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一章 魔神一直都在那里 SwordandSheath.

1

狂奔。

上条当麻在混凝土丛林一般的第七学区里奔驰着。

他骑的并不是普通的自行车。

Acrobike。

虽说看上去只是增设了电动辅助的一般自行车,不过其最高时速可是能达到五十公里的。上面的电子控制式避震装置能够缓和各种冲击。而设置在前后轮两侧的陀螺仪则能让车身即使倾斜七十度也不会翻车,同时它还可以实现姿势的自动回复与调控操作。凭借避震器的力量,这辆车甚至还能垂直跳起2米。

吱呀吱呀吱呀!!刺猬头少年粗暴地踩着踏板。

正在被追赶着。

被追赶着。

巨大的黑暗化作钢铁的暴风,向一切障碍物席卷而来。在通过十字路口时,这风暴还将从另一方向横向驶过的车辆如同玩具般地弹开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根本是无力回天的了。

但如果是上条当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时而在路上骑行,时而猛地跳到公路两旁护栏或是人行道的扶手上,用自行车在上面抄起了捷径。他以毫不放弃的态度踩出了猛烈的速度。用自行车使出走钢丝般的技能《Tightrope》,不免让人觉得他车技了得,不过实际上只要凭借陀螺仪那极度优秀的机能,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车技。

当当当当!道口的闸门发出高昂的警报声,道杆随之降了下来。并不是有什么高速列车要经过,而是因为笨重的货物列车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而停成一列地堵住了道路。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但上条并没有按下刹车,反而又更加猛烈地踩起脚踏板。拼尽全力地。就好像要用最大马力撞断路闸、往装有集装箱的车辆撞去那样,但其实并非如此。

自行车杂技《Sliding》。

上条在道口前猛地将车把摆向右侧,让车身与前进方向垂直。接着他让Acrobike往左侧倾倒到极限,使得车子像棒球选手滑垒、足球选手铲球一般地从道杆底下穿了过去,然后顺势滑过货物列车那相对较高的车底。最后,车身凭借着陀螺仪的恢复能力又站了起来。

低沉金属碾压金属的之声,随之在背后炸裂开来。

但是上条当麻的战斗还没结束。毫无喘息的余裕,复数的四驱车从其它小路紧逼而来。

2

“嘿,哎嘿嘿。就这种感觉吧,务必让上条酱把这活动热闹起来……”

“我就跟你说这太扯了啦。”

3

「唔、唔哎哎,唔哎哎哎————————!!本来一学期的出席天数就那副德性了,第二学期都进入12月了他还这样。这样下去无论怎么看上条酱都绝望地无法进级哦!!」

被身高135厘米的班主任•月咏小萌这样哭诉了30分钟之后。

也就是现在。

被玷污的高中生•上条当麻依靠在走廊的窗边上,远远地望着夕阳。

那打扮。

并不是刺猬头少年特征的校服,也不是体操服。虽然也不是泳裤,但让人诧异的是这副打扮居然和那个最接近。十二月三日,上午九点。虽然上条曾和半裸的奥帝努斯经历过丹麦逃亡之旅,但他也觉得这不是个正经的打扮,但他无从选择。

肉色的紧身衣。

腰边一件白色的男式短裤。

以及从昭和时代流传至今的腰带式风衣。

“哼……真是来到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呢。”

一拳终结了世界大战,为了守护一名少女而与世界为敌的男人——这个一身变态打扮的上条当麻,用花花公子一般的口吻说道。

不如说,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回想中的小萌老师这样说过。

「上条酱这样的情况,只靠寒假补习已经补不回来了!所以只能接下这份防犯罪教育活动的歹徒角色来挣取学分了!!但是,即使接下了这个,你还是得进行补习的,所以别过分期待了。」

总而言之。

(虽然对手是全校学生,但我才不会像捉鬼游戏那样乖乖地被逮住的。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像歹徒那样大吵大嚷地被他们追就行了对吧。真他妈轻松!!真普通!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一介普通高中生上条当麻的生存能力吧!!)

就在这时。

楼梯那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防犯罪教育活动已经开始。其他的歹徒角色似乎很快就被发现了。被卷进去的话会很麻烦,于是上条警惕地望向了那边。出人意料的是,冲进走廊的是他的熟人。

“啊咧?土御门?”

“喵、呀……!阿上,这里很危险,赶紧……!?”

紧随而来的是蓝发耳环。

此时此刻,三个笨蛋上演了肉色紧身衣、白色男式短裤和腰带式风衣的奇迹性重逢。

不过在头上套着胖次的蓝发耳环要更为极端。

“哦,阿上唧————!!!???”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就被折成了く形。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但大脑怎么处理都是现在这种情况。

在蓝发耳环从楼梯那出来的一瞬间,他的脖子就被U形防暴叉牢牢抓住了,接着就这样飞到对面的墙壁上。想要挣扎(……不对,是在抽搐吗?不不不,怎么可能)的他,手脚以及胴体被咚咚咚飞来的防暴叉钉住了。

什么。

那是什么!!

话说防暴叉是酷似中世纪刺人枪的拘束器,其在棒子的前端装上了U型的铁具,是用来安全地按住歹徒的东西,应该不是投掷用的对头部暗器才对……!?。

“啵、啵……一、一边被搅住脖子一边做那事儿真的很舒服——吗,啊咕!?”

从痛苦转变为恍惚的蓝发耳环殒命了。

穿着白色男式短裤的上条当麻尖叫道。

“发、发生了什么,蓝发!?话说分发下来的是男式短裤而不是内裤才对!!你到底是在哪……!!”

“阿上你这白痴,现在还有空管死人吗!?”

咂。

哒。

死神踩着如同时钟般准确的步伐现身了。其露着额头的头上有着一头黑色长发,两眼泛着红光的死神吐着如同蒸汽般的迷之气息。那两手如同昆虫脚般拿着数支防暴叉的罗刹恶鬼,到底是谁啊?

“吹寄小姐!?不对啊,这可不是你趁机披露隐藏至今的力量的展开啊!因为你的能力不是这个——!!”

“弄——哭——少——女——罪——孽——深——重——的——变——态——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吼吼——这个大妈还是一如既往完全不听人解释daze!”

“哦,现在是这种场面啊?蓝发那混蛋,完事后居然把烂摊子扔给我们!!”

看来上条并没有不计前嫌救助同班同学的气概。

与从走廊逃走的土御门不同,身着白色男式短裤、男人中的男人的上条当麻,其不仅是行动,就连思考都独具一格。

嗖地一下。

他敏捷而坚定地翻出窗外。

舍弃被防暴叉噼里啪啦的连击摧残得不成人形的(顶级阴阳师博士兼学园都市多重间谍的)土御门,溜到了三楼窗户外面的上条,通过攀爬沿墙壁垂直延伸的排水管,奇迹般地逃脱成功。毕竟,上条是才到第二学期就将《学校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被外星人调包篇》、《夺取自己的学校来建立小孩子的王国篇》等活动进行到了第四十二部分的男人(小萌老师的酒量上升绝对是这家伙的错)。虽然一时间苦恼起该往上呢还是往下呢,不过往下的话就必须要去确认地面的高度,那样太可怕了所以还是望着天空爬上四楼吧。

……但是。

“诶?怎么打不开”

踩在窗沿上的上条摇了摇玻璃。

窗户锁上了。

“糟糕,打不开!!在这里久留的话,菊花会被底下的吹寄军势爆掉的……!!”

4

御坂美琴呼着白气地走在第七学区的路上。

时间已经过了上午九点。如果是平时,名门常盘台中学的大小姐在这种时间闲逛的话,可会让文雅的外国语老师昏倒的,其本人也会因此而被脱下上衣的鬼之舍监然毫不犹豫地打成猪头。但是这次的情况不同。

她手上传单这么写着。

「小心火烛!防犯罪教育活动通知。在这个冬天,为了提高防范意识,我们将举行以下的联合角色扮演活动。为此,第七学区全部学校的围栏都将被撤下。

犯人角色:吓人。

治安角色:抓犯人。

人质角色:从犯人那里逃跑出来。

达成各个目的的人都将获得印章。目标是印章卡制霸!学校食堂的隐藏菜单正等着你们!!」

(……这不关小心火烛什么事吧……)

也许最初只是防范纵火犯的小活动,但活动扩展之后就变成了防范所有犯罪的教育活动,只有名字被保留了下来。

顺带一提,美琴这回担当的是治安角色。

找出犯人然后将其干掉,倒是很适合她的角色。

虽说如此,她也不是一路顺风的。

因为她现在正走在那个刺猬头少年的学校附近。

(食蜂操祈……真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啊。)

只要稍一回想起,自己就不寒而栗了。那个纸相扑①赢得真是勉强啊,在毫厘之差中决定了胜负。面对塞进了硬纸板、脚边还贴上橡皮块增重的纸片人——YOKODUNA食蜂,如果美琴不是能用磁力操纵装有铁夹子的纸人进行大规模移动的话,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①纸相扑:在这个游戏中,参与者要努力摔倒对手的“摔跤手”。把用纸做成的相扑摔跤手面对面地放置在用木头或厚纸板制成的场地上。游戏者通过轻轻拍打场地的边缘来让自己的纸摔跤手运动,并通过迫使对手的摔跤手倒地或者出了场地而获胜。】

看似卑鄙的大小姐们,其实也只是为了争夺唯一的奖励。

(地区争夺战,是决定谁去那个白痴所在高中的一场战斗。)

咯吱,御坂美琴握紧那小巧的拳头,再次回味起胜利的感觉。

话虽如此,她与那个蜂蜜色的色情魔是不同的。她有着明确的目的,那也是她远离食蜂以及白井黑子等人的理由。

(……到头来,东京湾那件事到底怎么完美收场的啊???)

