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条当麻、一方通行、滨面仕上。
击破「新生」,救出芙蕾梅亚·塞维伦的他们,拿出各自的手机向前递出。
「交换电子邮件地址吧。」
「麻烦死了……」
「好,好,完成。」
操作着手机的滨面,早已将纤瘦的驱动铠甲换成了平常穿的衣服。他似乎已经利用驱动铠甲的通讯机能和某处取得联络,接着将卸下的驱动铠甲藏在指定地点,打算让其他人来回收。
「……对了,为什么你的手机上,会吊着一条断掉的绳子?」
「呜……手机吊饰断了。我真不幸……」
「你是掉进北极海耶,还能四肢健全地活着就已经是奇迹啦。」
柏德蔚讶异地说道。
「……如果你们想跟着我,走向接下来的领域,眼里只看着『世界的一侧』是会跟不上的。就算是为了知道『那群人』的消息,你们首先也必须先将目光往『另一侧』去看才行。」
「那群人」似乎是关系着这个世界核心深处的重大问题。
黑夜海鸟和银色十字·阿尔法,想经由芙蕾梅亚消灭一方通行和滨面仕上,据说目的也是打算整顿和「那群人」作战所需的体制。
还有柏德蔚所说的,世界的另一侧。
如果将学园都市定义为科学阵营,相对的就是——
魔法。
「……如果是要收集必要情报,那无所谓。」
一方通行如咒骂般说道:
「但我可不打算在这里悠闲地跟你们长篇大论。我已经很狠地干掉那些实质上指挥『新生』前来的混账,但那并不代表百分之百消除了威胁。」
「没错。」
柏德蔚点了点头:
「听你这么说,那边那两个……叫什么来着?不过,既然是遭到『新生』直接发动攻击的目标,最好还是认定跟他们有关的人事物都存在风险。而我也想找个能坐下来谈话的地方,所以先找其他地点比较好。」
「一下子找得到那么合适的地方吗?」
滨面询问,柏德蔚随手用大拇指指了一下。
她指着上条的脸。
「那小子他家。……正好也可以让那个笨蛋去向女生低头道歉。」
2
因此,上条、一方通行、滨面、芙蕾梅亚、柏德蔚与黑衣人部下,一行人朝着高中生的学生宿舍前进。
走在傍晚的路上,上条不知为何垂头丧气。
滨面一脸讶异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啦……」
上条有气无力地答道:
「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骚乱,大家好像都已经以为我死了。这么一来……我在想,我一定害很多人为我担心吧。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见他们……」
「我看这次光是被她咬一口,也解决不了事情吧……」上条嘀咕着意义我不明的言词。
柏德蔚如嘲笑般笑道:
「但既然你还活着,就没理由不回去吧?不管你选择哪个方向,最后你还是得走上这条路,既然如此就趁早解决吧。」
「当作像是去看牙医就好吗……」
看着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上条,滨面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是非做不可的事,那就只能先激励一下自己啰?」
「什么意思?」
「先喝点酒,让情绪高涨一点吧。」
这几天,御坂美琴的心境一点一滴地发生了变化。
从意志消沉的谷底,涌出了一种焦躁感。
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和巨大要塞一起消失在北极海的上条当麻。
那名少年会出现在那场战争的核心,想必是「来自推动世界的势力,产生的某种力量」发生作用,所造成的结果吧?美琴思考着。即使那不是直接原因,但毫无疑问地,那股势力收集到了比美琴更庞大的情报。
学园都巿的「黑暗」。
虽然美琴并不想接近,但他们的网络里有从全世界搜括而来,绝对无法阅览的情报。
美琴没有和「黑暗」联络的窗口。
但就算没有窗口,还是有入侵的方法。
当然,那么做会伴随风险。对方有可能会注意到美琴入侵,一旦对方发现,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将会采取对策迎击。甚至美琴考虑入侵这件事本身如果被对方发现,或许在那时「『黑暗』采取行动」的可能性也不低。
(……即使如此……)
她需要知道上条当麻的生死。
她不希望只能祈祷。
她想知道正确情报。否则,御坂美琴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朝什么方向前进。
如此烦恼不已,已经开始具体思考「骇入」步骤的美琴……
「唔咦……在那里的不是美琴吗~?」
为什么会出现喝得醉醺醺的少年,跟自己搭话的幻觉?
