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的故乡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王都巴里迪"
虽然没有下,但是天空却显的一片阴沉。我们乘坐的黑色遮篷马车,如今正行走在凹凸不停的铺石小路上。
也许是因为玛隆国街道的整备状况比大陆的随便一点吧,马车在行驶中总是会不停晃动。本来在船旅的途中就已经晃个不停了,现在又要坐这样的马车。虽然我并没有大碍,但我不禁对某个人非常担心。
(杰尔梅诺小姐,她不要紧吧?)
我从窗户中探出脸来,窥视了一下旁边那辆玛车的样子。果然不出所料,呈现在我视野中的一位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彷彿快要死掉似的女剑士,以及完全没有表露出丝毫担忧神色,一脸平静的女魔导师。
街道的铺石露不平整这一点,在我出来旅行之前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仅仅是这样的细节,就足以让我充实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一年半的旅途中已经增长了不少的见识。
"怎么样?久违的巴里迪感觉如何呢?"
坐在旁边的弟弟这么向我问道。
就算你问我"怎么样?"我也根本没办法回答。因为王都巴里迪的街道,无论是商店稍带污迹的红砖块,还是酒吧那几乎要掉落的黑色招牌,还有北边可以远远看到的大教堂的巨大时钟塔,都跟一年半前没有任何区别。
而约翰尽管向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实际上也好像对我的回答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的视线已经忽略了我的存在,径直透过旁窗落在旁边的马车上的谷米莉亚身上了。我一边心中暗骂"你这个早熟的小鬼头!",一边随便回答了一句"真的很怀念呢~"这样的话。
三辆马车正在朝著我的老家──弗利吉斯宅邸驶去。王都巴里迪由横穿中央的梅西斯河为界线被分割为南北两部分,而弗利击斯宅邸就位于巴里迪的北半区。
在我坐的马车上,除了约翰之外,还有两名全身黑衣的男人作为陪同者坐在后牌座位上。左边的马车上坐的是杰尔梅诺和谷米莉亚,还有就是跟这边一样的两名黑衣陪同者。最后一辆则挤满了剩下的几个黑衣男人。
在到达王都巴里迪之前,其实还有一辆马车跟我们同行,那就是凯依鲁王乘坐的马车了。那辆马车在中途跟我们分开,转而朝著西边的玛隆城驶去。
至于水兵们,现在恐怕正在港镇那边举开宴会吧。
刚才一直远远看见的大教堂时钟塔,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进了。因为这里是雷文派的教堂,所以对全家人都是埃尔德教派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
(埃尔德教派 = 艾尔琉卡这边的教派, 雷文教派 = 阿比斯.i.r这边的教派(琉卡的妹妹))
虽然听说以前还没有这么流行,但是自从近年跟神圣雷文安塔之间的交易变得越来越频繁之后,跟艾比利澳斯的其他国家一样,雷文派在玛隆国内也逐渐发展成主流了。由于巴里迪已经几乎没有了埃尔德派的教堂,所以我们弗利吉斯家并没有去教堂做祈祷的习惯。
不过一家人之中信仰心最强的母亲偶尔会去远方的城市,有时甚至会去到邻国参拜埃尔德派的教堂。
(哎呀…那是什么呢?)
教堂前面排起了一条长队,排队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们是在领药呢。"
在我开口问之前,约翰就先开始说明了。他恐怕马上就察觉到我会对此很感兴趣吧。从这方面来说,我们真不愧是姐弟。
"那些人都是格拉病的患者,听说教会正在给他们免费的药呢。"
最近,听说在玛隆也开始流行格拉病了。因为好像是这一年才开始流行的,所以是在我出去旅行之后的事情了。
格拉病──想起在贝尔泽尼亚帝国发生的事情,我不由得浑身打颤。
"因此去世的人有很多吗?"
我战战兢兢地向约翰问道。
"在巴里迪,因为药物的流通管道还算顺畅,而且贫穷的人也可以像这样从教会得到救济,所以因为格拉病死去的情况,我几乎都没有听说过。只是…"
"只是?"
"在乡下地区,据说也有情况非常恶劣的地方。比如西北部的刺猬城附近就特别严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在见到尸兵这种东西。不过既然"空琪塔的酒杯"的持有者──奈伊很有可能身在玛隆,那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在列队中那些显得极其消瘦而了无生气的人们…坐在路过教堂前的马车中,我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他们能早日痊癒。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玄关"
"果然真是一座大房子耶。"
这就是我站在阔别以久的老家前面说出的感想。听了我这句话,约翰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现在怎说这样的话。"
对弟弟来说,这个家的"大"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却不一样。
我出去旅行第一次住进旅店得时候,我就心想这建筑物为什么会这么"小"。那就是我当时的价值观。但是现在我却产生了这样的感想,并不是那座旅店"小",而是这个家太"大"了。
房子的外观跟我离开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想发生变化的并不是我的家,而是我自己的心态吧。
走下马车后,一行人就跟随在约翰的后面走向玄关。一个身穿佣人装的少年正低头守候在那里。
"欢迎您回来,约翰少爷。"
那是我不认识的佣人,难道是在我出去旅行之后请来的吗?
"我把姐姐和客人带来了,你替我向父亲通报一下吧。"
少年佣人应了一声,就转身走进家里去叫父亲了。
这时候,身后的杰尔梅诺向我提出了一个亲切的提议:
"你们父女毕竟是久别重逢,我们还是迴避一下比较好吧?"
虽然这是非常值得感激的提议,但我还是觉得让杰尔梅诺和谷米莉亚在场会比较好。否则场面将会非常麻烦。
"请不必在意。"
所以我这样回答了。
走进玄关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向左边应该就是父亲的房间了。
过了一会而,我看到了一条从那里向这边尽全力飞奔而来的人影。就算看不清楚容貌我也知道那是谁了。
实际上,直到现在这一刻为止,我都没有想好应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久别重逢的父亲。也许像小孩子时那样以天真无邪的态度主动抱著父亲喊一声"爸爸~!",父亲对我的责备就会变得宽松一点──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约翰在旧路西菲尼亚领地出港之前也说过,从父亲的性格来说应该不大可能会大发雷霆吧。即使如此,我还是应该慎重再慎重,这才是一个聪明的女儿的做法。
但是到头来,我不打算做多于的事情,首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
"尤~希~娜~! 你回来啦~!"
父亲不顾一切地朝著我奔了过来,然后张开双手,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包括脸上析哩哗啦掉下来的眼泪在内,都完全符合我的预料。
恐怕在这之后,父亲就会滔滔不绝地说自己有多么担心我,觉得多么寂寞之类的话吧。虽然那是我做的事带来的因果报应,但仍然觉得有点鬱闷,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场面最好可免责免吧。
"爸爸,这两位是杰尔梅诺小姐和谷米莉亚小姐。"
在说完回家的问候之后,我就向父亲介绍了她们两人。她们两人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跟父亲见面,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嗯?噢噢,两位都好久不见了啊。"
父亲慌忙擦干了被泪水沾湿的眼镜,摆正姿势的说道:
"你们啟程远路到这里,就在这里好好修养一下吧。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呢。"
他在一瞬间内就恢復成了商业联盟总帅──吉尔.弗利吉斯的姿态。果然让她们两人留下来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父亲是个无药可救的溺爱子女的人,但我很清楚他也是一个会把身为商人的外表放在优先地位的人。所以这样一来,我总算成功地把麻烦是推到后头了。当然,在我安顿下来消除了旅途疲劳之后,再慢慢听父亲说话也是可以的。
"尤希娜你也一起来吧,我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父亲保持著威严向我说道。
"是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见见艾尔和母亲呢。"
"是吗?那么你就顺便把他们都叫来饭厅那边吧。我们全家人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父亲刚打算转过身去,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在玄关父亲东张西望起来。
"话说凯依鲁他怎么了?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是我让他先回去玛隆城一趟。因为我觉得作为国王首先应该那样做。"
"嗯..虽然话是这么说.."
父亲尽管有不满,但没有再加以追究,而是领著杰尔梅诺和谷米莉亚朝饭厅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其
中一名黑衣人向约翰说道:
"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退下了。"
"嗯,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黑衣人们都相继离开,现在就只剩下我和约翰两个人了。
"姐姐你就去母亲的房间吧,我马上去把艾尔叫过来。"
"明白了。话说回来,我说约翰呀~"
"嗯,怎么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却非常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爸爸,他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约翰马上就向我露出了"你在说什么嘛?"的奇怪表情。
"我反而觉得是姐姐你有点不一样了吧。"
"说的…也是呢。对不起,我问了奇怪的问题。"
约翰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就转身走向艾尔的房间。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米琪娜的房间"
随著一步步走近母亲的房间,我听到了一阵舒适而美妙的竖琴音。大概是母亲正在弹竖琴吧。我刚打开房门,演奏就停止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跟我父亲一样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变化的母亲的身姿。
她一看到我的身影,就马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你回来啦,尤希娜。"
"我回来了,妈妈。"
我们互相抱在一起,为久别重逢感到无比的高兴。
"是不是稍微长高了一点呢?"
"嗯~我也不知道呀。"
"旅行很开心吗?有没有因为吃不习惯得食物而吃坏肚子了?"
"嗯,我没事啦。那个,妈妈。"
"怎么了?"
"我想听妈妈弹竖琴,因为已经好久没听过了呢。"
"呵呵,那好呀。不过很快就到晚餐时间了,就只弹一小段吧。"
我在椅子上坐下,母亲也做到竖琴前面,重新开始演奏起来。
母亲──米琪娜.弗利吉斯基本上是一个内敛型的女性,只是一个默默在背后支持著父亲的贤淑妻子。本来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却偏偏对父亲情有独钟,在经历了一场大恋爱之后,甚至象私奔一样跟他一起亡命到艾尔菲哥国──我曾经从母亲本人口中听过这件事。
而母亲的唯一爱好就是演奏竖琴了。虽然父亲经常让她在晚餐会上演奏一曲,但母亲总是说"太难为情"而不肯答应。所以母亲的竖琴音色,就成了只属于我们家族的所有物。
以前我经常一边听著母亲的竖琴一边读书。听到令人怀念的音色,我才终于产生了回家的实感。
"妈妈…对不起。"
"嗯?什么事呢?"