没错。

本来是在东京湾一起行动的,但之后却在丹麦雪原上互殴了起来,最后自己反而不知不觉地在那个刺猬头的背后推了他一把。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为啥最后奥帝努斯就和那个少年站在了一起呢,为啥他什么都没谈及就从美琴她们身边逃开了呢?最后还在电视里看到他们感动地抱到了一起。原因是啥呢,完全没有说明。

如果美琴只是在地球另一面透过液晶画面观看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在意了。现场的当事者们一定是经历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磨难后,才达成了和解的吧,而自己只是刚好看到了最高潮的部分吧。也许自己就会这样子接受了。

但美琴是这起事件的其中一个当事者。

至少在进入东京湾『船之墓场』的那个瞬间是的。

身处现场,作为其中一个中心人物,她有选择一切的立场。

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这让她的内心备受折磨。虽然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清楚这到底是喜怒哀乐的哪种情绪,但某种锐利的东西正扎着她的内心,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时候双方都没有余裕,没有时间进行长谈。)

美琴沉默地思索着。

(……但一切都结束的现在,我至少也应该有刨根问底的权利吧?话说,都,结束了,吧?)

平淡的日常继续着,城里也尽是圣诞的氛围,但实际上她却完全没有把握。回到学园都市后的安心和兴奋,使她将那些事情抛到了脑后。但热情冷却下来后,冷静地想想……现在的情况很难让自己静下心来。

必须要先处理这个问题。

接着,特别让美琴挂心的是。

(丹麦的雪原上,那家伙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并不是指因为被众人追捕,而在身体、精神上积累了疲劳这么简单。

御坂美琴听到了那个少年的丧气话,那估计是他平时作为高中生、作为前辈,拼命地想要隐藏起来的的懦弱吧。

美琴这回想要更加刨根问底地去盘问他。

她没有因多虑而委婉让步的理由。

但这样一来,成为瓶颈的就是那份懦弱了。就算是那个少年,也应该不想在多余的观众面前揭开自己的那份懦弱吧。

所以,有必要离第五位还有其他人尽量远一些。

(说不定即使得到了回答,自己也得不到安心。)

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许在听到答案的瞬间,我就会改变对那家伙的看法。)

美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好,但她还是往自己所坚信的方向前进着。

(即使如此,作为处于那个骚乱中心附近的人,我也有必要得到回答。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你承担着多么肮脏、多么难堪、多么无可救药的事物,我都会接受。既然我是决定要发问的一方,那就绝对不会在东问西问一番后二话不说就伤害你的。)

她气沉丹田,坚毅地抬起头来。

虽然美琴考虑了很多,但在她抵达某高校时,状况瞬间改变了。

像只黏在墙壁上的青蛙一样,不要命地趴在四楼窗户上窥探室内情况的变态。

随风摇曳的风衣底下露出了白色男式短裤,这位少年正是上条当麻。

美琴的大脑一片空白。

命运实在是残酷无比。

治安角色与犯人角色。

名门常盘台的王牌还是全力地运转起大脑来,企图捏造自己的记忆,甚至尝试将这种展开套用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于是她被怒火缠身了。

“无论什么回答我都会接受但也是有限度的你这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没使用雷击之枪与铁砂之剑。

而是让游戏中心的游戏币在天空飞舞了起来。

5

那个瞬间。

上条差点被三倍音速的硬币给爆菊了,而救他出来的是充满成人色香气息的前辈系女子。

将窗户锁打开的她,将勉强贴在窗外的上条拉进了走廊,然后把他往附近的空教室带去。

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身穿着一套尺寸(胸部附近)太小以至于能看见肚脐的冬季水手服。

正是云川芹亚前辈。

“唔、唔哦哦、唔噢噢噢噢……”

“哈,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不过外面真吵啊。这下悠闲的午觉……不对,从时间上说应该是回笼觉吧。总之无论是哪个都睡不着了呢。”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唔哦哦哦哦哦哦————————————学姐!!”

“怎么了!?这哭声简直就像被扔石头后终于被当做人来对待的怪物一样!!”

上条不禁想要埋进对方那充满母性的胸口,但从现在依然被不断哐哐撼动着的校舍来看,不开玩笑的,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上条为了不给学姐添麻烦而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冲动。

展开双臂的云川芹亚见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禁嘟起嘴。

“(……呜,有时候过于绅士也挺残酷的呢。)”

“?”

“没什么。”

于是她收起“快扑过来吧,大欢迎”的姿势,在胸前挽起了双手,就像是将本来就丰满无比的胸部从底下托起来那样,她接着说道。

“你要是正被追捕的话可以休息一下哦,瞧,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乍一看,这间空教室的一角胡乱地堆放着桌子、椅子。但仔细地从黑板一侧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在日照条件好的窗口旁,有个空间被巧妙地空了出来。那里放着一台小型冰箱,里面装有一些巧克力点心、便利店蛋糕以及瓶装饮料。漫画杂志散落得到处都是。那里甚至还有一台浴室电视。而地板上不仅铺着毛毯,还堆着电视宣传里说的那种用宇宙旅行啥啥的素材制作出来的超薄保温毯。

云川一边随意地指了指各个地方,一边坐到了自己的专用位置上。

“那边的食物你要需要就随便吃吧。”

“嗯……下次吧。”

虽然对季节限定的新品栗子蛋糕很有兴趣,但小市民上条还是被“不能在学校里随便吃点心”的条例束缚住了。虽然他穿越了几千亿的地狱,与真正的神明对峙过,还和合众国总统进行过辩论,但这部分还是没有消失的。

“唔……浴室电视有Acrobike的特集……”

“你似乎退出了,真无聊。”

“就是你在怂恿吗!?话说我读过各种资料了,根本没戏啊!自行车杂技?在大街上那么做的话绝对会骨折的啊!!”

云川妖艳地瘫倒在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刚才读的周刊漫画杂志偷偷地藏到超薄毛毯底下。然后,硬是打开了一本成熟的女性时尚杂志以体现出学姐范。

“话说回来学姐是什么角色?”

“啊啊,大概是人质角色吧,没兴趣所以记不太清楚。”

“人质……”

“呼呼,少年你的成绩上升了呢,这下得到了一个人质呢。”

云川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妖艳的笑容……本来就被像是惩罚游戏那样地硬塞了一份扮演被追捕角色的工作,这下作为犯人的成绩还增加了,最

后到底是会是加分还是减分啊。因为拿不准判断,上条觉得很是恐怖。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留级。

就在这时。

走廊上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躺在日照良好的窗边的云川芹亚皱起了眉头。

“有人来了。”

“啊啊真是的,都是御坂那家伙在那大干特干才会这么吵的。话说那家伙到底是为啥而跑到我们学校来啊。”

“要不要再换个用词啊。”

“怎么办啊,不会是吹寄她们过来了吧?!吓死了!!”

“太担心的话你就不要发出声音地躲起来。好了,快到这边来。”

云川让上条钻进了盖在自己腿上的巨大毛毯里。当然,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因为云川是前辈属性所有才能这样做,不过……

「呃……呜啊!学姐,这是,这是什么啊,有什么顶着脸……!」

“别说话!”

「……不不,有什么东西,是什么呢?硬的?学姐,呃,为啥,诶诶呃,还有棱角的吗……假的吧,怎么可能……实际上女孩子……并不像人家所说的那样是柔软的生物吗……这不可能!!」

(嘁!!是我先前塞进去的漫画杂志吗?)

还好上条没看见这些东西,云川咬了咬牙。可惜时间是不会回头的。

幸好脚步声没有再靠近这个空教室。恐怕因为走廊本身已经是一副不得了的惨状了,所以人们的目光都已经转向地面上的袭击者了吧。

在好好确认了音源已经远离之后,上条从学姐的毛毯里蠕动着爬了出来。

虽然上条感觉自己似乎在短短的数分钟里解锁了一些人生成就,但实际感受到的却仅仅只是坚硬的棱角以及巧克力之类的甘甜香味。大概去趟附近的便利店就可以全部搞到了吧。

“噗哇。吹寄那家伙走了吗?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次的行动没有局限在校内吧?如果真的担心自身安危的话,最好还是先冷静一下,然后到外面避难会更好吧。”

“呃,确实如此啊。好吧!学姐,刚才真是太感谢了!那我这就先走一步了!”

“呃?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就和我一起走好了……!!”

