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十二月,深夜。然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却意外地没有笼罩在凄冷阴郁的寒意中。
取而代之的是爆炸与闪光。
头戴巫女帽身着色彩亮丽的旧式苏格兰军装的黄金黎明的首领萨穆尔·林德尔·麦克奎格·马瑟斯的围巾在风中飘扬,漂浮在他身边的火之杖、水之杯、风之刃和地之盘这四样象征武器造成了超自然的现象……或者说本该如此。
“轰”
一声闷响。
目前变成了银发少女的亚雷斯塔·克劳利用脚狠狠踩着一根已经被折断的栅栏的碎片戳透了埋在地下的天然气输送管(大概是因为天然气属于清洁能源的缘故,现如今已经大量普及),可燃气体顺着破裂的开口泄露而出。
其结果就是一场完全普通的爆炸,带着明确的恶念与杀意。
强烈的光和热仿佛洪水一般席卷向马瑟斯一众。燃气被精确操作着的风控制着密度和流向,根本来不及躲闪。敌方的众多身影就这样被笼罩在了一片焦热之中。
然而。
可以说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
“仅仅如此吗?”
语气里甚至不带有一丝惊讶,厚厚的火墙就像是被水打湿的纸张一样被轻易撕开。站在旋涡中心的马瑟斯的身上甚至连一处焦黑的痕迹也没有。
原本他们的目的,是利用马瑟斯的身体,来阻止科隆尊。
利用……吗?
然而局势却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大逆转。眼前的这个原目标甚至是比科隆尊还要可怕的角色,甚至有可能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
“面对我这个黄金黎明的首领你在抱有什么期待啊?”
“在我投身学习魔法之前,我就是个对科学抱有极大好奇心的小男孩啊。”
亚雷斯塔笑着说道。
她毫不在乎现在她的态度是否傲慢无礼,她也不关心此前的一刻她还像个受惊的孩子那般瑟瑟发抖。虚张声势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总之目前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双腿凝聚力量,重新站起来面对这个不可饶恕的敌人。
挫折与失败都是她的食粮。
『人类』说的话,和她是否有实现那些言语的能力无关。
“我啊,要是不亲自验证那些听来的迷信谣言的话就浑身难受呢。啊啊,直到今日我还偶尔会在梦中回忆起我曾干过的熊事儿。比如,就为了验证猫是不是真的有九条命,我就毫无理由地用了各种手段屠杀同一只猫。”
“……”
“和那同理哦,娶了某只诡异猫咪当老婆的马瑟斯哟。只要我看到了理解不透的东西,就一定会反复实验观察现象的。我就是这么建立起的整个科学侧的世界以及学园都市。某一次的攻击是否奏效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无论是成功的结果还是失败的结果统统都可以被归类于‘大数据’的范畴里。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凉了,你会被彻底圈住,无从防备。”
可爱的嘴唇继续说着。
败者终将复活。和这些魔法精英不同的是,这个『人类』无论失败多少次,也不会被打倒。
“我所需要的仅仅是‘量’。来啊,继续聊啊马瑟斯,下一个攻击要来了哦。”
一只拳头倏地突到了男人的脸前。
借着昏暗的夜色和明亮的火光之间的突然转变而暂时混淆了马瑟斯视觉的瞬间,名为上条当麻的刺猬头少年径直跑到他面前挥拳对准了那张脸的正中央。
“寒与湿,水啊,在我面前展示你真正的样子。”
幻想杀手逼近的一瞬间,马瑟斯熟练地施展了魔法。
就像玻璃打碎的声音。
突然阻隔的魔法偏移了拳头原本的方向,就像是打入水箱的子弹扭曲了弹道一样。
也许是因上一代那个姿态不同的幻想杀手而丢了性命的经历给了他经验吧。
“什——”
“接着:热与干。”
上条因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时无法调整姿态,马瑟斯侧身一扭就轻易地躲过了拳击。然而他的动作却并不像是步伐移动的效果。上条猛然注意到定在空中的火之杖此刻的形态更像是蓄势待发的刺剑。
“火啊,在我面前展示你真正的样子。”
就像是象征比赛开始的号令声,魔杖的末端喷射出橙色的火光直直射向上条。然而少年的拳头方才挥空还来不及重整态势,而且姑且不论这是根披覆魔法的火之杖,就算它只是根普通的木棒,以这般速度突刺的话也足以贯穿少年毫无防备的眼睛或喉咙。
少年无暇想象接下来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同一瞬间,学园都市的第一位,一方通行,从旁侧给了马瑟斯的颧骨结结实实的一拳。
第一次有效攻击。
旧式苏格兰军装的裙摆和围巾和斗篷被甩的老长,马瑟斯一头撞向了满是墓碑的墓地深处。这场景简直就像是小型飞机的坠落事故一般。烟尘飞扬于空中,虽然还没看到结果,但一方通行已经咂了咂舌。
现场感觉不到担忧的气氛。
那些站在方尖塔顶上仿佛报丧的乌鸦一样的破格魔法师们丝毫没有打算干预的迹象。
“到底,怎么回事……?”
这句话完全没有探究科学理论的感觉。
他的语气更像是遭遇了难以理解的灾厄一般。
“我刚刚那一拳可是用上了能破坏全身血管和神经的反射啊。所以到底是我搞砸了还是说我脑子里的人体结构不适用于这个男人?”
“呀咧呀咧。”
一个身影缓缓立起。
他完全没有受到损伤。甚至连脖子都没有扭到一下。一方通行的反射几乎能瞬间杀死任何一个有血液循环和神经系统的生物,但完全没躲闪被直接命中的马瑟斯吃了这一招后却完好无损。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令人感觉他刚刚被打飞也像是配合这几个人玩什么游戏一样,就像是陪小孩子胡闹的相扑选手佯装倒地。究竟是谁在试探谁——问题的答案瞬间暧昧不清了起来。
先用光手牌的一方会被吞噬。
马瑟斯微笑着拉低了围巾,仿佛很享受这场游戏一般说道。
“我的父母是在欧洲全境传播卡巴拉的教义、分裂了东西方的魔法体系、利用蝇之王的力量驱鬼的混账东西。科学?学园都市?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喂菜鸟,你是忘了科隆尊的味道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在这儿把她召唤来啊?恐惧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所以颤抖吧、蜷缩吧,还要感谢我吧,要知道在恐惧的作用下整个世界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哟。”
“别理他,”亚雷斯塔摇了摇手指,“这老家伙一向睁眼说瞎话,说自己是高地人的后裔格兰斯特拉伯爵什么什么的,你们用不着听他满嘴胡言……还有啊,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啊马瑟斯?每一次失败或者成功都是无关紧要的,最后积攒而成的大数据终将把你困住、彻底卸下你所有的防备哦。”
简直就像是为了填补这一小段平静的空隙,黏糊糊的巨大声响自天空的另一边传来。不,其实那些肉块脂肪、手脚数量怪异的生物、巨大的金属昆虫、精巧至极的人偶山谷之类的怪物们,其实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可以称呼。
“克劳利狂潮!?”
“嘛,虽然确实是我把它们引到这儿来的,但是就算如此我也没法控制它们呀。慢慢和它们斗去吧,马瑟斯。”
尽管上条喊出了那个名字,但马瑟斯的目光却始终未从亚雷斯塔身上移开一分一毫。他苦恼地叹了口气,便用火之杖戳了戳地面。
屋顶上的魔法师们立刻有了反应。
真的……
真的是这股“狂潮”将这个魔法王国英格兰逼到了绝境吗?
克劳利狂潮。
事到如今,就连这个名字也让人感觉不确定。
它们曾经的姿态的痕迹也荡然无存。
这根本称不上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就像割草,死神挥舞的不是剑也不是矛而是镰刀,那是不会给予对手一丁点反抗机会的收割生命的利器。力量上的绝对差异不由得让人联想到这样的场景。
无数的塔罗牌……在空中翻飞……高塔……引来了雷光而崩塌。
嘶嘶。
手持的油灯……摇曳着巨大的花火……狂热。
嘶嘶嘶。
黑与白的指挥棒……演奏着魔法的爆炸……
嘶嘶嘶嘶嘶。
咚咚咚咚!践踏于地面的舞步……伴随着节奏画出了无数的十字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准不朽的身体……纯粹肉搏的互殴……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黑匣子开开合合……随机的魔法……不可计数……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
上条当麻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他试图比照着记忆,来理解眼前的状况。
但是,毫无作用。
完全无法跟
上的场景就像纯粹的暴力压迫着他。
他仅能辨认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场混战中没有哪个魔法师能够出类拔萃脱颖而出。他们一齐造就了一场八音迭奏的盛大演出。
黄金黎明。
在此争论谁才是最强已经没意义了。“协作”这一概念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血与肉,内脏和肠子,还有其他什么上条根本不想要看清楚的东西像是雨点一样砸到地上。上条几乎忘记了呼吸,然而亚雷斯塔——她才本该是这场骚动中的头号目标——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兜帽把他拽回了现实。看来这货对于展现她在日本学会的萌之力的风采的行为还蛮有自信的。
一道闪光几乎擦着上条的边飞过,紧接着被打中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一柱尖塔就被削没了尖儿。克劳利狂潮的血肉倾泻而下,天花板被压得支离破碎。
难道黄金黎明到此的目的不是保护英格兰吗?
还是说这些家伙都是一旦脱了缰就再也管不住的野马、
或者是他们才是暗地里秘密统治着这个国家的主人?
“(这些只是作为烟幕弹,咱们只需要变得存在缺失就好。)”
“啊?啥?”
“(我才不指望这些东西能给我在这儿取胜呢。我解释了不止一次了吧,现阶段我们的目的是收集数据。智能手机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感谢那些玩happy的撒币们,我轻轻松松就把这些黄金黎明的魔法记录下来啦。已经没时间去确保马瑟斯的遗骸了,讲真格的,现在咱们已经没什么继续呆在这个发霉的墓地的理由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逃走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穿透诸多噪声传来。
不远的附近,马瑟斯就像是想要他们能听的更清楚一点似的再次重复道。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逃走吗?”
亚雷斯塔摇了摇手指回应着,接着指向了某个方向。
上条顺着亚雷斯塔指示的方向望去,当他看清那个人影时,立刻喊出了声。
“一方通行、就拜托你了!!”
“切。”
仅一声咂舌,接着就爆发了一场爆炸。学园都市的第一位利用向量操作的能力掀翻了墓地的地面,接着那白色的身影左手拎着亚雷斯塔右手提起上条。
“热与干。”
马瑟斯很快就发动了袭击。
火之杖旋转着焚烧了沿途的克劳利狂潮并且带着巨大的火焰席卷了方才上条他们立足的场所。石墙也好、铁栅栏也罢,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和其他魔法师一样,看来这个马瑟斯也不怎么注意保护不列颠的历史文化遗产。这位黄金黎明的首领的斗篷在暴风中剧烈地抽打着,鬼知道他这次的攻击到底动用了几分力。不过勉强躲过这次攻击还是给他们争取了空隙,被一方通行拎着的亚雷斯塔摇了摇手指,紧接着如潮水般的大批克劳利狂潮就拥挤进了她和马瑟斯之间的空隙,形成了一堵厚厚的隔墙。
光是逃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就快要了命。
“行了差不多已经够远了,省点电吧你。”
“他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态度跟他说话?”
反而是上条替代一方通行怼了她,白色怪物本身倒是懒得吵架,他简单地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总共就那些?”