母亲一边继续演奏竖琴,一边回应了我的话。
"我擅自出去旅行,害你为我担心。"
说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向父亲道歉。
母亲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著继续演奏竖琴。
然后,在演奏完一段之后,竖琴的音色就停了下来。正当母亲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有人打开门走进房间。
"姐姐,你回来了呀!"
比我记忆中的形象稍微成长了一点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回来了,艾尔。"
艾尔马上跑到我的身边,一脸天真地抱住了我。大概是因为太兴奋了吧,她一时喘不过气咳嗽了起来。
"你看你看,都叫你别跑那么急了…"
母亲露出了稍显担心的表情轻拍著艾尔的背脊。
艾尔是比我小四岁的妹妹。大概是继承了母亲的性格吧,她跟我和约翰不一样,是一个相当乖巧的孩子。从婴儿时开始身体就有点体弱多病,有一段时间母亲甚至不得不整天守在身边照料她。
一直以来,母亲都总亲自照顾艾尔,从来不会交给佣人去做。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理由,但根据佣人们之间的传闻,原因似乎是在约翰还是婴儿的时候,负责照料他的佣人好像闹出了什么事故。
我并不知道那次事故的详细情况,但是从约翰背脊上隐约残留著烧伤痕迹,还有母亲特别讨厌艾尔哥菲特人,也极少把他们雇用佣人等等跡象看来,我估计应该跟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吧。
本来性个就偏向保守的母亲变得越来越少露面,也都是因为要照顾艾尔的缘故。我以前也曾经因为母亲很少陪我说话和玩耍感到有点寂寞。
而在那个时候温柔关心著我的人就是父亲了。即使是在工作忙碌的时候,他也会尽量抽空来陪我。我当然很高兴,经常会向父亲撒娇。
然而我现在却对父亲的这种爱情感到稍微有点厌烦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待会儿,我还是好好向他道个歉吧。)
房间的门扉再次被打开,约翰探出脸来说道:
"大家也差不多该去饭厅了,我肚子都饿了呢。"
母亲站起身来,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说道:
"也对呢,大家一起去吧。这可是久违的全家人在一起聚餐,呵呵,妈妈还真期待呢。"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饭厅"
由于包括我在内的弗利吉斯一家,以及杰尔梅诺,谷米莉亚等总共7人参加的晚餐,从头到尾都一直维持著和气靄靄的气氛。
这是一顿久违的在自己家中吃的晚餐,餐桌上摆满了从艾尔菲柯特国生活的时候开始就非常熟悉的由商业厨师亲手制作的豪华料理。
厚身的烤牛肉加上热气腾腾的考马铃薯,还有作为搭配的布丁的味道也恰到好处。
客人们也似乎对这些料理感到很满意。尤其是杰尔梅诺已经一扫刚才走路不稳的姿态,正在狼吞虎咽地吃得不亦乐乎。
"虽然是第一次吃的料理,不过玛隆的料理还真好吃呢。"
听到杰尔梅诺发表了这样的感响,父亲尽管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但仍耸了耸肩苦笑道:
"非常感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们家的正餐跟原本的玛隆料理有点不一样。从味道搭配来说反而更近似艾尔菲柯特的料理呢。"
"是这样的吗?"
"嗯。如果你想吃正宗的玛隆料理,下次有机会到附近的酒馆点来尝一尝就好了…虽然我不推荐你这么做。"
说完,父亲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玛隆的传统料理基本上都是味道轻淡的类型。虽然对在玛隆土生土长的父母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味道,但对于在艾尔哥菲特度过幼年期的我和弟弟妹妹来说,那些料理吃起来实在没什么味感…说白了就是不好吃。总之,在玛隆国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到外面去吃饭了。
在杰尔梅诺把雪利酒喝光之后,父亲就这么提议道: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凯依鲁也不在这里。旅船之后也应该很累了吧,我已经为大家准备好寝室,各位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具体的事情就等明天再慢慢谈好了。"
"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杰尔梅诺旧放下了刀子和叉子。
"今天又是被海盗袭击,又是被巨大章鱼追著跑的,真是累死人了嘛。"
这次轮到父亲和母亲放下刀叉了。正确来说,那与其来说是放下,倒不如说是掉了下来吧。
"海盗..还有巨大章鱼!?"
杰尔梅诺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动摇神色,继续说道:
"真是遭透了呢~我们差点就要变成大海里的藻屑…"
"尤希娜还…还有约翰..都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
父亲又变成了泪眼汪汪的样子,母亲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我不禁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于是慌忙插嘴道:
"那、那个,其他事情就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就、就是啊,爸爸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啊!"
幸好约翰也帮忙劝说了起来,才勉强靶场面控制住。
要是把旅行中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父母的话,我想他们俩搞不好可能会当场晕倒吧。
看来那些事情还是慢慢多花点时间告诉他们比较好。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 尤希娜的房间"
这个主人离开了很长时间的房间,在优秀佣人们的精心打理下完全见不到一点灰尘,依然保持著以前的面貌。
第一次来访的客人可能会误以为这里是男性的房间,或者觉得这里是书房吧。这是一个毫无装饰感、只有在两侧书架上摆满了无数书籍的空间。
我深呼吸一下,传入鼻内的是淡淡纸香味。我的心情顿时变的非常平静。这里毫无疑问是位于弗利吉斯府邸二楼、我自己的房间。
我来到位于中央的床铺上躺下来,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杰尔梅诺也说过了,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跟海盗和巨大章鱼的战斗,跟家人的重逢…
不光是今天,还有在这一年半的旅途中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人…
通过这次旅行,我觉得自己发生了确实的变化。我应该是稍微变得更坚强了吧。
不过,这远远不够。我还有许多想知道的事情,"大罪之器"的迷团也没有解开。总有一天,等我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一定要再出去旅行,然后把这次旅行没能得到的东西拿到手。
这么想著想著,我就逐渐变得昏昏欲睡了。正当我快要睡著的时候,窗外却隐约传来了沙啦沙啦的声响。
这个房间的东侧和北侧都有窗户,而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北侧。北边窗户面向的正好是卡拉姆森林,不过黑夜里根本看不清东西。
我看到有一个人影正朝著那座森林走去。虽然看不轻容貌,但可以确认道绿色的短发和魔导师的长咆。
(是谷米莉亚小姐,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呢?)
没过多久,人影就消失在森林之中。虽然我感到很在意,但是进入深夜的森林是很危险的,我不可能为了追她而跟著走进去。
虽然夜间的森林对谷米莉亚来说一样很危险。但总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并不需要过分担心。在千年树之森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就算把她是当地人这一点忽略不记,她对森林这种东西都是非常熟悉的。
我又重新回到床铺上,开始围绕谷米莉亚为什么要进森林这个问题展开推理。
人家常说使用魔术是必须研究合适的地点和时间的,而且谷米莉亚本人也曾经说过,深夜的森林是最适合展开魔术术式的。
那么我可以推测到,谷米莉亚要不就是打算使用什么魔术,要不就是为魔术术式做准备。为了什么呢?答案很简单,当然是为了堤防"敌人"了
(对啊,我刚才怎么一直把事情想歪了呢。)
因为回到自己家带来的安心感,让我不知不觉地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再出去旅行?我究竟再说什么呀,这次的旅行明明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啊。
覆盖着玛隆国的阴谋暗影,让凯依鲁王被恶魔附著的人的真面目,还有奈伊.弗塔皮耶..在这一切得到解决之前,我的旅行都要继续下去。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 吉尔的房间"
"关于你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不少啊。"
父亲一边说一边打手肘枕在面前的书桌上。
与他相对的杰尔梅诺则以稍微有点粗鲁的姿势撬著腿坐在椅子上。
"我只不过是在旅行而已啦。"
听了杰尔梅诺的简略回答,父亲不禁睁大了眼睛。
"是吗?在阿斯莫迪恩和贝尔泽尼亚那里,我听说你可以大干了一场哦。"
"哦~这样看来你好像对我的行动掌握得相当透彻啊,果然不愧是吉尔.弗利吉斯。"
第二天早上,父亲就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去。我去到的时候,父亲和杰尔梅诺已经在房间里了。
谷米莉亚虽然回来过一次,但在吃过早饭后又出去了。虽然父亲已经命令佣人要把她留住,结果还是被她溜掉了。
毕竟凯依鲁王也没有要来的徵兆,所以父亲似乎打算先向我和杰尔梅诺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也很奇怪耶。"
杰尔梅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她似乎对父亲掌握著自己的具体行动产生了疑问。
"有什么奇怪呢?"
"因为凯依鲁他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我的所在地。"
啊啊…原来是这件事吗?──父亲拖着腮帮说道。
"因为我故意没有把情报告诉他。"
为什么呢?两人明明是好朋友,怎么连朋友最想知道的事情都要刻意隐瞒?
还没等杰尔梅诺提出疑问,父亲就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在五年前的个革命中,我也有好几件事情觉得有点不对劲。"
杰尔梅诺保持的沉默。父亲稍稍前倾著身体,注视著杰尔梅诺说道:
"身为当事人的你,我想你大致上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父亲说的是米迦埃拉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个的话,我已经在旅途中得到了一个答案。如果父亲不知道真相,那么我就必须告诉他。
但是,杰尔梅诺却从父亲身上挪开了视线,背过脸回到道:
"…虽然我知道,但我不能说出来。"
在我询问有关米迦埃拉的事情时,杰尔梅诺作出了明确的否定。为什么面对父亲她却要含糊其词呢?