虽然感觉前辈的话还没说完,不过上条还是利落地离开了云川芹亚的秘密基地。逗留太久的话这个基地或许会被众人发现的,这恐怕也不是云川想要的吧。

悄悄从门旁把脸探了出去,观察了一下(因为超电磁炮而变得非常破烂的)走廊的情况,在确认没有人之后,上条迅速就行动了起来。

穿着肉色紧身衣和白色贴身短裤的上条战士,像蟑螂一般地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走廊。跑下楼梯的他,朝着一楼的楼梯口跑去。

“虽然能将一个变态演得这么得心应手也算是好事啦。”

“阿咧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上条从鞋柜处转过身去,而云川芹亚则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虽然也可以去外面,但是街上可也是有治安角色的吧。逃跑的路线以及用什么交通工具来逃跑,这些你都心中有数了吗?”

“啊啊那个的话就不用担心。最近的自行车……呃,好像是叫Acrobike?在电力的驱动下这个自行车就和怪物一样,我们应该有那种车吧。记得不知怎么就兴奋过头的小萌老师擅自置办了一些,把那个借来用的话就好了。”

“(……真让人火大啊。明明平常都很迟钝,偏偏就在这种糟糕的时候却想得很周到啊……!!)”

“学姐?”

上条低下了头,就他在把手伸进自己的鞋柜的时候。

首先是沙拉拉的触感。

然后是以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姿势,某个物体在空气中舞动着。在完全落地前,上条用一手抓住了它。

是个信封。

是一个用上等和纸制作的,茶绿色的风雅信封。上面到处印着樱花花瓣的图案来作为装饰。

看过正面,看过反面,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后,白色短裤的当麻以颤抖着的表情说出了他的鉴定结果。

“情书吗…………!?”

“什?”

云川芹亚的大脑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什?”

在楼梯口附近,不经意做了蠢事之后变成了被抓捕对象的御坂美琴,以保持着紧贴入口墙壁的姿势地僵住了。

上条当麻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事。

总之,先拿着信封溜达到一个能够独自一人看信的地方去吧。但是考虑到防犯罪教育活动还在进行中,到处都有人在溜达,估计是找不到那种地方了吧。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地在楼梯口的边上把信封给拆了。

开始检阅里面的东西。

果然里面的信笺用的也是上等的和纸。对着光源的话,甚至会变成透明的,非常绮丽的和纸。上面用纤细而俊秀的字写着些什么,不过对于高中生的上条来说似乎不怎么读得过来。即使如此,他还是让他的脑瓜全力地运转了起来以进行解读工作。如果把看得懂的地方都挑出来的话……

“在……屋……顶……等……你?”

一时间,上条当麻无法把握现状。

不过很快认知就跟了上来。像坚冰逐渐消融一般地开始理解了。

之后上条用双手把信纸举过头顶,开始在狂喜中咕噜咕噜地转来转去。

“ya——ho——!!!!!!终于来了!终——于——来——啦啊啊啊!!不是在拍电视剧,也不是只在电影里才有的情节!!所谓的恋爱真的存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杀了这家伙吧!!))

罕见地同时被学姐和学妹咒骂着,但是上条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云川芹亚内心坏心眼的部分正渐渐地举起镰刀。

“但、但是你想啊,对你自己来说,你喜欢的人啊,让你在意的女性啊,中意的姐姐啊,关系亲密的学姐之类的,这样的人也应该是有的吧?”

“那……那个和这……这个是完全不同的问题啊啊啊啊啊啊啊——!!收到情书,从女生那边听到说喜欢你,仅仅是这个事实就已经可以让人获得人生的一个新成就了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果然还是把他杀了然后埋了吧!第21学区的山上应该是个好地方吧!))

没有注意到激怒的少女们,上条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解读连读都读不懂的信件。

“不过……这是啥?这……这高雅的、古典的感觉……哈!?防犯罪教育活动意味着别的学校也会有学生过来,那说不定是一个来自大小姐学校的、不懂世事的人呢!!”

他当然想不到,在离自己仅仅五米距离的遮蔽物后边就蹲着一个真正的大小姐,而她现在正捂着心口。

“名字是……芳名是……结尾处写了点什么啊。是这个吗!?so、so、ji、so、jyo……原来如此!sojyo同学!!早女?总女!?这名字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有大小姐学校的感觉了啊!好!出发吧!总之先去看看吧!通往大人的台阶正在屋顶等着我啊!!”

穿着他的肉色紧身衣和白色短裤,上条风风火火地用恐怖的爆发力扭转了方向。恐怕,如果他冷静下来的话,或许就会烦恼起“如果真的有一个女生在等着他的话,那应该怎么回答”了吧,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半点冷静。云川芹亚(和另一个人)就这样被他完全扔在了一边。而被丢下的学姐这样细语道。

“……还有在末尾的名字栏里写学校名字的家伙的吗,这很常见?”

6

最终,变态•上条当麻爬完了通往成人的阶梯,推开了屋顶的门。

自由的风轻轻地吹拂着。

屋顶的视野无比的开阔。

在这前方扭扭捏捏地等着自己的究竟是……

“哟。读了我的信吗,上条当麻。”

谜之老头笑着说道。他说话的时候,那又硬又干的皮肤像是裂开一般,简直就是一个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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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咧着嘴,上条当麻露出了无力的笑容。

但与此相对的是,上条将右手以坚不可摧的气势、紧紧地握成了岩石般的拳头。他那睚眦尽裂的脸上带着一副仿佛要从眼眶中流出血泪般的、动真格的表情,这样说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啊啊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期待过!我没有期待过我才不会期待啊!!你大概是冲着茵蒂克丝来的魔法师什么的吧,赶紧让我来抹杀掉你的幻想吧放马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不不你先等等。连我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就单方面地想要拳脚相加真的好嘛?哎呀,如果你和奥帝努斯那时候一样,轻率地向魔法之神挑战的话,会不会被扔进地狱里呢?”

“魔法之……神?”

“正是。”

紫色的长袍点缀着奢华的纯金,如果说是一个僧人的话,真打扮似乎太过华丽了。木乃伊手中还拿着一把黄金剑,不知道是不是用来代替拐杖的东西。铿地一下,他把剑杵在了水泥地上。

“我是真正『魔神』中的一柱。名字是……这样吧,就和信里写的一样,叫我『僧正』就可以了。”

和圣日耳曼不同,这个木乃伊并没有用什么言语或者大幅度的身体动作来让上条明白这件事……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作出为了“让其信服”的举动。就连『魔神』这个词都被其随便对待着。这份随意,使得他给人一种跟奥帝努斯不同的巨大存在感。

瞬间。

无数恐怖的回忆碎片开始突刺起上条当麻的大脑。

已经快要哭了。

然后他说道。

“和你去地狱轮回数千亿次是绝对办不到的啊!!”

“嘛,对你来说这的确没有什么奖励的感觉呢。”

“已经不想再与全世界为敌,然后在丹麦的暴风雪中四处奔波了啊!!”

“果然面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的话,奈芙蒂斯或者娘娘会更加适合吗?”

乍一听感觉什么都没说,但又总觉得他似乎在说着什么让人在意的事情。

首先这个木乃伊……没错,这个完全就和尸体没差的家伙,是活着的而且还在说话呢,想必是给自己施加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技术吧。这样的老头子,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魔神』呢?

其次,这个大爷,刚才是不是列举了两个跟自己同等存在的名字啊?也就是说他说出了自己还有好几个“同僚”,这样的结论真的好吗!?

最后,朝着咽着口水、喉咙发出异响的上条,名为僧正的木乃伊嘎拉嘎拉地笑了。

“是的。『魔神』和人类之间理解的速度存在差距也是理所当然的嘛。这种程度的话,我是既不会生气也不会失去耐心的。”

“……”

“你现在,正在把之前发生过的事件和我联系起来吧?认知速度的回转比较慢也没啥,我就陪陪你吧。不过圣日耳曼事件,可不适用于我哦。如果你抱有侥幸心理地认为,老朽仅仅是顶着『魔神』之名的赝品,那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这种乐观的想法吧。”

“……”

“那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呢,你在想这个对吧?从这点来说的话,实际上这和圣日耳曼的行动有那么一点相似。那家伙这么说了吧,曾经一把剑选择了一个王,而圣日耳曼选择了蓝花悦。那么提一个问题吧。你觉得『魔神』会想要选择什么呢?嗯?奥帝努斯的『理解者』啊。”

圣日耳曼的事件。

然后,是应该只有上条和奥帝努斯之间才知道的,那个『理解者』的词汇。

虽然仅凭这些,这个自称为僧正的木乃伊,其特别性就应该完全地被展示了出来。但是上条这时候却打断了他的话,用比此时此刻的空气还要沉重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比起这个,在说重要的事情之前我能提个请求吗?”

“是什么?”

“既然我们要讨论一些荒谬无比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的话题,那你能不能先让我把这个脱掉再说……?”

没错。

作为防犯罪教育活动的犯人角色,上条现在还穿着肉色紧身衣、白色短裤以及腰带式风衣的三件套。

接着僧正(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眼球)的双眼啪地!!猛然睁开。

他以像是要被心的震颤所吞噬一般的语气说道。

“难道,脱掉短裤之后就会进入认真模式……!?”