把手上的两个人丢到布满银沙的伦敦的街道上后,一方通行拄着他那根现代设计风格的拐杖用下巴指了指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方向。
“要是那样的话,估计也就撑不到15分钟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想要用魔法来对付黄金黎明的那群老妖精们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而且,克劳利狂潮死的越多,根据整合的效果我的力量相应的就会越强……但是,光是那样还不足以应对马瑟斯。他能靠完美地控制四大基本元素摧毁这世上的一切。和那种超常生物对呛无异于用手电筒抵抗太阳。”
“力量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啊啊,不过,我们也没必要慌张。”
他们现在被名为黄金黎明的魔法结社全力追杀,银发少女理应比任何人都知道状况的危险,但她却一副轻松的姿态,不由得令身边的另两人有点生气。
当你习惯了失败,你就会懂得如何能更快地重振旗鼓。
难以想象眼前的魔法师和刚刚那个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瑟瑟发抖的连眼球都直打颤的少女是同一人。这种自我管控的能力和上条当麻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是你建议我用科学的力量来对抗魔法,是你推动我前进,鼓励我继续,如果你还愿意继续跟随我的话,我会很感激的……而且你是对的。我把这世界分裂成了科学与魔法两个阵营并持续争斗了一个多世纪,现在是时候以我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独一无二的技术体系摧毁黄金黎明了。”
站在上条肩膀上的奥帝努斯轻轻踢了踢他的脸颊提醒他不要被感情左右了思考。
“(那个亚雷斯塔不是说过要是你们想下车就可以随时滚蛋不必顾忌她的吗?看看,她现在对你的期待值已经不一样了。)”
计划依然未知,但是光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亚雷斯塔也会参与其中就足够引起警惕了,但是这个刺猬头少年到底意识到了没有呢?
与此同时,银发少女毫不遮掩恶意地笑道。
“不管接下来咱要干啥,我都倾向于预先准备。而且我们现在的所在地也是比刚才那个腐烂的墓地好得多的作为科学实验和DIY的绝佳场地哦。”
“?”
上条皱了皱眉,见状,亚雷斯塔则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微笑着解释道。
“往北走一点就是知名的皮卡迪利广场了哟。也就是、超大型的购物中心哦☆”
“……”
“……”
“喂喂你们两个,”亚雷斯塔提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购物中心什么的,不就是僵尸潮里近乎完美的反击据点吗?”
Part 2
“寒与干。”
伴随着柔软物体破裂的声音,地之盘在马瑟斯的头顶展开了。不,更确切地说,那瓷器一样的东西像是雨伞一样撑在了他的头顶。
片刻之后暗红的阵雨侵染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不消说,这些都是克劳利狂潮的残骸。不管数量有多少,克劳利也不过是克劳利而已:顶多也就是黄金黎明的一只菜鸟。他们本就没有和这班纷繁复杂颇为传奇的终极魔法师们站在同等舞台上对抗的资本。
然而还是没有一滴血污浸染苏格兰军装的布料,这也是苏格兰贵族的骄傲。
“热与干,接着热与湿。”
马瑟斯把法杖戳到地上,对着眼前像是致命沼泽一样朝着他蔓延的暗红色污物低语道。接着火焰就从他的身上蔓延出去,迅速撩过几乎被完全污染的墓地。漂浮的匕首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保护圈,就是灰尘也无法通过这道风的壁垒。什么都不剩了,但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因为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和掸掉衣服上的灰尘一样简单的事。
魔法师们相继降落到地面。
他们每一个都有足够的能力消灭片刻之前差点统治了夜晚的克劳利狂潮,但是却没一个人关心他们每人消灭了其中多少。
他们中的某些人更像是在参加一场大家都拿着符合身份的象征武器按照命令使用诅咒施展行动的魔法的舞会。
这是黄金黎明的本质,也是基础。
他们所有的成果都将奉献给他们的首领。
“……如何?”
单膝跪地低头拜首的男人问道。他的名字是爱德华·贝利奇。他身着一袭没有迷彩的绿色军装,到处挂着装有绷带和消毒剂的小袋子,看上去颇像个医生。几遍在这个怪人丛生的黄金黎明,他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被马瑟斯绝对信赖的人之一。
换句话说,他们的首领并不是那个在远东之地被某个菜鸟封印起来的大恶魔。他们所效忠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人。
“我奉行绝不留手主义。”
他简单的说道。
无需解释,黄金黎明的成员们就都懂得他的意思。不过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能留在黄金黎明的人就是那些能跟得上他马瑟斯的暴脾气节奏的家伙们,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追随谨慎到近乎偏执的威斯科特的。
换句话说,管他亚雷斯塔·克劳利有什么七十二变的本事也是难以在这个群体中立足的。矛盾早在他们宣称“一般人的牺牲也是魔法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前就已经确立。
“速战速决,我的猎犬们。赶他们出来,然后我会把他们猎杀殆尽。”
得到许可的一刹那就有好几个成员无视重力跃过屋顶,这根本就不像是期待公平竞争的人的行为。他们就像是被笼子关住饥渴许久的大狗,终于被赐予了久违的肉。
贝利奇依然保持着在主人脚边跪地的姿态,静静说道。
“他们可不是什么优秀的猎犬呢。恐怕在他们为您奉上猎物之前就已经把猎物杀死了也说不定。我想,恐怕都不需要五分钟吧。”
这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
迎合主人而拍的马屁。他是真的如此确信。
然而不知为何,遮掩在围巾后的马瑟斯的嘴角却大大上扬。
“我看未必。”
Part 3
被这场血雨所影响到的并非只有身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墓地里的黄金黎明魔法师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着宽松T恤和牛仔裤、顶着一只乱七八糟的扫把头的高大男人喃喃道。他的着装风格乍眼一看就是普通的街头风格,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那里都暗含着十字架的标志。
建宫斋宇。
天草式十字凄教的代理教皇。
这之前天草式的成员们都被安排在多佛海岸阵线抵御克劳利狂潮的入侵,但是随着战线崩毁,他们不得不撤离到伦敦。尽管恐怕实际上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但他们还是在此地集结试图再次反击。
然而。
“克劳利狂潮全都……消失了??”
眼前是已经被埃及风格混淆了的伦敦,五和努力地试图理清目前的状况,同时谨慎地举起了拼接式的长枪。
那群怪物的狂潮就好像被突然吸入了黑洞。
清教会到底隐瞒了多少诡计?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有必要确认一下情况。”
“克劳利狂潮似乎全都集中向了距此地往北5公里处的某个地方。大约是圣詹姆斯公园或者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附近的区域吧。”
现在就说危机已经过去未免为时太早。
因为现在的状况无异于明知脚下的土地里埋藏着炸弹却不知炸弹具体的方位。
更何况,圣詹姆斯公园就在白金汉宫的对面。
他们诚然不知道那里情况如何,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必须要赶去确认。如果克劳利狂潮甚至比那更可怕的危机盘踞在那里,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但是,倘若首都伦敦面临了如此的危险,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战争,升级了。
一方做了什么的话,另一方就绝对不能被落下。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面对怒涛的克劳利狂潮,清教会也不是没可能投放某些骇人的对策。毕竟是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保不齐他们也会孤注一掷地动用到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安全掌控的武器。
现在是异常状态。
在前线与克劳利狂潮对峙过后,建宫和一众天草式成员都十分清楚那场灾难的恐怖之处。那些怪物绝不可能因为一场奇迹而被轻易消灭,就算是身边这些诡状异形的埃及象征也做不到。要对付他们就需要更加规格外的武器才可以,必须有常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经验才有可能。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情涌入首都的克劳利狂潮仿佛被吸进了黑洞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它们如何才能像这样彻底消失的?光说是“奇迹”根本解释不了。能造就如此剧变结果的原因想必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走吧。”
建宫斋宇握紧了那把近乎两米长度的焰形剑,“前进吧,各位。也许此行前去就是深渊,但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我们必须调查清楚现在的状况,如有必要我们还要控制住事态的发展。请教会有很大可能性已经彻底沦陷,当务之急就是确认还有多少市民没能完成撤离,尽可能保护他们——”
“啊哦~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性命这么轻易地就再送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呀?”
耳边突然传来的柔声细语打断了建宫的声音,这声音距离之近以至于建宫甚至能感受到那股香甜的气息。
“!?”
然而耳语者又已经闪现到了身后。
建宫猛地回转身躯利用离心力甩动大剑横劈过去。
咚!击打到什么东西的沉重感传到双手。
但是他的攻击并没有打到那个耳语的女人。女人退后了一步,同时有某个人上前一步。那个人近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用自己的脖子替女人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这彰显着骑士精神的姿态看上去是那么诡异。
这两人之间的搭配是那么的不协调。
如此不自然的情景不禁令建宫的面孔因恐惧而变形。
“什——”
“呐呐,威斯科特?”
轰轰轰轰轰!
一声钝响截断了建宫的思绪,接着他眼前就看到一阵明亮的闪光,随即整个人就朝后飞了出去。牛深和谏早设法接住了他。
这是,用来封口信函的蜡印。
难道是某种通过信件来加强意念的手段?
就像是七根蜡烛啊、传统人偶的故事啊什么什么例子,蜡烛在魔法的世界里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材料。
那女人身着一袭没有过多修饰的长裙,戴着一枚没有过多装饰的单片眼镜,整体的形象就好像是古老图册书里的家庭女老师。唯一奇怪的地方大概当属被搁置在她双肩上一黑一白的两支棍。目测她年龄最多不超过20岁,但是她对老人说话的语气却像对同龄人一般没那么拘谨。
“是现代西方体系的魔法师诶,也就是克劳利的杰作咯?”
“……嘁,那个异端邪说。”
更骇人的情况出现了。
从老人那里传来了湿哒哒的声音。
老人穿着一件看上去很像是医生的厚外套。正常来说像刚刚的那次攻击理论上不该伤到他的脖子和脸,只要他有那么一丝的防卫本能,就该伸出手去阻挡刚刚的攻击来保护自身的要害才对。然而老人的身上却全无那种防卫本能的痕迹。但是尽管他的颈椎和动脉都遭到了致命性的伤害,老人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他轻轻地把剑从他的伤口上挪开。
“啊啊、啊啊,还不坏还不坏。是个善良的年轻人呢。”
“威斯科特,刚刚那一下你死了没?”
“没呢,安妮。要是他真的想动手杀我的话我的脑袋早该搬家了。看这速度和重量,我的颈椎理论上不可能停住他的剑。所以看起来是这个年轻人主动收起了力量避免直接杀了我。虽然他这剑是双刃剑式,但我猜有一面应该被他锉钝了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做法只会增加痛苦呢。”
“听听,敬业的验尸官大人,真高兴看到你这么兴致勃勃地分析自己的死亡情况啊。”
威斯科特,验尸官,准不朽。
以及安妮。
某个魔法结社的名字跃上了建宫的脑海。
先不论是真是假,光是这两个人就足够叫人消受不起了。更别提要是他俩也只是组团出现的一部分的话,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存在等着呢?
“要是马瑟斯那家伙能完全控制住那只恶魔的话我们也用不着干这苦差事了。”
“醒醒,要是叫那个精神病掌控了科隆尊的话才更有我们好受的。”
越是听着这两人的交谈,建宫就越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渗出难受的汗水。当然,一般来讲越是有名的名字就越是容易被拿来当幌子骗人,但是真的会有人自愿承担起与此相应的危险吗?
“怎、怎么办才好?建宫大人!?”
五和举起了拼接式的长矛,然而接下来她的动作却不自然地定住了。
带着单片眼镜的古朴风格女教师眯了眯眼睛。
她轻轻点了点肩膀上搁置的一黑一白两支棍,赞扬了少女的决定。
“很好,正确的判断。”她笑道,“要是你的矛刚刚对准我了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呜!!”