还是说──那场革命中还存在著其他的迷团?
两人继续谈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凯依鲁也同样保持著沉默,所以我就自己进行了一番调查。关于你的调查,也是其中的一环。"
"那么,在调查中知道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不过要举出其中最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凯依鲁正被某种来历不明的力量所操纵,而且太后普莉姆和魔导师阿比斯.I.R也与此有所关联这一点了。"
阿比斯.I.R──谷米莉亚之前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那究竟是谁呢?"
我本来一直保持著沉默,但在这时候终于第一次开口了。
"那是太后御用的宫廷魔导师,虽然是一个没有太多人知道的存在啦。"
根据父亲的说明,阿比斯.I.R出身来历不明,但据说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居住在玛隆了。好像至少在二十多年前都能确切找到她的名字。
杰尔梅诺也似乎很感兴趣的听著。
"杰尔梅诺小姐,你以前曾经听说过阿比斯.I.R这个名字吗?"
"不,我是第一次听说。那个魔导师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这就难说了,这一点我也不知道──父亲叹息著说道。
"因为如果要对她进行深入调查的话,就不得不对王室展开深入调查了啊。"
"也就是说,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呢。"
"调查目前就止步于这里,不过只要慢慢来就好了──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父亲再次争开双眼,先后看了看杰尔梅诺和我的眼睛。
"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你们那场骚动。"
从眉头上的皱纹就可以看出,父亲现在内心有点不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父亲的这种心境,杰尔梅诺以轻松的口吻回答道:
"既然连自己的女儿也被捲近来,就不能悠哉悠哉地慢慢来了,是这样吗?"
"我可不是正义的使者啊。"
桌子传来了咚咚的敲打声,声音的来源就是父亲的右手。
"这次调查本身是起因于我作为革命相关者的义务感,还有就是纯粹的求知欲。"
"真是的,父女俩都那么喜欢一头哉进别人的事情里呢。"
对于杰尔梅诺的讽刺,父亲并没有做出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从结果来说,这已经不是于以不关己的事了。"
"所以你才要把所有的当事人集中起来了解情况吧。"
关于这一串的事情,杰尔梅诺大概早就预测到了。
"那个..爸爸,对不起,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我把昨天一直在想著的道歉说了出口,父亲马上荒了起来:
"你、你、你说什么啊。尤希娜一点也没错,尤希娜是完全没有错的啊,嗯。这一切都是那个对恶魔言听计从的凯依鲁不好。"
察觉到杰尔梅诺正以无奈的眼神看著我们的对话,父亲就马上"咳呜"地清了清嗓音,选正了姿势──
"我想确定一件事。"
然后向杰尔梅诺问道:
"凯依鲁他已经不要紧了吧?"
"这个你应该大致上知道了啊?"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要不是的话,你怎会可能把儿子送去路西菲尼亚嘛。"
"…真厉害呢。"
看来父亲对各种情报的把握程度比我想像中还要高。
既然这样的话──
"爸爸!我想你告诉我两个人的所在地!"
看到我突然说出这句话,父亲露出了稍稍吃惊的表情。
"如果你知道的话…"听我补充了这么一句,父亲就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好啊,你就尽管问爸爸吧。"
首先第一个人是奈伊.弗塔皮耶。我一说出她的名字,父亲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
"那是特务工作部队的队长呢。可以确定的是她比尤希娜你们早几天进入玛隆,然后去了玛隆城..但是在那之后的情况就不的而知了。"
果然她就在玛隆。
"玛隆城…凯依鲁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杰尔梅诺以担心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我们就先不说,奈伊应该没有理由杀害凯依鲁王吧。而且在那么多人的王城里想要国王的命,那是不可能的。"
"是嘛..说的也是呢。"
杰尔梅诺这才抹去了脸上的不安。
(凯依鲁先生和杰尔梅诺小姐在不久之前明明还是互相敌对的两个人…)
尽管头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快乐的妄想,但我还是暂时打消了,继续说下去吧。
"另外一个人…是关于艾尔琉卡小姐的事情。因为我想她搞不好也是在玛隆呢。"
这一次,父亲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他啪啦啪啦地把手边的文件翻了起来。
"关于她的话…"
父亲缓缓地开口说道。
"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是?"
"艾尔琉卡和谷米莉亚在三年前已经跟阿比斯.I.R见过面。当时她们两人中了圈套,好像被阿比斯和特务工作部队害的很惨呢。"
"有这样的事情…"
我实在很难想像谷米莉亚和身为她师父的艾尔琉卡会那么轻易败给敌人。难道所谓的阿比斯.I.R真的是那么可怕的魔道师嘛?
"虽然谷米莉亚当时勉强逃脱,不过艾尔琉卡却好像被对方抓住了。"
杰尔梅诺透过窗户眺望卡拉姆森林说道:
"…这件事,也许不要告诉老师比较好呢。"
为了打消现场的沉重气氛,父亲拍了两下手掌: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提问了。"
父亲轻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经历过的事情,都全部告诉我吧。"
在那之后,我和杰尔梅诺就把进入贝尔泽尼亚帝国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为了不让父亲当场昏倒,我稍微加油添醋了一下。
◆尤希娜.弗利吉斯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 杂物房"
在跟父亲的房间相隔两个房间的房间,是一个杂物房。
如果称之为杂物房的话,说不定会被父亲责骂。正确来说是陈列著父亲各种收藏品的"美术馆"。
对于父亲的收集癖好,我实在无法理解。就算把一些垃圾废品收集回来,也只会摆著占地方啊。我向妈妈说起这件事,她却笑著说"你会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因为你是女孩子的缘故啦。"
先不说那个吧,话说我正站在那个所谓的"美术馆"门前,而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要进去"美术馆"做些事情。
我现在抱在怀里的是阿尔摩加.莫巴雷兹的木制面具。也就是在前往旧路西菲尼亚王宫的时候,杰尔梅诺他们为了伪装打扮而戴上的东西。实际上,这个面具本身的确是真正的阿尔摩加.莫巴雷兹的木制面具。据说这是她在访问阿斯莫迪恩的时候得到的东西。
然后,父亲旧突然间很想要这东西,而且杰尔梅诺也对此无所谓,所以就给他了。
本来,把这东西放进美术馆应该是属于佣人的工作。但是接受命令的少年佣人却突然想起母亲吩咐他做的事,实在没有办法两边兼顾,所以刚好路过的心地善良的我──尤希娜.弗利吉斯就向他伸出了援手。
"真、真是非常抱歉!那么就麻烦您了!"
少年佣人向我深深低头行了一礼,然后就出门到镇上买东西去了。
不过冷静一想,这只是把面具放进杂物房的简单工作,要做的话也花不了五分钟的时间。看来他是属于那种一但慌张起来就会失去正常判断力的类型。
还是近快解决这份差事吧──我边想边打开了杂物房的门扉。
这个房间是纵长型的构造,两侧的架子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因为里面没有窗户,也没有电灯,环境显得相当昏暗。
(咦,是妈妈。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在房间的里面,母亲正背对著我的方向,正在滴滴咕咕地念著些什么。看来她并没有察觉到我走进了房间。
(自言自语?还是说在跟谁说话呢?)
"妈妈,那里有什么人在嘛?"
我这么一开口,母亲就顿时吓得背脊猛颤了一下。
"!尤希娜,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啊,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是来放下这个东西的。"
我把木制面具递给她看,然后说明了前因后果。
"是嘛──这里是摆放著爸爸各种重要收藏品的房间,你可不要到处乱摸哦。"
"嗯,我知道。"
母亲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结果我仍然不知道母亲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我走进母亲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东西。
我完全不觉得这是父亲的收藏品,大概是母亲忘记拿回去的东西吧…
"这个是…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凯依鲁 ~玛隆国"玛隆城. 中塔塔顶"
在位于王都巴里迪最西部的梅西斯河畔,耸立著一座王室居住的城堡──玛隆城。其历史相当悠久,据说原本是在约四百五十年前为了防卫蛮族入侵儿建造的要塞。因此包围著城堡的石切外璧很高,城的构造也极其强固,在守备能力上恐怕可算是艾尔菲柯特地区中最高级别的城堡了。
城堡著佔地面积总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包括接见大殿、晚餐会场和寝室等设施在内的"右宫殿",第二部分是礼拜堂和墓场所在的"左教堂",而我现在所在的地就是这个"中塔"了。
"中塔"是国王执行公务的地方。站在这座万绿环绕的中塔塔顶上,就可以俯视到整座王都巴里迪的全景。
我的幼年时代基本上都是在这座城里度过的。这是久违的故乡,令人怀念的故乡。
(明明如此,我的心为什么无法平静下来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推导出来?将来有一天,我是不是也能把这里看成是自己的场所呢?
"您在这里吗。"
登上楼梯来到塔顶的人,是长得跟我很像的一名红发男子。
"是亚尔卡托尔嘛。"
他是我的异母弟弟,在他那位讨厌被捲入王位继承人战争的母亲的安排下,现在已经离开王室,作为普通市民担当著玛隆政务官的职位。
往日的父亲是个好色之人,所以在玛隆的各个地方都有著他的妻妾。而且他还毫不犹豫地让他们生下孩子,所以我其实有很多兄弟的。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曾经有过"。
在我幼年时期,异母兄弟们大多相继身亡,要不就是失踪了。当然这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遭了什么人毒手而被谋杀的。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早就推测道犯人是谁了。那就是我的母亲──普莉姆太后。那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座而犯下的恶行…追溯王室的历史,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考虑到这一点的话,亚尔卡托尔母亲的判断实在是非常的明智。不过对于他身居政治要职这一点,我的母亲一定觉得不太愉快的吧。搞不好也可能因为母亲的一念之差而像其他的兄弟一样无辜丧命。
为什么他要特意涉足政治呢?我曾经这么问过亚尔卡托尔。结果他回答我说"这是属下自己的战斗"。虽然他很感激自己的母亲让他脱离了继承者斗争这件事,但同时也有点恨她。
“我不愿意一辈子都干著耕耘种菜的东座,就算要面临破灭的危险,我也希望尽可能往上爬”──他斩钉截铁地这么说道。
幸运的是,太后也在某种程度上看中了他的优秀才能,所以他至今都没有被杀,一直在城里工作至今。
"在我离开的期间,你好像做的很不错啊。谢谢你,亚尔卡托尔。"
听了我的道谢,亚尔卡托尔就有点害羞似的摸著后脑杓说道:
"不,我也没干什么..毕竟还有太后在呢。"
"那么,我那位母亲现在到哪里去了?"