那个冲天头的幻影,额头上系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领带,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拎着外带寿司盒的细绳,双腿呈O字型,踩着摇摆不定的步伐朝自己接近。
不对。
这副景象……
不是第五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弄出来的幻觉。
「咦?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第三次世界大战,北极海,你……你应该已经死了啊……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我忘了重要的事。」
「对对,没错没错,就是那样!你快点回答美琴同学!后来到底怎么了?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学园都市,闯入那场大战啊……!」
「来,美琴宝贝,这是送你的伴手礼~」
「送什么伴手礼!这寿司是昭和时代那些令人怀念的搞笑短剧里,常出现的道具吧?」
「汪汪。」
「这家伙不但说话没有逻辑,连人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跟妈发疯胡闹的畤候一模一样,但那些经验却完全不适用于现在这种状况……!」
美琴接过寿司盒,苦恼不已,而那名少年却似乎认为这样就已经解决了事情。他离开美琴身边,摇摇晃晃地不知道走往哪里。
要是在这里错过他,事情就不得了啦。
具体来说,就算连三集都没出场机会也是有可能的。
御坂美琴直觉做出了这种判断,连忙追着少年的脚步。
「等一下,你给我站住!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接受?擅自消失又擅自出现!今天你要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十一月有三十五天吗……?」
「你这家伙……别·闹·啦——————————————————!」
美琴忍不住从浏海爆出蓝白色火花。
她是学园都市排名第三的等级5超能力者,也是电气类排名最强的人。身为能实现「超电磁炮」这个别名的人物,她可以操控最高十亿伏特的高压电流。
因此,「不小心爆发」出来的电击之枪,必然也能产生相当的破坏力。但是——
「我闪开了。」
「什…什么?」
看见上条用烂醉如泥的人特有的不自然动作躲开攻击,美琴忍不住脸色发青。
那个冲天头少年(她也不清楚其中究竟是什么道理,但是他)拥有轻而易举就能抵消美琴超能力的力量。至今美琴的攻击,已经不知道被那种力量阻挡掉多少次了,不过……
他连能力都不需要了。
是这样吗?
自己明明如此千辛万苦地紧追其后,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这么简单就能处理掉的程度?
「这还真有意思啊……」
低头的美琴体内,不断涌上一股炽热的感情。
好久没有这种好战的情绪。
由于第三名这个排名的问题,她没什么机会能使出全力。她感觉到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醉醺醺的上条,看着美琴的脸说道:
「怎么啦,美琴宝贝,你笑得不怀好意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我…我才没有笑!还有别叫我美琴宝贝!」
「不过奇怪?你明明用舌头舔嘴唇,还喋喋不休的啊?」
「什么啦!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但还是先否认再说比较好!」
美琴用力挥动双臂,说道:
「我能力的价值就在释放电力同时,还能拥有极为广泛的应用性!而究竟能产生出怎样变化多端的攻击方法?我就让你看个清楚吧……人呢?」
美琴正打算用火花四溅的手指指向对方时,却发现冲天头的少年早已不见人影。
美琴连忙转头确认四周,发现对方正在不远处摇摇晃晃地走着。
但状况无时无刻不在改变。
快到她的思考来不及跟上的程度。
「奇怪?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一个留着一头非常适合巫女服的黑发少女,如此说着向冲天头少年靠了过去。
「咦?上条,你请假没来上学,却在这里散步,实在很大胆哦!
」
身高一百三十五公分的少女(?)大喊,正想伸手抓住他时。
「上条你这王八蛋,在大家为了『一端览祭』的准备,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怎么浑身酒臭?我真不敢相信,你这王八蛋为什么要做这种缩短自己寿命的事啊!」
一个高中女生靠过来,她拥有足以让美琴发怒的巨乳。
「哦——上条当麻、上条当麻。我不想理你,但是你的猫借我玩吧!」
转眼之间,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哎呀。你不是在『残骸』事件中帮我叫救护车的人?」过去曾是互相对立,胸部还算有料的结标淡希出现了。「呃…那个…既然你要回来,我希望你能先跟我说一声你要回来。」穿着雾丘女子学院冬季制服、戴着眼镜的巨乳高中女生出现了。「哎呀,上条。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耶?」穿着深蓝色水手服,胸前更加波涛汹涌的高中女生出现了……
「等等!你们给我等一下!现在轮我出场耶!你们想出来再等晚一点嘛!可恶!人口比例……不对,男女比例的平衡未免太奇怪了。后面那群巨乳组的,是用来对付我的吗?再…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埋没在背景里的……!擅自制造出一座森林,就是为了隐藏树叶?」
放电国中妹哇哇大叫,但其实上条似乎连自己身边聚集了这么多人的事实都不知道。
3
有一名叫做茵蒂克丝的少女。
少女有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绿色的瞳孔。还有彷佛可以反射光芒的雪白肌肤。和相同年纪的平均身高相较之下,她的个子略显娇小,或许会给人一种较为年幼的印象。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纯白底色,上头有金箔装饰,形状如茶杯般的修道服。但一些重要部位的缝线全都拆开了,像是应急般只用大型安全别针固定。
她伫立在位于学园都市,第七学区的一间学生宿舍内。
那里并不是茵蒂克丝的房间。
更何况她也不是学生。
这里是某个少年的房间。茵蒂克丝原本寄住在这里。但是,如今身为屋主的少年却不在了,也没有人敢保证他会回来。考虑到茵蒂克丝原本「隶属」的组织,她都不该留在这座城市,也不该继续使用这个房间。是不是应该顺从「隶属组织」的要求,回英国去呢……
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离开日本回英国。
她总觉得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偷偷出现在她面前。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一旦茵蒂克丝放弃,一旦她离开这里,都将彻底断绝那微小的可能性……她甚至忍不住思考起罔顾那些理论的凶兆。
这或许是她的任性吧。
原本的「隶属组织」,容许了她这样的任性。
他们这么做是顾虑到茵蒂克丝本身?还是顾虑到身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心,为了阻止纷争而消失的那名少年?