“别想歪了啊老头”

7

接着。

在脱掉肉色的紧身衣后,上条就穿上了和平时一样的学生制服。紧身衣看上去是紧贴着皮肤的,不过其实是里面塞满了棉花,使得外形看上去大了一圈的缘故。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呢?如果赤裸着只穿一件单薄的紧身衣,那么十二月的寒冷空气肯定会把魂魄也绑走的吧。

虽然防犯罪教育活动的喧闹声还不时从远处传来,但是上条还是了冷静下来,重新观察起眼前这个怪异的事物。

“……似乎,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这不完全就是尸体嘛。”

“嗯。既然你连把一只眼睛挖出来后自行上吊的奥帝努斯都接受了,那这样的我也没什么不同吧。”

僧正一边用干枯的手轻轻捶着腰,一边说着。

明明应该是死了的,但是对方就像是一个活人那样活动着。

就是这样一个异形。如果说,他是在体内植入了铁丝一般的金属芯,通过电子系统来控制的话,反而要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至今为止,上条已经与各式各样的家伙交过手了。例如大天使米夏•克洛伊杰芙,例如不死少女芙罗兰•克洛伊杜尼,又例如能够创造自己肉体的、叫做垣根帝督的家伙。虽然超越人类肉体极限的家伙并不少见,但是眼前的僧正和他们又有些不同。

要怎么说呢,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合理的地方。

身体各处都没有留下瑕疵,仅仅就是一副从人变成木乃伊的样子。不过反之,别人却无法从这副木乃伊的样子想象出老人生前的样貌。僧正他,将这般怪异至极的状态纳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是不是『魔神』呢,自己既不能肯定又不能否定。

当然不希望和全盛时期的奥帝努斯同等的存在会有两三个了,但是说老实话,那并不是思考而只是愿望而已吧。

“你的理解速度我已经大致把握到了。那么,应该从哪里开始呢,用什么样的顺序来叙述好呢。”

伫立在屋顶的僧正用不紧不慢的声音,重新切回了话题。

“唔这样吧,关于现在的这个世界,你是怎么定义的呢?”

“……”

世界。

“哎呀,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的。我并不是想对你跟奥帝努斯的战斗,或者是她重新做出来的这个世界之类的事情吹毛求疵。这只是,单纯的,聊一个关于印象的话题罢了。当你听到‘世界’这个词的时候,会浮现出什么样的想法呢?”

当听到“世界”这个词语的时候,估计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想到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吧,思维会“实实在在”地直接跳到太阳系啊银河系啊之类的人就更没几个了。

对于上条而言,所谓的世界仅仅就是“用线将自己和有朋友以及认识之人存在的地方连接起来”这样的程度罢了。

……只是对他来说,因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朋友以及认识之人的数量可能要比别人更多一些。

“你不觉得奇怪吗?”

但是僧正却把话题引向了一个上条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事到如今,足以动摇世界的事件已经发生过好几件了。而且实际上,这里面也包含着能够确实地让世界支离破碎掉的事件。但是为什么这些事情老是发生在你……上条当麻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呢。这就好像,你就站在世界的中心那样。”

“……你说什么?”

“世界是脆弱的。并不是所有的六七十亿人都在平等地维持着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幻想杀手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巨大支柱,那么这就产生另一个问题了。这个万分不可思议的『世界基准点』或者说『世界修复点』,为什么会寄宿在一个人的右手上呢?在我看来,比起这份力量,或许被选中的少年要更加特殊呢。”

“……”

上条的目光下移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对于幻想杀手,自己不是没感到过疑惑。把生命托付给这只右手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但这份力量究竟应该如何解答呢?这个疑惑一直都在他脑海中徘徊着。

但是。

为什么就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呢?

至今为止,自己有思考过这么深入的问题吗?

思索片刻后,上条就开口了。

“瞎扯。”

“嚯?”

“确实,所谓的世界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很脆弱的吧。对于高高在上的『魔神』们而言,这只是一个无论多少次都可以重新制作的东西吧……但是,果然不应该这样。这不是一个以通关为前提的RPG,就算是通关了也不会就此走向‘完结’。我站在世界的中心?我是支柱?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的寿命就会变成不过一百年而已了吧。无论如何都不是那样的吧。就算我死了,世界还是会继续的哦。”

“真是年轻啊。还是说你太过相信人皆平等的说法了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咳咳。举个例子吧,即使是这个国家的法律,谋杀一名医生或者消防员的罪行不是要比谋杀一个普通人更重吗?对于小孩和老人的话,杀了小孩的

罪行不是要更重吗?量刑似乎是根据将来能够因此而被拯救的人的数量,或者是能够带来的利益多少而决定的吧,这难道不是一个完全不平等的结构在理所当然地蔓延着吗?这种制度不就等同于理所当然地用手指着一个被杀掉的普通人,擅自地给其下定义为‘反正你也做不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是不是这样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也许吧。”

僧正坦率地承认了。

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这个理论来说服上条吧。

“但是刚才说的大致上还是没有错的。也就是说你所在的位置,离这个世界的中心很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的身边也不会有『记录员』等着吧。”

“你说『记录员』?”

“正是。”

僧正稍微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那家伙是否进入过你的视野。就算见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你留在长期记忆中……但是那家伙是确实存在的。在你的,哎呀,肯定在十米以内。”

“……?”

情不自禁地,上条带着惊讶的神情环顾起了四周。

在这个开阔的屋顶上,除了他和僧正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像是能够藏身的地方。

“所谓的『记录员』到底是什么?是在说你自己吗?”

“怎么会呢。那家伙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这样直接地和你面对面,也不需要向你打听什么事。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记录员』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观察着所有的一切,所以其在提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将观察到的一切汇总,构筑成庞大的情报体系……这些才是那个家伙的本职工作。”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再说一遍吧,你应该已经见过『记录员』了。”

听完这句话。

上条当麻感觉到了在自己脑海中的某个角落里,细微的违和感正渐渐产生着。

就像是通过指尖传来的轻微刺痒,而开始注意到了细小突刺一般的存在那样。

“回想起来吧,那家伙应该是一直都在的。例如教室的一角,例如举办活动的时候,又例如大霸星祭的时候,还有班级一起围着吃火锅的时候,你想起来了吗?”

“……阿咧……?”

“有的吧。理所当然地穿着同样的制服,理所当然地融入到同一个空间,但是实际上谁也不不知道名字,用什么样的声音说话也没有人不知道。要说因为只是同学的话,理由应该是不够充分的。想想奥帝努斯那让你从始至终遭受的噩梦吧。观察者会以若无其事的面孔融入到风景中,时而背对着你,时而与你侧目相向,尽管如此但其还是确实地观察着你的一切吧?”

上条的前额上疯狂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还不仅仅是脸上。上条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太奇怪了。

这么一说的话的确是太奇怪了。

“……那家伙,那个茶色短发戴发箍的女孩子……这么说起来的话她到底是谁啊!?怎么觉得她总会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乱入到各种地方啊!!”

“也就是说,那就是无名的『记录员』了。”

僧正咧嘴笑着。

道出了这个世界的一个法则。

“所谓的‘这个世界’,就是同时利用『记录员』的主观、操作以及读取人心的能力,编织出来的一篇故事罢了。”

怎么会……!就在上条快要惊呼出来的那一瞬间。

“开玩笑的啦!!”

“卧槽!开你妹的玩笑啊!说了那么久结果只是个玩笑吗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啊!这不明摆着她不过就是一个同班同学而已嘛!!”

实在是太难分辨这家伙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玩笑了!!上条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还在体内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都快发要出悲号了。但是这么说起来,自己的确是身为同班同学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啊,这只是个玩笑对吧,在这个点上深入也探究不出什么的对吧……上条像这样自我暗示地来修正轨道。

咯咯笑着的木乃伊•僧正也是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但是上条当麻啊,说你极其接近世界的正中心的说法,并不一定是错误的认知哦。”

“……又要提那种事吗?”

“站在中心,是因为你的主观行动和一些偶然事件重叠的结果,但是也不仅仅是这样。假如是有谁安排成这样,然后把你捧上舞台的话呢?嗯,用一根手指就可以破坏掉世界这种规模都含糊不清的存在,就是那样的一群人哦。”

“……”

“你终于注意到了吧。”

僧正认真地说道。

他一边用干枯而细长的、看上去很容易折断的、就像是皮包骨的指尖指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

“说的就是我们——真正的『格雷姆林』。”

8

学校的屋顶上,冷风萧萧。

防犯罪教育活动的喧嚣,不间断地从远方传来,不过这种情况下却显得这里更加空寂了。

在对峙着的上条和僧正之间,胶着的气氛正发生着变化。可以明显地看出,少年的戒备程度进一步提高了。

但是僧正这边则丝毫没有变化。

看上去就好像在说,无论上条当麻之后会如何行动,都不会成为一个威胁。

“从一开始,『格雷姆林』就不是一支科学与魔法的混合部队,也不是以奥帝努斯为首的北欧系的魔法集团。”

僧正简单地说着。

这恐怕是连学园都市、英国清教都不会知道的极密情报。

“而我们这些真正的『魔神』,既没有兴趣去支配世界也没有兴趣去歼灭敌对者。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所有必要的事物我们都可以创造出来。虽然最近因为一些小事而被削弱了,但还是从原本的情况来说吧。总的来说,敌对就是使用暴力来补足自己缺乏之物的行为。对于可以随意创造‘世界’的我们来说,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创造出缺失的碎片。金钱、名誉、地位、历史、真实……甚至是已经消失的生命。如果拥有一切的话,战斗理由什么的不也就消失了吗?”