我一回到城里就马上去找母亲,但是找遍了各个地方都见不到她的踪影。
"这、这个.."
亚尔卡托尔的身体顿时紧张得僵直了起来。
"怎么了?"
"太后现在并不在玛隆城里,她身体不适,目前正在别墅疗养中。"
"别墅?"
所谓的别墅,就是指位于玛隆国北部的一座"刺猬城"的古城。玛隆王室的人偶尔会把那里作为修养地来使用。
"因为连日以来的繁忙公务,她好像有点累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刚接到王即将归来的报告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一时高兴,所以身体的疲倦感一下子拥上来了吧。"
(知道我将要回来,就突然跑到刺猬城去了…?)
哈克海的海盗,还有大章鱼..那些东西恐怕都是冲著我来的。
我产生了不洋的预感。
我向亚尔卡托尔询问一下现在玛隆本国还剩下多少的兵力,他回答说:
"海军大约有五万,陆军的话还有两万。"
"现在马上能召集到玛隆城的有多少?"
"即使把本来在这里待机的士兵也算上,也只有5千左右。"
"好,那么你就帮我把那些士兵集中起来吧。"
亚尔卡托尔惊讶地注视著我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只是为了慎重起见而已。"
但愿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吧。
我
想我也差不多该下塔了,就转身朝著楼梯走去。
"话说回来──"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疑问,于是就向亚尔卡托尔问道:
"阿比斯.i.r怎么样了?她是跟母亲一起到别墅去了吧?"
"您是说阿比斯吗?"
亚尔卡托尔发出了出乎意料的变调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嘛?"
我应该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不,因为王对那位魔导师表示关注的情况实在很少见。"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啊,我总算理解了。平时我都一直下意识地避免提起那位诡辩的魔导师。
但是亚尔卡托尔的回答反应过来让我大吃一惊。
"她前不久刚过世了。"
"你说什么!?"
"因为她的年纪已经很老了,她先是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城里,然后太后就亲自说出了她的死讯。据说葬礼已经经由关系亲密的人私下举行了。"
阿比斯...竟然死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我真是松了一口气。看到那样的人在城里转来转去,真有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虽然在太后面前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我一时间难以相信,这是多么平淡的结局啊。
大概隐约猜透了我的心思吧,亚尔卡托尔继续说道:
"而且还做了个墓呢,要不您也去看看?"
◆凯依鲁 ~玛隆国"玛隆城.左教堂"
在"左教堂"有一座安葬著历代玛隆王遗骸的礼拜堂。我的父亲也长眠在这里,将来装著我的尸骸的石棺也应该会被安葬在这个地方吧。
位于礼拜堂旁边的牧场,竖立著无数曾经为王族效忠的忠臣们的坟墓。在其中最新的一座黑色墓碑上,写著"阿比斯.i.r"长眠于此"这几个白色的文字。
根据亚尔卡托尔的说明,这是根据太后的命令建造的坟墓。
(果然..要不是亲眼看见的话,还是不能相信。)
我下定决心,向亚尔卡托尔命令道:
"…给我挖出来。"
"咦!?"
"我要确定棺材里的尸骸,究竟是不是真的阿比斯.I.R本人。"
亚尔卡托尔尽管露出相当犹豫的神色,但是在我的强硬地催促下,他最终无奈地把卫兵叫来帮忙挖墓。
过了一会儿,埋在泥土中的石棺露出来了。
"把盖子打开吧。"
工兵战战兢兢地把石棺的盖子抬了起来。
大概是死去之后还没过多久吧,遗体的腐化似乎并不是很严重。所以毫无疑问,这老太婆的尸骸的确是属于魔导师阿比斯.I.R本人的。
一样安祥闭著眼睛的老魔导师。
附有恶魔的镜子,邪恶的阴谋。她本来是掌握著所有问题关键的人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向她问话了。
如果向好的方面想的话,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在发生不好的事了。我心想也怀著这样的期望。没有了魔术作为后盾的母亲,也许就能从此摆脱黑暗的束缚。
(…这只是一个渺茫的期待。)
被大章鱼袭击是昨天发生的事。既然阿比斯是在那之前就死了,也就是说还有其他拥有更强大力量的魔导师在。
根据谷米莉亚所说,能让大章鱼觉醒并加以操控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魔术的存在告诉母亲的、前路西菲尼亚的三英雄之一。
(艾尔琉卡…难道她就在玛隆吗?)
魔导师与森林
◆尤希娜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饭厅"
玛隆的红茶果然是珍品。虽然在旅途中我尝遍了各地的地方美食,不过唯独是红茶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满意。
佣人把红茶和茶具盛在盘子上送到了我的面前。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把红茶注入茶杯里面,他很明白必须保留充分的勋蒸时间才能更好地烘托出高质茶汁的风味。
把深度洽到好度的红茶注入茶杯,再放进足量的牛奶加以搅拌。只要把这样的红茶轻轻含在嘴里,早晨的倦怠感就会顿时消失无踪了。好,今天也必须继续你立!
今天的早餐是考的清脆香甜的土司,热辣滚烫的炒滑蛋,咸味适中的火腿,还有就是香菇了。因为谷米莉亚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所以我们现在是六个人围著餐桌吃早餐。如果吃得太急就会显得不太文雅,而在这优雅享受美食的时间,向眼前的杰尔梅诺那样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绝对是一种不合礼仪的行为。
看到杰尔梅诺以前倾的姿势把脸凑进餐具的进食姿态,母亲也不禁稍微皱起了眉,但父亲完全没有表露出丝毫介意的神色。他本来就是一个对别人礼仪做法不加过问的人。在做生意的时候,有时也不的不跟一些地位低贱的人种打交道。而在那个时候,就算对方是乞丐或者混混,你也绝对不能用鄙视的眼神去看待对方。如果不注意持续向对方表现出不对等的态度,就会招来对方的警惕──我记得父亲以前曾经这么说过。
父亲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他无常的爱就只会倾注在我和其他家人的身上,对此以外的他人则常常怀着冷酷的利益得失计算的心态,同时还会以微笑的面具来把自己的内心掩藏起来。这个认识在经过这次旅行之后──由于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在我心中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没有任何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人的面前,任何人的心中都隐藏著自己的想法,怀抱著自己的秘密──在这一年半的旅程中,我深刻认知到了这一点。连身为女儿的我也不知道父亲的另一面,恐怕也是存在的吧。同样的,母亲也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一面。
那放在杂物防里的葱──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第二天我去看的时候,葱已经不在那里了。恐怕是母亲察觉到自己忘记带走,所以后来就拿回去了吧。
母亲说不定隐瞒著什么事情,不过我并没有去询问母亲。如果有必要的话,母亲一定会跟我说吧。我可不想被她认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管就知道追问到底的不懂事的女儿。
──就是是为什么呢?有著无比强烈的求知欲望的我,在对象一旦涉及到家人的时候,就会突然变得胆小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
在大家都基本吃完早餐的时候,父亲开口说道:
"凯依鲁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啊。"
自从我们回到玛龙国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可是凯依鲁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来弗利吉斯家。
"难道是打算无视我的邀请函嘛?这个家伙。"
父亲虽然面露微笑,但是太阳穴上已经显现出了青筋。
"你呀…我看还是自己主动到城里去找他比较好吧?"
母亲以沉稳的声音向父亲建议道。
"对方毕竟是国王,由我们把他叫过来这件事本身就很无礼了。"
"可是,事到如今才对那家伙礼貌也有点…"
"就算你们互相之间都这么认识,周围的人也不会那样看待的呀。现在跟年轻时后已经不同了,大家都各有各的立场,这个还是要有点自觉才行吧。"
父亲闭上眼睛抱起了双臂。在深呼吸了两三次之后,他就猛地睁开眼睛说道:
"把葛尔泰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儿,本来正在厨房里收拾餐具的女仆长就到了饭厅。
"请问有什么吩咐嘛?"
葛尔泰是弗利吉斯家里最老资格的佣人,在全家人当中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同时恐怕还拥有最高的身高和最重的体重,而且胸部和屁股也很大。细长的眼睛加上不断化妆的容貌,使他发出怒吼声的时候有如厉鬼般可怕,让新来的佣人们吓得浑身发抖。不过皮肤却光滑得跟年龄不太相符,只要好好打扮一下应该马上就会变成一个超级美女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打算三天之后在玛龙城跟凯依鲁见面,你帮我安排连络一下。"
听了父亲的命令,葛尔泰似乎有点不满,反映出内心不高兴的皱纹开始浮现在她的眉心。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就算不叫我来,只要派出正式的使者的话.."
"由你来应该会更快捷吧?只要通过你的‘恋人’去瓣的话…"
葛尔泰一听顿时变得脸红耳赤,丢下一句"真是的,这主人还真会使唤人嘛!"就退了出去。
"葛尔泰有恋人嘛?"