「当麻……」
她轻声呼唤了那个名字。
还有一个人……不,还有一只寄住在房里的三色猫「斯芬克」,即使在这种时候依然我行我素,彷佛在说着「虽然听说英国的食物很那个,不过猫食倒是都一样耶。」似地,把头塞进从英国带回来的饲料袋中,大口咀嚼着。
看着那副不变的景象还能微笑的,应该是心有余力的人吧。
一旦跨越那道界线,今后不管失去什么,依旧能一如往常地向前迈进。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他会回来吗?
该像这样等到什么时候?
这么做有意义吗?
一定要有意义才行?
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原本早已归纳整理好的思绪,又四散在脑海之中。如同碎片般的思绪,有如短路所产生的火花,产生了各种意见。但是那些随机的意见并没有一致性,即使想将它汇整,恐怕也只会产生矛盾。
一旦有了某种契机,就会严重倾斜翻覆。
就像在尖锐的木桩放上一片大板子。无论将手指放在板子何处,板子都会倒向那个方向。
或许正是因为为了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平衡,她才会停滞不前。
就这样,抱着「过度鲜明的回忆」而暂时停止的茵蒂克丝,此时用尽了最后的些许力气。
「……这个……」
那是上条当麻交给她的零圆手机。虽然她拥有完全记忆能力,但是若没有上条从旁协助,她到现在还是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那个电子机器。同时也是如果知道使用方法,或许可以联络得上那名少年的通讯器材。
看着手机,茵蒂克丝的心猛然晃动了一下。
将来该走向什么方向,就连她自己也掌握不住。
茵蒂克丝决定抓起把头埋进猫食盒里的三色猫,朝房间的玄关走去。光是等待无法改变什么。是否有线索都没关系。就在茵蒂克丝为了再次寻找那名少年,正准备冲向外面的世界时——
「唔…唔哒……让、让、让你久等了……」
如同落入沙堆,吸满铁砂的磁铁,拖着超过十名少女的上条当麻,打开玄关的门走了进来。
一开始,茵蒂克丝不断地眨着眼。
接着她马上接受了眼前的事态。
「当……当麻!你一直消失无踪,害人家很担心你,可是你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嗝……唔咦?什么意思是指什么?」
「我本来想说你实在太一如往常了,拿你没辄,可是里面明显混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耶!」
「你好,我是新的女主角兽少女。我们刚才在那边认识的。」
情况混乱到极点,加上原本应该说明事情来龙去脉的上条,也陷入被打倒在地的烂醉状态,事情变得越来越无法收拾。
接着——
4
一方通行与滨面仕上在远处眺望着这场骚动。
原以为那名少年已经喝得烂醉,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走去别的地方,而且当他们发现时,少年身后已经带着一群少女。
「辛苦他为我们带路啦……话说回来,为什么连结标那个混账也在这里瞎起哄啊?」
虽然一方通行和暗部组织「集团」已无任何往来,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上以前的成员。
第一名有点讶异地(但是想到上条当麻并不是单纯的战斗要员,却能和双方和平共处,他内心不禁感到佩服)发出低语。
「我该叫他一声师父的。」
滨面并没想太多,如此自言自语地说道。
5
少女泷壶理后原本大口享用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热狗,此时她却圆睁着原本睡眼惺忪的双眼。
「……滨面正要走上邪恶的不归路!」
6
少女们如铁砂般吸附在磁铁般,紧紧黏着上条当麻,在柏德蔚的部下马克·史佩斯等黑衣人的耐心说服下,总算离开学生宿舍回家(其中也有差点被高压电流烧成黑人头的黑衣人;也出现了强迫他们保证,事情结束后要向她们详细说明的场面)。
狠狠咬着上条后脑勺的茵蒂克丝,看见进入视野内的一方通行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那个迷路的人。」
「……这家伙是用什么方法在记事情啊……」
一方通行嘀咕了几句,但并没继续和她对话,除了他本身个性的问题,大概也是因为他不太愿意回想起0930事件。
柏德蔚急忙将两脚伸进房间中央的暖炉桌中。
「快点坐下。这里又不是教导家庭主妇的陶艺教室。我可不打算贴着你们的背,分每个步骤仔细教你们。」
因此,上条当麻,一方通行和滨面仕上分别坐进四角形暖炉桌剩下的三面。
「喵。」
发出声音的是芙蕾梅亚。
不知为何,她坐在将脚伸入暖炉桌的滨面膝盖上,并说道:
「我的宝座。」
说出这句话是还好,但或许是遭「新生」四处追杀的疲劳出现了,才十五秒她就进入梦乡。
柏德蔚随意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准备好听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了吗?」
「……我不知道是要准备什么耶。」
滨面轻托着差点就要滑落的芙蕾梅亚,如此回答。
柏德蔚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那么,就开始各位期待已久的说明时间吧。」
少女说着,并看了茵蒂克丝一眼。
禁书目录。
她知道对方的身分,但是柏德蔚还是得说:
「关于不再和你们无关的『那群人』……以及支撑他们的另一个法则,『魔法』。」
