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川未绘如今一头雾水。
她今天一如既往地为要好的学生会长做了便当,两人一起在屋顶上享用。突然间有在大楼间飞跃的怪人闯了进来,但最震撼的并不是这件事。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小、小、小未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句话不奇怪。
十分符合小巧的学姐在受到惊吓时会说的话。
【小未绘不用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我、我要展现身为学生会长的英姿…】
这句话也不奇怪。
学生会长确实经常在秋川未绘等后辈面前虚张声势想要来展现自己的伟大。
【这、这个章鱼香肠就给你吧,求你放过小未绘!!】
(……就是这句。)
秋川未绘微微俯视违和感的真相。
那份便当不是学生会长做的,而是秋川未绘为她准备的。虽然那有一半是秋川母亲做的,另一半也只不过是自己将冷冻食品用微波炉热了热而已。并且学生会长原本就对食品添加剂很挑剔,不怎么喜欢便宜的章鱼香肠这种经过精肉加工的食物。
不过。
(……即使如此,她会用这种说法吗?)
这已经不是挑剔的次元了。
话说回来,会长她原来是被逼就会舍弃他人为自己做的便当的人吗?
(感觉……有什么不对,我不会让你对小未绘亲手给我做的便当乱来的,感觉这样才正常……)
“小未绘?”
“呃。”
秋川未绘被吓得肩膀一颤。
然后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小学生会长做出这种反应。
小学生会长当时应该也相当惊慌,脑袋一热做出和平时不一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嘿、嘿嘿,看来你十分惊慌呢,但我们学生会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小未绘你就安心地去上下午的课吧。”
“哎,啊,嗯。”
“那么我先去和大家分享情报,如果单独行动被反杀的话情报就会丢失的!那么那么,小未绘一会见,谢谢你的便当!吧卟哟——!!”
秋川未绘看着发出自豪的效果音从楼顶离去的学生会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她也准备收拾好两个空便当盒然后回去的时候。
“啊……”
拿来盛奶汁烤菜的塑料杯被风吹走了,它很快就钻过了围栏根本来不及捡回来。秋川未绘下意识眯起眼睛从屋顶望着学校后庭,不过她很快就回到了收拾便当盒的工作上。她将盒子盖上后,把两个盒子都收进了便当布里。
(……果然没有喝饭后茶呢,平常的话都会喝到水壶里只剩一点点的说。)
秋川未绘缓缓站起来,然后再一次看向学校后庭。
那里是教职员停车场和中高学部共用的垃圾场,以及已经封锁了的焚烧炉。
2
去以班级为中心确认一下大家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
被屠戮者这么半威胁的上条在还没习惯的走廊上走着。
如今临近午休结束的时间,处于午饭争夺战结束了的自由时间带。平常的话这时的气氛十分的悠闲,但现在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上条只是接近教室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喧哗。
上条尝试向和其它同学围成一圈的蓝发耳环搭话。
“蓝发这怎么回事,感觉跟大霸星祭和一端览祭的准备时期一样热闹呢。”
“喔,阿上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刚想和你联络。”
“……话说代替点名的事怎么样了。”
“挺意外的,很简单就过了,应该行吧?”
“太棒了!!”
“但这就等于教室这么小却没人发现阿上不在了。”
“虽然好但真令人寂寞……!!”
顺便一提,远处以黑长直和宽额头(还有巨乳)为特征的吹寄制理正单手扶额,一脸无聊似的摇着头。
“?”
“现在不用管女生那边,能理解这个活动的价值的肯定只有我们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秘密哦。”
完全不像在说秘密的蓝发耳环开心地探出身子,他笑着说道,
“你知道这学校后面有个废弃的焚烧炉吗?”
“嗯?……等等,难道。”
“看样子阿上也听到风声了呢。没错!就是年轻气盛买下来摧残身子,然后堆进稀奇古怪的地方不舍得丢的那些玩意儿。我们在讨论把那些全彩杂志和用来超级合体的等身大人偶以及难以言喻的细长枕头套拿到焚烧炉烧掉!有那种好东西就早点说嘛,我们就入乡随俗近朱者赤吧!于是我们男生打算继承新天地的传统舍弃多余的烦恼。”
“……………………………………………………………………………………………………………………………………………………………………………………………………………………………………………………………………………………………………………………………………………………………………………………………………………………….”
人家正处在被上里势力群殴,还被其妹屠戮者去鸣盯上的危机关头,但看来和平的地方依旧和平。
不,有点不对。
据那只抖抖小兔学生会长所言,这很糟糕。
“喂喂,这东窗事发后就会被戴上非法侵入和放火未遂的罪名啊。还是别做这种随时能查出来,会在官方文件上留着【不知该学生为何会做出这种事】这种随时都能被翻出来的羞耻记录的事……”
“不一定哦,因为有个盲点。”
蓝发耳环双手抱住后脑,将背靠到了凳子上。
他十分自然地说道。
“上里翔流那家伙和他的外表不同,是个懂行的捣蛋鬼真是太好了。”
上条当麻一惊,脸上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种地方,为什么在跟科学和魔法还有【魔神】们的愿望以及两只右手等事物最遥远并且无缘的教室里会冒出那家伙的名字。
“等,等下。”
“怎么了,阿上?”
“给我等下,为什么会冒出上里那家伙的名字啊。”
上条下意识大喊出来,不仅蓝发耳环,就连班上的所有同学都一脸疑惑地望向上条。
如同将怀有危机感的上条当做【异物】一般。
(……这样一来是怎样?乍看下无聊的焚烧炉里有什么阴谋吗,难道是想让同学摊上非法入侵和放火未遂的浑水吗……?)