听我这么一问,父亲就微笑著说道:
"总之是发生了很多事啦,在尤希娜你出去旅行的期间里。"
说完,他就离开了餐桌。
◆尤希娜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尤希娜的房间"
三天之后,父亲就带著约翰一起前往玛隆城了。
约翰之所以跟他一起去,据说是因为他还没有去过玛隆城这个极其单纯的理由。就向把他派到路西菲尼亚迎接我的时候一样,这应该都是为了增长他这个后继者的见识吧。
我并没有成为商人的打算,而且父亲也很尊重我的意向,所
以我在某种程度上活得相当自由自在。对于从小开始就被各种事务缠身的约翰,我不今觉得他有点可怜。不过毕竟约翰本人似乎在这种境遇中找到了乐趣,而且不惜为此付出巨大的努力,我的这种同情说不定是多于的吧。
虽然我也求过父亲把我也带到玛隆城去,但是他却以"尤希娜,还是拜托你在家好好招待客人吧"为理由拒绝了。杰尔梅诺和谷米莉亚并没有离开玛隆,现在仍然住在我家里。因为父亲说"难得有机会,就在这里好好玩一段时间吧"让他们留下来,而她们也答应了。
本来谷米莉亚就一直在追钟著奈伊所持的"空琪塔的酒杯",既然奈伊身在玛隆,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回去了。她之所以时不时外出探访,说不定也是在寻找奈伊的踪影。而杰尔梅诺毕竟是受谷米莉亚雇用的保鑣,既然谷米莉亚不回去,那她也只能陪著留下来了。当然,对节尔馁诺来说也可能只是尽量拖延下次做船的时间而已啦。
然而,这两人现在都不在家里。虽然不是一起而是分头行动的,总之她们都外出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就算父亲吩咐我招呼客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有时间,干脆就陪艾尔玩一下吧。)
就在我怀著这个想法走出房间,正准备下楼的时候──
◆尤希娜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玄关"
少年佣人在玄关那里跟什么人争执了起来。
"我都说过了,我是不能让没有预约的人随便进来的!"
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都说了我认识你家主人呀.."
"今天吉尔先生不在家,而且也没有说过会有客人来访。"
"嗯,那样的话..你就把谷米莉亚叫来吧,现在那孩子就住在这里对不对?"
"谷米莉亚小姐已经外出了,而且我也不可能把客人带来见一个不明身分的来访者。"
大概是怀著要凭自己保护好这个家的信念吧,少年佣人说话得语气显得比平常更加强而有力。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来客其实是身分极高的人,佣人到头来要被主人狠狠训斥一顿──这在小说里面可说是最常见的情节了。
为了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亲眼去看对方是谁比较好吧。所以我就走进玄关,向少年佣人问道:
"怎么了嘛?"
大概是以为帮手来了吧,他马上滔滔不绝地说明了起来:
"没有,事情是这样的,刚才这位女性突然跑来这里,不管我怎摩说她也坚持要见吉尔先生。但是在主人不在的时候,我毕竟肩附著必须保卫这个家的使命,当然不能随便让她进来了。我明明说了好几遍,她却老是不肯听。当然,她的确是个很美丽的人,老实说刚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也有点碰碰跳。尽管如此,规矩就是规矩。而且爷爷以前早就多番叮嘱过我必须小心女人的色诱,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中计的!"
我随便敷衍着少年佣人,同时确认了一下来客的样子。
就在那一瞬间,我全身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啊啊,怎么会这样。)
她对我来说是旅途中的一个遗憾。几乎找遍了整个艾尔菲柯特地区,
我都没能找到她的行踪。万万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跟五年前毫无变化的外表。
站在家门前的,是一位有著桃色长发的妖验女性──
魔导师──艾尔琉卡.库洛克瓦加!!
"哎呀,你是..吉尔的女儿吧。你好呀。"
艾尔琉卡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仔细一看,她的右肩上还做著一只猫。那是一只毛色有如燃烧火焰般的红毛猫。
(真少见呢,长著红色毛皮的猫。)
魔导师配上猫──虽然这是一种非常吻合的搭配,但是以前的她是没有养猫的。
"好久不见了,艾尔琉卡小姐。"
听了我的问候,对方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也对..呢。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向她才对吧。她本来在三年前就被阿比斯.I.R抓住,然后还失踪了。在那段期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又为什么如此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想问的事情当然是堆积如山了。我马上思考著应该从哪里开始问起才好,但是每逢这样的时候思维就会变得很乱,结果我能做到的就只有符合常态的对应而已。不管怎么说,让客人一直呆在玄关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吧。
"虽然父亲和谷米莉亚小姐都不在,不过还是先请你进来吧,我马上领你道客房去。"
少年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在我告诉他这是认识的人之后,他就老实地退下了。
"我马上去准备饮料,红茶可以嘛?"
他边说边打算转身走向厨房,但是艾尔琉卡叫住了他。
"我受不了红茶。"
艾尔琉卡摸著肩膀上红毛猫的脑袋说道:
"请让这孩子喝点牛奶吧。"
明白了──少年佣人回答后就消失到里面去了。
"你开始养猫了呢。"
"嗯,很可爱吧?"
老实说,我并不是太喜欢猫。因为小时候我曾经因为逗弄野猫而被抓伤了右脸,还大哭了一场。
"啊,嗯。"
所以我只是暖昧地回了一句。
"那么,请过来这边──"
"等等!"
大声喊住我的人并不是艾尔琉卡。在她的背后,一位女性正喘著粗气扶著门边。
"终于见到了。"
平时总是毫无表情的那位女性──谷米莉亚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感情的色彩。看起来像是高兴,又像是在发怒,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师徒两人久别重逢。对谷米莉亚来说这也一定是非常突然的事情。自从在贝尔泽尼亚跟她见面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怎么说过艾尔琉卡的事情。不过那只是因为谷米莉亚是一个很少表露感情的人,实际上应该一直都很担心,现在说不定也很想抱住近在眼前的师父大声哭出来吧。
在这种戏剧性的状况下,我正考虑著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可是谷米莉亚却保持著不可思意的表情开口说道:
"尤希娜。"
"是的。"
"我想,跟艾尔琉卡两人,单独谈一下。"
"是嘛?那么就请两位到客厅去吧。我暂时迴避一下──"
"不,最好不是在这里。我想在外面──在森林那里谈一谈。"
谷米莉亚转身面对著艾尔琉卡,默默注视著她的眼睛,似乎在无言地催促著对方。艾尔琉卡闭上的眼睛,她的脸上并没有笑意。过了一会儿,她静静地睁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嗯,那也好吧。"
"好呀,那么我们走吧,小谷米莉亚。"
一听到她的回答,谷米莉亚就朝外面迈出了脚步。艾尔琉卡刚打算跟著她走出去,但是中途却回过头来:
"你替我跟那孩子说,牛奶就等回来之后再喝好了。就这样。"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我的视野。
大概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希望到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妨碍的地方好好谈一下吧。她们俩人之间毕竟有著我不知道的羁绊,那绝对会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故事…
即使是自己和她人都承认有著跟踪狂倾向的我,也不至于不识时务到理解不了她们这种想法的地步。悄悄在后面跟踪她们什么的,我完全没有想过。嗯,是真的啦。
她们所说的森林应该就是指卡拉姆森林吧。那里既没有千年树之森那么宽阔,也没有长著什么构造复杂的树木。而且我自己作为本地人对那座森林比较熟悉,要跟在她们后面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吧。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做的啦,没有没有,我说真的。
那么,我也该回到家里面去了吧。就按照当初的想法,去陪艾尔玩一玩好了。
我绝对不是打算回去自己房间做出门的准备。
没有没有。 我是说真的啦。
(结果还是去了…WWWW)
◆尤希娜 ~玛隆国"卡拉姆森林"
卡拉姆森林从规模上来说连千年树之森的三分之一也不到,是一座很小的森林。因为离王都巴里迪最近的自然区域,所以王室和贵族们也常常把这里用作狩猎场地,同时由于这也是从北方地区前往巴里迪的最短捷径,因此也是行商者的常用通道。
为了能让马匹顺利通过,林道经过了相当程度的整备。所以白天是肯定不会迷路的。只要艾尔琉卡和谷米莉亚并不是走偏路进入树木茂密的地方,要追踪她们的足跡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呜~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我费了很大功夫也没有追上她们。看来我以为"只要循著她们的脚印走就没问题"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实际上作起来的话,才意识到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就只有猎人和名侦探。在这条陆上走过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俩人,除了其他路过
的行人之外,浣熊和野猪走的恐怕也是这条路吧。要从这么多属不清的脚印中找出特定的两名女性的足跡,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干脆放弃回家算了吧──正当我准备知难而退的时候,从左前方的树木深处隐约传来了"呀啊啊!"威风凛凛的吆喝声。
声音的主人既不是艾尔琉卡,也不是谷米莉亚,不过一定是我认识的人。我马上朝著那边跑了过去。在那里,杰尔梅诺正在做著挥剑的练习。威武凛然的姿势,还有脖子上渗出的汗水──平时虽然在各方面都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但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仍会给人一种"能干的女人"的感觉。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于是停止了挥剑,把剑收回剑鞘里。
"你做什么呀?跑来这种地方。"
她似乎觉得有点吃惊。当我告诉她我来找人之后,又反过来询问杰尔梅诺在这里做什么。
"你看了也不知道嘛?是练剑啦,练剑!"
杰尔梅诺以稍待自豪的神情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嘛。因为你不在家里,我还以为你又到王都的酒吧里喝酒去了呢。"
"我说你啊…我基本上可视一个认真的人哦!?"
"不过,练完剑之后你是打算去喝几杯的吧?"
"嗯…虽然的确是这样。"
果然没错。
我向她询问艾尔琉卡和谷米莉亚有没有来说,她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没有见到啊。"
在停顿了一瞬间后,她才恍然大悟似的发出"咦咦咦──!"的叫声。
"艾尔琉卡,她来了嘛!?不,她还活著嘛?!"
"是的,我也吃了一惊。"
我简略地把当前的情况向她说明了一下。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就来到森林…不过如果是那样,由得她们单独谈一谈比较好吧?"