这句话令五和解除了她的限制。
她粉碎了恐惧的连锁踏步走出建宫的身后,把长枪的尖刺送到了那个单片眼镜女人的脸前。
与此同时这个自称安妮·霍尼曼的女人却并没有突然一拳头或者一脚攻击向五和,也没听她默念什么咒语,她只是把将一黑一白的两支棍按到地面并立起。
然后她低语道。
“对象转移:威斯科特。”
这是一瞬间的事情。
除了五和的枪,附近天草式成员的剑、枪、斧、锤、杖和锁链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几乎同时从两侧涌来意图保护少女。
然而攻击却只发生了一次。
威斯科特指尖上的蜡闪耀着光辉,直至变软。
那究竟是用来封锁信件秘密的蜡印、还是用来制作诅咒玩偶的原材料呢?
不管是哪一种,闪光造成了物理上的伤害,正中五和的小腹。
“!?”
所有人的武器悉数折断,少女甚至来不及用长枪做出反应。
尽管被老人直击腹部,五和仍设法看清了某些东西。黑白色的棍是门柱,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安妮的背后有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摇曳不定,乍一看像是直径比她还高的肥皂泡。等等,那个奇诡的雪花球里究竟展现了怎样的画面?如果那两支棍代表的是雅斤和博阿兹的话,那岂不是所罗门神殿?
虽然还无法起身,指尖也止不住颤抖,但五和还是挣扎着把她的发现说给同伴听。只有这样才可能最大限度地给与同伴逃生的机会。
“祭……坛……”
“阿拉,”
“……全都是是黄金黎明的仪式场的东西。白色和黑色的门柱、东方之旗与西方之旗、依靠这些象征显现的古代神庙。你的魔法最有可能是提供强化效果的仪式魔法。没错,你是伴舞者,你对个人的成就感没有兴趣,你战斗的方式就是强化其他人的力量。”
“绝佳,真是太棒了。黄金黎明的本质和基础就是如同舞台表演一般的魔法的配合。嘻嘻嘻,马瑟斯的命令什么的,我才不关心呢。”
安妮·霍尼曼不是唯一的敌人。
威廉·韦恩·威斯科特也是敌人之一。
老人已经可以再次自由行动了。
用漂亮的手法拔出脖子里的剑刃,老人把焰形剑丢到了一边。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捡起来。”
他指了指他的脚边。
那语气的傲慢完全压制了言语中的慈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在要求建宫跪在地上给他舔鞋子一样。
“死于徒手是不是让你感到很难堪,嗯?那就捡起你托付了生命的剑,年轻人,这世上没有比这效果更好的安魂药了。”
“呐,威斯科特,接下来咱俩该干嘛?”
“由你决定,安妮。我没兴趣演什么独角戏,而且我从中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嘛。而且如果没有你的伴舞,我也不敢保证我能‘漂亮’地解决掉这群后生小辈啊。”
他说这话的语气简直就跟“我不太会料理鱼所以你来帮帮我嘛”的感觉差不多。
此刻建宫斋宇所考虑的只有可能性。接下来他们可能会再面对多少人?面对这样的家伙他能送走多少人?建宫斋宇的这条命要怎么用、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剩余天草式同伴的安全?
然而。
名为安妮的魔法师突然掩嘴大笑起来,打碎了建宫近乎悲壮的决意。力量从她的双肩溜走,就像是过度膨胀的气球漏气了一样。
“你知道吗威斯科特,咱还是别闹了。他们确实很相似,但还不够强。要是他们能再厉害点儿的话或许就有能力在超出主线剧情范围外的威胁里保护自己了。”
然而这些话,根本不足以令建宫、五和以及其他人感到心安。
要知道这两个家伙也有可能是在撒谎,更何况他们现在说的和一分钟前说的东西简直大相径庭。
换句话说,没准再过一分钟他们就又可能变了卦。
“你确定?这些孩子用的魔法无不散发着克劳利的恶臭啊。”
“我承认这的确有些迷惑性,但是最近的魔法师们大体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这其中大部分人都和那个败家玩意儿没什么联系,就算欺负他们恐怕也不会影响到那个家伙一分一毫。这些孩子很显然不是我们的目标。你看他们多乖。而且在这个层面上,我觉得他们还远远称不上是专家啊。充其量也就是‘幼儿园里的坏东西’罢了。而且要说那个男人所带来的影响最深的东西,首当其冲的还是科学和学园都市才对吧。”
建宫斋宇就像是被摆在案板上的鱼肉。
而这两人交谈的结果将直接影响他的命运。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团乱麻。
现在的状况,理解不了。同伴的安全,无法确保。今后的事态,无从知晓。建宫无法想象真的会有什么样的存在能控制得了眼前的安妮和威斯科特。
“滚。”
安妮直截了当地吐出了一个冷冰冰的词。
谁在保护什么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现在的情况就跟跷跷板一样,每分每秒都摇摆不定。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了地雷探测器探测到了脚下地雷的方位后,又被告知那些地雷可以在地下任意移动。未来的发展全部都是由那两人的心血来潮决定的,一不小心触犯了他们的话,也许下个瞬间就会被吹到天的那一边去。
“你的能力着实叫人失望,但我不会责备你,毕竟你这样做的原因在于你的善良。而且咱们都是保卫英格兰的战友嘛,取你性命也是无端浪费的行为。去郊外呆着,告诉其他人克劳利狂潮已经过去了,你、你们就把自己当做幸运的象征向世人展示吧,呵呵,哈哈哈哈,对了对了,就跟四叶草啊胜利女神之类的东西一样哦。”
“您——”
他的声音近乎嘶哑。
但建宫斋宇仍用尽最后的勇气问出了问题。
“您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问题,你认真的?”
家庭女教师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为什么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这个愚蠢的问题一样。
“他叫威廉·韦恩·威斯科特,我叫安妮·伊丽莎白·弗雷德里克·霍尼曼。你既然身处这个领域却还不认识我俩的大名的话,那可不得不说你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呢。”
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就都不关他们俩事儿。
“有时候你真挺坏的你知道吗?”威斯科特说道。
“再怎么的也比你强,”安妮反唇相讥,“你才是最坏的坏蛋。”
一声轻响。
安妮拾起一黑一白两支棍——雅斤和博阿兹——放回到肩膀的位置上。
伦敦已步入深夜。姑且不管伦敦被那些埃及元素搅和的面目全非这件事,威斯科特和安妮享受着深夜二人漫步的过程。
他们的角色,就是扮演“幼儿园里的坏东西”。
母亲会给孩子编造鬼怪精灵的故事来警醒孩子。比如要是有小孩试图大大咧咧地闯入禁区,母亲就会像刚刚的这两人那样警告他们吓唬他们。要是撞到坏东西可就不得了啦,但却能有效地阻止孩子们接近危险的事物。
不要靠近河流,一定远离沼泽。在厨房和火炉前千万要小心。天黑之前要回家。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有时候警告可以很简单,也不必要全盘托出那些不遵守警告的孩子后来怎样了。
单片眼镜的安妮用一黑一白两支棍当中白色的那支点了点脸颊。
“那个该死的苏格兰控,这时候想起他们那些妖精物语啦?我就知道马瑟斯那家伙不会给咱们安排什么好活儿。”
“你这结论还是下的太过草率了。我们黄金黎明还有那个诗人在呢,忘了吗?”
“要是有人能打扫干净场地的话咱们就能更轻松啊。”
“现在整个国家都处在存亡边缘,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面临着同等的压力,你要说扫清场地什么的,根本就没完没了,安妮。如果我们无法推测出他们接下来会往哪里去的话,总会有他们误闯进我们不想要他们闯进去的地方的风险的。”
“我很好奇那个科隆尊现在在干嘛。要是我们能控制住她的话,我打赌肯定够给那个马瑟斯一点两点颜色看看。”
“干嘛要做那种火中取栗的傻事儿呢?那种事大可以交给更适合调查那些东西的专家来做——也就是,马瑟斯。”
“……”
“安妮呀,你想什么脸上就都会体现出来这一点可是你的一个坏毛病哟。”
安妮·霍尼曼会有这样对威斯科特以及其他黄金黎明的成员颐气指使的态度也是有历史原因的。确实她本身对神秘学也有点兴趣,但真的促使她加入黄金黎明的原因其实是她的挚友米娜·马瑟斯。安妮很富有,甚至前期她一直是黄金黎明结社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因此她着实不喜欢那个马瑟斯。她的目的是支持她好朋友的生活,结果那些钱却全被那个马瑟斯拿去用来搞魔法学研究和翻译原典。那个男人是个彻底的无业游民,而且是个和“正常”社会几乎完全脱节的死宅,光凭他一个人的本事怕是根本养不起老婆,但是那家伙却又每次都一副很拽的样子跑来找她要钱。虽然都说爱情使人盲目,但自己最好的朋友怎么就瞎了眼嫁给这么个混蛋也是安妮·霍尼曼研究了一生的课题。
所以安妮现在才会选择跟着威斯科特。
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忍受和那个马瑟斯一同工作。所以和这个马瑟斯的老对手在一起反而更舒服一点。
而且至少,相比那个马瑟斯,他们也更像正常人一点。
“要记住现在马瑟斯手里掌管着所有的‘牌’,反抗他太明显的话,就是你也很容易就会被‘淘汰’的。”
“我又不是想说那个……我就是、就是觉得只有马瑟斯和亚雷斯塔被冠以‘无法掌控的恶兽’之类的名号真是太不公平了。要知道在这里保持正常人的思维可是超级辛苦的哇。要不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黄金黎明也不会有那样的成就对吧?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肯和我们分享那份荣誉呢?”
“……”
“还有啊威斯科特,你打算什么时候从二号神庙卸任?也许是他马瑟斯势力更强些,但我们反对势力也是股势力啊。唉,都过了一个多世纪了怎么啥都没变啊?”
亚瑟·爱德华·伟特那小子很理智,但能力却略显不足。克劳利这小子虽然鬼点子层出不穷,但却是个比马瑟斯病的还严重的疯子。
“马瑟斯是真把我们当成外人看待。我真是难以想象他会叫我们这个级别的魔法师来干这种驱散人群的工作
、这是0=0那种喽啰的活才对嘛!”
“分配工作的时候我可没听你这么抱怨啊,小姐。”
“我又不傻。作为一个头脑正常的人和那种魔法疯子硬碰硬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可知道那个马瑟斯有多疯,所以总得有人来维持秩序嘛。苏格兰倒是另说,不过我可不觉得那家伙会对全英格兰的人都能态度和善。”
“啊啊,伦敦确实是给过他不太好的生活体验嘛。”
“我是无法忍受那种除了魔法就干啥也不行的男人啦。那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场自然灾难,就像是殡葬业的从业者为了不失业就开始杀人一样荒谬。”
克劳利狂潮的退散在某种意义上会导致人们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
因此,对诱惑的抵抗也会变得松懈。
就像是渴盼秘密知识的蠢才,总有居民会忍不住扒开窗缝窥探外界的空气。
换句话说,这对儿搭档的工作量又开始增加了。
一个一个地警告普通民众着实是相当麻烦的工作。
“呐呐,威斯科特,你作为一个验尸官,应该清楚怎么把人开膛破肚的对吧?”
“这种说法我不太喜欢就是了。”
“哎呀哎呀没事啦只要有人跟你白纸黑字签协议让你随便切――反正也是工作之外――那不就没事了。”安妮怂恿道,“咋样,这次我就当被害人而你就来扮演屠夫,厨刀也好剃须刀也罢凶器随你挑选,呐呐,这样一个诡异的夜晚,你不觉得和一个完美的杀手简直是绝配吗?”