“……”

听他这么说的话,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对于奥帝努斯来说,是有成为『魔神』(或者说是变回『魔神』?)的理由的。那是基于回归“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只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渴望。也就是说为了到达『魔神』的领域,奥帝努斯有在人世间摸爬滚打的必要。为了在人类社会中一意孤行,暴力是必须的。

那么,对于已经登入『魔神』领域的僧正来说,这是什么情况呢?

而且,对于和他一起行动的『魔神』们来说,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说到底,『魔神』是没有与人类起争执的理由的。人类确实是拥有足以将这颗行星吹飞数十次、毁灭上百次的武器。但是,就算是像大甩卖那样把这些武器全部瞄准『魔神』,最终能不能对他们造成擦伤程度的伤害呢?

如果怎么样的攻击都不能使之产生一点动摇的话,那反击的理由也就没有了。就像虽然上条的肚子里有许多的肠道细菌,但自己也不会特意地想去把它们驱赶出去那样。

正如前面所说,『魔神』能够做到一切。不足是令人痛苦的,所以为了去除苦痛就要进行战斗。过去,魔法师和能力者因为利益和仇恨的缘故而斗争至今。而『魔神』却能用“满足不足”的方法使他们全部失去战斗的理由。就像对于上条来说,无法拒绝奥帝努斯展示给他看的那个黄金般的“幸福的世界”那样。仅仅是战斗狂的话,在那样的完美面前肯定会显得无力的。

……那么,『魔神』在“现在”,到底想做什么呢?

僧正说了,斗争就是通过企图通过暴力来满足自己的不足。那么,他们现在,是在为怎样的不足而感到苦恼呢?

“很简单的事情哟。”

木乃伊省略了冗余的部分,简洁明了地说道。

“有限的尽头将回归于无。无限并不是物质的大量累积,而是欲望的消失罢了。虽然这正是悟道的境界,不过多少你还是能理解一点吧,少年。”

“不,我完全没搞清楚哦。虽说我是奥帝努斯的『理解者』,但所知道的也只是关于一个女孩子的事情罢了。『魔神』之类的、一些大得没边的事情,我是完全不懂的。”

“这样啊。听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不由地会这样想:随意地把世界翻搅一通的北欧『魔神』真是越想越可恶啊。”

“……”

“但是,你其实已经稍微注意到了吧。”

像是在试探上条似的,僧正继续说道。

“我们这些『魔神』是拥有一切的。所以才说这是可以毁灭世界并且从零开始重塑世界的力量呐。原本,我们是不会留意来自外界的威胁的。因为如果不是『魔神』的攻击,那外界的攻击感觉起来就如同蚊虫叮咬一般无力。”

“也就是说,你们的

问题是,”

“正是。剩下的就是『魔神』之间的资源争夺了啊。每个『魔神』都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但是世界只有一个。有十个画师,但画布只有一张。每个人都在这上面随意地进行反复书写的话,就会变成打架了。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吧。”

奥帝努斯给上条展示的完美的世界,说到底只是描绘了从她的角度看到的“幸福”。在这个地方,如果『魔神』有五个甚至十个的话,那将自己所理解的“幸福”任意地附加上去肯定是会引起冲突的吧。这样的结果或许就是,会为了守护各自的“幸福”而产生斗争。

简单来说的话,

“神只需要一个就好。但是现实并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过剩了吗,那份力量之类的东西。”

“哈哈!的确,这么表达应该是最合适的了。我们所拥有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是过剩了。于是就诞生了磋商用的协议会——『格雷姆林』了。”

魔法名,上条想起了这个词汇。

魔法师刻在心中的,“即使是偏离了自己的道路,也想要实现的最初愿望”。大家尽管都自嘲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对这宝石一般的光辉,谁都无法放弃。

但是,如果这种东西用五秒钟就能实现的话呢?

就算花上漫长的一生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完成的东西,实际上只要数秒钟就能完成的话呢?

在这之后剩下的“力量”,究竟拿来做什么才好呢?

更何况,这种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够创世、灭世的“力量”,如果拥有的人还不止一个的话呢……?

“并不是说我们保持沉默就行了。”

僧正如此说道。

“上条当麻,你相信所谓的命运吗?”

“命、运?”

“哈哈,对于受到学园都市的科学毒害的你来说,这可能是有点难理解了。但是你常常会这么想吧,觉得自己是一个背负着不幸的人。”

“……”

“世界上是存在着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的命运的。这是超越个人选择的强大法则。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在人类所不能认知的地方『魔神』和『魔神』的意见相互碰撞了而已。不不不,从一开始,我们『魔神』就没有想要加害特定个人的想法。倒不如说,依附于这颗渺小星球的个人是不会进入我们视线的。不过我们的行动仍然时常会给外界带来影响,使世界产生巨大的变动。的确令人困扰啊。”

幸运与不幸,关于这个问题,上条不但想到了自己,还想到了『圣人』。

在『圣人』当中甚至有人担心,如果自己时常这样被幸运眷顾的话,那会不会总是因此而把不会中奖的签留给了周围的人。

“同样的道理哦。”

僧正轻描淡写地否定了上条的怀疑。

“要说『圣人』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话,那他们确实是幸运的一方了。但是他们作为『圣人』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是出于他们的自身意志的。也就是说这里存在着更大的法则。作为『圣人』而享受着幸运这件事,本身也仅仅是根据更加不可撼动的命运来决定的。”

说到这儿,木乃伊轻轻地笑了。

“嘛,要说宿命论的话,唯一的例外就是你了吧。因为那个幻想杀手的缘故,似乎连我们『魔神』这种暧昧的力量也被一并抹消了呢。正因如此,只有你不会被命运波及,也就变得常年都不幸了吧。”

也就是说。

结论是。

“我们并不会特地去关心‘外’世界。”

“……”

“我们只对同样在‘内’的……『格雷姆林』内部感兴趣。因为内部争执而产生扭曲的世界就宛如沙之楼阁那样,就算是特意地执着于此,其也像是被风一吹就散的沙画一般毫无意义。话说到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我们对世界并无加害之意了吧?”

能力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语调简直像是有人在说仅凭AIM扩散力场就能毁灭世界那样。更傲慢的是,带有这种特殊性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大概会反射性地想要进行反驳吧。

但是上条是知道真正『魔神』所持有的力量的。

如果在一个世界里存在着多个和全盛时期的奥帝努斯一样的存在的话,那不肯把“幸福”托付给其他任何人的『魔神』,他们之间的战斗大概就会发生了吧。

那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为什么扯上我了呢?不是说你们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兴趣吗?”

“在佛教里,有着被称作六道的概念。”

僧正说出了与他的称呼相应的话。

“这种思想是说,不论是人类还是畜生还是天人……所有的生命都会不断地不断地轮回转世,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悟道。这是连寺院里的高僧,甚至是完全得道的、身缠羽衣飞天的圣者都无法逃脱的机制。在完全成为佛之前,就算在今生受尽了褒奖,在下一世也还是有可能步入饿鬼道或者畜生道的。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只花了一辈子就成佛的我来说,也不知道那真的是物质上关于魂魄的说法呢,还是某种暗喻呢。”

“那……”

“不明白吗?在这世界中是存在着界限的。人类、畜生、天人、饿鬼……但是,并没有容许我们这样的『魔神』存在的‘道’哦。毕竟太过于非常规了吧,六道已经无法容纳我们了。然而对于并不是通过正统的方法登顶的我们来说,净土和天国的门同样也不会打开的。”

也就是说。

僧正,不,『魔神』们希望的是……

“既然现存的六道已经无法容纳我们,那就找出第七条‘道’吧。”

木乃伊毫无隐瞒地继续说着。

“就算是像轮一样闭合起来也可以,像莫比乌斯环①那样被拧一圈也无所谓。总之我们想要找到能够容纳下我们的‘界’。圣日耳曼那家伙跟蓝花……应该是加纳对吧?在劝诱那个少年的时候,抛出了Excalibur的事情吧。应该说这是和那个相似的道理吧。硬要说的话,就是为了能够安全保管拥有强大力量的剑,而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剑鞘。”

【①莫比乌斯环: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其只有一个面(即单侧曲面)这种纸带被称为“莫比乌斯带”。】

“……”

“不不,这应该是人世间的说法吧。如果对照一下神的度量的话,大概可以说成是密米尔之首②或者是阿努比斯③的天平,这样要更加恰当吧。”

【②密米尔之首:密米尔(Mímir),北欧神话中的智慧巨人,象征著知识与智慧。其被斩下了头颅后,奥丁施法令头颅保持生命力并留在自己的身边,继续听从他的见解。】

【③阿努比斯的天平:阿努比斯,埃及神话中亡灵的引导者和守护者,主要是负责审判之秤的称量工作。即在天平的一边放置玛特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如果心脏与羽毛重量相当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升上天堂,与众神永生;如果心脏比羽毛重的话,这个人就有罪了,将会被一头名为阿米特的怪物吃掉。】

“?”