7
海原光贵在学园都市医院的其中一间病房里。
他本身不是病患,而是过来探望朋友。
「……天色都暗了。今天的探病时问看来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海原这么说着。
一般病房……看起来如此,但如果是有住院经验的人,或许能看出一点端倪。这里不是能容纳四到六名病患的大病房,也不是一名病患独用的单人病房。
这间偏大的病房中,放着两张床。
只有不寻常的人物,才能享有不寻常的待遇。
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的少女说道:
「……我可不记得要求过你来探望我。是你自己每天跑来的。」
少女的名字叫索绮特。
从她的名字就能知道,她并不是日本人。浅黑色的肌肤、黑色卷发。少女隶属于源自中美洲阿兹特克的魔法组织。如同魔法组织给人的印象,她带着一身令人恐惧的超自然武器,但是现在那些物品已经全被海原少年没收。
附带一提,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也是和索绮特来自相同文化圈的少女。她是妥琪特莉。不论是索绮特或妥琪特莉,在她们的语言中都是非常知名的东西。
妥琪特莉说道: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要是你一天不来,她说不定会把枕头扯碎哦。为了我安稳的住院生活,还是拜托你持之以恒地每天过来探病吧,哥哥?」
「你们可别误会了,因为我是『尸体专家』的关系啊。待在这种地方,会感受到太多多余的残留思念。那才是我之所以会烦躁的理由。」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我哥哥具有足以缓和你心情烦燥的效果啦,听到没有?那边的小姑娘。」
看着狠狠瞪着别人的索绮特,和对他人的怒气视而不见的妥琪特莉,海原露出了微笑。
同时,他如此心想。
海原光贵原本是在学园都市的「黑暗」中活动的人物。在聚集了一方通行、土御门元春、结标淡希这些怪物,名为「集团」的组织中,为了拭去这个城市的「黑暗」,而纵身跳入「黑暗」中不停战斗。
当然,「黑暗」持续在干扰海原以夺走他的自由,不过这几天,他感受到那种束缚在急速地解除。
比如说,这间病房。
她们的价值就是可以当做胁迫海原的人质,为了她们,通常都会部署超过两名清洁人员若无其事地在房内活动,但是那些人不知不觉中全都消失了。
「集团」的其他成员也没联络。
他不会主动联络其他成员,反之亦然。
就海原独自调查到的内容看来,「黑暗」之手不只从「集团」身上,也从学园都市各个领域抽手
经过那场第三次世界大战后,一定有了什么改变。
改变一定也波及到一方通行、土御门元春和结标淡希吧。
他们是如何接受这个新世界?
还有——
既然将「黑暗」的人才绑在「黑暗」之中的体制消失,那么长久以来束缚海原光贵的那名少女,她周遭的环境又会变成怎样?
他应该享受这种和平?
还是应该再度跳入「黑暗」之中?
海原深思着今后的方针,此时他听见病房中的两名少女对他说道:
「对了,我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艾扎力。虽然我知道那张海原光贵的脸非常方便你潜入学园都市,但是为什么在这间只有我们几个同乡的病房中,你还要继续使用那张假脸?」
「那是因为……」海原正打算回答时,妥琪特莉说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拜托你也该注意到了吧,索绮特。这个世界还是漂亮的人比较有好处。那家伙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讨他潜入地点的女人欢心,好获取所需情报啦。」
此时传来东西裂开的声响。
索绮特将打发时间用的魔术方块,折成了奇异的形状。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索绮特!我只是因为这张脸最适合用来接近目标,并不是基于长相美丑来挑选。再说今后行动时,因为自己的变装术式需要用到人类皮肤,为了不要造成多余伤亡,所以才会一直使用自己手上已经有的这张脸罢了。」
「你干嘛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敬语啊!艾扎力,你本来不是那样说话的吧!」
「……喂喂,别突然大发雷霆啊,索绮特。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耶。所以说昔日的青梅竹马变成了花花公子,你也别对他生气嘛。像以前那样叫他就好了。叫他艾扎力哥哥——」
不怀好意地笑着的妥琪特莉,绝对是注意到了什么,还明目张胆地故意火上加油,以此为乐。
「艾扎力……」
索绮特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不想在没解除术式的情况下,被我活生生剥下那层皮,现在就马上想办法处理掉那张脸。」
海原以暧昧的表情笑了笑,立刻像被猫抓伤了一样,抓花了脸。
8
「我认为立刻提及『那群人』的事,你们应该也听不懂。所以,首先我先从培育『那群人』长大的土壤,也就是魔法和魔法师开始说明。」
柏德蔚说道。
对上条当麻而言,或许那已经是他见识过的世界,所以他听着柏德蔚的话,表情并没有特别惊讶。
主要的听众,其实是一方通行和滨面仕上。
「所谓的魔法,就跟你们想的一样,是和科学法则完全无关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超自然现象。可以操控魔法的人,不但能从手中喷出火焰、可以喷出水、可以治疗伤口,同时也可以使伤口更加恶化。」