“哈哈哈,因为开膛手杰克其实自己就是个警察、所以不管发现了多少具尸体他也始终不会被绳之以法是吗!?……这种说法可不好笑哦,小姐。”
Part 4
银发少女亚雷斯塔横拿着智能手机重播着方才她录下的影像。
“约翰·威廉·布罗迪-英尼斯吗。各各他十字、等臂十字、金字塔十字、马耳他十字……是用来指代军队布阵的阵型转换吗?也就是说基础的效果是集结、引导、分散力量咯?换句话说给他的时间越长,他能操纵的力量就会越强呗。”
少女低头嘟囔着,看起来她好像完全没有给上条和一方通行解释解释的意思。
“罗伯特·威廉姆·佛尔金。他身边飞舞的那些卡片好像不是塔罗牌啊,难道是使用自在法操纵精神的灵装吗?不过看上去他自己的精神力好像没什么提升,换句话说那些东西是用来迷惑他人精神的道具。我想想啊,他们大概是打算组合攻击,这边把敌人的精神抽离那边就趁机攻击毫无防备的肉体。虽然很少有人会用这么东方式的战术,但我猜能和他合作的家伙应该就是布罗迪-英尼斯。”
他们是和她一样的黄金黎明的魔法师。
因此比起寻找什么全新的概念,亚雷斯塔更着重于比对其中与她自己不尽相同的理解方式。
“爱德华·贝利奇。魔法药学家,要不是有他这个‘保险’在我想剩下那群人也不可能这么毫无顾忌就投入到对抗克劳利狂潮的战斗中吧。那家伙的反光镜具有将毒素‘导出’的能力,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听着也比较像是那家伙会去使用的系统。”
看到这里,亚雷斯塔突然暂停了画面。
紧接着她的脸上浮现出的,算是冷嘲的笑容吗?
“安妮·霍尼曼呀。那两根黑色和白色的棍难道是雅斤和博阿兹吗?原来如此,她的魔法主要用于调整强化他人而不是直接攻击啊。倒是想知道她能用那两根棍子搞出多少所罗门神殿的倒影。不过还真是意外呢,我是真没想到那个安妮竟然会老老实实听从马瑟斯的命令。”
威廉·韦恩·威斯科特,伊萨尔·瑞卡迪,内塔·佛纳里欧……亚雷斯塔把录下的视频截取成小段备注好名称分类保存起来,感觉重要的还被她贴上了标签特别关注。上条是不太能理解她是按照什么判断的重要与否的,就是觉得那些被他打入冷宫的家伙们有点可怜。不过考虑到黄金黎明可是有着上百个魔法师这个情况,看来这个工作光是一晚上恐怕还完成不了。
虽然每个个体都值得研究,但同时他们也是个整体。
他们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法结社。
她是在观察谁是掌控整个结社动作的关键人物吗?很有可能,毕竟那是她熟悉了大半辈子的魔法结社。但是同时她也不能忽视任何一匹随时可以从阴影里跃出踹她一脚的黑马一样的存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样的情况她亚雷斯塔诚然是吃过不少的亏。
就在这时。
咣当当地,传来了金属撞击的声响。
皮卡迪利广场附近布满了知名的商店,其中就有一家专司经营五金产品的大型超市。
虽然那家店的后门是一扇厚厚的铁门,但那些埃及象征的残留物还是轻而易举地破门而入了,搞得到处都是石块和粗壮的建筑残骸。少年们找来绳子挂在路灯顶端吊起了某个鬼知道装着什么玩意儿的的古埃及石棺,接着在石棺中央绑上了另一根短绳当做把手。
就像是寺庙里用来撞钟的钟杵。
双手抓着短绳来回荡了几次石棺就像秋千一样大幅摇摆起来。这场景叫人有点想起那种人民起义用粗木桩撞倒宫殿的大门然后汹涌而入的画面。接着石棺就重重地撞了上去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夜贼上条当麻为成功的结果感到了苦恼。
“得,上条先生愈发感觉前途灰暗了。”
“当你开始不把这些事情看的特殊的时候你就算离开安全范围了,人类,试着改过自新重回社会吧。”
身为战争与破坏之神的奥帝努斯对正在眼前进行时的破坏行为似乎没太多想法。不过她这种放任自流一般的宽大态度倒是令少年担心起自己有可能已经越跑越偏了,青少年的心理甚至开始渴望叫她臭骂他一顿。谁曾想到此时此刻茵蒂克丝那损害头皮的啃咬行为竟会如此地引人怀念。
铁门被无情突破的瞬间,商店里就开始警铃大作,不过已经不会有人在意这种事了。反正也不会有警卫跑过来抓人,这个自动运行的玩意儿爱怎么叫唤就怎么叫唤。但是吵吵闹闹的总叫人烦躁,银发少女亚雷斯塔随手抓起一根铁条掰成合适的角度三下两下地就破坏掉了那个噪声制造机。
“讲道理咱们该拆几个货架充当栅栏,不过,嘛,应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毕竟那群家伙们的话管它是墙还是天花板的都能当做不存在就是了。
“那我们他妈的进来搞防御工事还有个屁用!?你个沙雕亚雷斯塔!!”
“看来接二连三的震惊导致你的用语都暂时降格到恶俗等级了啊,不过别担心,咱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防御的。”
看来上条的粗话对于这个恶俗玩笑爱好者来说毫无影响。也许对付她那颗已经腐烂发臭的内心更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就像是治愈魔法对僵尸类魔物有杀伤特效一样。
“我不会依赖魔法的。”
亚雷斯塔很清楚她的对手是谁、
但这位嗜血成性的统括理事长的脸上却挂着可怕的微笑。
“我来此处的目的是要为狩猎马瑟斯那个老东西做准备。”
“别开玩笑了。”
一方通行吐槽道,“你能拿这堆五金店里的垃圾做什么?光凭链锯和打钉枪怎么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第一位把手放上了他那纤细的脖子上,虽然因为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理由总之他是不得已才跟着一起来的,但现在他的动作则是在暗示或许叫他一个人上反而能更快地解决掉那些敌人。
亚雷斯塔为爱徒的暴脾气叹了口气。
“省着点电。”
“……”
“我知道你已经饥渴难耐,小鬼。很抱歉,我破坏了‘成年人什么都办得到’的幻想,但是现在的状况就是我没时间给你们上成人的第一堂课了。我们很忙,所以拜托你给我忍着。待会儿一边干活我会一边给你们讲解的。”
银发少女毫无顾忌地抓起购物筐就走进了卖场大门。听起来就像是年轻的太太在超商购买晚饭的食材一般的场景,然而实际画面却是在一片黑灯瞎火中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女在看上去就很危险的工具堆里横冲直撞。
“首先回答你的问题,普通的武器确实没多大用处,但是我们可以按比例扩增。飞机、坦克、铁丝网、迫击炮,第一次世界大战上有很多这样的新型武器崭露头角,杀害了众多生命,以至于它们的设计者也因负罪深重而想要自杀。为了证明我的预言是准确的,当时我真的很仔细观察过这一切,所以在这方面信我准没错。喂,你们知道让士兵最害怕的、而且因其残酷的杀伤力而很快就被明令禁止投入使用的武器是什么吗?”
瞬间就知道了答案的奥帝努斯和一方通行同时“啧”了一声。
上条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正确答案的家伙。虽然某种意义上,或许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更健康一点。
无论如何,一手拿着焊枪一手拎着油桶的亚雷斯塔随即就给出了答案。
“就是毒气。最有名的当属芥子气了吧,不过咱的目标可用不着那么高,在这儿我
们就能简单地弄到某种气体。举个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战最初用到的毒气氯气,那种气体光用某些清洁剂就能大量调出哦。而且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战争兵器哦。”
“……”
“然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称为恶魔的武器的凶器——地毯式轰炸使用的凝固汽油弹,这个其实也可以靠日常用品拼凑而成的。此外像是现代坦克战中会使用到的可击穿装甲的一体式弹头最初也是因一位主妇无意间被卷入微波爆炸事故后将其原理转移运用而造就的产物。虽然‘技术不是杀人凶器’这类的说辞也是大有历史,但是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军用和民用技术之间的壁垒不过一纸之隔。要不要我再继续讲解英式足球和雷达之间的关联或者微波炉门和隐形战斗机之间的联系?”
“够了。你举的这些例子无非是想增加说服力而已,换句话说你自己也在担心这到底够不够。”
第一位打断道。
他并不是那种喜欢粉饰事实的人。
“那群家伙真的是那种会被军事史上出现过的一般兵器杀死的存在吗?开着坦克碾过他们的身体这样的结局什么的,我是想象不到。”
“哈哈哈,别担心会有那种情况发生啦。要说自制武器什么的你大可放心我呀,要知道我也曾经当过军情局的特工来着的,当当~当~当☆”
“等等、什么局!?”
上条惊叫一声。
虽然记不清那是代号005还是006,不过上条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个穿着一袭黑色燕尾服穿行世界的潇洒特工的形象。
“因为我的生活习惯的关系我经常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缘故吧,所以有些魔法研究者还蛮认真地研究过这种事。像是说我干的那些荒唐事都是为了引导报纸报道内容的风向好以此向我的敌人和战友传递情报什么什么的。嘛,事实随你所想。”银发少女咯咯笑道,“不管怎么说,一个全新的武器带来的影响绝对是不同的。或许他们都是传说级别的魔法师,但也不意味着他们就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光是拿现有的枪和炸弹或许还不足以令他们惊慌。”
亚雷斯塔又抓了更多东西丢进她的购物筐,眨了眨眼睛。粗金属管、用来连接煤气罐和瓦斯炉的橡胶管、钻头、圆锯、空气压缩机……看起来她好像已经重拾自信。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让他们看到超出现代战争范围外的东西。而可换武器什么的刚好是我的专长。你们难道忘了吗?我是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掌管着创造了你们超能力者的学园都市的全部科技。就算是没有书库的辅助,我也是能轻松制造出比魔法还要残酷的次世代兵器的哟。”
Part 5
想象一下运动会或者文化祭时候的场景。
当人们需要为某件事做准备的时候,难免会陷入忙碌和喧嚣。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眼睛无暇关注每一处角落,就会出现大量的盲区。
“出来,Qliphah Puzzle 545。”
那边的亚雷斯塔和上条正忙着给管子切割钻孔,这边的一方通行则悄默声地躲进了被自动贩卖机遮蔽形成的阴暗角落。
有什么东西从暗影里爬了出来。
那是由一堆本该分开收纳在自动售货机旁排成一排的垃圾分类箱里的食品包装袋、空罐头瓶、纸袋子和其它乱七八糟的垃圾拼凑在一起的混合物体。接着这些混合物就像是被磁铁吸附的铁钉一样开始汇聚塑形,逐渐地有了一个幼女左右的大小。
伴随着一声低哑的爆破声,半透明的轮廓由内而外地显露出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单看外表的话,她看上去就像个少女。
然而她全身的比例都超出平衡。娇小的身躯却拥有过度的曲线,天然的大眼睛却搭配着明显人造感觉的鼻子。不过要说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她那像水母一样软趴趴散开的彩虹色的头发、从背后长出的蝾螈色翅膀和那条从屁股后面伸出来的粗粗的布满吸盘的触手尾巴吧。
她是由萝拉=科隆尊人为制造的恶魔。
在她被亚雷斯塔·克劳利打的濒死之际,学园都市的第一位出手救了她。于是现在她成了一方通行的秘密帮手。
Qliphah Puzzle 545所穿着的“寒酸连衣裙”准确来说就是用胶带和图钉拼接起来的褪色英国报纸。数不清的英文字母在其表面舞蹈,构成了一篇又一篇耸人听闻的报纸文章。
『学园都市人体实验恐慌!!』『克隆技术该被国际社会禁止吗?』『第一位』『使用人体细胞作为原材料的人类制造工厂』『无视克隆人人权』『新商机的可能性』『关于克隆人作为消耗品和廉价劳动力的相关设想』……
『嘻嘻、嘻嘻,你呼唤妾身这个恶魔想做什么?』
“……首先,那些让人烦躁的废话是什么意思?”
