卑鄙的事才会有这样的报应,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公平的。
于是我当时就接近了阿尔斯。多亏了"让恋爱成真的护身符",他也终于愿意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了呢。没过多久我们就成了相思相爱的关系,当然这一切都是瞒著安妮的。
在那里逗留了几个月后,我就回到了玛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
毫无疑问,那是我跟阿尔斯之间的孩子。
(利用色欲的魔力让阿尔斯的理智被恶魔覆盖住了)
我当时非常高兴,心想"太棒了,我终于赢了安妮"这样子。因为我首先得到了安妮没能得到的东西。
肚里的孩子是我跟阿尔斯的爱情结晶这个事实,我当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阿尔斯也不知道。因为肚子变大是没有办法隐藏的事实,所以我就宣称这是我和玛隆王之间的孩子。
有一天,阿比斯来到城里找我。她提出要协助我实现自己的野心──也就是让玛隆国走向繁荣这个目标。阿比斯的力量已经通过阿尔斯那件事得到了证明──我也能得到强大的魔力…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作为协助的代价,阿比斯.向我提出了好几个条件。首先第一个就是协助她收集和"维诺姆之剑"一样拥有著不可思意力量的道具"大罪之器",而另一个条件就是为阿比斯.的魔术研究提供一个婴儿作为实验品。
第一个条件是比较容易办到的。在玛隆国内拥有极其广阔的情报网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斯法尔兹公爵。只要利用他,我想那种道具应该很容易找到。
第二个条件中的婴儿,我也正好有个想法。因为玛隆王还是不知悔改地在外面找了个新的妾侍。因为我听说她刚生下一名叫亚尔卡托尔的男孩子,所以我想只要找个机会把那孩子交给阿比斯.就好了…
因为我那时候也差不多到临盆的时期,所以就打算在出产后情况稳定下来在订立正式的契约。
在那之后──也就是你五岁的时候──我生下了一个女孩子。但是在这时候,我却面临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事态。
(这个女孩就是奈伊)
问题就在于刚出生的这个婴儿的头发,是跟父亲阿尔斯一模一样的──金色头发。我是黑发,玛隆王则是跟你一样的蓝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下一头金发的孩子。虽然现在还可以勉强瞒住,但是她一旦长大的话,人们很快就会知道她是别人的孩子──我当时顿时感到焦急不已,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妙计。
──也就是拿她作为献给阿比斯的婴儿。
我已经有凯依鲁你这个儿子了,而且怀孕的瞬间就注定了我的胜利,所以我本来也对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兴趣。虽然我是觉得以后也许可以利用她来进一步破坏安妮和阿尔斯的关系。
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而害得自己立场不保吧。所以我就宣称自己死产,然后把刚生下来的婴儿交给了阿比斯。阿比斯给那孩子起名为奈伊。接著又过了三年,安妮和阿尔斯也生下了孩子,那是一对可爱的一男一女的双胞胎。后来还听说他们夫妻冷淡关系也因此得到了修復。
真的是坏事陆续有来呢。有一次,安妮在来访玛隆国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将来让你和双胞胎其中一人──莉莉安娜结婚的提议。
听说本来想要订立这个婚约的人是阿尔斯王。安妮虽然好像为此苦恼了一段时间,但是她似乎为之前怀疑我的事情感到后悔,所以就希望借子女的婚约来修复两人间的友情,最后同意了这个决定。
开什么玩笑!让我心爱的凯依鲁的凯依鲁跟继承安妮血脉的孩子结婚?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是,玛隆王和重臣们都好像对这桩婚事都抱持肯定的态度,所以我也无法明确提出反对的意见。我当时就对策划了这种事情的阿尔斯感到无比憎恨,况且我和他之间还有着无法公诸于世的秘密。
──干脆把阿尔斯和他的孩子们都杀掉吧…我当时这么想。
一旦这么想的话,我就开始越想越开心了。当失去了所有心爱的人的时候,安妮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我一直心中想像著那个情景。
