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愚蠢是武器。
危险,而且廉价。
1
时间并没有那么遥远,甚至可以说是就在刚才——就在今天上午。空空空和魔法少女『Pumpkin』杵摫钢矢一起登上德岛县的烧山寺道,前往别称巡礼杀手的烧山寺——由于后来解释的原因,他们没有飞行,而是脚踏实地地攀登这个难关,而之所以要到那里去,是因为钢矢和人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约好见面的人是『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约好怎么见面。
空空没有问。
一方面原因是时间紧、着急想问的东西多,另一方面原因是他觉得追问失败了的作战计划或企图也没有意义——不论是讲述还是倾听失败经历都挺有意思的,但也要取决于时间和场合。
总之,和『Pumpkin』约好见面的魔法少女失败了——必须向着成功思考下一步。至少这是钢矢的判断。
可是钢矢武断地,或是说残酷地认定约好和她见面的魔法少女『死了』——考虑到四国的现状,这个判断绝对不算是性急,但即使那个人还活着,也不能说是奇怪、不自然、不可能。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和『Pumpkin』约好见面的『Winter』队的内奸,现状还活着。然而这个事实将十三岁英雄空空空的冒险传说向着错误的方向大幅扭曲了——
2
该做出的『判断』,还有『决断』。
「…………」
空空空思考着。
不用说,首先要判断这位魔法少女说的是不是真话——她那个夸张的代号非常可疑,不过姑且就相信她,该做出的判断是——她是不是真的是和『Pumpkin』约好要见面的人。
钢矢说她约好见面的人已经死了,空空虽然不像她那样断定,但心里确实也这么想——钢矢这么说,那大概就是了。如果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的话,替换身份、自称是那位死者并不困难。
比方说空空现在穿着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的服装,对不认识證的人也许也能声称自己就是魔法少女『Metaphor』……去除性别差异因素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服装也没必要相同——因为空空并不知道和钢矢约好见面的人衣服的颜色。
「你刚才说了……『Pumpkin』对吧?」
总之,空空为了避免沉默,对『Giant Impact』说。捉着对方的双手,在背后说。
直接问她好了。
以此为开始。
「你约好和『Pumpkin』小姐见面?真的?」
「哎?真、真的哦。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撒谎?我最讨厌谎话和坏事了。我决定做不出内疚的事情。即便知道那样做能活得轻松些,也会不自觉得遵守道德规范。」
「…………」
真会狡辩。
明明性格懦弱,这番自我辩护却相当硬气。
「……可是你偷了我们的的食物和饮料。」
「那、那是。」
「不,先从这里开始问吧。这是你的行动中最可疑的……最让人费解的地方,货架上就放着许多食物和饮料,你为什么非要拿我们吃剩、喝剩的呢?你是想找什么茬?」
「才、才不是找茬呢。我怎么会去找人茬呢。怎么会呢!怎么能呢!我最讨厌人家让我去找人茬了。」
「我又没让你去找人茬……」
真是太会狡辩了。
看上去懦弱、战战兢兢的,狡辩起来却振振有词。
「那你为什么要拿我们的东西?要是不能解释清楚这个,你说的话就都不可信。」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呢?吓到我了。竟然说别人不可信。你这样也能算是魔法少女吗?」
他不是。
她被空空从背后捉住,无法转身,另外还处于被捕获的恐慌状态中,没能看清空空的样子,似乎还没发现空空是男生。
这也是个麻烦。
现在还无所谓,然而一旦正面看过来,空空的性别就会暴露——他本来也没想隐瞒,因此说不上是暴露,但这样一来,也会连锁性地暴露给缶诘。
那孩子马上就会回来了……应该有办法吧。与其说是应该有办法,不如说是必须得想出办法来……
「因、因为,你看,就算没有店员,不付钱就从商店拿东西,那可是小偷啊。但是,拿小偷的东西就不是小偷了。这叫什么来着?那个,善意的第三者。是善人,善人。」
「…………」