「如果真是那么方便的东西,魔法应该会比科学超能力更为普及吧?」
对于滨面的疑问,柏德蔚向茵蒂克丝瞄了一眼。
茵蒂克丝在距离暖炉桌稍远的地方,说道:
「但是魔法其实不是那么方便的哦。毕竟所谓的魔法,除去一部分的例外,基本上都是『没有才能的人,为了追上有才能的人』才存在的。」
「简单地说,就是无能。藉由其他方式,来弥补无法独当一面的部分。」
柏德蔚像是归纳出结论般,做了总结。
理所当然地,人类没有道具,不可能凭空飞行。
或许学园都市培养出来的能力者可以做到这点,但是毕竟也有「科学研究」在背后支持。
不管是那些利用药品或电力刺激,开发出人工能力的人;还是因为自然环境组合,碰巧形成足以培养出能力者的环境,出现了被称为「原石」的人们。
「都是出于羡慕。」
柏德蔚笑了。
不带丝毫暖意,能让见到的人全都不寒而战栗的笑容。
「在科学和超自然现象还尚未区分清楚的时代,有人看见了某种宗教奇迹,与『碰巧具备一切所需环境』的天然能力者力量。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却产生了憧憬,结果就开始希望自己也能变得特别,不能接受自己如此平凡。这就是魔法的开始。」
正因如此,所以严格说来,魔法与宗教应该被视为不同的领域。
甚至不少人认为试图以人类的力量追上真正的奇迹,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对宗教的一种亵渎。
纯白的修女如此说迫:
「……就算如此,魔法会公诸于世,还是表示即使世界上充满神秘,但并不一定只限于为人类发挥机能吧。」
柏德蔚不怀好意地笑着,同时说道:
「只不过,无能的人利用他们的自卑感所创造出来的魔法,其实也是很方便的。比如,你们使用的『科学的能力』这种东西,基本上一个人只有一种吧?」
「是没错。」
滨面回答。
但由于他本身是无能力者,并不依赖那样的能力,因此似乎对能力的便利性也没什么实际的感受。
一方通行代替他补充说道:
「……想要改变攻击模式的情况下,如何应用基本能力?以及能否实际应用?这两点就足以分出胜负了。能够释放出火焰的能力者,就能利用能力制造出烟雾、夺走氧气。关于这点你怎么说?」
回答的不是柏德蔚,而是上条。
「魔法没有那样的限制。」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自由产生火焰。」
柏德蔚弹了一下手指,食指指尖便冒出打火机程度的火焰。
「我也能制造出水。」
她再弹了弹手指,出现了一颗高尔夫球大小的水球,浇熄了火焰。
「当然,这些魔法都有基本的法则存在。比如居尔特或北欧之类。但即使如此,也没有特别严密的区分。就如同『受到居尔特文化感化的北欧神话』,可自由组合应用。」
「……这样听起来,跟我们这些只因为一次『身体检查』,判定出系统或等级之后,就再也改变不了什么的能力者相比,实在方便多了。」
滨面低声说道。他的话让柏德蔚毫无意义地感到骄傲。
「实际上,的确是很方便。无论是想飞上空中,还是希望受到女孩子欢迎。只要『目的』清楚了,之后就能依照自己的希望排列,组合出异能的设定。跟老是依赖才能的你们比起来,我认为这能发挥非常大的优势。」
「当然,细密精准的调整,势必要付出相当的辛劳。」柏德蔚补充说道。
如果那是真的……滨面心想:
泷壶、麦野、绢旗,还有芙蕾梅亚。被烙上才能不足烙印的自己,说不定也能得到保护他们远离威胁的力量。
但就在此时,茵蒂克丝说出了这样
的一句话。
「不过,你们不可以因为这样就使用魔法哦。」
「咦?什么意思?」
「……」
滨面发出惊讶的声音,一方通行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柏德蔚说道: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所谓魔法是没有才能的人,为了追上有才能的人而创造出来的技术。是构造上的问题啦。魔法本来就不是为了有才能的人而创造出来的东西。要是勉强使用,恐怕会对体内的血管或神经,造成庞大的负荷。」
上条也接着柏德蔚的话,如此说道:
「顺便一提,就算是等级0无能力者,但一样都已经被学园都市的技术潜移默化。所以我也无法使用魔法……恐怕待在Skill Out的你也是。」
「魔法和科学一样,都是来自专门技术与知识累积而成的。异能设定也必须花费许多精神和时间。与其从现在开始花费十年准备,只因为用了一次魔法就全身喷血而亡,倒不如好好磨练自己原本就有的能力,还比较有效率吧?」
「那你干嘛跟我们废话这么久?」
「因为『那群人』正在进行这样的设定,对你们露出獠牙。」
柏德蔚回答了一方通行的问题。
「就算你们无法使用,但为了采取对策,先知道它的法则也不是坏事吧。还是你们打算一直将他们当作『使用未知法则的神秘敌人』,不断凭空摸索?」
「具体步骤呢?」
一方通行低声问道。
他在俄罗斯的战争即将结束时,根据神秘「羊皮纸」的情报,不惜承受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引发了类似魔法的现象。
但是,这种足以撼动学园都市「黑暗」的声调和眼神,却震撼不了少女。
「当然,那也会随宗派和学派不同而改变。」
柏德蔚一脸厌烦地,挥手赶走爬上桌来的三色猫说道:
「基本上,首先要从将自己拥有的生命力提炼为魔力开始。关于灵魂的定义,魔法阵营这边也是各种学说群起争鸣,因此这部分很难解释……但是,如果将原本就在人体中流动的能量当成原油,那么在使用魔法前,就需要先将它提炼为汽油。」
茵蒂克丝接着说道:
「比较简便的方法,可以举呼吸法为例。但这也不过是控制体内的其中一种方式。无论是冥想、准备运动、饮食控制都行。简单的说,只要能控制血液流动、内脏的韵律,变成自己所希望的数值就没问题了。」