“哎呀这听起来很难理解吧。也就是说,对于神来说,也是存在着测试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的天平或着陀螺仪之类的道具的。然后上条当麻,对我们来说或许你就符合这个条件。”

突如其来的言语。

但是僧正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刚才就说过了。我们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兴趣。我们的问题是仅有一个的世界到底要怎么改变,毕竟复数的『魔神』正处于资源争夺的状态当中。不管我们是采取稳重的对话,还是互相大干一架,在和我们不相关的地方,命运都会因此而产生动摇,使得外面的世界崩溃掉。对我们自身来说,也有应该对世界做些什么呢,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呢,之类的无法预知的部分。但是,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树立一个统一的价值观以及明确的前进方向的话,会怎么样呢?”

“难道、等一下,”

“上条当麻。用一只拳头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甚至与幻想杀手这样破格的非常规事物都能相处的男人……说实话,之前你拯救了奥帝努斯并成为她个人的『理解者』,这点我们是完全失算了。不过跟那个戴眼罩的神一样,跟我们这样的存在进行对话并找到解决的方法,是你的话肯定能够做得到的吧?”

“……”

逐渐地,开始明白僧正想说的事了。

但是对于这份理解,自己却不能感到安心。倒不如说,就像是被遮着眼睛让自己往前走,然后自己模模糊糊地理解到前方就是悬崖峭壁那样,这份理解只是唤起了紧张的汗水和心跳。

“由『魔神』组成的『格雷姆林』,换个说法的话说不定就是世界命运的键盘。要是有谁来按下或者松开键盘上的按键,仅仅如此就能扭曲这个时代。这并不是由谁来的问题,是任谁来都能招致变化。无论是前进还是倒退,不,即使是什么都不做的这个选项都会

引起扭曲。”

僧正轻松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我们需要煤矿里的金丝雀④那样的参照物啊。虽然我们也大致地试着思考了一下不会带给所有人麻烦的容身之处在哪里,但是在那里落脚的话真的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了吗?大家真的是平等地取得幸福了吗?想要在落脚的时候不给世间万物造成麻烦,就要把这个问题从更加渺小的,从在地上爬行的蚂蚁那个视角来看才行啊。”

【④煤矿里的金丝雀:煤矿里会饲养金丝雀来判断里面是否有毒气。如果有,金丝雀就会先一步死去,给予工人撤退的警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当然,并不是让你白干。既然我们把评阅交给了你,那你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考虑让身边的人得到一些特殊照顾也是无所谓的。这就相当于是能够100.0%确确实实地传达到的愿望和祈祷。若能将『魔神』招来的扭曲自由自在地进行控制的话,那在现实世界中唤来无尽的成功也可以实现了吧。哈哈,这一段果然很像是圣日耳曼的胡言乱语呢。被一柄剑所承认的那个少年,能够成为手握一切的王,吗?”

一直都“不幸”的上条当麻,就要支配全世界的宿命论了。

这是多么讽刺的提案啊。

让人不禁觉得这就像一个恶劣的玩笑。

“也就是说,”

喉咙发出了吞口水的声音,上条说道。

“所谓的『格雷姆林』,对于征服世界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兴趣。也并没有打算毁灭人类。如果住在那里的『魔神』们都沉默的话,你们就会随意地隐居着,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仅仅是那样的存在吗?”

“正是。”

“而且就算你们自己宅起来,对我们的世界也会产生好好坏坏的影响,所以想对这个要做点什么。但是做这些事情对你们『魔神』又有什么意义呢?特地来关心人类的理由是……”

“大概?并没有?我们『魔神』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企图了。只是历经着各自所描绘的幸福,想要随意地生活着而已。所以说,这算是心中起了毛刺的问题吧。”

“?”

“你看,叫什么来着。网咖?最近很流行的吧,与那个的安全性是一个道理的。就算明白十有八九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要是看到危险事件发生数为0的话,就能感到安心了吧?”

“安心……?你是说仅仅就,因为这些吗?!『魔神』出手与否,就只为了这个?!”

“没错。嘛,如果我们在威胁数上被完完全全地欺骗了的话,还是会很困扰的,不过,其他的话就无所谓了。就像是,安全软件自身占据着内存区域,监视着通信那样。那种程度的事情,我们就抱着容许的态度,答应你的任性好了。刚才也说了,在神所指定的道路上,这是一个用来许愿的窗口,夹杂着个人私心的。嘛虽然我们现在因为某些事情而被削弱了,但仅仅只是我们被削弱这件事,就有可能对命运产生影响,产生把个人啊国家啊文明啊引向救赎或者毁灭那种程度的摇动哦。你的理解速度姑且追上了吗?”

僧正只是说了这些。

并不是自己想要成为王的行动。而是授予王权的神的行动。

“这里的内容圣日耳曼也解读了一部分啊。那个加纳神华。在忽悠他的时候,圣日耳曼也活用了其中一部分吧。但是我们的目的确实就只有这些了。曾经,某柄剑找到了王,而圣日耳曼在某种程度上找到了加纳神华,然后我们就找上了上条当麻。虽说如此,你也不用紧张的,我们并没有打算让仲裁者来背负『魔神』的行动和责任。我们只是想从外面来证明安心这个词语而已。之前说道的第七条‘道’也是这样。并不是指做个天翻地覆的异世界,只不过是像给无形的安心赋予一个固定的形状罢了。仅此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上条当麻,的问题吗?我不觉得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们才注意到你的。这样说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

“救了一个少女,守护了学园都市,终结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成为了奥帝努斯的『理解者』,让因报复论而沸腾的世界重回冷静。所以我们真正的『格雷姆林』就注意到了你……这反了吧?”

木乃伊干巴巴地笑着,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你就是眺望着这个世界的仲裁者了。你是可以预想到我们这些作为世界齿轮的『魔神』出现的存在。正因如此,面对之前那些‘相对简单’的局面,你当然也能够不被其左右,尽全力地解决掉那些问题。这样才是正确的。幻想杀手什么的只是在你本质上的附属物而已。又或者说,其实就是全世界魔法师的愿望在徘徊的时候,被你的本质给吸附过来了罢了。要说起来的话,真是无聊的节外生枝啊。所谓的神净讨魔,并非依附在你右手上的那股力量,而是附在你自己身上的名称吧?所以事件的中心既不是过去达成的成绩,也不是你右手中的那股力量,而应该是你自己‘本身’才对。”

非常不知所谓的提案。

但是这难道也是,只要站在和木乃伊同样的位置上,就能毫无违和感地领会的东西吗?

“我们并不打算把力量寄存到你的右手上,以此来获得安心。而是在拜托和神净讨魔这个名字相称的本质以及魂魄。作为人类的孩子啊,想起你第一的目的吧。如果是你的话,掌握我们真正的『格雷姆林』的仲裁和调整都不会很难的吧。”

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个局面,究竟是哪个呢。

“而且这个,对于你来说也并不是一个不好的提案吧。”

僧正坦率地说着。

“刚才我说了,使世界产生振荡的事件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发生着。但是在这些事件得出最终结果之前,会产生多少的伤者呢,会有多少人倒下呢?虽然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参与其中,但你有拿过一次100分满分吗?……但是如果你作为我们的仲裁者,按照自己的意愿将世界放在手心上权衡的话,那通过『魔神』的力量,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了哦。”

的确是这样的吧。

想起了奥帝努斯。只有一个『魔神』就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的事情,而这次则是有史以来全世界的『魔神』都要一齐无条件地把力量借给我。把愿望拜托给神,小小少年的愿望能够乘上诸神所给出的轨道。而且既没有副作用也没有交换条件。所有这些都在某个远离这里的地方单方面地完成。僧正之前好像说过被削弱的事情,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部分事件都能在一秒钟之内解决掉。

倒不如说,事件的发生本身会被允许吗?

“作为回馈没有问题的结果来让我们能够好好安心的安全软件。为此你可以占据我们的内存。就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你将会获得神的力量,掌握宿命论。”

决定性的一句话。

“能够控制歪曲,间接地做到和『魔神』能够做到的一样的事。你所在的世界就是你的东西了,生活着六七十亿人的世界随便你改写。在所有的悲剧发生前就扑灭掉,憎恶的种子也不会萌芽,谁都能得到幸福和满足的世界,正在等待着你。你的选择就会成为适用于整个世界程度的东西,这一点只要看看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及对奥帝努斯的处置就明白了。不用想太多。对于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对于上条势力来说,这都算是增加了一张最大级别的王牌,只要这么想的话就可以了吧。”

上条回想起至今为止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失去了记忆,虽然被奥帝努斯杀死过,但自己姑且也算是走到了现在。虽然世界曾经支离破碎过,但至今还是紧紧联系在一起。不过正如僧正所说,这就能说是100分满分的结果了吗?