善意的第三者是法律用语,这里面『善意』的意思和『善人』的『善』完全不同。它的意思是『不知情的第三者』,完全不能用在这件事上。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她的狡辩漏洞百出……不过她之前说的『做不出内疚的事情』和『遵守道德规范』似乎不完全是谎话。
想想他擅自使用烧山寺斋馆时的内疚心情,就能理解她想说的意思了。
提到只从小偷手里偷东西的小偷,听起来像是义贼一样,好像是青少年小说里登场的怪盗,而『Giant Impact』则是因为不论身处什么紧急情况,即便是现在四国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偷窃,因此挨饿了。
饿了、渴了。
所以她偷偷拿走了空空两人吃喝到一半的东西——就是这么回事。她的行动原理乱七八糟、不合逻辑,但似乎在她的心里,是合逻辑的。
滑稽地逻辑。
可是空空自己也曾经以不同的角度走过『过度遵守道德规范』的人生路,他知道世间就是有这种『病』——很麻烦。
就算没到四国现在这种程度,在紧急清空中也能不行犯罪之事固然高尚,应当得到称赞而非责难,可是一旦过了头,就会变成危险的性格。
比方说,不论道路状况如何,都要遵守限速,有时反而会引发事故——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行动就和道德规范无关了,到头来只是依照了自己独立的、独特的理论。
当成,从小偷手里偷东西也是小偷。
不如说在接近生存游戏状态的四国现今,特地瞄准某人、故意从其他幸存者里抢东西的罪过更重。
「……哎,我明白了。」
「你理解了吗?那就快放手。」
「不,我不放……」
实际上他还不太明白,但在深究这一点也没用了。
她大概正处在饿死边缘——不论说的多么好听,空空也是一样是擅自拿了百货商店的商品吃。
如果她有罪,那空空也同罪。
他又没有实际损失,没理由继续质问『Giant Impact』。
「……对了,接下来问问你的名字吧。」
「哎?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不是吧,你没听到?这可不行,别人的名字要好好记住才行。我叫做『Giant Impact』。是『Winter』队的。你是哪队的?」
「都说了你不要问问题……。在这种情况下。」
空空说。
空空性格非常善于忍耐,但就算是,听到这种答案也不禁『焦躁』。
胆小懦弱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改变,但她的人格非常出乎意料。『Pumpkin』会和这种性格的魔法少女联手吗——空空想,不过另一方面『Pumpkin』似乎也不会从性格上来挑选合作对象。实际上,她也选了空空做搭档,这在地球扑灭军的人看来无异于自杀。
不如说,像空空和『Giant Impact』这种性格的人容易被孤立,反而适合勾结。空空听说越是在同伴中特立独行的人,越容易被笼络——这种人大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正确的评价』。他们表面上难以应付,但在面对(装作)理解他们的人时,又会立刻变得亲切。
这样一想,便觉得『Pumpkin』手段着实厉害——也就不难理解她作为空空的搭档时为何能够一边享受好处,同时还自己也活下来了。
空空事不关己似的想。
「我问的不是代号而是你的真名。『Giant Impact』这个名字——厄,太长了不好念。」
第一原因是太名不副实了说不出口,但这话同样不好正面说出来,因此说了第二原因。
「啊,是吗?这种长度就念不出了啊?这里面又没有什么难念的英文单词。不用念地那么标准也可以啦。」
「…………」
「什、什么嘛,别不说话啊,好可怕。哎嘿嘿。」
她害羞似的笑起来。
虽说微笑是交流的基本,但她那种卑躬屈膝的笑容完全无益于构建良好的人际关系。
「确、确实也有人说过这个代号不好念。那些人会叫我『G子』。哎嘿嘿,感觉这个昵称超可爱好棒。」
「你没看过『多啦A梦』么……」
算什么日本人。
据说那个孩子王的妹妹是为了『不让同名的女孩子被欺负』才取了这么个名字,但这似乎不是问题
的本质。
「我不会叫你『G子』。」
「啊,是吗?」
「说你的真名。」
空空不说废话,直接只说要求。空空并不知道什么事正确的交流方法,但对付这孩子的时候,这样做多半是对的。
不能给这位喜欢狡辩的魔法少女任何狡辩的机会——话题越拖越长没有进展。
「我叫地浓。」
「ちのう?」
智能?
还是智囊?