不仅如此。
如果是半天前的上条的话会认为这只是多虑了,但如今的他遭到上里翔流算计差点被杀。因此上条无法信任那个表里反差巨大的男人的言行。
绝对有什么阴谋。
就跟之前佯装同一战线将上条诱骗至校外后集体绞杀一样,这随意的气氛里绝对隐藏这什么。
蓝发耳环抛开流着冷汗的上条,和以男生集团为中心的同学一起商量起计划。
“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大概是这样……”
“关于焚烧炉的荷包锁的钥匙,能用杂货店里卖的假牙黏着剂做出来吗?”
“夜晚的学校真让人热血沸腾啊,感觉身临异世界一样。”
难以置信。
计划本身也许只是给人一种大家晚上一起放烟花吧的气氛,但内容却是实实在在的犯罪。非法入侵和纵火未遂,不,如果飞溅出来的火花引燃其它东西就不算未遂了。平常的话顶多是说些“假设”“如果”为前提的傻话,真要动手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铤而走险。
有什么脱离了正轨。
再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就糟了,虽然没有根据但是上条还是如此判断到。他认为事情不会只是拿着不要的杂志到焚烧炉里烧掉那么简单。
上条下意识地开口了。
“呐,这果然很不妙!”
“为什么?”
“因为发生麻烦的话根本谁也不能开脱,一旦败露警备员就会赶到,因为这种事受到停学处分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说,我们就是聚集在这里筹划不会败露的精密计划啊,放心吧。”
“我不是指这个……”
“不是已经确认警戒状况了嘛,变压器在外部的小屋里,只要关掉开关就能越过围墙了,不是吗。只要做出荷包锁的钥匙……你看,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就跟恐怖分子入侵学校无异,即使他们没这么认为,一旦付诸于实际就会大事不好。
“给我等下,备用钥匙肯定不可能配出来吧!还有切断关变压器开关又是怎么回事!?做的时候绝对会触动什么的吧,要出大事儿啊!!”
虽然上条拼命阻止大流的趋势,但依旧是无用功。
蓝发耳环等众人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深,就连没有直接参与进男生组的女生组也用你
吵死人的眼神看向了上条。
然后。
群众中有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
“净泼冷水,真是不识趣的家伙。”
上条缓缓地,十分缓慢的环顾起整个教室。
一切都恢复原状了,同班同学又和蔼可亲地聊起天来,没有什么人刻意地瞪着上条。
但是刚才有人说话了。
班里某个人确实说了这么一句。
周围吵嚷热闹,但声音的洪水却逐渐失去了意思,化作了一堵声音之墙围住了上条。
(……哎?)
摸不透。
手心中积起了恶心的汗水。
(教室、这些人……是这么遥远的存在的吗……?)
在上条这么想到的时候。
“所以我早提醒你了,这里跟那狗屎上里后宫有一样的味道。”
一道人影突然毫无顾虑地踏进了一如既往的教室里。
来者是泳衣晒痕的皮肤上裸体套了两层雨衣的银发少女。
从半透明塑料风帽里那像盘起的角一样的团子得知,她已经整理好头发了。并且不知什么原理,那根断掉的手臂也恢复原状了。
“看来在我没注意的这么短时间里中招的很严重呢,让我觉得像在看小鬼那张满是蛀牙的臭嘴一样,真是恶心。之后能不能恢复原状只能看这些家伙的自尊心。”
“喂,上条,这丫头怎么回事,是你熟人吗……”
班上同学大言不惭地谈起可谓是“异物”本身的屠戮者?去鸣,但那人的话没能说完。
这是因为去鸣单手抓住了那人的脖子。
“你这渣滓吵死了。”
“……咳……!?”
“就这么简单地被同化,还无视掉了善恶、舍弃了自身的责任。我啊,最讨厌一开始强求争胜压迫近邻,结果时代一转变后马上就满口‘我一开始就是不想打仗的’的家伙了。简单来说就是你这种腐烂的渣滓,你懂了吗喂。知道惹火我屠戮者?去鸣是什么下场了没。”
“咳唔,那、那不是我……!”
“说不是我,也就说你是听了某人骂人还在一旁偷笑的那类人吧。真无聊,为什么你还活着啊?我说渣滓你告诉我,把你变成这样的上里翔流有请求让你为他活下去吗”
“喂!!”
上条看见被单手吊起的同学的脸变得涨红,慌忙地抓住了去鸣的手腕。
雨衣少女耸了耸肩后轻易地松手了,但她邪笑着补充道。
“真是博爱主义……但你别搞混了,谁也不会感谢你的。你认为渣滓的脑袋能做到那么高度的思考吗。”
上条感觉到了教室里的氛围以令人厌恶的感觉凝固了。
上条理解到现在面对自己应处的光明之地只会徒增痛苦而已,面对作为“异物”的象征的去鸣还相对轻松,所以他没有回头。
叹了口气后,上条说道。
“出去吧。”
“也好,我的新手臂刚装上去还没习惯。老是看着恶心的渣滓可能会不小心杀掉呢。”
上条和雨衣少女一起走到了走廊。
“你这疯子为什么这么热爱孤独!”
“你记好了,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就是疯子的开始。我就是这种生物。”
去鸣嘻嘻笑着,
“话说回来,这里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吧。在我眼里用桌子和椅子堵住出口和狗屎上里后宫进行学校笼城战也是种激动人心的展开,但看来事情没那么单纯呢。”
“……”
“那哥哥已经种下种子了,现在做路障也只会被背后捅刀。也就是前有上里势力,后有可能被渣滓污染的不明人士。”
“上里就连这种事也预测到了吗?”