『妾身呀,是那种会占据人身的恶魔。能拥有肉体的恶魔或许只有梦魔和魅魔了吧。没有肉体,很容易消耗殆尽。所以当妾身现形就需要‘开门’。或者你可以叫那个过程为,‘分娩’什么的。』
不过第一位问那个问题本来就没想要答案。
“算了,我的第一个命令是:给我收拾干净这堆烂摊子。”
『呜呼,简直就像是叫人家把为你庆祝而撒出的彩纸收拾干净一样,真是麻烦的命令。难道妾身出生时就头顶着一颗‘一辈子遇到的净是些超S’兆头的星星吗?』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Qliphah Puzzle 545倒是蛮乐意地四肢着地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同时意义不明地冲着一方通行的方向撅着屁股摇尾巴。……毕竟她就是那种天生就会想勾起人内心邪恶和欲望的存在,所以摆出这种性癖动作什么的算是她的一种习性。
是的。
大概在亚雷斯塔的眼中那件皱巴巴的报纸连衣裙上显现的内容就完全不一样。那些东西或许会根据观察者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物质主义、不安、贪欲、色情、丑恶、残酷、无情、拒绝、愚钝,以及无神论。
邪恶之树的隐喻指向了这世间的全部邪恶。
一方通行暗暗地咂了咂舌。
……这个小动作似乎在表明,他在刚刚这种试图缓和气氛的活动后也依然感到些许紧张。
这头恶魔的声线有时似糖果般甜美,有时又会像老巫婆那样嘶哑地大笑。这或许也是她身为能叫人精神崩溃的恶魔的特质,听她说话就好像在听一张已经磨损的时不时会发出刺耳破音的CD一样。
『嘻嘻嘻。妾身衷心地希望你不要老是喊那个恶魔的名字。』
“哦,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你何必老是那种吓人的语气呀?说真的,只要能让妾身知道你在呼唤妾身,那用什么说法妾身都不在意呀:密友呀、眷属呀、小淘气呀或者搭档呀亲爱的呀妾身都能接受的哟☆』
“……”
『好嘛好嘛,忘了你是那种开不得玩笑的人了。所以,你召唤妾身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的力量几乎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你叫妾身出来恐怕不是为了战斗的吧?』
“我需要确认一些情况的真实性。”
『懂了懂了。嘻嘻嘻。』
彩虹少女笑的像个老巫婆,接着用食指抵住纤细的下巴。
——就像是即将说出危险的知识的预警动作。
『妾身对黄金黎明做过一番研究。所以妾身敢肯定,那亚雷斯塔·克劳利所言不虚。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的对吧?比起听克劳利说的那些话,你似乎更在意比对通晓魔法的奥帝努斯和门外汉上条当麻的不同的反应。你在观察他们两个有没有从那些话语里发现到什么东西。』
这恶魔并不是彻头彻尾的白痴——一方通行如是判断到。
那个亚雷斯塔在那幢无窗大楼里蜗居了漫长的岁月,所以想从那家伙的面部表情推测真相什么的感觉并不可行。因此尽管她是处在聚光灯下的人物,但一方通行需要放重心的点并不应该在她身上。
但是作为一头恶魔的控制者,看到手下的恶魔有如此的高智商表现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马瑟斯和科隆尊,哪个才是大BOSS?”
『就目前来讲妾身的答案是马瑟斯。考虑到他们俩的影响的话。』
“你说亚雷斯塔所言不虚,那军情局的事也是真的了?”
『噗噗噗噗☆你猜猜看呀?』
恶魔掩嘴而笑。
同样地,她也把这个真相留待一方通行自己想象。
“有些事我不能理解。”一方通行切到了下一个话题。
『难道你想要妾身教导你像是把生命力转换成魔力那种基础性的知识吗?不过在你学会之前,亚雷斯塔或者上条就可能因为注意到你没影了而找过来哟。』
“不是那种事。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她没有糊弄我们。难道是因为我们在她无助的时候跟上来的缘故?要是这种小事就能磨平她的棱角,我才不信她能经营学园都市这么多年。所以其中肯定
有更多理由。”
『嘻嘻嘻,至少,不会是因为你哟。』
“……”
一方通行靠着自动贩卖机思忖片刻。
“她是不是还想利用‘那只右手’做什么事?”
『妾身原本觉得会和恶魔签订契约的家伙都只注重效率和实用性呢,不过你好像还要更单纯一点。你似乎,还把她当做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呀,但是这个亚雷斯塔已经不再有那个身份,可以自由行动了哟。』
当然,这些恶魔的建言一方通行并不打算完全接受。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的话是对的,而且,她毕竟是一头恶魔。
“话说回来,除了统括理事长什么的还有其他东西,你对科学一侧的知识异常丰富啊。你到底对那个亚雷斯塔了解多少?”
『妾身只拥有能够辅助妾身辩识敌人的信息哟。妾身,Qliphah Puzzle 545,是作为萝拉(=科隆尊)在失去对世界掌控的状况下自动运行的克劳利杀手而被创造出来的。换句话说,击杀克劳利就是妾身存在的全部意义。』
“……”
一方通行想到了某个人。
被称为“番外个体”的某个被创造用来击杀他的军用克隆人。即便她无法活着完成杀死一方通行的任务,她也会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给一方通行造成精神上的重创。
“真是悲哀,”一方通行喃喃道,“想法是多么相似。”
『妾身不知道你说着这话的时候在想什么,但是,他们想法相似这种事有那么值得惊讶吗?要知道克劳利、科隆尊、马瑟斯原本也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后来他们才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领域。』
“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第一位的怪物说道,“虽然不知道究竟是科隆尊还是马瑟斯,但是能有这种龌龊思想的混账绝不可能止步于表面上的进攻……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脏的东西等着我们吧。”
Part 6
黄金黎明已渗透到伦敦的夜色中。
一个穿着点缀了粉红亮点的白色百褶裙的少女翻飞在黑暗的天空。亏得那件好似白色花朵的花瓣头饰和芭蕾舞演员一般的服饰的衬托,这个留着一头短短的红发、肌肤雪白剔透、身形玲珑纤细的少女的身姿也显得不那么瘦削。要是脱了那双鞋底厚厚的鞋子,少女的身高怕是还不足150厘米吧。这一切不仅叫人联想到那些用夸张的皮毛和羽翼虚张声势的小动物的形象。
少女名为迪翁·福春。黄金黎明的魔法师。
套在颜色鲜亮的长筒袜里的双腿以近乎危险的方式跨越着一间又一间屋顶,而在她旁边还有另两人在以相同的速度齐头跟进。亚瑟·爱德华·韦特,马甲外套和宽松长裤的打扮以及挂在腰间的滑尺和缠在脖子上的卷尺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裁缝。而约翰·威廉姆·布罗迪-英尼斯则因为一身黑色的礼服看上去像是个法务人员。
在精通塔罗牌的韦特面前,没人能彻底地隐瞒踪迹。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只需知道韦特所说的必然是事实就可以了。
“皮卡迪利广场的露天购物中心。顺便,尊贵的小姐,您的后背可否交由在下来守护呢?”
“要不要老夫来打头阵,让我们两个护花使者一前一后地保护你呀?对于英国绅士来说没有比被楚楚可怜的小妹妹拉着衣角更能激发斗志的了,哈哈哈!”
“十分感动,但我拒绝。”
少女甚至都没正眼瞧她的同伴便如此回应。
“科学侧?别逗我笑了,能杀死我的只有我家亲爱的哟。”
她从五层楼高的屋顶一跃而下。
目标所在的购物中心就在这里。坠落过程中福春摸出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黑匣子。匣子表面光滑,体积差不多有能塞进一只足球的大小。通常这个团体都是相互协作地施展魔法,不过这次这个少女却在最后关头临添一笔。
在短裙因风力而掀起几乎就要被窥见秘密领域的瞬间,她把一枚久经使用的蔷薇十字勋章丢入匣中,仿佛要把那勋章咬烂嚼碎一般死死扣紧了匣盖。
“翻译、简化,重塑再造!!”
不过其实哪怕是迪翁·福春本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魔法会出现。虽然她声称她只是把繁冗低效的古老咒语重塑再造成更高效可用的全新魔咒,但经她手完成的原典甚至以黄金黎明的防御能力都难以处理,因此结社里也有些魔法师表示她根本就是私加了太多原版根本就没涵盖的内容。可以说这位福春同志一上战场,鬼都不知道倒霉的将会是敌方还是友方。
但唯有一件事可以确信:那就是迪翁·福春向来都是以这种方式获得胜利。
因为就连福春本人也无法预测她的魔法所能带来的后果,所以这着实是一种可以毁灭任何神机妙算或预先准备的绝技。就好像两军对峙之际突然天降暴雨甚至火山喷发,管那个菜鸟克劳利在购物中心里搞了什么名堂都躲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骇人灾难。
即便是现在,正从五层楼顶跃下任凭那条芭蕾舞裙随风飘扬的她也毫无把握接下来她所施展的魔法能保护她免于死伤。
“喂喂小姐您真的不需要帮忙吗!?那可是足有五楼高哦!!”
“我说了:十分感动,但我拒绝。”
12月的夜空之中,福春淡淡地回复道。
呼呼呼呼呼!!熊熊的烈火从黑匣中喷薄而出,福春的短发和花瓣头饰被热风吹散飘逸。就好像喷射器一般,爆破的反冲力偏转了芭蕾裙少女坠落的轨迹,她在空中短暂滞留,漂浮了一段路程,经过了一条难以置信的路径后安全地降落到地面上。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计划,所有的计划都将失去意义。
迪翁·福春所能依靠的仅仅是她的抽签运。
那正是迪翁·福春最强的武器。因此她才会创造出这样一个不可预测的无形怪物来协助她战斗。这种不公平的感受就像是某人单纯靠着运气就战胜了被灌输了所有对手的牌风习惯资料同时特别设计了AI专为打麻将取胜而制造出的超级电脑一样。那是连亚瑟·爱德华·韦特的塔罗也无法完全预测结果的荒谬。
这场舞台表演的仪式对她而言是第二位的,她向来习惯在最后关头临添一笔。挥舞着升腾而起的火焰巨锤,她把目标对准了购物中心的第二层楼。
“要上了哟、克劳利!!!!!!”
假如这流星一般的攻击真的命中了目标,别说是购物中心、就连整个皮卡迪利广场都会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了吧。
没错,假如她真的命中目标了的话。
随之出现的既不是铅造炮弹也不是激光镭射。
伴随着一声连空间本身都要被扭曲的爆炸巨响,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还在空中坠落的她。
Part 7
“命中目标,下一发准备装填。别小瞧老娘所创造的名为科学的幻想啊。”
黑暗的购物中心深处,亚雷斯塔在离窗口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用什么东西瞄准着前方的目标。那东西乍一看就像是一面镶钉盾牌,不过细看就会发现那些所谓的“钉”其实都是加粗加厚的管笛,从后面看去还会看到接在盾牌背面扎成捆的橡胶软管。
亚雷斯塔在常用于工业切割用的乙烷液压气罐和空气压缩机间肆意狂笑。
拄着现代设计风格拐杖的一方通行苦恼地叹了口气,上条当麻则如亚雷斯塔所愿般满脸惊呆地发出了疑问。
“等等等等、我只不过是按你要求地扭开开关理清胶管来着的,怎么那个少女就突然被吹飞了啊!?”