于是我就委托阿比斯设法杀害阿尔斯和那对双胞胎了。毕竟杀害的对象是身为王族的三人,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是她却回答说"我能办到",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全部教托给她了。
首先,阿比斯使用了"空琪塔的酒杯"的力量,让格拉病流行起来。为了不让影响波及玛隆,她首先让这种病出现在离这里最远的贝尔泽尼亚帝国。因为阿尔斯在那时候为了攻略贝尔泽尼亚而出兵远征,所以他很快就感染上了格拉病。虽然效力比想要中要缓慢很多,但阿尔斯最终因此丢了性命。
然后道双胞胎六岁的时候,她就利用"四枚镜"和我弟弟普雷吉的野心制定了针对那两人的暗杀计画。虽然好像杀死了双胞胎之一的阿历克谢尔(亚连本名),但是莉莉安娜的暗杀却失败了。普雷吉也因为这次事件死去了。虽然很遗憾,但他毕竟是个不中用的孩子,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的失误就在于没有看穿阿比斯的真正意图。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协助我的意思,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充分利用我罢了。你问那是什么野心?虽然我也不是太明白,总之她就是对艾尔琉卡怀有敌意。"让艾尔琉卡陷入不幸",那就是阿比斯.的野心。理由的话我也不知道,你直接问她本人不就好了?啊啊,说起来他已经死了呢,呵呵呵…
从这时候开始,阿比斯的行动就开始失控了。他甚至还用格拉病杀死了安妮,我当时哭了一整个晚上。毕竟是我的好朋友死了耶!要是她死了的话,我就没有办法让她趴在地上充分体会一下自己的悲惨下场了啊!
…但是已经过去的事再怎么想也是没有意义的。接下来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安妮遗留下来的路西菲尼亚王国彻底灭亡,而且还要让她的遗孤立利安娜在绝望中死去。
这时候阿比斯又擅自做了决定,她说只要让莉莉安娜被恶魔附身就
行了。但是──让凯依鲁你也被"色欲"的恶魔附身这一点我实在无法原谅…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被恶魔附身后的你却变得出乎意料的顺从,不管做什么都会完全遵照我的意愿。而且主动撕毁了跟莉莉安娜之间的婚约。那对我来说实在是非常高兴的事情…这种心情,要是你以后为人父母的话,也一定会明白。
莉莉安娜在革命中死去,阿比斯就以一句"已经完事了"为此理由收回了依附在你身上的恶魔。但是,母后我还是希望凯依鲁你继续当一个温顺可爱的孩子。但如果继续让"色欲"恶魔附身也有点…要是凯依鲁你像你父亲那样到处拈花惹草也很令人困扰对吧?所以作为代替,我就让离开莉莉安娜后派不上用场的"傲慢"恶魔一附在你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获得自信之后的你马上大展身手,不断扩大着我们国家的领土!
但事却因为那个魔道师和女剑士的缘故,"傲慢"的恶魔消失了。你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对母后持有反抗态度的凯依鲁。
所以..所以呢,凯依鲁。
我要再次──让你被恶魔附身。
◆ 凯依鲁 ~玛隆国"再度于.心音时钟塔"
竟然是这样。
太后所说的这番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但是其中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母后…你简直是疯了。"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我的心就无法继续保持平静。
我甚至不想承认自己跟她之间有著血缘关系。不过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她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客观事态。
太后无视了我的话,拿出了一枚手镜。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嘛?"
那是跟我以前随身携带的镜子一样──"四枚镜"中的一枚。
"这里寄宿著原本依附在维诺姆之剑上的‘色欲’的恶魔。真的很方便呢,不光是原本的‘傲慢’,就连其他种类的恶魔也可以轻易转移过来。"
她的意思是想让那个"色欲"的恶魔再次依附到我的身上吧。
但是──
"阿比斯已经不在了,并非魔导师的你,真的能施行恶魔附身的魔法嘛?"