“这怎么可能,如果能预测本去鸣小姐的行动他早就能做出更聪明的应急对策了。因为哥哥他应该一开始连我来到了学园都市都不知道,而且他是一个不怎么在乎计划性的人。因为有了右手的理想放逐,大多事都能从正面用蛮力突破,所以他不怎么在乎细节问题。”
“那这样一来。”
上条慢慢说道,
“……这些被他无心播下的种子,如今则是因为时差自行发芽了吗。你在学园都市撒野、我和上里势力同流合污、上里途中变卦要杀我、妹妹你乱入碍事等一系列事情都是计划之外的。那最初的计划是什么……?”
“我哪知道,不过他的目的非常一根筋就是了。上里翔流的目的难道不是威胁你交出奥帝努斯完成对【魔神】的复仇吗?侵蚀学校也许就是弄垮上条势力拆掉你的城墙的计谋之一呢。”
“……你是说那种晚上偷跑进学校用如今不使用了的焚烧炉烧小黄书和人偶的活动会有这用处?”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哥哥为了破坏人际关系都特意出动了,事情绝对不只是表面那样。虽然这活动乍看下很蠢,但台面下有什么也说不定吧……小上条我问你,你知道选举游戏吗?那是种德国产的小型桌游。”
“?上里那家伙也说过呢。记得是种像复杂版双六,以现实无法成立的荒唐的方法成为总统的游戏。”
“……那混蛋居然敢把妹妹的故事兜出去。”
去鸣啧舌后,
“你觉得我哥哥在玩的时候喜欢用什么方法?”
“这我哪知道。”
“那家伙没有袭击其他玩家的支持者哦,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洋溢着公平竞争的精神。他的思考方式是‘敌人如果变成被害者那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团结,还是不要以来蹩脚的暴力手段整治比较好’。”
屠戮者去鸣用防水风帽藏住眼睛,歪起嘴角笑着说道。
“因此那家伙喜欢用的是‘怂恿’。推敌对候补的后背一把让他们犯罪,使他们变成加害者。因为这样一来就能扰乱敌方阵营的团结。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3
秋川未绘完全听不进下午的课。
她老是用力过度折断自动铅笔的笔芯,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换了多少次笔芯了。
秋川明明感觉时间流逝十分缓慢,但写在黑板上的内容却完全装不进她脑袋里。她姑且将所有内容记到了笔记本上,但就算如此她也无法理解自己写下的内容。她甚至还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课上的内容。
夕阳西下的放学时间到了。
秋川大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位子上坐了起来。
“……回家吧。”
秋川虽然挂记着学生会长,但仔细想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因为当时一如既往在房顶吃便当时突然有全裸穿雨衣的女孩子乱入进来,并且那人还将扛在肩上的男生扔到了地上,面对那样的情景难免会慌乱起来。先撇开“为了防范可疑人员必须得和学生会或者老师联络……尽管秋川未绘明明就是为学生会帮忙的这种事她可能并没有想到。”一事,会长她可能考虑的太多以至于无暇顾及思考【惯例的午饭】。
秋川从教室走到走廊后,无意间看向了窗外。
后庭里的垃圾场的垃圾山一过午休就堆成了最高峰。理由不用说,当然是因为买饭组的面包和配菜以及饮料瓶垃圾过多。如果等扫除时间才倒垃圾,垃圾就会挤满垃圾箱并混在一起,所以学生才在会在午休结束前将垃圾堆到垃圾场里去。
但这种事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秋川未绘瞧见了一名女孩的小巧身影在垃圾场里。
那大概是学生会长。
“……”
秋川撑住窗沿隔着玻璃眺望着垃圾场,接着她点了下头。她在鞋箱区脱掉室内鞋换上皮鞋,绕到了校舍后边。
黑长直头发上绑着个大缎带的学生会长很快就察觉到了秋川未绘。
够不着厚实的塑料手袋的学生会长用卷起来的水手服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她露出爽朗的笑容对秋川未绘说。
“这不是小未绘嘛。有什么事吗,值日拿垃圾来……看起来也不像呢。”
“嗯。”
秋川未绘跟往常一样点头回答学生会长,非也。
“‘姐姐’才是,在这里做什么呢。”
“啊哈哈,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学生会长哦。分类垃圾可是很麻烦的,也有喷雾罐或者坏掉的刀片之类的东西不作处理就那么直接扔掉的人哦,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伤到清洁工的。”
秋川未绘认为学生会长的想法十分了不起。
她在电视新闻里也看过清洁工手指被崩断的报道,觉得学生会长为了防范这些事故每天分类垃圾这些事真的十分了不起。
只是。
“可是‘姐姐’没在分类垃圾啊?”