“只不过是用通过管道的可燃气体产生了大量的噪音而已哦。”
老师都喜欢那些会问出一箩筐问题的学生。银发少女一边用像是自行车把手一样的控制器控制着每个胶管张开闭合的状况一边回答道。
“具体点说,这其中的原理就是利用不同的橡胶软管将乙烷、氧气和氢气同时喷射到某一个点上进行引爆,其速度可达到9.8马赫……喂喂现在可不是张着嘴瞪着眼发呆的时候啊。我问你啊,所谓音速指的是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那么如果我们强迫它以几乎是那个速度十倍左右的速度传播的话,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声音会变成致命的武器。
除此之外,就像工业上常用的可以切割钢板的水切割机可以通过向高压水中添加人造钻石粉尘或者其他固体研磨剂的方式来大大增强水流本身的切割能力一样,空气也能够拥有类似的效果。
萌少女神明(!?)在上条的肩膀上傲慢地盘起双腿开口道。
“所以你才要用物理手段磨碎那些钛合金螺钉对吗,你这蛇蝎女人。你在枪管里添加了这种特殊的研磨剂好提高冲击波的威力,对吧?”
“就将它命名为‘极超音速冲击波压缩打击炮(Super Sonic Striker,简称S.S.S.)’好了。集束的攻击就是S.S.S.长枪――”
接着亚雷斯塔就释放了第二发攻击。尽管不明所以,但那个红发少女肯定是已经理解到这是某种投射武器了。她以
一种像是要一头撞进看不见的墙壁那样的姿势用单手护住脸,同时借着匣中火焰的力量闪到旁侧,然而……
“――扩散的攻击就是S.S.S.壁垒。”
第三发攻击击中少女的身躯。这堵看不到的墙直把少女推到完全相反的方向,接着少女就被重重镶嵌进对面建筑的墙壁里。而且这还没完,黑匣子中的火焰熄灭了,失去了支撑的芭蕾舞少女从近乎三层楼高的地方摔向地面,风掀起了她无力的裙摆。
“啊!!”上条发出了尖叫。
“蠢货、你没时间同情敌人了。”
第一位毫不在意的样子。而亚雷斯塔则因刚刚那记如她所愿的漂亮打击而嚣张地叩了下舌。
“就和马瑟斯一样。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红发少女从相当的高空坠落,但她还是用双手支撑起身体凭借着那双包裹在亮色裤袜的两条美腿的力量站了起来。要知道她可是直接摔到了沥青路面上,中间半点缓冲没有。鬼知道那9.8马赫的音爆弹对她来说算是什么!?
第四发攻击稍后即至。
音波长枪再次命中她的身躯,芭蕾裙少女又一次被打进了对面的墙壁中。就在第五发攻击发射之际,少女捧起她的黑匣子,有什么像是透明雨伞一样的东西从中出现抵御了音波长枪的攻势。
她这就已经适应了吗?
“终于准备好一起攻击了吗?现在开始才要见识到黄金黎明结社真正的力量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震碎玻璃的尖锐声响迎面而来。要知道敌人可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法结社,而且谁也不曾保证袭击而来的只有那个少女一人。还有其他的攻击者。尽管知道这一点,但上条还是不凑到窗边亲眼看一下情况就浑身难受。
“呜、呜啊、她好像只防住了最后一击啊,但是她受到的伤害怎么好像不怎么大的样子!?还、还是说那也是因为她手里拿着的黑匣子的缘故!?”
“我知道了,轮廓差不多已经浮现在眼前,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恐怕就是揭开问题真面目的关键所在——也就是马瑟斯和这群家伙是如何从那场战争中死里逃生的真相。”
看来亚雷斯塔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只让同伴跟在身后的噩梦般的少女,这次她干脆把整台设备移出了窗外。
也包括那支装满了工业切割用燃烧气体的乙烷气罐,换句话说,就是一枚一旦操作不得当就随时可能发生爆炸的炸弹。
一方通行似乎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浪费他的能力。一手拄着拐杖的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一边的耳朵。
片刻之后远超日常校园生活中所能见到的等级的强大火光就窜空而起,即便是躲在室内,上条也能感受到灼热的冲击。但现在还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要知道那个带着浮空匣子的少女可是接连吃了好几发神秘次世代兵器的攻击却依然能双脚站立的怪物,光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能否取她性命着实令人生疑。
上条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躲在亚雷斯塔的背后。
“所有的魔法都遵循某一套系统。它们之所以显得神秘莫测仅仅是因为你不清楚它们背后隐藏的规律。”
“你想说什么?”一方通行问道。
“这可不像她呀。迪翁·福春一直都只仰仗着她从匣子里随机获取的武器,像这样一条咒语用到死的做法对她来说真的很奇怪。用这种半死不活一样的姿态吓唬人什么的是威斯科特的风格。”
回答是回答了,但是她似乎没有进一步进行解释的打算。大概也就只有在无窗大楼里一度切身体会过那段历史的上条当麻才能认出那些名字吧。
“迪翁……”
敷衍了事地回答了一方通行的提问过后亚雷斯塔突然嘶哑地大笑起来,尽管她应该清楚此时此刻她们才是应该逃跑的一方。
“对了她是迪翁·福春!!哈哈、这么说的话,待会就是撞上瑞卡迪来杀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情况了啊!?”
那是,近乎崩坏的笑声。不过紧接着亚雷斯塔就把手揣进了短裙口袋中。虽然她在购物中心到处都布置了次世代兵器,但为了方便转移位置,她用可作为凝固汽油弹原材料的固态汽油和高温燃烧弹会使用到的铝铁合金粗暴地组合出了手工炸弹。不过对于黄金黎明来说,此等规模的凶器也不过只是烟雾弹的水平。
不过下一个瞬间,亚雷斯塔的脑袋就垂直滚落下来。
不,确切地说,她的脑袋是被什么利器切掉了。
就像是被刽子手用斧头砍下了头颅。
谁能想到实际上的凶器其实只是一枚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显示着天罚的闪电劈中高塔的画面。
其寓意象征着毁灭与突变。
“失礼了。”
脖子上缠着裁缝用的卷尺、腰上挂着裁缝用的滑尺的中年男子从被斩首的少女身后走出。
“杀你太简单了以至于在下甚至都没机会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名为亚瑟·爱德华·韦——”
“耍你太简单了你个**。”
男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惊讶的感叹。
一只纤细的手就狠狠打上了亚瑟·爱德华·韦特的脸。不,准确来说打脸并不是重点,那只手上其实拿着一只打点滴时常见的厚塑料袋。毫无疑问那东西被直接灌进了男子的口中。
那只死亡之手的主人正是亚雷斯塔·克劳利。
韦特的视线不禁追了回来,接着他看到那个银发少女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他的正前方。
“你知道罗夏墨迹试验吗?人在看到无数的星辰或者沙尘的幻影的时候啊,会不自觉地看成他们心中所期待的事物的轮廓哟,例如在银河里啊沙市蜃楼里啊看到的人脸什么的。有种说法还说之所以水晶球拥有解决难题的魔力就是因为人们在阴暗的环境里盯着水晶球表面和内部的划痕和晕影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所以那些预言家才要代代相传久经使用的吃饭宝贝。换句话说啊,要想达成诱导的目的就不能截断所有的信息,你必须要留下一点点点的提示。喂喂你有在听吗?”
但是那个魔法师真的还有时间琢磨明白亚雷斯塔说的那些话语的含义吗?
爆炸产生的白光并非完全是镁燃烧的效果。
氧化铁和铝发生反应的瞬间会释放出最高可达3000℃的高温,单从温度上来说足以媲美史提尔·玛格努斯的猎杀魔女之王,但在持续性和可操作性上就略输一筹。但是不管怎样,在身体里产生这般化学反应可不是闹着玩的情况。
火舌从男子的眼窝、嘴巴、鼻孔和浑身上下所有的孔喷出,眼看着好端端的男人变成了燃烧的火柱,上条吓得不能自已。
“哇、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啦,也别找灭火器啦,当务之急是赶紧去下一个攻击点,那玩意儿不过就是个烟雾弹而已。”
“啥啥啥?”
“如果要是真相,哪怕是最让人不悦的情况,我也会顺从地接受。难道你这就忘了马瑟斯和福春那俩怪物是什么样啦?要是这种程度的伤害就能杀死他们的话,那我们也不至于陷入这种绝境了啊。”
规格外的怪物们尚未展露出全貌。
想想超能力者的第一位一方通行还有精通魔法的亚雷斯塔,尽管正常情况下伤到这样的两个人也是极其困难的事,但要是挨了刀子吃了枪子的话也就算是他俩也是会像普通人一样感觉到痛苦的。像这样即便整个身体都被破坏却依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存在,在上条的记忆里也就唯有拿到弩的那一刻、处在完全状态下的那位魔神奥帝努斯。
而这样的情况并非只在黄金的首领马瑟斯和那个手持黑匣的迪翁身上会出现。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难道他们全员都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黄金黎明竟恐怖如斯。
“嘘-”
突然传来了金属鞋底扣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肩膀上的妖精对着少年的耳朵低语道。
“(趴下,人类。)”
“……所以又有垃圾过来了哈?到底还要我节约电力到什么时候啊,混账。”
与其等着敌人杀过来还不如自己先杀过去。
一方通行的态度很明显。
声音的来源大概在三层或四层的位置,某个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灯光点起甚至几乎能照亮整个购物中心的地方。感觉有点像港口的仓库或者说学校的室内体育馆。声音就来自于在那个地方架起的纵横交错的金属框架。
咚、咚咚、咚,哒。
有什么像是火花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类似踢踏舞舞鞋那样的,在鞋底加入了某些坚硬材质。
每一步,都能看到有什么橙色的光点漂浮在头顶上空的位置。从形状来看好像是十字架。有些纵横等长,有些则很是扭曲,有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指着四个方向的箭头的组合,各种不同的十字架标志像是天象仪一般漂浮在夜空之中。
对手不是那种沉默地追逐猎物的猎人。他在故意地使用脚步声和
压力去诱导猎物自己踏入火线的范畴。
尽管并没有灯光直接打到他身上,上条他们也只能看到一个在黑暗中舞蹈着的人影,但亚雷斯塔还是低声念出了某个名字。
“约翰·威廉·布罗迪-英尼斯。”
亦是黄金黎明的魔法师。所以这位难道也是个可以单枪匹马地推翻亚雷斯塔经营了一个多世纪的现代西方魔法体系的恐怖对手吗?
然而观察片刻之后,银发少女得出了结论。
“不对,他之所以会跳出来完全是为了替代韦特。目的只是拖延时间。黄金黎明的基础和本质向来都是舞台表演般协作的仪式魔法,然而这次的成果却并非要奉献给马瑟斯。――『假面舞会女士』,哪怕历经了那么多事之后你还依然全身心地侍奉着她吗?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猎犬啊!!”