"当然能啊。只要有这孩子──‘库洛克瓦加的人偶’在的话。"
太后再次抚摸著那个跟玛尔基特老师一模一样的人偶。
"这孩子身上依附著‘懒惰’的恶魔..正确来说,这个人偶本身就是‘懒惰’的恶魔呢。"
这时候,一个金发的女性从对面的门扉走了进来。
"母亲大人~已经结束了哦~"
她的手上拿的不是酒杯,而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太后没有理会奈伊,继续说道:
"‘库洛克瓦加人偶’对所有‘大罪的恶魔’来说相当于母亲般的存在。而只有在这个‘心音时钟塔’里,才会发挥出它的真正力量──"
本来应该听不见的时钟秒针的声音,这时候却开始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奈伊一边说一边走进太后:
"你听我说呀,母亲大人~那帮家伙比想像中还要没劲──"
人偶的眼睛开始闪烁出诡异的光彩。
太后继续说道:
"只要有这孩子在的话,即使是我也能自由操控‘大罪之恶魔",当然也能让恶魔依附在你的身上──"
"那个,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奈伊在太后面前盯著她的眼睛看。但是太后却丝毫没有在意,只见她把人偶举到了头上:
"凯依鲁,你一定觉得这个人偶很像玛尔基特吧?但是你错了。这孩子的外表示模仿‘原罪者’夏娃.穆恩莱特的外型做成的──"
"母亲大人,你听我说呀。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来吧,凯依鲁。快变回原来的你,变成符合我心意的──"
"我都叫你听我说了啊,你这个臭女人──!!"
突然间,时钟的声音停止了,太后的话也停住了,人偶也无声无息地掉到了地板。
奈伊从她面前走开之后,只见太后的胸口狂喷著鲜血。
"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我意时间还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胸口被匕首使劲刺了一刀。太后的脸丑陋地扭曲了起来。原本维持著年轻状态的容貌显现出了好几道皱纹,恢復成跟年纪相符的样子。
"奈、奈伊…你做什么…"
奈伊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只是在不停狂笑。在房间里面,久久地迴响着比刚才的秒针声音还要刺耳的高笑声。
没过多久,太后的身体就无力地倒了下来。
母亲在眼前被杀死了。
但那时,我的心中却没有拥起任何感情,甚至连半滴眼泪也没有流,同时心胸中也没有泛起丝毫怒火。说不定我的心已经坏掉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包括已经死去的母亲在内,这房间就只剩下一些疯子了。
奈伊还在持续发笑。
过去曾经被恶魔附身的我非常清楚,变成那样的状态,获得超越人类智慧的精神和力量,是绝对不可能不附带任何副作用的。
奈伊恐怕在刚出生之后就一直被阿比斯当作实验品来用吧,让恶魔附身之类的事情,肯定也经历过。
而且最近还一直使用"空琪塔酒杯"的力量──也就是恶魔的力量。
奈伊的笑声突然间停住了。她看到母亲的尸体,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惊愕表情。
"…母亲大人!?啊啊~母亲大人!太过分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这一次,她就回头把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脸上还沾满了刺死母亲时溅到的鲜血。
"…是你嘛?是你把母亲大人给…!不不不不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奈伊一边以充满憎恨的眼神注视着我,一边举起了匕首。
──母亲大人,你已经疯了。
所以才没有发现吧。你原本只当作棋子来用的女儿,已经陷入比你还严重的疯狂地步。
已经够了。
把一切都做个了断吧。
家人的遗留问题,就由最后剩下的我负责解决。但是在那之前──我拔出了大剑。
妹妹啊,就让我来拯救你吧。
奈伊一边用右手举起匕首,一边用左手从怀里取出了酒杯。
"我就让你看看吧,‘空琪塔酒杯’的真正力量。‘暴食’的恶魔啊,马上寄宿到我的身上!"
在奈伊发出喊叫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奇妙的变化。
她身上穿的衣服的顏色逐渐开始从蓝色转变成燃烧般的火红色。不只如此,其形状也从军服变成为贵妇人穿的那种华丽的晚礼服。
(恶魔化!?)
难道奈伊也正在发生像我当时长出利爪和翅膀那样的变化吗?不过她跟我那时候的变化方式不一样,说不定是跟恶魔种类不一样有点关系呢。
而且跟我不同的是奈伊似乎并没有发生身体上的变化。在衣服完全变化成红色晚礼服之后,就没有再发生近一步的变化了。这样的话就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而已。
"咦,咦咦咦~!?"
奈伊也露出了颇感意外的表情。
"是不是因为尸兵召唤的时候使用力量过度了呢?…不过也算了。我是不会输给坏人的!"
坏人──这个指的应该是我吧。
实际上,真正的坏人到底是谁才对呢?
是为了虚荣心而让许多人陷入不幸的普莉姆太后?还是迷惑母亲给她播下恶魔种子的阿比斯.i.r呢?是召唤尸兵袭击民众的奈伊?是顺应自己的欲望让艾尔菲柯特地区陷入混乱的莉莉安娜?是刻意无视姐姐的傲慢而为她送命的亚连?是明知恶魔的存在而没能防止众多悲剧发生的艾尔琉卡?还是……无法抗周围人的意图尔引起了巨大战乱的我呢?