“……你说什么。”
“从中学部走廊可以看见后庭的状况,我观察了三十分钟,‘姐姐’一个垃圾袋都没打开过。”
秋川未绘瞧见对话停止后,确信了自己感觉到的违和,然后紧追不舍。
三十分钟是骗人的,实际上连两分钟都没看足。
但是,信以为真的学生会长的回答却出现了延迟,就好像老式唱盘的唱针被盘面的伤痕弹开一样。
“讨厌啦,垃圾袋堆得像山
一样多,个个打开调查就连我这学生会长都办不到啦。喷发剂的罐子和美工刀刀片之类的,危险的大多都是金属制品不是吗,所以我想用便携式的金属探测器……”
“嗯。”
秋川未绘没让她说到最后,
“……但这样没有意义吧?‘姐姐’你刚才说了‘危险的大多都是金属制品不是吗’吧。”
“这又怎么了。”
“大多,也就是无法百分百去除危险。烧烤竹签呢?如果是塑料制成的该怎么办?碎掉的玻璃杯呢?不一样会划破垃圾袋刺伤清洁工的手吗?你为什么妥协了,如果‘姐姐’真的是为了清洁工着想特地在放学后留下来的话,是不会做这种半桶水的事吧。”
“……”
“并且既然妥协了还认为清洁工受伤也无所谓的话,根本就不会想放学后留下来工作的吧。”
这样一样,学生会长在这里做什么。
在垃圾场里能得到的利益能想到的不多,因为这是谁也不怎么想来的地方。
但如果进行逆向思维。
因为没有人想来,所以更容易藏起“什么”。
而且那还是得定期照顾的“什么”。
怦怦怦怦。
秋川未绘的心脏跳动开始了难以置信的加速。
她感觉自己比那场围绕液体钻石的冒险的时候更加失控。
“学生会长”对垃圾山没有兴趣。而起如果藏东西到里面,第二天就会被清洁工连带垃圾一并带走,所以垃圾山没什么迷彩效果。
可是。
有个例外。
在这个垃圾场里,除了大量的垃圾山外还有个非常显眼且不再使用的生锈金属箱。一个被粗锁链卷着,还用荷包锁锁上的箱子。
“‘姐姐’我问你。”
“……什么事呢。”
“焚烧炉里,到底装了什么?”
“小未绘?”
一颤。
那个瞬间,秋川未绘背脊蹿过一阵仿佛将自己的脊椎骨拔走的恶寒。
这并不是因为眼前的“学生会长”做了什么。
她只是在夕阳中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而已。
可是。
秋川未绘全身涌出冷汗。这儿是没有路人的垃圾场,没有目击者的环境,这一条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学生会长”说了。
垃圾山里混有危险的东西,但如不是无意混进,而是故意放进去的呢?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保险将装有刀具或爆炸物的袋子混进去了呢?不,不需要这种显眼的道具。垃圾山比她们的身体还要高大,只要让它崩塌,毫无疑问会被活埋。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察觉到违和,“学生会长”只要两手掩面上报这个“事故”就行。一名学生不顾警告在垃圾场玩,然后发生了不幸的事故。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而已。
“我说小未绘。”
“!”
笑脸就这么压迫了过来。
“学生会长”笑着告诉她。
“焚烧炉‘很危险’,不可以碰哦?虽说缠上了锁链和荷包锁,但一拉扯开口就会有数厘米的空隙,产生夹住手指之虞呢。因为到处都生锈了,有可能染上破伤风哦。”
那应该可以称为完美的笑容吧。
是在平时可以骗到所有人的完美笑容吧。
就连觉得可疑也会认为是自己多虑的笑容。
但是秋川未绘的喉咙却咕嘟地作响。
是谁在摄影相关的用语中将傍晚的光线色彩变化成为魔幻时刻的呢。虽然对电影不熟悉的庸俗的秋川未绘并不知晓,但这时她得到了体验那个感觉的机会。
西沉的夕阳的特殊色彩使秋川未绘捕捉到了对方脸上凹凸造成的漆黑影子。
在影子的深处。
咕啾。
秋川未绘捕捉到了对方的爽朗笑容是的背后,仿佛将皮肤从深处拉扯着的,那种庞大的违和感。
“小未绘。”
里面漏出声音。
那已经就连话语都不是了。
“小未绘,你会好好遵守和我的约定的吧?”
“!!!???”
什么也做不到。
当恐惧超越极限的那一瞬间,秋川未绘的理性插翅而飞,她直接转身迅速地跑了起来。拼命地想逃离那个垃圾场,那名“看起来”十分熟悉的人影。
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无能为力的自己,没有力气扯开锁住焚烧炉的锁链和荷包锁的自己,只是被人瞪住就不再纠缠那个生锈箱子的自己。
(……她到底是谁。)
随着秋川未绘在心中这么嘀咕,疑问一口气全喷出来了。
有假货在,有假货混在学校里。那么真人在哪里。秋川未绘熟知那个怕添加物又怕食物中毒,像小动物一样的学生会长到底去哪了。
有一个清晰的影像浮现在秋川未绘脑海中。
被粗锁链锁住,谁也不清楚内部的焚烧炉。
(她到底是谁——!!)
纯真的声音仿佛拍打着秋川未绘的后背一般响起。
“小未绘,我期待明天也能享用便当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袋几乎短路。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回过神来秋川未绘已经跑出了学校,靠在了随处可见的风力发电扇的杆子上。
浑身流出恶心的汗水的秋川未绘拼命忍住一深呼吸感觉就会吐出来的呕吐感。
然后她终于不是只在心里,就连嘴也动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
必须揭穿元凶。
必须取回原来的生活。
但秋川未绘只是普通的中学生,对自身的普通很有自觉。她深知孤身一人对抗那种扭曲的人,只会变成下一个可悲的受害者。
身为学生会的帮手算什么。
围绕时价六兆的液体钻石的大冒险又如何。
即使她的行动履历有打破电梯中的难堪气氛的魅力,也无法成为摆脱危险状况的武器。并且她也没有秘藏着某种异常的“什么”。
那么拥有那些的人,具体来说是身边能够依靠并会倾听自己解释的人物是?