在奥帝努斯的黄金般的世界中,自己见到了多少没有被拯救之人的笑脸?

这就证明了只要能有『魔神』的力量,就能拯救所有人了吗?

左方之地死了。没能阻止木原加群。药味久子和恋查的事件也是。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蜜蚁爱愉和芙兰达之类的少女的事情又如何呢。

存在着不知道的事情。存在着被欺骗的事情。身体只有一个,仅仅只是挥舞着两只手的话是触碰不到的。从始至终依照着最短距离拯救所有人,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说,“这样的事”变成可能的话呢?

犯规也好作弊也罢。在灾难萌芽之前就将其击溃掉,在事件开始之前就将其解决掉,这样梦幻一般选项,如果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呢?

祈愿就是祈祷自己愿望的行为。

求神就是拜托神明的行为。

『魔神』侧走近了人类,将手伸了过来。真的只是这样的话……

“那么,”

伸出干枯得啪啦啪啦的手,像是寻求握手一般的僧正继续说道。

“作为仲裁者,来获取『魔神』的祭坛吧,上条当麻。”

与此相对。

少年直直地注视着僧正的眼睛。

然后做出了回答。

“我拒绝。”

木乃伊的手,就那样停在了虚空中。

仲裁者。

作为无与伦比的宝剑剑鞘。

上条当麻踢开了为自己所准备的祭坛、操纵世界的操作席,继续说道。

“你在说的东西,和奥帝努斯在最后的最后给我看的那个‘幸福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从表面上看是完美无缺的,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将自己的定义强行让他人接受的、处于恐怖政治下的世界。这就和为别人准备好了衣食住行,然后对他说‘一个人住也不错吧’那样没什么区别。”

“……嚯哦。”

“而且你这个提案,首先是有前提的。人类,放任不管的话总是会引起争斗。所以要在这发生之前就将其解决掉,是这样吧。”

上条像是激突猛进一般地说着。

“是谁决定了那种事情的?人类的话,如果没有特别的开端,或许就不会发生大事件的。然而要是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地一直监视的话,那是不是只要有一点点‘看上去像是’不稳定的举动,就要单方面地扼杀掉啊?或许人家在暗处鬼鬼祟祟做着的,只是准备生日礼物或者是打算给恋人的一个惊喜而已呢?如果我做出那样的事情!!那才会成为新的火种。僧正,你所说的话,就和把人类当作稻草一般点燃,然后再用脚来把火苗子踏灭的做法没有任何区别哦。这样的话和是一个纵火狂魔的消防员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还是在人世间寻求着性本善的说法吗,明明至今为止已经见证了那么多事。说你太年轻的话似乎又不太适合,正因为如此才想要你来成为剑鞘、来成为仲裁者的啊。不过也正是因为你不会被这些甜言蜜语所打动,所以才适合来做我们的眼镜啊。”

僧正反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但是无论如何,结果是不会改变的哦。”

“你是说我会改变想法吗?”

“啊啊。那是早晚的事情。你会在失去之后再注意到呢,还是在失去之前就注意到呢?你看,就是这样子的吧?就算踢开了我的提案,如果有事件发生的话,你还是会去解决。这和你是否有意识地去做没有任何关系。那样的话,是用正统的方法在经过大量损伤后解决问题呢,还是一开始就利用犯规的方法让事件无伤解决呢……中途的道路多多少少有些区别,不过终点还是不会改变的。事件终究还是会解决的。只是死伤者的数目有所不同罢了。”

“……”

“这样的话,不和我握手的理由就有点搞不清了。谁都不用死去就能互相微笑的道路,明明就在你的眼前,为什么你还要特地选择有死亡的道路呢?我说的也不是你自己的性命,而是你周围的人的性命啊。”

就算知道这个,自己也还是有点头晕。

这是面对『魔神』时所特有的问答。奥帝努斯所展现的“幸福的世界”也是如此。将对一个人来说是不可能见过的究极理想抛出来,肆意地冲击着少年那拙笨的自我。和神对峙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不能被骗了。

那个时候也是如此,说的应该是“全体”。乍一看就会认为那是全部人都获得了救赎的“幸福世界”,不过其实也是歪曲的事物。作为微不足道的人类,自己的武器或许只有独占欲和任性这种东西。但是这也教会了自己,人类会为了那看似毫无价值的东西而拼上自己的性命。

谈到生命的数量,或许僧正才是正确的。

但是僧正的方法,是剥夺了性命以外的全部。宿命论这种话,会将人变成容易操控的人偶。将六七十亿人塞进衣食住行都没有任何问题的监狱里,矫正差异,祛除饥饿,然后告诉大家这就是理想的社会啊,僧正的方法的和这别无二致。

对于微笑着观察着这一切的人来说;对于那些挥动着两只手上的线,将每天都在努力打拼的人们滑稽地操纵着的操纵者来说;这可能是最合适的吧。

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一、两百年的话,或许就谁也不会对此抱有疑问了。就像是重复进行品种改良的金鱼,已经无法在自然的河川中生存那样。如果对此连疑问都消失掉的话,那么满足于那样歪曲的环境,被认为是幸福的时代或许就会到来。

茵蒂克丝也是,御坂美琴也是,风斩冰华也是,奥帝努斯也是。

不管是不是“人”的形态,大家都是如此。

至今为止积累下来的全部都被否定了,就和被从氧气供给、温度管理等全部包办了的热带鱼水槽中放出来的热带鱼,会立马毙命掉一般,人们到底能不能够用满脸的笑容来迎接那样的“幸福”呢?

不过。

但是。

“怎么可能容许呢,那样的东西……”

“……”

“这”是不合理的,没有效率的,没有任何意义地执拗也说不定。

“这”是不完全的,没有完成的,没有带来一点好处也说不定。

但是,将“这”无条件地舍弃掉什么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者,到现在为止,自己咬紧牙关,紧握拳头,横冲直撞地一路闯过来,并不是因为想要带来什么变化。

而是因为想要得到不会变化的日常。

自己并不想去做多余的事情。

理所当然的笑容就理所当然地存在着,不会被莫名其妙的什么给夺走了。如果大家能够和睦相处的话,那就值得满足了。

僧正所说的,对世界的支配和管理。

就算的确是会带来和睦,但却把上条当麻的“理所当然”从根本上覆灭了。

对于少年来说。

不想茵蒂克丝、御坂美琴他们这些身边的人,被替换成观赏用的热带鱼。

不需要祈愿也不需要求神。

为了坚守重要的事物而必需使用的方法,还多得很。

“僧正,我不会和你们一路的。就算你们说,要把无比强大的力量无条件地借给我也好。那样的未来是绝对不行的。而且所谓的仲裁者,如果是只要有资格,只要能被你们看中的话,那谁来当都无所谓,对吧?那样的话,我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此话怎讲?”

“你说过的吧。在灾难萌芽的时候,击溃它会比较好。但是不凑巧,我认为你就是那样的灾难哦。把那种能够支配世界的力量嚯伊嚯伊地借出去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会沉默地放任不管啊!!”

因为,自己是知道的。

上条当麻是用双眼见证过『魔神』的力量的人。

从头到尾。

既不是梦也不是幻。人的所有积累,悠久的历史,真的都会在神的任意施为下崩坏瓦解掉。拥有那种力量的『魔神』为现有世界带来的毁灭的确十分可怕。不过由于他们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所以就把这份力量交给别人来自由地使用,这样的事情要更加可怕。谁知道又会有什么人出于自己对幸福的理解,而将六七十亿人全部卷进来呢,这根本无从得知。不,根据情况的不同,或许“连被卷入到事情中这件事都注意不到”就完全地变成了人偶。

“唔唔。这还真是困扰啊。”

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干枯嗓音,僧正歪了歪头。

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不懂围棋的人,把棋子放在了一个荒唐的位置那样。

以“为什么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呢,真是无法理解”一般的口调。

他宣言道。

“我应该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吧。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在失去后才发现或者是在失去前就发现的区别罢了。”

紧接着。

在僧正背后的金属栅栏那一侧,从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轰!!有什么东西喷发出来。从下至上气势磅礴地飞出了某些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两棵大树,不对。

材料是泥土。

这个稍微和僧正的外形有点重合的配置,让人觉得这是翅膀的形状,但是恐怕本质上应该是“手臂”吧。

是回敬上条的右手吗?

僧正叹了口气,黄金剑的尖端在屋顶的地板上敲了一下。

“特地选择了失去之后才去注意,实在是不能理解啊。”

“……!!!???”