所谓的『恶』,究竟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还是留到以后再考虑吧。奈伊高举著匕首向我走来。我首先必须抵挡住她的攻击。
刀刃互相碰撞的金属声。很沉重,我用的是大剑,对方拿着的是匕首。明明如此,被撞开的一方却反而是我。这完全不像是女性所拥有的臂力。果然或多或少受到了恶魔的影响吗……还是说这就是身为特务工作部队的本来能力。
她的匕首每一击都很沉重,而且速度也很快。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西顿和霍尔柏尔在部队中虽然都是拥有较强实力的战士,不过他们俩被奈伊击败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现在我光是顾着抵挡攻击就已经很吃力,但是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输给她的。对方的体力应该也不是无限的,只要集中精神进行防御,那么早晚会找到反击的机会。所以我冷静地逐一挡开她使出的每一刀的攻击……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匕首无法命中我而感到烦躁吧,奈伊保持著面向我的姿势暂时后退了一步。在充满紧张感的静
寂之中,我们就这样互相注视了好一会儿。
奈伊开始以我为中心绕起了圆圈。虽然她的表情已经失去正常人的色彩,但是身体还是记住了战斗的方法。她彷彿要刺探我的破绽似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我外周绕著圈子。在这段时间里,我一边注意盯紧奈伊的身影,一边慢慢改变著身体的朝向。然后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吧,奈伊突然向我发起了袭击,以猛烈的势头向我刺出了匕首。
我虽然勉强躲开了攻击,但彼此的距离过于接近了,奈伊的气息甚至吹到了我的脸上。在这样的距离内,匕首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我立即反射性地用剑柄撞向奈伊的脸,并趁着她吃痛的瞬间在她腹部使出一记膝撞。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了。
奈伊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再加上刚才从太后身上溅出来的血,她的整张脸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搭配上那身红色的晚礼裙,看起来就像全身染满了鲜血一样。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仔细一看,我的大剑根部已经现出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在出阵之前明明已经小心翼翼地作了保护,难道说奈伊的力量已经超出剑的承受极限?
这样下去的话我是不可能取胜的。
正当我开始变得焦虑的时候,突然间──那个声音在我头脑中响了起来。
交给我吧。
把一切都交托给我吧。
那跟我被恶魔附身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非常相似。虽然很相似,但却并不是同一个声音。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跟那时候不一样,并没有让我的心恢復平静。反而让我的心拥起了一阵厌恶感。
呵呵,真过分。
难道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嘛?
那个声音──是从刚才普莉姆太后拿著的,现在已经掉到地上的那面镜子中传出来的。
(啊啊,是吗。我想起来了,我还记得你啊。)
声音的主人,是曾经依附在我身上的另一个恶魔──"色欲"的化身。
交给我吧。
把一切都交托给我吧。
也对啦,如果借住你的力量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对抗奈伊。
但是──
我用左手紧紧握住了挂在自己胸前的贝壳项链的吊坠。
(我才不要!)
事到如今,我也不认为自己所犯的罪过能得到宽恕。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力量。
…真无聊。
真的是很无聊的心啊。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虽然跟那个声音交谈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却似乎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否则的话,我恐怕早就被奈伊刺穿胸口了吧。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奈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啊啊…我肚子饿了呢。"
在说完这么一句毫无紧张感的台词之后,她再次举刀向我刺来。我尽量避免用剑来抵挡,在后退的同时进行闪避。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次那种恶心的东西了。那真的是很糟糕耶。不过我不吃也不行。因为──"
奈伊以小孩子般的口吻继续说道。在此期间,她的匕首也一直没有停止挥动。
"──因为剩下来的话,就会被骂的耶~"
匕首的雨点式攻击变得愈发密集了。我已经无法光靠闪躲来避开。
(与其这样被她干掉,倒不如──)
我马上转向了反击。首先以右脚向前踏出,然后举起大剑向奈伊挥落。
然而,我的剑却被奈伊的匕首挡住,剑身一下子就从跟部折断了。
一切都完了──奈伊以肩膀撞到我的胸窝上,我马上整个人倒了下来。
"来,这就结束了!"