排在电话簿里面的朋友熟人应该是不行的,警备员或者风纪委员呢,他们太普通了,在脑海中模拟不出将这个麻烦的问题认真说明后他们能理解自己的影像。学生会的人呢,虽然值得尊敬但他们也不是那种可以脱离平凡的轨道,在夜晚和黑暗战斗的人。
最终在脑海里闪现的只有两位后补。
秋川未绘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自己也无法说明出判断基准。
只有那两人看起来比较特异,或者说他们看起来是那种本来就可以在不普通的轨道上自由行动的人。
她依循嗅觉列出的两名商谈候补。
也就是上条当麻和上里翔流。
4
夜晚降临了。
“……惨了,真的惨了。没有帮茵蒂克丝做晚饭,怎么办啊。虽然有接受以前的教训储备着几个杯面,但感觉奥帝努斯会摔进碗里,好可怕。”
蓝发耳环和同学们看起来已经打算遵从从上里翔流得来的智慧在夜晚潜入学校使用废弃的焚烧炉烧杂志充气娃娃和抱枕套了。
当然,“那个”上里不可能是因为突发奇想才会诱导这些事。乍看下只是个活动,但很有可能隐藏着某种而已。被上里的妹妹去鸣警告后,上条才这样暂时看守着学校。
……原因就是这样,但是。
“为什么我得在这十二月冷得要死的天气里躲在校门旁的草中里等待一帮男生组成的军团来啊!至少,这样,怎么说呢,附近也有家庭餐厅和茶餐厅吧!”
“不行呀,我可是裸体穿雨衣哦?因为是战斗模式才这么省,但一进门就会触发警报。”
“既然知道就改改呀!!”
“这个身体有各种缘由啦。”
“那么这么看来也有战斗外的备用身体吧,比如对哥哥用的。”
“咳咳,别深入这些,你太轻浮了。”
像唱歌一样说话的去鸣像拿土产薄礼一样将手伸向附近的黑暗里。
“比起这些重点应该是这家伙。”
上条看到一名不认识的女中学生像猫一样被提起来面向着他,而对方脸上也非常阴郁。
“给我等等,这女生谁啊!?”
“是秋川!秋川未绘!!总该记住我了吧!?”
“为什么这某某同学会被这样像一人份的套餐做好了这样拎出来!?你居然像料理节目里把这放进啥啥等三十分钟就会变成这样那般轻易拐人过来!!”
“不是啦,这是保护。这家伙感觉在学校有事,跟我们一样躲在草丛里。”
“嗯?”
上条再次端详起还穿着制服的女生的脸。
(感觉,在哪见过?)
“我、我叫秋川……真、真的、真的都不记得我吗?”
“你哪位?”
“真是——!!”
时下的女中学生开始疯狂挠起自己的脑袋。
女中学生理解如果一直纠结自尊心的话对话就不会进展下去,所以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是!在液体钻石那时,那个,被你们救了……僧侣的老爷爷还好吗?我也想跟他道个谢!!”
“????”
去鸣对此露出厌烦的表情,而上条奇怪地歪起了脑袋。
他思索起自己有过做僧侣的熟人吗之后。
“哎,等等……难道是僧正吗!?那家伙来学园都市到底是做什么的!明明是僧侣却搭讪女中学生吗,感觉就像开着意大利车带着几圈纯金项链的有钱和尚一样!!你可是求道的【魔神】啊——!!”
“嘿,哎嘿嘿。”
“我实在不懂这个脸上还有点小高兴的女中学生的心……为什么木乃伊一样的僧正也迎来春天了!?难道寺庙控的女孩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是现在是佛祖控女子的时代!!”
“不过真是太好了……想找人商量‘姐姐’的事时就碰到了合适的人。可以的话不只是你,我还想跟上里学长见次面……”
“上里……?”
“抱歉,人生相谈下次再说。”
雨衣少女去鸣轻声催促,
“…有动静了,有几道手电的光在动。那不像是巡逻的警备员,那种东走西走的行动绝不是按照规定的路线一个个巡查的感觉。”
“是那些家伙吗……”
“?”
不理解事态的秋川未绘疑惑地歪起脑袋。
话说这女生为什么独自等到这么晚啊。
“那、那个,‘姐姐’……不对,高中部的学生会长失踪了。虽然我知道如果到了晚上仍有监视在就完了,但终究、那个,即使是找到个线索也好。”
“学生会长?”
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那只抖抖小兔的话题啊,上条露出惊讶的表情问秋川未绘。
“这个,你们又为什么留在学校。”
“说起来令人羞耻,我家哥哥煽动这家伙的同学们举行在深夜潜入学校用废弃的焚烧炉烧工口本和练习合体用的充气人偶的派对。这原本就是违法入侵和放火未遂,但感觉这还不算完不是吗?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的味道,但还没有找到那目的……”
嘎啦嘎啦,一阵大量细枝被折断的声音响起。
这是因为站起来的秋川未绘向后倒去,瘫倒在了繁茂的草丛中的声音。
像坐在救生圈上浮浮沉沉的秋川未绘大叫起来。
“等,请等等!焚烧炉!?这是真的吗!?”
“这又怎么了?”
屠戮者去鸣用疑惑的语气讯问后,秋川未绘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动了起来。
“因为,等等、这样一来,那样,骗人的吧。”
“所以说怎么了。”
“白天,在学校中活动的不是真正的‘姐姐’,而是其他人变装的!而‘姐姐’很可能被关在焚烧炉里!!”
上条和去鸣下意识面面相觑。
虽然想将这当成玩笑和妄想,但无法去除背后疾走的恶寒。
“……喂,小上条,你姑且有在学校里出入,有跟学生会长接触过吗?刚才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我有个问题,秋川未绘……酱,来着?是关于帮学生会长做便当的。”
“啊,对、对的……关于便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抱歉,不是这个。”
上条停顿了一下,
“你除了午饭以外是怎么样的?比如说早饭,也会帮学生会长准备吗?”