「我想,对科学有所认识的你们应该能明白,但是体内器官大部分都无法依自己的意志控制。勉强改造自已的器官,就能提炼出平时所无法获得的能量。」
「但是,」柏德蔚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体内器官之所以会自动运作,是因为若非如此就会非常危险。这就跟计算机的初始设定一样,看不见和系统有关的档案。若是没有相关知识的人勉强尝试,当然会出现自食恶果的风险。」
「只不过这些,似乎在过去都被误以为是天谴或鬼魂作祟就是了。」她说道。
「一旦得到行使魔法所需的魔力,之后只要以『依照自己希望的形态』操纵这份魔力就行。汽车、机车、船舶、飞机……交通工具虽然有很多种,但一样都是利用爆发力来转动涡轮……反之想要渡海,首先得考虑自己需要哪种交通工具,然后提炼原油,制造出合适的燃料。」
柏德蔚在暖炉桌里,坐卧不安地改变盘腿的双脚位置。
「魔力这种东西,是将人类原有的力量加工后的产物,因此相对地,比较可以简单地依人类的意思加以操控。但是为了控制魔力,还需要命令。虽然要从零开始构筑术式也是可以的,但是坦白说那样太没效率。参考已经存在的传说或奇闻轶事比较简单。因为广为流传至今的传说,在漫长的时间中都没被淘汰,正是最合适的解答。」
「没有被淘汰,最合适的?」
某种程度上亲眼见识过魔法的上条,提出了疑问。
茵蒂克丝右手做出拿笔的动作,说道:
「用手写字,比用脚写字简单吧?用右手写字,比用左手写字简单吧?……我认为这应该是通行全世界大部分地区的常识。到这里为止你们听得懂吗?」
「还可以……」
「但是,右手最容易写字,是因为大家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用右手写字的关系。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长期以来,父母亲都如此教导孩子那就是写字的方法,而孩子也就如此教导孙子。然后各种人继续用右手写字,久而久之自然产生了整齐美丽的文字写法……如果一开始人类是用左脚来写字,那么就会出现左脚的文化。魔法也一样。」
「完全从零开始构筑的意思,也就是相当于从现在起练习用左脚写字?」
上条低声说道。柏德蔚随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就无法运用魔力。只要好好钻研,或许就能追赶上右手。但是,那样的行为有意义吗?如果右手无法使用就另当别论;但如果右手能正常使用,直接使用右手不是更有效率?因为这畤代的文明早已像这样演进成最适合的型态。」
「不过,究竟是为了制造出自己所期望的现象,而利用了宗教体系?还是尝试制造出期望的现象,只是信奉宗教体系的一环?情况会随这两点而改变就是了。」柏德蔚加上补充。
「将魔力灌注在自已的血管与神经中,透过身体动作或手势,只要表现出符号,就能使用魔法。但如果要进行更精密的仪式,会使用专门道具也不稀奇。比如说参考『传说之枪』出场的轶闻畤,实际挥动长枪会更有效率吧。关于两者之间的差异,你们只要想象直接拿笔画直线,和用尺来画直线有何差别,这样就够了。」
虽说如此,并不代表一定需要这些老掉牙的传说物品。
只要形状和功用相近就可以,所以就算用塑料雨伞和晒衣竹竿也能进行仪式。只不过细节部分越完整,失败的机率就会越低,因此常常会在塑料雨伞顶端装上菜刀之类的刺枪,或进行各种加工。
那些物品,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或许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神秘发明。
「我们管这个叫灵装。只要不是太特殊的例外,灵装就只能算是道具。灵装并不像魔法师一样,具备有提炼汽油的装置。魔法师透过接触灵装,将灵装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使流动于血管和神经内的部分魔力流入灵装中,让魔力循环。『喷火之杖』也是一直来到这一步,才能实际喷出火焰。」
「虽说如此,不过魔力可以从远方供给;部分灵装就算离开魔法师之手,也能暂时在内部循环魔力。」柏德蔚补充。
「最近,也开发出安全装置了;以前一旦灵装遭到破坏,循环被切断,会导致魔法师本身受到伤害。代表性灵装的象征武器虽然『制造与神圣化都要由使用者本人完成,不得让他人碰触』,但是这也是因为使用者担忧那些无谓的干扰,可能成为循环不完全的原因。」
对魔法了如指掌的柏德蔚,应该知道失败的例子。
但是,她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完全没提及这个部分。
「若以戏剧来解释灵装,从演员手中的小道具,到装设在舞台上的大道具,各有不同的种类和用途。如果是尺寸更大的辅助工具,道具之上还有剧场,而能对应剧场规模的就是神殿。当然,画分出一个范围会更有效果。」
「……」
「顺便告诉你们,我先前说明的,都是以个人提炼魔力为基础的魔法。但并不表示没有其他能量。好比地脉或龙脉这些起因于土地的力量,或者被称为『天使之力』,储存在相同世界不同相位的力量。」
「这种力量拥有巨大的能量,但它和魔力不同,多半是一开始就被赋予所谓的属性。」柏德蔚说道。
因此并不是制造出能量以使用魔法,而是必须配合能量的性质,来选择使用的魔法。
柏德蔚先说了一句:「解释了这么久,可能没什么意义。」然后她接着说道:
「这类的力量使用人类拥有的魔力,以『召唤』方式发动。比较接近炸弹与雷管的关系。透过雷管的小爆炸,使大量炸药产生反应,以得到威力惊人的爆发力……当然,这种力量虽然可以操控个人的魔力所不可能做到的术式,但风险也会随着爆炸规模的改变而增加……你们应该这么想,连个人魔力都无法控制的人,一定也无法操纵天使之力。」