因为警备而汗毛直立。

上条的背上有什么东西像电流一样疾走着。

但是太迟了。

正后方那两只无比巨大的手腕,已经有一只挥下来了。

没有什么停顿地,把钢筋混凝土制的校舍砸碎了一半。

视觉也好听觉也好,全都被吹飞了。

无法相信眼前的这副光景。

嘎啦嘎啦的,坚硬物体崩解之声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比起说是被炸弹吹飞,不如说是放在地板上的零食箱一端,被随便用脚踩了一下,就是这么没有悬念的结局。但是箱子里的可不是水果,而是几百名学生和教师。

在破破烂烂的屋顶上,裸露的钢筋如柳枝一般地立在下垂的走廊上,僧正用不是很感兴趣的态度说道。

“红色还不够啊。原来如此,是叫做防犯罪教育活动的东西吗?”

(嗯?这样啊,因为大家都在追赶我

和土御门,所以大家的位置都偏离了校舍吗……?还不能断定大家已经死了!!)

如果是平时的授课时间,那像埋在方格纸里那样,在教室里正常就坐在座位上的学生早就被砸成肉泥了吧。

但是,

“那接下来会怎样,我不用说你也很清楚了吧。再把另一只手砸下去的话,校舍的另一半也会被击溃的吧。奇迹可不会发生第二次哦,少年?”

仅有的一点希望,僧正打算将其击溃掉。

不对,很明显的。应该看作是,他故意让局面演变成这样。

为了动摇上条当麻。

“真的以为仅凭幻想杀手就能拯救所有人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果然你还是会在失去后才注意到吧。迟早的问题,早早牵过我的手,来依靠神明的话,像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伴随着言语,剩下的另一只巨腕也开始动了起来。

为了把校舍剩下的一侧像点心盒子那样压扁,彻底地将数百人杀害掉。

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夺走上条能够想象出的那个“小小世界”罢了。

少年的脑中。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条纤细的线被烧断了的感觉。

“僧正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就在泥土做成的巨腕完全砸下去之前。

上条当麻沿着直线,朝着眼前的僧正冲了过去。

虽说如此,但他并不是打算紧握右手的拳头,把木乃伊的脸揍碎。刚才这家伙也说了,是不是真以为仅凭幻想杀手就可以拯救全部,之类的话。

所以,要用那之外的方法。

降低了腰的高度,摆出了用肩膀去撞的姿势,对着被撕开的金属护栏那个方向。

上条以毫不犹豫地打算从四层高的建筑上把自己的身体抛出去的气势,向着僧正冲了过去。他把自己的整个体重都压了上去。

咚!!自己用脚蹬地的声音,感觉上似乎延迟了一点才传入到耳中。

浮空的感觉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眨眼间,就再次感受到了重力的作用,胃部附近被压上了沉重的惯性力。开始下落。明明僧正的身体应该是被自己紧紧抓住的,然而这家伙轻飘飘的身体却早已脱离了自己的双手。

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

上条的身体砸进了排列在校舍一旁的其中一棵行道树里,而那是一棵树叶已经完全掉光的银杏树。啪嗒啪嗒啪嗒!!伴随着树枝连续弯折的声音,他的身体被树枝不断地刮擦着,下落的速度也随之降了下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上条也并没有在中途就被树枝挂住而停了下来,他就那样直接砸到了地上。

“咳、咳哈!!哈咳可吼!?”

比起全身皮肤那像被锯子咔嚓咔嚓地切割一般的疼痛,呼吸困难甚至要更加痛苦。不管怎么咳嗽,氧气就是进不到身体里去,不一会儿视界就变得又暗又窄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重复呼吸着。随后,喉咙的深处似乎有了堵塞物要出来的触感。在土地上吐出了黑红色的大血块后,上条总算又能够得到氧气了。

手扶树干慢慢爬起来的上条,睁开了他那痉挛着的眼睛,努力地确保着视界。

(僧、正呢……?)

因为在空中就脱离了自己的双手,所以僧正并没有落在同一个地方。

也就是说,僧正并没有利用行道树来减少下落的势头,应该直接摔到了地面上才对。

但是。

“呵、呵呵。”

上条当麻,看到的是。

前面数米远的地方。学校庭园的泥土地面之上,裹着紫色法衣的老人用不紧不慢的动作站了起来。

但是,很奇怪。

木乃伊的干枯的头完全折掉了,向侧面垂着。摇摇晃晃的,让人联想到挂在枝头上的、连鸟都不想去啄的腐烂果实。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着。

僧正似乎真的是很开心地笑着。

“唔噶!唔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噶!!”

咔哒、吧嗒、啪嗒、咯哒。

只见僧正用干巴巴的双手支起摇晃的脑袋,以轻松得过分的动作将其拧回了原状。看上去他既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为自己的身体被破坏而感到恐怖。

这种异质。

这种异样。

(不妙,这家伙……)

并不是找借口,上条的直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啊啊、啊啊。很好哦,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失去了力量,陷入到不完全的状态,没想到这样居然还能体会到如此新鲜的事物啊。只有这点不得不和‘那家伙’道谢呢……”

是的,奥帝努斯那会不也是这样的吗?

在那个漆黑的世界中,她不也是在最后的最后用『弩』贯穿了自己和上条当麻,得以把上条给终结掉吗?

(这家伙绝对不一般。虽然至今为止遇到过好几个几乎是不死之身的人,但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并不是因为滴水不漏的防御而号称不死之身的。而是在遭受着这种创伤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在对这久违的被破坏而感到开心……!!!???)

已经不是悠闲地听他说话的时候了。

那样的家伙用一只右拳是打不倒的。再停留在这里的话,就会把学校的大家都卷进来的。而且被僧正抓住的话,恐怕被吸收成为仲裁者之类的东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茵蒂克丝、御坂美琴、身边许多人的脸孔都浮现了出来。

将这些人全部放进供给氧气和管理温度的水槽里,当作观赏用的热带鱼那样对待,这样的最坏结果也浮现了出来。

(这样不行!!)

他迅速作出了决定。

反正僧正只对自己感兴趣。

(总之要先把这家伙引开。怎么能让那个笨蛋用岩土巨腕再进一步地破坏学校啊。然后一定要对这个『魔神』想点办法才行,不然的话……!!)

“这边啊僧正,过来啊!!”

上条背过身去,开始全力地奔跑起来。虽然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但无论如何得把僧正引离这个地方。

“咔咔!!都说了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你就那么想拖延下去吗!?那样的话也行吧,我就尽情陪你玩玩吧,我们的剑鞘,我们的仲裁者,成为那尚不可见的第七条‘道’,给无形的安心赋予实体的人啊。现在『魔神』的力量已经被限制住了,在像洋葱或者俄罗斯套娃那样、无限重叠的力量之中,只保留了一片薄皮般的力量。但是就算把无限大的力量做无限次的等分,世界也还只是勉勉强强能将这份削弱过的力量装下罢了,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啊!!!!!!”

没有时间去一一回应背后的声音了。

奔跑着。

总之全力奔跑着。

大概是刚才的一击的影响吧,到处都裂开的沥青路面几乎翻了个底。目标并不是正门,而是排列在一旁的停车场。一般情况下,上条去哪里都是用步行的,不过只有今天才会有充满干劲的小萌老师所准备的Acrobike在等着。

虽然后轮被上了锁,但上条用鞋底使劲踹了它几脚之后,车锁很简单地就被弄开了。

推出来的是一种加了电动辅助的自行车,前面并没有加上购物用篮子那样的东西。以山地车为基础,其前轮和后轮都各自带有特殊的陀螺仪,金属管状的车架上附加了很多粗壮的避震器。

Acrobike。

其前身似乎是马戏表演之类的用车。利用电动辅助的力量,它的最高速度能时速可以超过50公里。如果再加上避震器的弹簧力量,这种自行车甚至可以在地面上垂直跳起两米多高。但上条之前并不曾运用到那种程度。上条对它的了解,仅仅只是从小萌老师那里拿到的资料,还有视频网站上的厉害杂技示范这种程度罢了。

慌慌张张地跨上自行车,正打算飞驰出学校的时候。

“呜哇、你怎么了!怎么到处都破破烂烂的!!”

“御坂,为什么会在这……?”

“什么,是在刚才的崩塌事故中受伤了吗!?咕哝咕哝(……不、不是我的超电磁炮的缘故吧,那个。变成这样的话,就很难听到情书的事了……)”

突然间,上条的视线就从她身上离开了。

在学校庭园的土地上,穿着紫色法衣的僧正正使他那干巴巴的皮肤嘎啦嘎啦地开裂着。他摆出了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突进过来的架势。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的脚力是怎么样的程度,但估计也不是能让自己抱有丝毫乐观期望的程度吧。

没有时间详细说明了。

“可恶,坐到后面来御坂!!”

“诶、哈?”

“理由之后再说,再不上来的话连你都会被干掉的啊!!”

不需要起跑线和号令枪。

为了确认机能和取得初速度,上条尝试着闲暇时在视频网站上看到的自行车技巧。

(锁住前轮,拼命地踩脚蹬,并且让后轮跟地面不再接触。在松开刹车的瞬间,把动力给解放掉!!)

“呜哇啊!!”

《R Dash》。

滋咚!!以满弦之箭那般的气势,Acrobike被以猛烈的速度解放了。

总之,为了从『魔神』僧正的手中逃走,上条和美琴两个人乘坐着附加电动辅助的自行车Acrobike,朝着学校的正门气势汹汹地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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