“这个。”
秋川未绘露出困惑的表情,
“‘姐姐’是不吃早饭的,我经常指责她这对健康不好不要这样的。”
“……啊——”
这下可以确定了。
上条抓起刘海说道。
“今早我见到学生会长了,就在垃圾场那里。可是学生会长拿着香蕉系的果冻饮料包装,说即使脏着双手也能下口…”
“即使几次我都会说,‘姐姐’是不吃早餐派的。”
“这样一来,那家伙是……”
上条接下去鸣要说的。
“不是拿来给自己吃的。秋川对吧?这女生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是拿给养在焚烧炉里的人的食物。”
替换不是能简单做到的事、十有八九是上里势力的少女假扮的。
而且头目上里还诱导上条的同学们去焚烧炉点火。
上里的妹妹去鸣是如此评价他在选举游戏里的“癖好”的。
上里翔流喜欢用的是“怂恿”。让敌对候补犯罪,以其罪责扰乱对方的团结。
“……我说去鸣。”
“怎么了。”
“假如焚烧炉里藏着真货,蓝发耳环他们会毫不察觉地点火吗?解开锁链和锁头打开盖子后,里面可是装着一个女孩子啊。这样一定会发现的,是吧!?”
“这不好说,天这么黑,密封的箱子内部只会被黑暗覆盖掉吧。他们有可能专门用手电照亮废弃的焚烧炉深处吗?只要把杂志和抱枕套一鼓作气扔进去再把点火的纸片扔下去就完成任务了。之后只要盖起盖子就好。而且那位学生会长的状态会是什么样的呢?只要用卷胶布封住手脚和嘴的话她连呻吟都发不出来。而且如果因为营养失调和脱水症失去了意识的话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更重要的是啊,你觉得普通情况会有人考虑这个情况吗?已经封印了十年的焚烧炉里面其实塞进了一个人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吧,如果这种先入观念埋在他们脑海里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做检查确认的理由吧。”
“畜生!!”
上条叫着从草丛的阴影里站了起来。
已经没有悠闲地屏息躲在草丛里的理由了,警报尽早响起反而更好。上条强行翻过围墙跑进了学校里,去鸣和秋川未绘也跟在他的后头。
真奇怪。
这回的上里翔流完全坏掉了。
为了毁掉上条势力这种看不见的要好集团,竟然能做到这地步吗?让蓝发耳环和与同学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人并背上罪名,以此破坏掉上条的朋友圈。说真的这实在是乱来,让人联想不到他跟那个即使是以扭曲的形式也想为帮助巴德维姐妹献出一臂之力的少年是一个人。而且那位学生会长抖抖小兔跟上条等人毫无关系,是在前天还不同校的陌生人。
即使如此,也毫无踌躇地让人动手将她变成火球?
“那个混账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确实要结束了。
无论是谁被怎么样怂恿,都改变不了他笑着点火将人烧死的事实,昨天的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轨道将以这为中心切换,上条熟知的世界将会在瞬间粉碎。
可是,即使如此。
“……在变成那样前真需要揍那白痴一顿呢。”
去鸣用咒人般的语气说道,
“那个后宫白痴!因为一切会被肯定所以道德也飞了吗!?为什么不明白没有否定材料的世界会失去修正轨道的机会啊,那个一切合我情合我愿的死哥哥!!”
上条一行全速横穿校庭,往校舍的后庭,也就是垃圾场那生锈的焚烧炉跑去。
黑暗中传来锵锵的沉重声音,那是缠着焚烧炉的锁被取下的声音。
(要赶上……)
咻嘭,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那大概是打火机发出的。
那里如同奇妙的超自然仪式一般,蜡烛般的火光照亮各种模糊的人头,熟悉的同学们那笑嘻嘻的脸在黑暗中浮现。
蓝发耳环也在其中。
(要赶上啊——!!)
“去鸣————————————————————————————————————————————————————————————————————————————————————————————————————————————————!!”
“交给我,【外部献祭】。”
接下来的动作十分迅速。
裸体穿雨衣的少女抢先一步,她身上套了两层像水母一样漂浮起来的雨衣边,接着她在那一瞬间像火箭喷射器一样冲刺。美工刀、菜刀、锯子、修枝剪刀、除草器,总之她似乎一开始就收集齐了了学校中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然后通过用双手破坏、消费、将它们献祭到什么地方从而获得压倒性的力量。
没有针对那一个个同学。
而是锁定了一切的元凶,那个生锈的焚烧炉。
在去鸣跳进去的一瞬间,轰!剧烈的爆音炸裂。那声音剧烈到难以令人想象到那是破坏金属产生的声音。接着因为承受不住炉顶烟囱的重量,被切割开的焚烧炉如宝箱被打开一般,上半部分被烟囱的重量扯开,接着逐渐崩塌。
所
有人都目瞪口呆。
常年放置的焚烧炉早已没有了灰烬的味道。
并且。
并且。
并且。
里面什么都没有。
别说抖抖小兔般的学生会长了,就连一片纸屑都没有。
“啊……”
时间停止了。
并不是只有上条当麻,去鸣和秋川未绘也不明所以地从斜面望着焚烧炉内部。
“哎?”
“那之后……转移到其它地方了吗……?”
秋川未绘呆然地嘀咕道。
但去鸣否定了她。
“不,不可能是那样。即使那样也会留下人的味道或者痕迹之类的。如果我们的想法正确的话那位学生会长被囚禁在这好几天了吧?如果没有丝毫汗水的味道是不可能的。”
“那么,到头来。”
秋川未绘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呀?单纯是我多虑了,‘姐姐’还是‘姐姐’?傍晚那奇怪扭曲的脸,也是因为我怀着奇怪的先入观念才看错的吗……?”