奈伊像骑马一样坐在我上面,用匕首朝著我胸口狠狠刺了下来。
我的脑海浬一瞬间掠过了鲜血从自己胸口狂喷不止的画面,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匕首并没有刺进我的胸口,而是彻底粉碎了。不光是刺出匕首的奈伊,就连我自己也当场愣住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然后,我才发现贝壳项链的吊坠也像奈伊的匕首一样彻底粉碎了。
那并不是什么特别坚固的贝壳,能承受住奈伊那强烈的一击、甚至进而将其破坏什么的,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哼…是因为被我杀掉才来报复的吗?别在这里妨碍我,‘绿之少女’!!"
奈伊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是吗──杀死米迦埃拉的原来是你嘛,奈伊…)
我终于找到了,复仇的对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对奈伊产生任何憎恨的感情。
"──复仇只会让你感到空虚而已。"
我回想起杰尔梅诺对我说过的话。
虽然双方都失去了武器,但奈伊没有停止对我的攻击。她继续保持著骑马的姿势,反覆在我的脸上不停地垂打著。
"可恶!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那奸细的手臂使出的拳头,力度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强烈得多。要是这样被她继续打下去,说不定真的就像奈伊所说的那样一命呜呼了。
我拼命挣扎想要甩开来自上方的压力,但是没有成功。感觉好像除了奈伊自身的力量之外,还有其他邪恶诅咒的力量在固定著我的身体似的。在逐渐朦胧的意识中,我听到了房间的门扉被打开的声音。大概是有人进来了吧..但是究竟是谁呢?
"凯依鲁!!"
那是杰尔梅诺的声音。既然她来到了这里,那就是说她已经凭著自己的力量把特务工作部队的那些家伙全部打败了吗…真是的,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剑士。
奈伊似乎也察觉到了杰尔梅诺的存在。她立刻停住了挥起的拳头,转眼看向杰尔梅诺所在的门扉那边。大概是因为奈伊被杰尔梅诺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吧,她对我的身体的束缚力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马上把昨手伸到自己的左腰附近,首先抓住剑鞘将它拔出来,然后用力向奈伊的侧脸吉击去。
但是,在命中之前却被奈伊察觉到了。她反射性地后仰身体,结果剑鞘只是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脸。
"多余的抵抗…"
奈伊狠狠地瞪著我的脸。那明显是充满了杀意的眼神,但是在察觉到我手上的那样东西后,她顿时邓大了眼睛。
"那个是…"
剑鞘的攻击其实只是一记虚招。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这是在路西菲尼亚出港的时候,夏尔迪特交给我的秘密兵器.火箭手甲。
而且是经过夏尔迪特父亲亲手改造而提升好几倍攻击力的改良版。
我按下手甲内部的开关,手甲马上就亮起了光芒。
"这是来自你的旧同僚的传言,快接住吧,奈伊。"
"什么!?"
耀眼的光球以猛烈地势头击中了奈伊的腹部。
"咕啊!!"
在近距离内被火箭炮手甲命中的奈伊,整个人就这样高高飞了起来,在撞到天花板后又掉了下来。
其威力比我预料之中还要强烈,同时造成的反作用力也很大。我只觉得自己腹肌附近就向被火烧一样烫。转眼一看,只见衣服的腹部那里已经被完全烧掉,里面的皮肤也露了出来。
(我可没听说效果强烈到这个地步啊…)
说起来,在从莱奥尼斯镇出发的前一天,艾尔琉卡还在手甲上刻上了什么文字。
(原来是那个的作用。)
在连忙赶到我的身边的杰尔梅诺的搀扶下,我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凯依鲁,你没事吧?"
"嗯,勉强还行…你才是,真亏你能平安无事啊。"
"是那些尸兵突然间全部变回了原来的尸体啦。所以军队的人们很快就来到了中庭,所以才勉强挺住…呢。"
虽说是不完全的方式,但是奈伊毕竟是把"空琪塔酒杯"的魔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供应给尸兵的魔力就中断了。是这么回事吗…
奈伊一直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我用手摸了摸她的脖子,感觉还有脉搏。看来她只是昏过去而已。
"杰尔梅诺,你把剑借我用一下。"
"…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在这里解决她。"
但是杰尔梅诺却摇了摇头。
"我不干"
"拜托了。玛隆王室内部的遗留问题,我必须自己亲手做个了断。"
杰尔梅诺环视了一下周围,在看到太后的尸体时虽然稍微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恢復了平静的表情向我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内情,但是如果你要杀死毫无抵抗的人,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杰尔梅诺放开了我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扶起了奈伊。
"这个孩子就由我带回去。你的话──"
这时候,有好几名玛隆军的士兵气喘呼呼地
冲进了房间。
"王!您没事吧!!"