茵蒂克丝补充说道:
「有一部分例外,是利用人类魔力和天使之力能量彼此的相似性,来直接操纵天使之力的人。不过这是相当特殊的例子,因此你们不用参考没关系……话说回来,虽然这么做能使用的力量非常庞大,但是性质上却会受到对应的天使处处限制,所以无法使用一般魔法,结果反而没那么自由。」
柏德蔚完全不理会仰躺在自己眼前的三色猫,继续说道:
「好,我已经将魔法师的基本构成说明完了。但是要理解那群人,最重要的不是那些。」
「……什么意思?」
「重点是定义问题。魔法师基于什么目的而使用魔法?若不知道这点就无法谈论魔法师了。」
「是组织结构的问题?反正就是跟我们学园都市『对立』吧。听说是由一个不怎么样的组织负责管理?」
「关于那些事情之后我会说明,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告诉你们魔法师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柏德蔚笑道:
「国家宗教、魔法结社、部族构造……魔法师当然属于上述的组织构造中……但魔法师却很少为了组织构造牺牲生命。他们永远只为个人而使用力量。虽然也有将为组织牺牲当做个人目的的魔法师,所聚集而成的集团,但是他们还是深受『个人』的概念影响。」
「……?」
一方通行一脸讶异,大概是因为无法想象的关系。
或许正是因为他本身就隶属于一个巨大组织,长久以来一直受到组织束缚之故,所以他才无法想象。
「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所谓魔法师,其实是一群没有才能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他们的人生中,一定在某处经历过挫折。比如无法救回重要的人脱离重病折磨、因为饥荒而不得不杀害自己的伙伴……如果没体会过那样的经验,谁都不会想尝试去超越物理法则。满足于寻常生活的人,只会停留在寻常的世界中。会想要倚赖魔法这种异常的力量,那些人必定都拥有相当程度的理由。」
语毕,柏德蔚以大拇指压在自己小小的胸部中心。
「魔法师以拉丁文,将自己的目的刻在自己身上,这也就是所谓的魔法名。我的魔法名是『Regunm771』,直挺挺站在那里的马克则是『Armare091』。后面的数字是为了防止魔法名重复用的……对于明确确定自己的目标后,配合目的而组成所有法术的我们而言,组织构造这种东西不过是『为了实现魔法名的辅助工具』。如果它值得利用,我们就会对它尊敬并效忠;如果它没有尽到职责,我们就会幻灭,并毫不留情地舍弃它。由一座学园都市生产、管理所有能力者,当作庞大组织计划的一部分,而遭到利用的你们,我们彼此之间最根本的思考模式就不同了。」
「……那样也能成立?」
一方通行惊讶地问道。
「每个人都只想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负责管理的组织,巨大的意念也无法传达至组织底层。那样的组织,放着不管也只会自行崩溃吧?」
「魔法阵营的组织构造,当然也准备了相当程度的糖果和鞭子,好软硬兼施啊。」
茵蒂克丝说道。
「既有个人力量无法完成,必须分工合作的大型仪式;而编制追击部队追杀叛徒的做法也不稀奇……只不过那些行动与魔法名无关。」
「……」
柏德蔚对沉默不语的他们继续说道:
「所以那名叫做雪莉·克伦威尔的魔法师,为了挑起科学阵营与魔法阵营的战争,才独自潜入这座城市。丽多薇雅·罗伦婕蒂才会擅自取走『圣彼得十字』,试图支配学园都市……无论隶属于哪个巨大组织都没意义。会动手的人就会动手。即使那个人的魔法名,会将世界的体系化为碎片,真正的魔法师也不会展现丝毫迟疑。不只是他们身处的魔法阵营,即使将其他世界卷入其中,他们也在所不惜。」
「……『那群人』也是……」
一方通行低语。
就连知道不少关于「黑暗」的学园都市第一名,也还有太多不知情的事。他想着水面下发生的「学园都市残存或毁灭的天平」,继续说道:
「你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鏖战的『那群人』,也是拥有魔法名的人?」
听见他的问题,柏德蔚不怀好意地笑了。
「所以我才说,在我解释『那群人』之前,必须先说明魔法的本质才行啊。」
学生宿舍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早就已经被学园都市的规则潜移默化的三名少年,陷入了沉思。
上条当麻应该早已知道在某种程度的事,但听了柏德蔚的说明后,他大概正在重新整理自己的意见。
「(……问题是科学和魔法发生冲突时,哪边的规则会更为优先?不,严格来说并非如此。真的要想解决问题,必须打造出一个不属于任何一边,中立的第三阵謍。)」
一方通行为了重新迈开脚步,跨入过去曾经短暂接触过的世界,正在整理情报。
「(……我对什么魔法和未知的世界没兴趣。但是,如果在我不知情的地方活动的那群人,他们所激起的涟漪影响到我所知道的领域,那就另当别论。虽然我还不清楚『那群人』的真面目,但是现在看来,有需要获得更详细的情报啊。)」
而任凭想象力驰骋,眼神变得朦胧呆滞的滨面仕上则是——
「(……吃饭饭这个字,仔细想想,只能勉强算是日文耶……)」
仔细观察一下滨面的视线前方,三色猫正在狼吞虎咽,吃着茵蒂克丝放下的盘子里面的东西。
蕾薇妮维·柏德蔚面无表情地用娇小的手掌,对着最怕校长训话又臭又长的滨面脸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哦唔?哦唔啊!」