姑且,回避掉了真正的学生会长被烧死的情况。
这么思考的话也许很乐观,可是。
“……我说……”
某个人说话了。
上条当麻没有回头。
那是十分低沉,十分看不起人的语气。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会做到这种地实在让人退避三舍啊。”
哑口无言。
上条当麻勉强自己挣脱咒缚动起身子,尽全力转身望去,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因为难得的活动被糟蹋了,那些人只能失望地结伴离开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上条才回过神来。
(……难道。)
去鸣说过。
上里翔流擅长的机能是“怂恿”。让敌对候补犯罪,其团体则会因那罪责毁坏。
(难道!!)
“啊、喂,蓝发……!!”
上条唐突地向那个背影搭话,于是朋友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没事的,阿上。”
他的朋友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但他的话语里蕴含着更让人心痛的东西。
“虽然会变得有点点难相处,但我会陪你到事情过去的。”
是怜悯。
是同情。
这绝不是面对立场对等的人说的话。
蓝发耳环正确地理解了上条当麻的“所作所为”,并以此为基础站在高耸的位置上对坠落孤独之中的上条当麻伸出了援助之手。
这是何等的温柔。
这是何等的残酷。
“………………………………………………………………………………………………………………………………………………………………………………………………………………………………………………………………………………………………………………………………………………………………………………………………………………………”
所有人都走了。
上条当麻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刺猬头少年孤身一人矗立在夜晚的学校里。
上里翔流的阴谋得逞了。
上条当麻的圈子碎掉了。
“哈。”
对啊,应该注意到才是。
上里翔流即使渣得一逼,也不可能使出烧死一个完全无关的人的计策。为了巴德维姐妹出生入死的上里不可能会使用这种方法。所以如果看上去有那种错觉,就应该怀疑到可能有其它陷阱的。
“哈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上条就连去鸣和秋川未绘在中途来跟自己搭话了或是在一旁沉默着都判断不出来了。
最终。
随着一个脚步声的响起,上条终于回过了神来。
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有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悠然自得地从后门走进了学校。
依然有着身穿膨松白大褂留着黑色长发的绘恋和留着团发型的狐狸少女獲冴伺候在身旁的那家伙,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
“嗨,上条当麻。一会不见你怎么一副元气大伤的表情啊。”
“你这混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先怒火中烧、脑筋烧断的并不是上条,而是去鸣。
因为她是站在上里那边并声称为了上里什么什么都做,她才会如此怒火相向。
上里没有挥起右手,但伺候在他身旁的獲冴伸出像装了很多古铜币变得像钝器一样的玻璃瓶阻挡。一阵巨响过后,去鸣右手的五指被挡了下来。
将凶器顶在哥哥的鼻子跟前,眼睛瞪着碍事者的去鸣吼道。
“就那么想让我开始玩滚雪球吗……要么我把你弄成肉沫也行啊!!”
“请便。但别忘了原则,随意对待在碟仙中使用的十円硬币可是会遭?报?应?的。”
去鸣没有继续跟碍事者纠缠下去。
雨衣少女在不需用手直接用咬就能将对方喉咙咬碎的距离下狠狠地瞪着身前一脸平静的高中生。
“……这回我真的火大了。虽然我是一个开心地被人称为屠戮者的疯子,但就算如此我也没法赞同你的那套做法。你到底从哪里走上歪路了。你可是‘随处可见的高中生’!所以才会是我这种疯子的憧憬!!你赶紧坦白到底是被谁肯定了才会走上这歪路的!!你个混账啊啊啊啊!!!!!!”
“我已经知道你脑筋不正常了,所以能放慢齿轮速度好好跟我讲话吗。”
“我这已经烂透了办不到漂亮地杀人的疯子,如今在说想立即杀了你结束这一切啊!!”
“真是的……去鸣如今是这种状态,而且我原本就和上条当麻水火不容。啊啊,对了,还有一个人留在这呢。那边的同学。”
“……”
“能解释一下吗,我这妹妹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呢。”
秋川未绘几乎是局外人。
她对上条当麻和上里翔流的争执完全不知情。
但这句话似乎让她冒火了,于是她也用挑衅的语气呛起上里翔流。
“……你做的实在让人作呕。”
“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
“到头来‘姐姐’……高中部的学生会长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把她转移到焚烧炉以外的地方去了吗,还是让我误以为她被拐走卷进了危险的事件里吗!如今在‘学校’里的‘姐姐’是谁!?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你等等。”
上里翔流皱起眉头说道。
“你说的高中部的学生会长是指什么?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
如今。
事到如今。
上条当麻终于放弃了去理解,一味地游荡在纯白的世界之中。
“这怎么可能……”
代替上条开口的是去鸣,
“都用绕圈子的方式摧毁了上条当麻的支柱,你就别装傻充愣了!将学生会长关进如今被封锁的焚烧炉中,然后让他的同班同学在无意间在焚烧炉里放火,如果不及时阻止所有人都会成为杀人犯……演这么一出然后逼上条当麻出来当小丑!!夺走他在学校里的立场的不就是你这混账大哥吗!!你对‘正确的敌人’一点敬意都没吗!?”
“所以说。”
上里翔流第一次后退了一步。
他双手前屈,做出劝人冷静的姿势。
“我根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对学生会长出手,要我证明没有做过这事就会跟恶魔的证明一样,但这件事我真的没做。”【恶魔的证明:是指法律所要求的、却无法完成的证明】
“那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上条前辈的同班同学做出集结到夜晚的学校里使用焚烧炉的指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思在里面啊!”