杰尔梅诺微笑著留下一句"你就让她们扶你吧",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于是,我就开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贝壳碎片。
"米迦埃拉..这是我又被你救了性命啊。"
士兵们看到坐在椅子上死去的太后,全部愣呆站著一动不动。看到我走近他们身边,他们都以动摇不已的眼神注视著我问道:
"凯依鲁王..这究竟是…"
"…"
我向他们做了虚假的说明。
普莉姆太后被操纵尸兵的魔导师杀死了。在我感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特务工作部队也受到了那个魔导师的操纵。然后,魔导师也在最后关头逃脱了…大概就是这样。
我完全没有要维护奈伊的想法。只不过要是把奈伊的恶行公诸于世的话,太后所做的事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也早晚会被曝光吧。那样一莱,玛隆家的权威就会一落千丈,搞不好还会导致整个国家陷入混乱的局面。
虽然事到如今我并不是太执著于维护家门的声威,但是现在──至少在我做完自己应该做的事之前──我必须维持著王的身分。
"母后的遗体…你们就帮我小心运回去玛隆城吧。然后──这个就由我来保管。这是母后重要的遗物。"
我把落在太后脚边的镜子和人偶捡起来,然后离开了房间。虽然身体各处都头痛不已,但总算可以自己走路。
在下楼的途中,我透过镶著铁杆的窗户眺望天空,只见阳光正从云间射下来。
雨,已经停了。
◆ 凯依鲁 ~玛隆国"莱奥尼斯镇"
除了处理善后工作的士兵之外,第一军已经回到了莱奥尼斯镇。接到传令的第二~第四军也应该很快会回来吧。
尸兵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了活动。把尸体葬回原墓里的作业量虽然很大,但事情总算的到了解决。
莱奥尼斯城中一个房间。在铺著纯白色床单的床铺上,奈伊正静静地睡在那里。她的身体已经被绳子团团綑绑在床上。
在她的周围,我、杰尔梅诺、尤希娜、谷米莉亚、艾尔琉卡和吉尔一起把她团团围在中间。
"真的不要紧嘛?一但恢復意识的话恐怕会闹腾起来…"
尤希娜一脸担心地说道。
"为了慎重起见,我已经夺走了武器。"
谷米莉亚一边说一边把坏掉的匕首(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清洗过了,上面已经没有了血迹)、酒杯和手镜放到了自己身旁的橱架上。
"这面手镜…跟凯依鲁以前著的那个一样嘛?"
杰尔梅诺一边看着橱架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的确是的。而且…"
我把自己带来的镜子和人偶放到了那些东西的旁边。
"这个是?"