她看样子似乎想教训我应该学会察言观色。
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我其实开始也打算老实呆在家里。不过我不是因为单纯的好奇心才跟踪两人来到这里的。
"其实,我对一件事感到有点在意。"
"感到在意?"
面对兴致勃勃地看著我的杰尔梅诺,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艾尔琉卡小姐好像有点奇怪。"
"是嘛…具体来说呢?"
"艾尔琉卡小姐,刚开始的时候把我称呼为"吉尔的女儿"。以前她是从来不会这么称呼我的。"
过去我向她打招呼得时候,他绝对会用"尤希娜"这个名字来叫我。但是刚才艾尔琉卡对我的态度,就好像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似的。
但是我这个主张却没有得到杰尔梅诺的认同。
"大概是因为好久不见,所以一时间没有任出你是尤希娜吧?"
的确,在贝尔泽尼亚跟杰尔梅诺见面的时候,她也没有马上察觉到我就是尤希娜。那也可以说是我这五年来的成长证明。但是事情并非如此,艾尔琉卡的身上有著那种情况截然不同的违和感。
"说起称呼还有一点,她还把个米莉亚小姐称呼为"小谷米莉亚"呢!"
艾尔琉卡原本应该对谷米莉亚直呼名字的啊。
但是,这个理由对杰尔梅诺来说似乎还不够充分。
"她毕竟是一个很爱开玩笑的人啦..这样的称呼也不是太奇怪的事吧?"
"还有就是…红茶。对了,就是红茶!在我的记忆中,艾尔琉卡小姐是非常喜欢红茶的!可是现在她却说什摩,我受不了红茶…"
"这个──"
"!嘘!安静一点!!"
我看到杰尔梅诺背后的树丛略对了想个人影,于是慌忙蹲下身体,而杰尔梅诺也跟我一起蹲下来了。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似乎正在前往什么地方。
"是艾尔琉卡小姐和杰尔梅诺小姐呢。"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这种事自然是不用问的。我一边小心压低身子不让对方看到,一边在后面跟踪著两人。
"…看来就算我在怎么劝你也不会听的。没办法,我也去吧。毕竟我的工作是给谷米莉亚老师当护卫嘛。"
杰尔梅诺也保持著下蹲的姿势跟在我的身厚。
"但是,如果判断出艾尔琉卡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要马上回去,知道没有?"
听了这句话,我老实地点头答应了。
谷米莉亚走在前头带路,艾尔琉卡则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之间并没有对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著。
艾尔琉卡的肩上依然坐著那只红毛猫,偶尔还张大嘴巴打起哈欠来。看来它并不打算用自己的脚来走路,还真是一只懒洋洋的猫。
在她们的后面,我和杰尔梅诺正偷偷摸摸地展开跟踪行动。
没过多久,谷米莉亚突然间停住了脚步。那里跟其他地方相比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在这里就可以了嘛?"
艾尔琉卡向谷米莉亚微笑著问道。在她的笑容背后,完全无法读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谷米莉亚无视了艾尔琉卡的提问,只是以细小的声音低估了起来。因为相隔太远,我完全听不到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哎呀呀,你还真是心急呢..不过也好啦,这次可是我特意答应你的要求──"
乘在艾尔琉卡肩上的猫轻轻地跳落到地面,然后端正地坐在路边。
头顶上,鸟儿们都同时扇起翅膀飞到了远处。
好冷。
我的肌肤彷彿感觉到气温骤然下降了五度左右。那种感觉,就像周围的空气突然发生了替换一般突然。
"已经时隔三年,就让我好好玩个痛快吧。"
嘎吱嘎吱…树木发出了倾乱的声音,简直就像动物得叫声一样。
然后,紧绷的空气突然发生了破裂──
无数的箭矢突然落向艾尔琉卡的身上。
"呜哇!"
我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幸好她们两人都好像没有察觉到。
艾尔琉卡完全没有离开原地,只是朝著箭矢飞来的方向──也就是朝著上空举起了手掌。明明如此,箭矢却没有一跟命中她的身体,全都直接刺进了地面。
本来以为是箭矢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一跟跟前端变成了尖锐形状的树枝。
"还真是热烈的欢迎呢。"
艾尔琉卡的脸上连一滴汗也看不到。
释放出那些利箭的另一人──谷米莉亚,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一棵大树上俯视著艾尔琉卡。
谷米莉亚再次念咏了起来,恐怕应该是魔术的咒语之类的东西吧。这时候,缠在大树上的藤蔓突然松拖了开来。
不一会儿,无数藤蔓就像生物的触手般纽来纽去,然后──同时向艾尔琉卡发起了袭击。
然而,艾尔琉卡却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不是躲到左侧,也不是躲到右侧,更不是躲到后方。
是在上方。
她的身体漂浮了起来。她并没有像凯依鲁王那样长出翅膀,只是默默地停留在空中,与其说是飞起来,倒不如说是站在空中更准确吧。
我一时间惊讶了,只能默默守望著她的身姿。同时我还听到身旁的杰尔梅诺发出了"咕都"的倒吞口水的声音。
"这样子看来,似乎也不像是师徒修行的久违气氛呢。"
大概是因为久经沙场的关系吧,杰尔梅诺看起来似乎比我要冷静一点。
"该、该怎说呢?"
洁尔馁诺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两人身上移开。
"再多观察一会儿吧。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搞不清楚她们俩究竟是在战斗还是怎样。"
留在这里的话,我们也很有可能会被捲入两人的战斗中。但是,我同时觉得离开这里反而会更加危险。
眼前逐渐形成了一个跟我所认识的森林明显不同的物质领域。不管是採取行动还是留在原地,也没有任何性命的保障。既然如此,就干脆观望到最后一刻吧。
战斗始终维持著谷米莉亚不断发起进攻的状态。森林中的所有树枝都变成了箭矢,所有藤蔓都变成了鞭子,所有花瓣都变成了利刃。森林中的所有植物都变成了谷米莉亚的武器,向艾尔琉卡发起攻击。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触碰到艾尔琉卡的一跟豪毛。就好像在攻击海市蜃楼的幻影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实感。
"看来你果然不愧是前.森林精灵呢。不过要使用这种强度的魔术,你应该做过不少的准备吧。"
艾尔琉卡一脸嘲笑的表情。在她的脸上,我完全找不到自己所认识的她的面影。那是一种充满恶意的笑容。
"我来这里果然是对的。你这种运用"库洛克瓦家之密术"击退,大罪之恶魔的力量..早晚都会成为威吓我的存在。"
艾尔琉卡让身体升到更高处,俯视著地面上的谷米莉亚。
"那么,我也差不多应该发起反击了。"
保持著漂浮在空间的状态,艾尔琉卡深深吸了
一口气。
"能操纵森林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啊,小ㄚ头。"
耳边响起了一阵美妙的旋律。那是艾尔琉卡的口中传出来的。
她大大展开双手,开始唱出彷彿能传到天顶般的美妙声音。
(艾尔琉卡小姐…在唱歌。)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在唱歌。那是会令人自然而然陶醉其中的美妙声音。
但是,其中却感觉不到像米迦埃拉的歌声捺样的温暖感。反而应该说是一种企图入侵内心绝不可触碰部分的黑色歌声。
"──咒歌…!"
在这么低估了一句之后,谷米莉亚立刻闭上眼睛做出了祈祷的姿势。于是,在她的头顶上突然开出一朵白色的鲜花。那是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茂出来的东西。
"列欧鲁弗.雷萨尔!"
从花朵的中心部份猛然射出了带有热量的光线,朝著艾尔琉卡的方向飞去。
然而,那些光线都在艾尔琉卡面前纷纷绽放,然后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不行嘛…!"
艾尔琉卡没有停止歌唱。谷米莉亚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焦虑的表情。
在树林中远望两人战斗的我,突然发现有一团巨大黑色的物体正扬起尘烟的向谷米莉亚背后接近而来。
(好快!)
那团黑色物体转眼间已经高高耸立在谷米莉亚的身后了。比谷米莉亚足足高大三倍多的那个物体,正朝著她挥出巨大的爪子。
"老师,危险!!"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杰尔梅诺已经站起身子大声叫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声音做出了反应,谷米莉亚反射性地屈下身子,巧妙地躲开了利爪的攻击。
不知什么时候,艾尔琉卡已经停止了唱歌,转而发出呵呵呵呵的笑声。
"现在,我就让‘他们’来当你的对手好了。"
新出现的敌人不只一个。
在树林中又冒出了两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这三只巨大的黑熊──每一只都能随我的意志自由操纵的。我看即使是你也要吃点苦头吧?"
艾尔琉卡把视线转向杰尔梅诺。
"就算借住那位女剑士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哦。"
对方似乎发现了杰尔梅诺的存在,但是我的话又怎样呢?毕竟没有人提及我的事情,所以我就暂且当作没有被人发现,继续躲藏在原地。
杰尔梅诺无奈地搔了搔脑袋,採著轻快的脚步跳到谷米莉亚的面前。
"那个,详细的说明就留到以后再说…总之那看起来跟艾尔琉卡一模一样的家伙,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艾尔琉卡──我这么理解没有错吧?"
谷米莉亚点了点头。
"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把她击飞了?"
"暂时就这么瓣吧。"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想办法对付黑熊呢。"
"..这个,的确是这样。"
"不过,我可没有跟熊战斗的经验哦。"
"总之,这个我有办法。"
谷米莉亚把挂在杰尔梅诺腰间的轻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我稍微借这个用一下。"
然后,她就用手上的匕首在轻剑的剑柄上刻起了什么东西。
"等一下!那可是全新的轻剑耶!"