“我想让他们见证我们的战斗。”
上里无奈地回答秋川未绘的问题,
“我虽然在理想放逐和幻想杀手的双方对决里胜出了,但有‘不明正体的东西’从断裂的手腕里飞出来了。我想让熟知上条当麻的人们见证。说不定可以从他身边的人那里得到什么头绪,只要仔细观察知情者的表情和反应,也许就能找到知晓‘答案’的人物。”
去鸣和秋川未绘似乎没能理解。
但上条明白了。
没错,上里一开始就想打垮上条。所以与其绕圈子不如探寻能用理想放逐干掉上条的条件更方便简洁。
……虽然那样一来也会让目击了上条手腕秘密的同学们敬而远之,但至少比起这最糟糕的结局更合乎情理。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这根本无法让人信服……”
秋川未绘嘀咕道,
“那么那‘姐姐’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我看错了???不,绝对不是。别以为让我看见焚烧炉里面是空的就能让我接受,那人绝对很可疑!”
“就是这点。”
上里打了个响指,
“至少,我们没有对学生会长出手。但如今的你们对她的言行和容貌产生怀疑,想到了高精度替身的可能。”
“……是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暂时无条件接受你们提供的情报吧,所以你们也要暂时无条件接受我们的情报。如果不这样对话就进行不下去。”
上里翔流缓缓吁了口气,
“如果学生会长被人给替换掉了。如果是某个无论是我们还是你们都没有头绪的人做的。”
条件一个个排列起来。
然后如果仔细思考就发现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然后上里将疑问的基础说出了。
“……这样一来,假扮成学生会长的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出现了答案。
那是一道声音。
一道流利地将果实切开,充满着水分的声音。
“什”
就连上里翔流也被吓得咽了口唾沫。
就在他身旁。
就在他和围绕着他的绘恋和獲冴之间那个十分近的距离里。
出现了个小巧的影子。
留着一头长黑发并绑着个大缎带,被称为抖抖小兔子的那人的假冒者。
“啊!?什么时、候…!?”
这实在过于唐突,让人感觉她与其是从某处高速接近过来,更像在毫无奇特的风景之中突然浮现。就如同海底沙尘中的比目鱼和鲽鱼突然行动起来那样。
赶紧后退到底对不对。
应该对之前的答案和那声音的真实身份思索一番才是。
在那一瞬间。
被夺走了。
上里翔流的右手从手腕附近被流利地切断,然后被收进了假学生会长的双手之中。
理想放逐。
能将【魔神】成堆屠杀的最强最糟的右手,就被这么轻易地夺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起来的上里翔流泼撒着血在地上打滚,而小巧的学生会长则是十分有余裕地舔舐着溅到她脸颊上的血。学生会长明明没用什么像样的刀具,上里的右手却连肉带骨地被斩断了。
秋川未绘发出比起悲鸣更像尖叫的声音,向后倒去了。
“呵呵呵,嗯呵。”
来历不明的少女打了个响指。
接着她的右手手腕附近就亮起手镯一样的闪光,将她的右手切断。虽然看起来像使用了钢丝一样,但根本弄不懂究竟如何。并且身份不明的她即使失去了右手,她脸上那愉悦的笑容也未褪去。
不。
不对。
“上里翔流的右手是最大的难题。”
以那断面为中心。
插图(6)
少女的形态扭曲并旋转起来,然后崩坏掉了。接着身穿校服的少女消失了。
“但为了复仇最想得到的也是这只右手。”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求职西装外套白大褂的女性伫立在那儿。
接着细小的丝线般的东西从白大褂里飞出,将上里翔流的右手和女性自断的手腕强行接合起来。那蠢蠢欲动的丝线外形神似寄生虫,它们缝合的技术虽然粗暴,但那不明原理的技术却让缝合在女性身上的手掌开始一张一合了。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确认到修格斯样本的缝合,开始用弱毒性的圣日耳曼病毒进行制御认知。我的大脑将会改写成这只右手?理想放逐的持有者!!啊啊、啊啊。夺走宿敌的能力大开无双是多么的浪漫啊!老师———!!!”
“怎么、回事……”
由于事态过于突然,上条当麻跟不上节奏。
他用半丧气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发出疑问。
“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木原唯一。”
对方没有老实回答姓名的合理性。
而且对方还是非法袭击者就更不用说了。
但求职装外套白大褂的女性却秒答了。
这是因为。
“我是谁也抵达不了的浪漫的追求者。‘你是谁?’话说回来,嗯哼哼!啊哈哈!!我为什么要这么老实地回答啊!?浪漫,对啊,这只能说浪漫了!!我原本盯上的猎物是上里翔流,但中途绕下圈子也无所谓哦。”
咂!气氛改变了。
本来绘恋、獲冴、以及去鸣等就是上里一侧的人,她们不可能对抢走了那只右手又对使用理想放逐的力量的当事人做出伤害宣言的人坐视不理。
“虽然‘老师’绝对不会认同为了自己的复仇将无关人员牵扯进来的做法。”
木原唯一是明白的。
但即使明白,她依然这样说道。
“但和‘老师’一致就太无聊了,我必须要成为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唯一。所以就让我试一下反其道而行吧!就让我毅然选择‘老师’不会选择的路吧!光是宰掉夺走我一切的混账还不足够,要夺走一切能夺走的,杀掉一切能杀掉的,在剥夺他所珍惜的一切后再给予最后一击不是很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