「……你这家伙,别人明明还在努力说明情况,而你中途就睡着了吧?」
「我没有睡我没有睡!我有在听啦!」
「既然如此,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什么!」
「唔呃,我想看看,多喝牛奶胸部会长大……」
「……我可以把它视为你对我的挑战吧?」
「那不然就多喝胸部牛奶会……」
「那句话根本连日文的原型都没有了!真是的,你先去给我洗把脸再过来!」
行间一
英国西南方,兰兹角近海。
从鼻孔轻轻吸入海风气味的神裂火织,为了转换思考,特意先环顾四周。
三百六十度,全都是一片汪洋。
脚边也随着波浪的律动,微微地上下摇晃。
虽说如此,这里并不是船上。
而是浮上海面的漆黑潜舰。
「……真没想到身为魔法师的我,居然需要这种东西的协助。」
她如此喃喃自语,接着耳边卡片状的灵装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位于通讯用灵装另一边的人,大概是英国清教的雪莉·克伦威尔。
「因为现在的英国,没有从地面上发射弹道飞弹的设施啊。当然,也没有和平地运用了飞弹技术的火箭设备。」
确实,说到这个国家的弹道飞弹就会想到SLBM……也就是潜舰发射式的飞弹为主流。
从潜舰发射载人火箭可说是前所未闻,但技术上并非不可能。大部分机关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不觉得有那么做的必要。与弹道飞弹不同,(名义上是)和平运用的载人火箭,并没有理由隐藏发射地点。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事前通知,就怕其他国家会误以为是飞弹而迎击,或是拿出报复用的弹道飞弹。
但即使如此,神裂还是选择这种方法,理由很简单。
一如前述,因为英国没有地面发射装置。
「我再确认一次。利用火箭干扰位于高度五万两千公尺的无线电探空仪要塞,就用这方法可以吗?」
「没错。」
雪莉回答。
「无论是飞机还是火箭,都不适合运用在那个高度。因为那就是对方原本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先搭乘火箭飞上太空后,再重新进入大气层,从无线电探空仪要塞的上方降落。」
「……真是草率的作战计划啊。」
「所以才会向似乎可以强行执行这种草率作战的『圣人』提出要求啊。先上升后再下降……说来容易,但是实际上如何处理宇宙辐射、大气层高温、气压与氧气的问题,以及为了准确降落在无线电探空仪要塞上,所需的姿势控制技术。还有很多课题需要解决。」
「也就是说,想要单纯地将火箭从轨道投掷到要塞上是不可能的?」
「我想说的是,虽然魔法飞行很可能受到妨碍,但是以科学技术制造的火箭,对魔法几乎可以算是无法防备。再次进入大气层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以魔法制造出能防护的环境比较好。」
「……现在仍旧不知道无线电探空仪要塞,究竟是属于魔法还是科学?」
「奥索拉正在调查,但可能来不及在发射之前调查出结果。」
雪莉语气苦涩地答道: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它到底使用了哪边的技术。当然也不知道它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升空。甚至连要塞升空有何意义?击落它又有什么意义?……这些也不得而知。并没有任何组织提出类似犯罪声明的东西,完全陷入了沉默状态。就现在这状况看来,就算事态继续发展,也无法保证我们是否能得知对方是谁。」
「我知道要用魔法进行防护。但魔法飞行很容易受到妨碍。关于这点该怎么处理?」
「关于这点,妨碍只适用于稳定的『飞翔』。这次,你会乘坐科学火箭,直到飞行至卫星轨道上。你只要从轨道上『
落下』就好了。与彼得相关的迎击术式,重点都在于『使飞行的物体坠落』。并不适用于本来就在下坠的物体。」
寻找快捷方式,也是魔法的基础。
如果快捷方式被堵住,就顺应变化继续寻找其他快捷方式。双方重复着无谓而徒劳的行动,这种构造使魔法阵营全体人员,都像生物般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潜舰的舱门打开,从里面探出头来的乘员,以肢体语言引起神裂的注意。确认对方的视线看着自己之后,乘员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请你进来,往飞弹发射管前进。请你走维护用通道进入火箭。」
「我知道了。」
「不过……」
乘员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潜舰是奉英国女王伊莉莎之命出借使用的,但乘员并不清楚具体程序……应该说是无法正确理解魔法。虽然在「不列颠万圣节」及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发生了超自然的神秘现象,但并不表示他们就能从中理解魔法的构造。
「本舰并没有宇宙飞行服之类的装备,你有带吗?」
「没有。」
神裂简单地答道。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使得乘员陷入了混乱。
「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穿着牛仔裤上太空吧?」
「对啊。反正这次事件,似乎也不是穿上普通宇宙飞行服就能解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