Part 8
在坐落于皮卡迪利广场露天购物中心西南方向约3公里处的海德公园,公园内蛇纹湖中一座小岛之上。
少有的距离白金汉宫仅有2公里距离的场所。
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的身影立在那里。
几乎每一个黄金黎明的魔法师都有一段堪称传奇甚至神话般的历史,同时这个魔法结社内也诞生了例如某个验尸官、某个天才作家之类在外界社会也是声名显赫的角色。不过,与之相对的是,这个结社里也存在与之相反名声堪称臭名昭著那样的存在。
比如因意见相左而导致结社内部分裂的威廉·韦恩·威斯科特和萨穆尔·林德尔·麦克奎格·马瑟斯这两人。也比如那个更加激化矛盾直至彻底毁了整个结社的亚雷斯塔·克劳利。
以及。
另一个大大加强了结社的影响力、你绝对不能忘记了的“那个女人”。
假面舞会女士。
令此人名声大噪的原因在于此人敢于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尚在开发中的象征武器戴在身上参加毫无魔法元素的『表世界』的舞会的那种毫无常识可言的荒唐。某种意义上说,这位女士是比亚雷斯塔·克劳利还要疯狂的家伙。
“3公里的距离依然还是很危险的。”
单膝跪在她脚边的男人轻声细语道。
身着一件大肆彰显着她曼妙曲线的华丽的红色礼服、用仅仅露出双眼和嘴巴的假面掩盖了迷人面容的假面舞会女士以凌驾的姿态立于前方,深晓自己地位应该如何的两位男士则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低下头颅婉转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心。
“此处尚在危险区域内,女士,意外的情况很可能伤害到您宝贵的身体。虽然我等尚未见识克劳利所谓‘科学’之物究竟有何等威力,但亦不值得为此等小事冒险。”
然而假面舞会女士对此仅仅嗤之以鼻。
她不像亚雷斯塔·克劳利。她才不会管那所谓的魔法副作用。哪怕有无辜的人甚至她忠诚的仆从就因为那个影响而被炸成碎片,她也依然会作为一个魔法师优先考量自己的目的。
唯有不介意这一点的人才有资格追随她。
如果说威斯科特和马瑟斯是黄金黎明“主要部分”的领导人,那么这位女士便是黄金黎明“深层组织”的女帝。她创造了哪怕在黄金黎明内部也需要经过进一步审核才能加入的Sphere。就好像庞大帝国内专由持某一独特意见的精英构建的官僚集体。规模虽小,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跪地男子中的一人身穿厚厚的长袖衬衫搭配看上去很休闲的旧式网秋裤,他的名字是弗雷德里克·加德纳。单手提着一盏老旧的油灯,他说道。
“……来自我等兄弟的报告称,开火,完毕。”
“准。”
简单的一个字。
假面舞会女士轻轻一个响指,这个小小的集团就开始了移动。以假面舞会女士和她的两位魔法师仆从构成了一个阵型,然而这个阵型却并非三角。
第四个角空缺着。
一根魔杖被插在小岛的土中顶替了那个使用扭曲银杖的人的应在的位置。
“结果,阿伦那家伙到最后也没能完成啊。说起来,那家伙究竟跑哪儿去了?”
这句话,含有着不可忽视的信息。
假面舞会女士。
查尔斯·罗切、弗雷德里克·李·加德纳,以及阿伦·本内特。
有个名字你一定没有忘记。
阿伦·本内特,亚雷斯塔·克劳利唯一认同的导师,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然而在这位假面舞会女士的眼中,阿伦·本内特也不过只是她的一个仆从。
有用,但还不值得投入感情的,不过是棋子而已的棋子。
“就开始无聊的猜字谜吧——一字一数皆游戏,一曲一横添神秘,百变莫测在形意。”
和黄金黎明风格的那种复合公式式的咒语略有不同。
假面舞会女士口中流转的咒语更似童谣。看似简单的歌词讲究着字句珠玑,别具一番传统的深沉和历史的厚重感。
只要稍微回顾一番历史,
你就会发现这位假面舞会女士用她的美貌与学识造就了怎样的成就。
她将经典浓缩成特定存在肉眼可见的等级。
(阿伦,你不在还真是无趣呢。所有的一切都精确地按照我的想法在运行,这些只会听话的仆从给不了我一丝一毫的新意。他们最多也不过只能成为我本身个性的延伸罢了。)
“『神之药(拉斐尔)』守护的帝星,现在要撼动你的身形,纵使有众多混淆的命名,所有星云归属同一株根茎。四界的表层直至世界的边境,所有的元素尽在我手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分离,唯有智者方能看清。”
简而言之,
她用完全不同于黄金黎明风格的方式唤出了水星之灵。
“Taphthartharath行星之灵,离开你运行的轨迹,降临至我的行星。”
实际上,并没有真实存在的形体。
只是因自身的重压而逐渐分崩离析的巨大能量,在自我摧毁的同时坠落向了皮卡迪利广场的购物中心。
Part 9
万物,灰飞烟灭。
然而,
某处的某人说了某句话。
“嘻嘻嘻,任务完成☆”
Part 10
炸裂的瞬间。
其实就是上条本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而尖叫。
犹如雷闪的冲击到来的一刹那,某个画面烙印上了上条的视网膜:一方通行才抬手去摸他项圈的开关,亚雷斯塔就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倒在地。
“趴下!!!!!!”
声音抵达他鼓膜的瞬间,时间的流速便恢复到正常。
亚雷斯塔判断上条是可以理解状况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因此她第一时间照料的是很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理解状况的一方通行。
爆炸席卷了身边的一切。货架、墙壁、天花板无一不是支离破碎漫天遍野,这状况与其说是爆炸还不如说是遭遇了一场毁灭的旋风,简直就像是巨大的龙卷被强行挤压成一个点后瞬间释放了全部的能量。
但是。
正因如此,少年更加不解。
幻想杀手也好,一方通行也罢,他们谁都没做过什么。他们只是咬紧牙关趴在地上,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的血和肉都还好好地留在身体上,既没有被撕成碎片也没有当场去世。
“水星的象征,水星之灵Taphthartharath吗。”
趴在学园都市第一位上面的银发少女拍掉身上的建筑碎片道出了那个名字。
“……能不能给我说人话解释一下?”
下面的一方通行问道。
“不过这次的情况倒是和炼金术中盐啊硫磺啊水银啊什么的关系一样。并不是真的把绕着太阳转圈的那个水星挪过来了,而是利用某些被注入能量的符号和标志来控制它们。你应该能听懂我在讲什么的吧,上条当麻。”
“?”
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就是为什么这群天才就是不能理解他们说的话其实别人根本就听不懂只能鸭子听雷一脸茫然?
“那个和占星术一样啦。星体在浩瀚宇宙中的真实位置其实无关紧要,我们只需要理解其在地球上被观测到的排列中蕴含的意义。嘛,鉴于你对现代西方魔法也算有广泛的经验,我说‘四大元素’你可能会更熟悉。不过这其中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要是把以诺算进来的话就会变得很复杂,不过单论这次的情况就只是风元素。比如你用十进制和十六进制数石头,实际上石头的数量并没有改变,你只不过是通过另一种角度来看待问题罢了。凡谓人者皆为星辰嘛。”
“???”
糟糕了啊。
上条当麻如是想到。
统括理事长觉得他懂,奥帝努斯也没给他进一步解释,学园都市的第一位则正在用一种“既然你听懂了那就交给你了”的眼神盯着他看。
这种情况下要是他说“哎呀其实人家不懂了啦”怕不是要被当场打死。
亚雷斯碳很明显是那种一旦被冷落就会寂寞而死的类型,她似乎已经把上条当麻视为在无窗大
楼里分享了她记忆的可敬对手兼好朋友。然而此时此刻,上条却根本无法扮演类似上个世纪很流行的那种丈夫一说“你懂,就那个”就能立马回应“我懂,就那个”的贤惠老婆。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绝望。
“简单来说那个所使用的能量归根结底还是地球自己的能量。地脉啊龙脉啊什么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刚刚那个攻击看起来是来自于天上但实际上却是完全相反的,其实呢是从地底下发出直窜到天空。就像是移动中的车轮,有时候人眼看到以一定速度旋转的车轮时会产生车轮在往反方向旋转的错觉。或者咱再说简单点,幼儿园孩子也能理解的程度,他们以夜空作为背景板放置了一个虚构的水星,然后从地球朝着那个虚拟的水星发射了某种元素的能量以使之动摇。现在懂了这一切和我们在地球上观测事物这件事之间的联系了吗?如果在被这种错觉影响下使用幻想杀手或者向量操作进行反击的话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无论你怎么抵抗最终也只能加强对方的效果和精准度。随随便便动手的话就跟伸手去摸供电轨道这样的行为一样蠢的没边。”
“嗯……嗯!你说的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刚也打算这么说来着的哈哈哈!!”
上条当麻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满脸堆笑强压着颤抖沙哑着嗓音说道。毕竟那个一方通行可不是可以轻易开玩笑的人,在那双随时可能杀死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怎可能说出“我也不懂哇”这样的话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到死。
不过看起来很顺利!只要他自己不想着刨根问底理解通透的话他就不会被杀掉了!!
然而肩膀上的小小理解者已经看穿了一切,恼怒地给出了建言。
毕竟在身为魔神之外,她也是欺骗的神灵。
“人类啊,你知道人是如何一步步开始讨厌学数学和做菜的吗?当课堂的速度超出他们的理解能力,有一部分人就会开始装懂,然后擅自跳过课本上最为复杂的那一部分。但是啊,一堂课不懂的话就会堂堂课不懂,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原路返回最初遇到不懂的地方把它琢磨明白。所以你要是在现在装懂的话以后就更有你受的了,长痛不如短痛,趁着伤口还不深给我咬紧牙关挺过来。”
“……呃。”
“你们日本也有一句谚语吧:说谎是做贼的第一步。……虽然你的道路由你自己选择,但我劝你还是听你老祖宗留下来的名言警句吧。我会陪着你道歉的,好不好?”
刺猬头高中生少年决定痛改前非重头做人。
佯装聪明什么的对他来说也一直都是徒劳无功。
更何况这位小小的理解者还说了她愿意陪他一起道歉,上条泪眼婆娑――听了这种话,不哭简直不是人。
“我是笨蛋,我向你们道歉,但我真的就是个笨蛋。所以请告诉我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个魔法知识在其他场合有没有用但是、现在、就在这儿,我要是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就会死,所以请教我吧!……啊等等,不对,怎么突然感觉就是学了也是个死,要是脑子里塞满这种知识一年后我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卧槽!!”
“切,”一方通行撇嘴道,“我可真没想到,跟学识和能力无关,不能学习新知识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笨蛋,嗯?”
“来来帮我找找这儿有没有能留下永久印记的玩意儿,”亚雷斯塔趁火打劫,“为了纪念这值得纪念的一刻,让我来给你脑门上写个‘笨蛋’咋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亚雷斯塔却露出了一副被抛弃的孩子的表情……才怪。趁着少年不注意的时候她还是给少年身上摁了个永久印记的“笨蛋”标签。
不管怎么说。
“只要我们像平时一样,能量就只会从高的地方沉降到低的地方。既然他们是把水星的象征从十个整体中剥离好创造一个避雷针来引导这份能量的话,我们就只需要同样遵守这个规则就好。呐,要是不想让打到避雷针上的雷劈到自己的话那要怎么办才好?很简单,什么也不做,这就是最完美的应对方式。”
“你,就算变成美少女但也还是变态美少女的变态。”奥帝努斯指名道,“别得意忘形,我推这家伙一把只是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下去,但是我告诉你,我才是唯一一个有权利羞辱他的人。”
“……”
“还有你,半男不女的那个。你那副不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科学和魔法本质上没有明确的区分。
就跟踏入了高压电线影响的领域时一个道理,任何意图躲避的举措只会带来伤害。
只要按兵不动,就是安全的。
亚雷斯塔的答案是正确的。但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个正确答案的呢?
她的思绪飘到了某个角色那里。
某根扭曲的白银之杖。
倘若阿伦·本内特不曾作为假面舞会女士的一名仆从,那么就算是亚雷斯塔恐怕也无法轻易破解这个难题。首先,假面舞会女士所使用的星灵召唤术来自于黄金黎明结社最古老的那些资料,确切点说,就是没有被马瑟斯独特的方法论所染指的内容。而亚雷斯塔和马瑟斯又都是那种比较专注于开发新东西的类型,所以实际上亚雷斯塔很容易着了这种东西的道。倘若百年之前她没有从那位老人口中得知这方面的内容,她可能就无法及时做出正确的反应而被炸成了碎片了吧。虽然很奇怪,但是值得庆幸。
这一切,归功于某个人类所认可的那唯一一位老师,和亲友。
银发少女露出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老对头好像永远也甩不干净,老朋友却也是一样的啊。)
“假面舞会女士那个贱人,会出现这种异变就是因为她老是依赖这种没什么准头的炸弹。算了,那个女的一直就有干什么都要极尽奢华极尽夸张的坏毛病,然后转眼之间又彻底失去兴趣了。”
亚雷斯塔这才从第一位身上下来。
上条环顾四周。
满眼是一片恐怖的画面。那个巨大的购物中心哪里去了?简直比熊孩子暴力拆箱的结果还要糟糕,就像是谁拿了一把工具刀直接把盒削成了一个镂空立方体一样。天花板没了,墙壁也没了,除了断壁残垣,放眼放去就只剩下建筑碎渣形成的荒漠。
上条不禁吞了吞口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叫什么什么韦什么的……还有另一个人怎么样了?话说,叫威廉的家伙也太多了吧。先不管这个,刚刚这边还有黄金黎明的魔法师在的吧,对吧!?”