丝毫没有在意杰尔梅诺的抱怨,谷米莉亚刻完之后就把轻剑随手扔回给她了。
"这样一来,你就无敌了。"
"嗯?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我就相信你吧。"
我和杰尔梅诺都亲眼目睹了千年树之森的奇迹,在海上也成功逃脱了大章鱼的魔掌。而这一切都可以归功在于谷米莉亚的魔术──她可以运用自如超出我们常识的强大力量。
杰尔梅诺面向黑熊举起了轻剑。
"希望剑不会反过来被折断吧。"
的确,那单薄尖细的轻剑能不能穿过黑熊的壮硕身躯也是一个未知数。
先发起攻击的并不是杰尔梅诺,而是黑熊。
"去叭!"
艾尔琉卡的号令一出,三只黑熊就彷彿排成一列纵队似的朝著杰尔梅诺直冲而来。
看准这个时机,谷米莉亚再次咏唱出咒语:
"列克雷斯.莱普!"
──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所以一开始我完全不知道魔术的效果是什么。
然而当杰尔梅诺朝著直冲过来的黑熊纵身跳起的瞬间,我察觉到了她的异变。
──好快!
对于杰尔梅诺的身敏捷,在至今的旅途中我早已了解得非常清楚。然而她在时候的速度,老实说简直就是完全无视了大自然的法则。如果要做一个最恰当的比喻,那就是只有她周围的时间流动变快了。她已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跳起来,在越过最前面的黑熊后,又以难以致性的速度落在第二只黑熊的背上,同使已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持续刺出轻剑,然后又重新跳回到地上。
对此感到最吃惊的,反而是杰尔梅诺本人。
"怎、怎么了,刚才这是!?熊的动作好像突然变慢了啊。"
"加速的刻字印..是提高对象时间流动速度的魔术。虽然很简单,但却是很强的魔术呢。在对付‘非常了不起的章鱼’的时候,你也是用了这个对吧?"
看来我刚才做的比喻是完全正确的。说起来在击退巨大章鱼的时候,谷米莉亚也在大炮上刻上了文字。也就是说她当时是通过加快大炮本身的时间流动来提高炮弹速度的吧。
"但是,反作用也很强。老实说,这可不是适合对生物使用的魔术喔。当然,小谷米莉亚你多半是故意这么做的啦。"
──没错,加速时间的流动,就意味著缩短了对象的寿命──在那个时候,大炮转眼间就坏掉了。
谷米莉亚向杰尔梅诺问话道:
"再来一次。没问题的,只要在短时间内使用魔术,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总比被黑熊咬死要好啦,请手下留情哦。"
女剑士在停顿了一瞬间后回答道。
艾尔琉卡无奈地挥手道说:
"毫不犹豫呢…嘛。真是可怕的孩子。"
剩下的两只黑熊同时发出了咆啸。
二十分钟后──虽然我忘记待錶而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不过大概就是过了这么久吧。
三只黑熊全部都收拾乾净了。话说它们本来就是这座森林的居民吧?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座森林里潜伏著那种巨大黑熊的传闻。要是平时有人目击到它们的巨大身躯,卡拉姆森林早就变成了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吧。
那要不就是艾尔琉卡凭空创造出来的东西,要不就是把本来就在这里的小动物变化而成的..我觉得那样的解释应该比较妥当。恐怕刚才的咒歌就是具有这种力量的吧。
总而言之,当前的威胁总算是除掉了。
然而,状况却似乎变得越来越糟糕。
谷米莉亚和杰尔梅诺变的疲劳不堪,已经开始喘起粗气了。相比起来,艾尔琉卡却几乎没有冒出半滴汗珠。毕竟她并没有亲自参加战斗,只是在一旁操控野兽,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虽然在操纵上或许需要花费一定程度的力量,但至少艾尔琉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疲惫感。
"技术的差距太大了哦。"
艾尔琉卡在脸上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同时朝著毫无防备的谷米莉亚走去。
"只有五年前的魔导师修行的你,是不可能赢我的..不管是森林的地理优势,还是积蓄在你体内的惊人魔力量,要是不善于使用的话,就只会被白白浪费掉而已…"
艾尔琉卡已经走到了谷米莉亚的面前。谷米莉亚慌忙举起手想要做些什么,然而艾尔琉卡却一下子就挥开了她的手。
"你的身体..我应该能用得更好吧..真想要呢。"
艾尔琉卡用右手抓住谷米莉亚的脑袋,一下子把她压在后面的树干上。
"快住手!"
杰尔梅诺举起轻剑向艾尔琉卡飞扑过去。
然侯──艾尔琉卡只是轻轻举起手,杰尔梅诺的身体就朝著反方向飞起,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咕啊!"
"你可别来妨碍我哦,小姐。先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吧。"
杰尔梅诺的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实际上已经筋疲力尽了吧。而且还有刚才魔术带来的反作用。
必须想个办法才行──虽然我一直这么想,但却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才好。向艾尔琉卡发起袭击?大概也只会落得向杰尔梅诺那样被击飞的下场吧。
在艾尔琉卡抓住谷米莉亚的右手上,浮现出了一条漆黑色的血管。
"就让我把你的‘心’杀死吧!就像艾尔琉卡一样!"
"呜呜!"
谷米莉亚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戴在脸上的眼镜也落到了地面上。
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天大的危机!!
(怎、怎么办,怎么办!?)
"…拜托,你别随心所欲地处置人家的徒弟好不好。"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既不是杰尔梅诺,也不是艾尔琉卡。当然也不是我发出的。
那么,难道是新的闯入者?
事实也并非如此。
发出声音的人,是刚才一直被对方抓著脑艾,整个人提起来的,双脚还在拼命挣扎的──
谷米莉亚本人。
她的脑袋被艾尔琉卡紧紧抓住,然而她似乎已经没有感觉到痛苦了。挂在她的脸上的,是一如往常的平静笑容。
不,那跟往常也不一样。当然,要问我具体哪里不同的话,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眼前的谷米莉亚尽管保持著谷米莉亚的容貌,但却有著不同的气质。
"你还真是为所欲为呀,阿比斯。"
谷米莉亚以流畅的声音说道。
阿比斯?难道就是指那个太后御用的宫廷魔导师──阿比斯.I.R吗!?
"快放手吧。"
谷米莉亚用手肘向艾尔琉卡──正确来说应该是有着艾尔琉卡外表的阿比斯.I.R──的胸窝狠狠撞了上去。
"呜!?"
伴随著细小的呻吟声,艾尔琉卡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这家伙,谷米莉亚…不,你到底是谁!?"
阿比斯.I.R也察觉到了谷米莉亚的异变。
"看来你还真迟钝呢。"
谷米莉亚刚才明明露出疲惫不堪的表情,然而她现在的态度却反而让人感到从容不迫得余力。
"我──就是你呀,是真正的你。"
"呜!‘转生之术’…是吗,是这么回事吗!!"
阿比斯.i.r的脸丑陋地扭曲了起来。
"我的身体,你快还给我吧!"
"我、我才不要!"
阿比斯.i.r再次漂浮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唱出了跟刚才一样的咒歌。
"咒歌..既然你用的是跟我同一系列的魔法,那就是说你果然也是‘雷文安塔魔导王国’的幸存者嘛…"
"雷文安塔魔导王国"…那不是指位于艾尔菲柯特以北的国家"神圣雷文安塔"呢?"魔岛王国"这个叫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彷彿要跟阿比斯.i.r作对抗似的,谷米莉亚也漂上了空中唱歌了起来。
"~~"
两者的歌声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虽然实际上用肉眼无法看到,但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溅出了剧烈的火花。
她们正在用歌声战斗。那并不是在演唱会上互相比拼歌喉的程度,而是彷彿以剑相搏似的,在物理会面上以歌声展开缠斗。这样的情景我不但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尽管身陷绝望的危机性状况,我的心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兴奋。
如果要用文字来描述这种情况的话,究竟该怎么写才好呢。用文字来表达音乐,恐怕世上没有比这更高难度的事了。内心这种感动和激动,我究竟该如何用言语表达呢?
首先耗尽力气的似乎是阿比斯.I.R,只见她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然后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谷米莉亚并没有放过这一瞬间。她迅速停止唱歌,然后在空中急速接近阿比斯.I.R,抓住她的脑袋让她抬起头来。跟刚才的状况相比,两人的立场已经完全倒转了过来。
"以咒歌对付咒歌──要抵销对方的魔术,这可以算是最简单的手段了。"
"可恶!"
阿比斯.I.R就像小孩子似的拼命挣扎起来。尽管有著艾尔琉卡的外表,但是在她的举手投足中却丝毫感觉不到传说三英雄的威严和优雅。这时候,我更近一步加深了"啊啊,果然那个艾尔琉卡是冒牌货呀"的感叹。
那么现在的谷米莉亚──那个谷米莉亚,真的就是她本人嘛?
"抵抗是没有用的。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个身体──谷米莉亚的身体中凝聚的魔力量,以魔法导师来说是属于最强级别的。当然也比被你夺走的──我自己的身体更强大。"
"可、可恶!放开我,艾尔琉卡!"
那个艾尔琉卡是有著艾尔琉卡外表的阿比斯.i.r,而谷米莉亚则是有著谷米莉亚外表的…艾尔琉卡?
我的脑袋变得越来越乱了。
"要是最强的精神寄宿在最强的身体中──很抱歉,你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即使远远看也能感觉到,谷米莉亚近一步加大了手掌的握力。
"开什么玩笑!我是不可能在这里送命的!"
阿比斯.i.r拼命发起抵抗,但是完全无法摆脱紧抓著她脑袋的手。
"十三年前的因缘──说不定还是五百年前开始的呢──现在就让我来做个了断吧!"
"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飞出去吧!丧失了寄存的肉体,你的精神将永远在虚空中四处游荡!"
"不、不要──"
耳边传来了"碰"的细小爆裂音。起初我还以为阿比斯.i.r的脑袋发生了爆炸,但是她的头部和脸上都看不出任何外伤的痕迹。谷米莉亚一放开手,翻著白眼的阿比斯.i.r就当场瘫倒在地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谷米莉亚也同时倒了下来。
"谷米莉亚小姐!"