艾尔琉卡对人偶产生了兴趣。
"虽然跟米迦埃拉很相似,不过母后说是另一个人为模特做成的人偶。记得好像是说‘原罪者’什么的…我想这也是你们所寻求的‘大罪之器’的其中之一吧…"
艾尔琉卡以透视的眼光看著人偶好一会儿。
"…看来的确是那样呢。谷米莉亚,那就干脆把你拿著的‘器’也摆到这里来吧。"
谷米莉亚点点头,把剑和镜子都放到了橱架上。这样镜子总共就有四枚了。如果相信母亲所说的话,那么所有的镜子都已经收集其全了。
艾尔琉卡心满意足地眺望著那些东西。
"假设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镜子,剑、酒杯、镜子、人偶…‘大罪之器’就已经集中了四个。剩下还有三个…嗯~感觉挺好的呀。"
说完,她的表情又变得有点寂寞:
"结果还是没能从普莉母口中直接问出有关‘维诺姆之刃’的事情呢…"
在塔上听母亲说的那些事情,待会儿我好好地跟艾尔琉卡说一遍吧。
吉尔似乎也对"器"非常感兴趣。
"传说寄宿了恶魔的‘大罪之器’嘛…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同时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东西呢。艾尔琉卡,光是‘维诺姆之剑’也好,真的不能把它交还给我嘛──"
"当然不行。"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不过这东西没有危险嘛?比如说突然有恶魔飞出来之类的──"
"没问题,我已经对它们施加了简易的封印。"
这时候,杰尔梅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等一下好嘛?那些谈论就留给你们两人以后慢慢长谈好了..现在首先必须决定要怎样处置她。"
听了这句话,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床上的奈伊身上。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吉尔首先开口说道:
"一般来说,应该把真相公诸于众,然后让她接受应有的制裁吧。不过──"
奈伊的罪状主要有两项。第一是操纵尸兵给国家制造了混乱,第二──就是杀死了太后。尤其是后者,一但公诸于众,恐怕无法免于一死吧。
"──但是我们这位凯依鲁王,似乎正在考虑着如何隐瞒事实的真相。"
"别用那种挖苦的口吻来说好不好,吉尔。我这边也有各种各样的苦衷啊。"
接著,尤希娜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要不要问罪先不说…我认为应该先让她说出真相!这件事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因素。现在太后已经不在人世,知道这一切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在旁边听著大家对话的艾尔琉卡轻轻叹了口气:
"要问她嘛…根据凯依鲁王的叙述,我可不认为现在的奈伊能正常地跟我们进行研与交流。"
听了这句话,尤希娜小姐就以恳求般的眼神注视著艾尔琉卡。
"如果奈伊小姐的精神发生崩溃的原因在于恶魔..可不可以用艾尔琉卡的魔法进行治疗呢?"
"…魔法可不是万能的东西喔~。虽然我也可以尝试做一下魔法治疗,不过我想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在旁边默默听著两人对话的谷米莉亚开口说道:
"不过,也有尝试一下的价值。如果说是奈伊杀死米迦埃拉的话,我希望从她口中直接问清楚,然后..我希望她能道歉。"
"道歉?是向你嘛?"
对于吉尔的提问,谷米莉亚马上摇了摇头。
"不,不是向我。"
谷米莉亚究竟是想让奈伊向"谁"道歉呢?她并没有明确说出来。
该怎么办好呢?──艾尔琉卡围绕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彷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轻轻摸了沉睡中的奈伊的头。
"…明白了,我就试试看吧。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恐怕要花很多时间哦。"
尤希娜马上摆出了胜利的姿势。
杰尔梅诺稍微露出了微笑,把身体靠在背后的墙壁上。然后她这么说道:
"如果判断出奈伊的行为全部都是因为阿比斯.的魔术和恶魔所造成,我想应该也有从宽处置的余地吧?凯依鲁,对不对?"
"…说的也是。"
即使如此,我和奈伊真的能成为关系良好的兄妹嘛?我想那应该是很难办到的吧。毕竟分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那么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地修复就好了。如果能把失去的时间你补回来的话,总有一天──
(..我想得太远了。现在明明还不知道奈伊能不能恢復正常意识啊。)
艾尔琉卡放开了抚摸著奈伊的手,回头向我这么说道:
"首先还是等回到了王都巴里迪再说吧,毕竟也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准备。谷米莉亚,所有的‘器’都暂时由你来保管吧。"
我重新看了一下橱架上的"器"。数量这么多,谷米莉亚要随身携带一定很辛苦吧。
就在这时候,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汤匙到哪里去了?)(贪婪的大罪之器)
太后曾经说过,"大罪之器"她已经收集到"五个"了。
但是,在这里总共就只有四个。
对啊,太后的叙述中提到的"汤匙",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这时候,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了喀噔喀噔的声响。
"是怎么回事呢?"
尤希娜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城内还有许多士兵在待机,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入侵者叭…
"我去看看情况。"
吉尔这么说道:
"因为这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伤者嘛。"
尤希娜反驳了一句‘我也没有受伤’,吉尔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在那之后,外面就马上传来了吉尔的声音。
"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哈哈,怎么了?为什么带著那种面具──"
接著就是"啪喀"一声吨响,吉尔的声音就这样断绝了。
然后,下一瞬间──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
整个房间顿时贝一阵蓝色的闪光拢照在内。(贪婪的大罪之器的光芒)
◆ 凯依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