“一个叫亚瑟·爱德华·韦特,另一个叫约翰·威廉·布罗迪-英尼斯。还有个被你完全遗忘了的美少女迪翁·福春。可能没露面的还有好几个吧。那个假面舞会女士可从不会吝惜牺牲,讲真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还真是个未知数。”
然而这一连串名字没一个是上条听了就能想起来“啊是那家伙啊”的。
这堆西方人的名字穿成串送进耳朵里对他来说简直跟天书一样,感觉就像是一不小心开启了硬核难度。
“切。”
“一方通行同学?请问您介不介意解释一下您刚刚那声‘切’所表达的含义是什么呢?这不公平,你表现的好像是早已看穿一切似的样子但你又真的搞懂了吗?我说你刚刚开始就一直一声不吭瞎跟着点头啊!!”
看来我们的上条似乎并没从刚刚避雷针的案例中学得什么。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尤其在你彻底理解明白状况之前,选择不去说没头没脑的话保持沉默方才是最佳选择。但上条的灵魂等同于一个在外国度假却只懂得日语的老太太,他单纯地认为一旦停止说话他就会死。而且不知为何上条有一种不好的幻觉,那就是一旦他获得了哪怕一丁点权威可以发言的话,其他人就会像在听校长讲话的学生那样在下面交头接耳嗡嗡一片,直到结束。
上条又朝着更远的地方伸了伸脖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受害的并非是整个购物中心。
受到冲击的其实仅仅只有这一栋建筑,当然次生灾害什么的还是有扩散一点的。像是碎石啊碎玻璃啊什么的散落的到处都是,周围有些窗户被打破,百叶窗被折损,也有些石墙甚至混凝土墙还倒塌了。万幸的是现在还是深夜而且整座城市都处于高度戒严状态,要是刚好赶上集会或者展览而导致街上到处都是行人游客的话那结果真就是不堪设想了。
这时,那个整个人生都好像一个并不可笑的玩笑一样的人的嘴角勾起了邪恶的弧度。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死对他们来说也成了个未知数啦。诶嘿嘿,他们也比较可能认为我们被假面舞会女士的星灵攻击打的灰飞烟灭了吧。”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个黄段子爱好者!?这顶多只会导致他们撤退然后我们就再也抓不着他们尾巴了,现在我们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不是吗!?”
“对,就是这样。你必须学会把你的优势利用为优势。你要想啊,这么大规模的破坏,黄金黎明就是确认尸体也得花上一点时间。所以现在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刚刚好我就有一个想去调查的地点。”
“哪儿?”
“边走边说。你也不想浪费这个宝贵的喘息时间吧。欢迎,上条当麻君,欢迎来到这个雾与魔法与黄金之都。”
雾与,
魔法与,
黄金之都。
听到这句话,有什么东西方才跃上上条的脑海。在那幢无窗大楼之中,他曾亲历那场布莱斯街战争,直到终结。
“啊对了、布莱斯街!那不是发生在幻想世界的故事、而是真实地发生在真实的伦敦!所以那个地方肯定还在那里,你说过那里是黄金黎明重要的仪式场和军火库来着的吧?只要我们能到那里去或许就能找到什么强力的――”
“抱歉,没有。”
银发少女果断地给出了否定答案。
难道是因为触发了某种乡愁,所以她脸上才会浮现出那样忧伤的神色吗?
“伊西斯-乌拉尼亚。虽然它的代号是第三个,但实际上却是我们黄金黎明所构建的第一处神庙。……虽然也不过只是个附属品而已。它就是一个你随处可见的发了霉的石制公寓楼。比起在武力上压制敌人,我更想找办法了解我们的对手。而且不管怎样,中途插班是很难看懂随堂笔记的。不如就让我们倒转时钟、从最开始的地方从头去了解一下呢?”
Part 11
所以,为什么这座由黄金黎明所构建的第一处神庙却会被冠以“第三个”的名号呢?
“这是威斯科特的把戏。”
穿行于夜色的伦敦之中,银发少女亚雷斯塔如是解释道。城市依旧处于高度戒严的状态之中,可以看到这里那里的卷帘门都死死关闭着,有些百叶窗上还残留着被什么东西撞出来的凹痕。或许是因为『伊西斯·德默忒尔』——最后的神威混淆灵装也被摧毁了的缘故吧,已经不再有存在必要的埃及石块悉数化为灰烬融入了雾都浑浊的空气中。
此刻的静谧却震耳欲聋。
克劳利狂潮的威胁已经褪去。虽然这无疑算是一件好事,但相应地也证明了能在眨眼之间就把它们撕成碎片的黄金黎明的魔法师们是有多么强悍。要知道即便是在有神威混淆这种灵装的加持下,常规的(?)清教势力也彻底败下阵来,而那个结社却轻易地就做到了这一切。
时代再次变革。
古希腊与古埃及的混淆神威散去了形体,万物被重新镀上『黄金』的色彩。
“威斯科特希望让黄金黎明看上去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突然兴起的组织,他希望让它看上去像是某个延续过去蔷薇十字会的传统的继承者。也就是说,他想让黄金黎明看起来像是一个新的分支。因此他佯装向德国的总部寄去了一封信件,同时也伪造了一封总部授权在不列颠成立分社的回信。这两封交互邮件后来被称为『斯普伦格尔的信函』。因为在那个时候,德国已经有了两座神庙,所以那老头为了不违背他自己虚构出来的设定,就把我们在伦敦建立的第一座神庙称呼为第三个。”
“……”
“安娜·斯普伦格尔,谁也不曾真正见过的只存在于信件中的传说人物。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可笑?但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的现实。比如说,要是我现在爆料说实际上存在一个迷之‘第0位超能力者’什么的话是不是很刺激?类似这种的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高层角色就是拥有此等离奇的吸引力和可信度。就算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们真的存在,你也会觉得你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你经历的少。我说的再直白点吧,虽然这个词真正的含义用在这种状况下并不太合适,不过……其实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中二病’,这种病症早在100年前其实就广为流行了。只不过那时候的人们所偏爱的是平日很少能接触到的充满神秘感的德语名字。差不多就是如此。”
像这种时候亚雷斯塔着实严厉又冷酷。然而在她自己的人生中也无数次因为同样的理由而失败,所以她不能像是没事人那样毫无顾忌地一笑了之。毕竟教训他人的话语最后也终究可能会用在自己头上。
上条回头看了看学园都市的第一位。
吊车尾的小笨蛋决定在此刻对班里最优秀的第一名发起反动。
“如何呀?是不是一句也听不懂呀,嗯?”
“……你凭什么一副很自豪的样子说这种话?”
“木哈哈哈!因为像我这种预先有过一些经验的都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像你这种完全没接触过的就更不可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伊西丝乌拉尼亚叽里呱啦了!!我打赌你那张漂亮脸蛋后面的大脑里除了问号还是问号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哒!!”
“嗯,差不多。”
“……诶?等、等等,什么?你你你怎么能就这么承认了呢!?这岂不搞的好像我才是坏人一样了吗!?”
“伊西斯-乌拉尼亚是吧……和之前那个伊西斯-德墨忒尔好像不是同一回事儿,我觉得我需要补充一些缺失的信息。你刚刚说他们是想伪装成从德国的秘密团体分支出来的样子来的吧,不过讲真的‘黄金黎明’这个名字在我听来一点也不德意志。不过,姑且不论那个德国秘密团体是否真的存在,他们实际上只不过是想从那个名义里沾点光罢了,对吧?换句话说他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所谓忠心之类的东西存在吧。”
“……………………………………………………………………………………………………………………………………………………………………”
“(人类啊,不要沮丧。无论你显露出的内在是多么丑恶不堪,我都永远是你的理解者,我亲爱的屑。)”
理解者的话语是那样的温柔。
然而此时此刻上条当麻却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着颤抖。
是的,因为缺少必要的信息而无法理解状况的话并不能称为是笨蛋,只能说是你没有建立好相应的基础。那么对那些吸收信息的能力比混凝土块吸水性还差的人要如何来称呼呢?有什么称呼可以用来形容那种就算解释通透却还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家伙们呢?就算是笨蛋应该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还有啊,当一个笨蛋试图以嘲笑其他笨蛋笨蛋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不是唯一的笨蛋的时候就证明他就是个笨蛋到无可救药的笨蛋。你就不会先想着怎么让自己更优秀一点吗你这笨蛋?)”
“奥帝努斯,你根本就没打算小声说这些话的吧!!再说下去我的灵魂就要彻底灰飞烟灭了啊!?还是说你终于觉得把我彻底废了再回炉重造的话反而更快些!?”
上条嘴里哼唧着“呃呃呃呃”同时像是鸵鸟一样捂着耳朵开始逃避现实。见状,奥帝努斯轻轻叹了口气。
“(你聪不聪明什么的早就无关紧要了,考试成绩拯救不了任何人的心。你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你还不理解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为你讲解你所有不能理解的事的这个事实。我说啊,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动用你可动用的所有资源呢?你啊真是一直在干着在这个人人手机都有计算器功能的年代偏要坚持靠不怎么地的心算来算数学题那样的事。真的,我说真的,你怎么就老忘了依赖我这个魔法、战争、破坏之神的智慧了呢?碎碎念碎碎念)”
然而完全捂住耳朵的上条并没有听到这位小小的理解者孩子气地撅着嘴巴嘟囔的这些话,看来他不仅仅是笨蛋,还是那种很不幸的笨蛋。
“到了。”
银发少女停下脚步,看向了某栋建筑。
即便上条有在无窗大楼里的经历,但若不是亚雷斯塔给他指出来的话他可能就会这样错过了也说不定。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坐落在再平凡不过的街道上的再平凡不过的公寓,然而就是它。上条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距离他的“初次拜访”已经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这些无需担心地震伤害的欧式石制建筑身上的时间痕迹是那样不同。要知道在日本能保存一个世纪之久的建筑也就只剩某些神社和庙宇了,而且那些看似是被历史保存下来的茅草屋实际上也是经历过多次大修,别说屋顶,就是墙壁也都是频繁更换过。
就像久经风霜的历史名画,哪怕你用以修补的油彩再恰当不过,也永远不可能确实地再现画家初次完成作品时的真实色彩。所以当面对面地感受着这些真实地保留至今的古老建筑的原貌时,那种震撼确实难以言表。
“就是这里,伊西斯-乌拉尼亚神庙。”
亚雷斯塔的心中想必也是有着某种骚动。
即便是上条当麻也感受到了某种类似从龙宫城梦游归来后的那种奇异的时代变迁感。
“马瑟斯,威斯科特,还有其他人,可能一直未放弃这个地方吧。”
“啊、喂喂喂!”
看亚雷斯塔毫无顾忌便踏进了正门,上条才慢吞吞跟上了她。是的,这里是黄金黎明的起始之处,对于他们而言是类似圣地的存在,所以像这样大大咧咧闯进来真的合适吗?上条不禁回忆起他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阴影中看到的那些人影,光是视觉上的印象就足以他背后一阵寒颤。因为说实在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把上条他们看作是值得一战的敌人。
Part 12
在亚雷斯塔·克劳利与上条当麻闯入那间石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