我慌忙从树林中奔了出来,跑到谷米莉亚的身边扶起了她的身体。
看来她只是昏倒了过去。
"好痛好痛…"
杰尔梅诺用剑支撑著身体向这边走来。
"你没事吧?杰尔梅诺小姐。"
"总之还死不了吧..每次我都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呢,真是的。"
"而我更是什么都做不到…"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在阿斯莫迪恩的时候就该好好练剑了。
大概是为了安慰满脸举丧的我吧,杰尔梅诺向我提议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我就教你练剑好了"。
我大致上观察了一下谷米莉亚的身体,看起来没有性命的危险。
(说起来,阿比斯.i.r怎么了呢…?)
我边想边向她看了一眼,结果马上吓的浑身僵住。
--尽管脚步有点虚浮,但她还是从原地佔了起来。
"什么!?"
杰尔梅诺慌忙举起轻剑摆出迎战架势。
结果对方却一脸焦急地高举双手说道:
"讨厌啦,等一下嘛!反对暴力~!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呀!"
"事道如今还说什么──"
正当杰尔梅诺想要挥剑的时候,她的脚却被抓住了。那正式被我扶起身子的谷米莉亚的手。
"等等..她..不是、阿比斯..已经变回..艾尔琉卡..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再次昏了过去。
杰尔梅诺以"简直莫名其妙,是怎么回是呀?"的眼神注视著我。
可是就算你这么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有著艾尔琉卡外表的她,静静地这么说道:
"总之我们先回去你的家里吧,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详细说明。"
◆尤希娜 ~玛隆国"弗利吉斯府邸.会客室"
杰尔梅诺扶著昏过去的谷米莉亚,我们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把谷米莉亚扶进寝室后,剩下的所有人都来到了会客室,艾尔琉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随后,杰尔梅诺也"咚"的一声爽快地坐到了椅子上。
"总之..现在的你是艾尔琉卡本人,这么理解没错吧?"
艾尔琉卡"嗯"地应了一声,同时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总算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紧接著,少年佣人拿著盛有茶杯和茶壶的盘子,提心吊胆地走进了房间。
"那、那个..牛奶我已经给您送来了。"
艾尔琉卡咪起眼睛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牛奶我可喝不了耶,你给我换成红茶吧,就要柠檬茶好了。"
"哦…"
少年佣人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隔著门版还可以隐约听到"到底稿什么鬼嘛.."的细小抱怨声。
而我就坐在杰尔梅诺旁边的椅子上,正好跟艾尔琉卡面对面。
"首先请你按照讯续说明一下吧。就从五年前你和谷米莉亚小姐离开这个家之后开始说起。"
"那说起来就很长篇了呀,总之我就简要地说一下吧。"
五年前,她们两人在离开弗利吉斯府邸后,就打算直接到东方旅行。但是在途中,她们却发现父亲拿到的大罪之器"维诺姆之刀"中并没有寄宿著"大罪之恶魔"。
"关于‘大罪之恶魔’…我想应该没有必要说明了吧?"
"是的…"
依附在凯依鲁王身上的恶魔…恐怕每个大罪之器都各自寄宿那样的恶魔吧。
"艾尔琉卡小姐,你们当时正在收集大罪之器呢。"
"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总之我在这一点上感觉
到其中存在著人为因素,于是就终止前往东方的行程,转而对此展开调查。同时也打算把原本寄宿在维诺姆之剑的恶魔找出来。"
在调查的过程中,她们入侵了旧路西菲尼亚王宫,结果被凯依鲁王定为了"魔女狩猎"的对象。
"我们之所以去王宫,是因为感觉到凯依鲁身上有恶魔的影子。也就是原本寄宿存在维诺姆之刃中的"色欲"恶魔。"
"那长出翅膀的凯依鲁先生,就是那个‘色欲’恶魔造成的嘛?"
艾尔琉卡遥了摇头。
"不对。那个恶魔──寄宿在镜子里的应该是‘傲慢’的恶魔哦。那是在‘色欲’的恶魔离开凯依鲁之后依附在他身上的恶魔。
五年前,也就是在革命发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让‘色欲’的恶魔依附到了凯依鲁的身上。被这个恶魔附身,据说就会让人类的爱情和性冲动发生暴走。
"是、是性冲动嘛…"
看到我脸红红的样子,杰尔梅诺偷笑了起来。
"凯依鲁之所以如此迷恋上米迦埃拉,我认为都是这个恶魔造成的。虽然他本人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要是知道自己对米迦埃拉的爱念都是由依附的恶魔产生,他一定会大受打击吧。
"在那之后,‘色欲’的恶魔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他,取而代之依附到他身上的就是‘傲慢’的恶魔。所以凯依鲁就突然变得充满自信,开始向别国发起战争了。"
"凯依鲁先生一次又一次地被恶魔附身呢。"
媚惑恶魔的罪孽深重的男人..是这么回事嘛?当然,他本人是否有这个意愿就另当别论了。
"也许他就是那样的体质啦。当然,这里面毫无疑问存在着人为因素。"
结果,艾尔琉卡她们并没有找到"色欲"的恶魔,而要马上驱走依附在凯依鲁王身上的"傲慢"恶魔,也因为缺乏充足的准备而无法实现。因此,两人就在第二年来到了玛隆。因为他们已经认定凯依鲁王身上的恶魔一定跟他的母亲──普利姆太后有所关联。
然而,她们却在那里遭到了阿比斯.I.R和特务工作部队的阻挠。
"当时我们太大意了,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时代除了我之外竟然还存在著如此强大的魔导师..我在逃跑时走慢了一步,结果就被阿比斯.抓住了──虽然只是身体。"
"只是身体?"
"我可以把自己的精神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体里。利用这个能力,我就在当时把自己的精神退避到谷米莉亚的身上。也就是说,在谷米莉亚的身上有着她本人和我两个人的精神。"
说起来,在贝尔则尼亚帝国爆发尸兵骚动之后,我在皇城跟谷米莉亚见面的时候,发现她的样子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如果说谷米莉亚身上技术著两个人格的话,那当时支配著她的就是艾尔琉卡的人格了嘛?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从阿比斯的样子就可以预料到,一旦被她抓住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很可惜,但我还是决定要放弃自己的肉体。当时就想著‘嗯,也没有办法啦’这样子。"
能怀著这种轻松的心情放弃自己肉体的人,恐怕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了吧。
"然后,我们就逃到了玛隆难以出手的贝尔则尼亚帝国静待时机。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吧。"
在贝尔则尼亚做准备,然后跟杰尔梅诺和我相遇,再前往艾尔菲柯特为凯依鲁区走恶魔,最后又回到玛隆。
接著,刚才又从阿比斯.I.R手里抢回了自己的身体。
"说到底,那阿比斯.I.R究竟是什么人呢?"
"谁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详细盘问,她的精神就已经被击飞了。不过从她随今所欲地操控我的身体这一点来看,她应该也跟我一样是‘转身之术’的使用者…如果这样的话..她很有可能是雷文安塔魔导王国之母──也就是五百年前‘Ma’的倖存者…"
(这边的故事是说原罪诞生以前的故事,雷文安塔尚未灭亡的故事。而现在的神圣雷文安塔王国,是灭亡后重新立国号的国家,已经没有使用魔法的人了。)
艾尔琉卡自愿自地小说低估道。
"艾尔琉卡小姐?"
"啊,抱歉。这些事情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呢..哎呀?"
看来房间并没有完全关好,一个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从门缝中粘了近来。
"喵~!"
那正是艾尔琉卡──正确来说是支配著艾尔琉卡身体的阿比斯.i.r带来的红毛猫。
说起来,它在战斗中也一直伴在阿比斯.I.R的身边,可是后来却不知道它溜到哪里去了。
"难道它误会我是主人才跟著来的嘛?毕竟外表完全没有变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艾尔琉卡小姐,你就这样养著它怎模样呢?"
"我是讨厌猫的呀。要不你来收养它吧?"
"我也对猫不太适应..杰尔梅诺小姐呢?"
"饶了我吧…"
红毛猫天真无邪地在那里整理著身上的毛。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还有她的脚步声。
"小猫咪~!你到哪里去了呀~!"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很快就来到了房间的门前。
"是这里嘛?"
母亲从门奉中探出脸来:
"小猫咪在这里呢..哎呀!?哎呀呀呀?"
母亲察觉到了房间里艾尔琉卡的存在。
"艾尔琉卡小姐,你来了呀。好久不见了呢。"
"好久不见了,夫人。看来您很喜欢猫吧。"
我家至今为止都没有养过宠物,所以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之道母亲是喜欢猫的。
母亲很疼惜地抱起红毛猫,向我说道:
"那个,尤希娜。我决定把这只猫收养再家里了。"
"咦咦!?那个,妈妈。你应该知道吧?我对猫不太适应这件事。"
"没问题,妈妈会养在自己的房间里的。"
"不,也不是那个问题──"
"你这样挑地是不行的哦,尤希娜。明明这么可爱嘛~"
母亲用脸蹭了几下,红毛猫又发出了‘喵’的叫声。
人物介绍:
继承古代力量的人
艾尔琉卡.库洛克瓦加(巡音Luka)
过去被誉为路西菲尼亚王国的三英雄之一的魔导师.
会使用把自身灵魂转移到他人身上的『转身之术』.
自从三年前被阿比斯.i.r夺走身体之后,就一直把自己的灵魂寄宿在谷米莉亚的身体上.
(本角色原型为vocaloid2角色中的”巡音Luka”)
阿比斯.i.r
玛隆太后.普利姆的御用宫庭魔导师.
以前的外表示是一个老太婆,现在则以三年前得到的艾尔琉卡的身体出现在尤希娜她们的面前.
总是随身戴著一只红毛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