「不不,写作地面浓郁,地浓。我叫地浓凿。」
「地浓凿……」
「のみ是工具的那个凿,不是虫子。」
「我没说是虫子啊……」
空空的字典里最先出现的反而是意为只有的那个『のみ』。全名转换成了『只有智能』——只听这些,还以为是头脑非常好的人的名字。
那样的话真是完全名不副实……。
「幼儿园的时候大家会叫我『ちのの』。你也想这么叫的话,请随意。」
「我也不会叫你『ちのの』……」
「也有人叫我ちの小姐B。因为同一个幼儿园里还有一个人叫做茅野(ちの),她是ちの小姐A,我是ちの小姐B。」
「…………」
这种事无关紧要。
总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Giant Impact』的真名貌似是地浓凿。
不管哪个名字都和她非常不相称,甚至让人不想叫——这让对固有名字非常执着的空空感到难受,不过空空自己的性格也不是像天空一样爽朗,代号『古罗提斯克』更只是服装的名字。
只要有个名字能称呼,就行了。
「那么地浓小姐。我就叫你地浓小姐好了。」
「好的。请便请便。啊,如果要叫小姐的话,『う』要念清楚,我对人家叫我ちの小姐B有心理阴影,至今都无法忘怀。」
「你竟然把至今都无法忘怀的心理阴影那么爽快的说出来……」
哎呀。
这是多余的对话。
现在进行这种友好的对话还为时尚早——姑且不论食物的争抢,光是她身为绝对和平联盟下属的魔法少女,就值得让空空警惕了。
只要想到引发四国现状的绝对和平联盟——还有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就该以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来面对她们。这和再香川经历过的基于误会的战斗完全不同。
就在空空重新收紧了因为『Giant Impact』——地浓凿过于古怪的言行而松懈下来的神经的时候,作为诱饵在地浓面前跑过的酒酒井完成任务回来了。
就在地浓说起她幼儿园时代的话题的时候,幼儿园小朋友回来了——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当然,没有什么意义。
她回来的有点慢,空空有些担心,但估计只是因为一直跑到了头,而且是走着回来的而已。
这时空空发现,缶诘穿着走路时会发光的鞋。她之前一直走在后面,空空都没有发觉——这孩子竟然穿着这么惹人注意的鞋子……。
失算了。
有机会的话,得让她换下来……在来百货商店的路上幸好是白天,但依然容易被发现。因为这种鞋就是为了让人发现而设计的。
「大姐姐。太好了,抓到了呢。」
「嗯,辛苦了。」
空空口头上慰劳缶诘。现在想想,地浓这么迟钝,也许不用诱饵也抓得到,但当时他并不知道。
「刚回来就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空空说。
「你能在附近找点绳子……胶带一类的东西来吗?要把这孩子绑起来。」
「绑、绑起来?那是什么?是北海道方言吗?像是乌贼饭那种?」
地浓明显动摇起来。
顺带一提北海道方言是『しばれる』,乌贼饭则不是北海道方言而是北海道车站卖的便当。
「嗯,资道了。」
在之前空空想要单独行动的时候,缶诘曾经以分开的话说不定会死掉为由一直粘着他,因此空空对于这次她会不会听话只有五成把握,不过缶诘点头了。
懂得通融——或者说。
她的态度仿佛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仿佛是完全明白才做出的应对。
「可以去楼桑吗?」
「不,别走太远,就在这层里找吧。也许没有卖的,但捆商品的时候会用到,应该有的。」
「资道了。」
行动迅速。
缶诘好像知道他会这样说似的,早已转过身走向了食品卖场——食品卖场也就是腐烂区域,她当然没有忘记用手绢掩住口鼻。
真是能干啊,空空想。
「那、那个。」
地浓说。
缶诘一走她就说——似乎是专门等着不打断空空和缶诘的对话。
似乎并不是完全不会看气氛。
「那孩子是谁……?是你的妹妹吗?」
「看起来像妹妹吗?」
「厄,不像。」
「那就不是吧。那我继续问你,地浓小姐——」
他让缶诘去找绳子,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需要绳子,而另一个原因是空空的常识告诉他,在审问地浓的时候,不该在小孩子面前做太过分的事情。
反过来说,空空觉得在某些情况下不得不做过分的事情——当然,他也认为不要变成那种情况比较好。
然而,他之所以命令缶诘不要去上面的楼层,只在这个地下二层找,也是因为他觉得这样找起来比较费时,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在你问之前我能说一句吗?可以吧?」
「……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问了别人名字之后,也报上自己的名字才符合礼貌吧?不如说一般应该在问之前先自报家门吧?」
「…………」
「还是说你是不匿名多数?」
不匿名多数?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是把匿名和不特定多数混在了一起吗……?
「……我叫空空空。」
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来说,此时报上名字有些大意——也可以说是被带进了她松懈的步调中。
总之空空空完全没有预想到地浓会有这样的反应:
「咦……空空空,是地球扑灭军的那个?」
不过仔细想想,黑衣魔法少女『Space』知道空空空的名字,而證和钢矢也似乎拥有关于地球扑灭军的知识。
这些应当足以让他想到自己报上名字的时候,对方可能会知道这个名字——『既然都抓住对方了,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无所谓』的想法在这种场合中不成立。
毕竟如果她具体了解空空空的话那当然就会知道:
「咦,可是空空空,不是男孩子吗……」
3
用单手捉住别人的两只手并不容易,不过被捉住的两只手是女孩子的细胳膊,而可靠原本是运动员,手比平均的要大,因此在短时间内能够作党。
当然这也并不轻松,对方强烈抵抗的话也许能够挣开,不过他的另一只手捉住了地浓凿的脖子,也可以说是没问题。
「呀……」
地浓突然被人从后面捉住脖子,吓得叫出了声——被人突然捉住要害脖子,当然不只是吓一跳那么简单。
而且她本来就性格懦弱,在空空看来,她浑身发抖,像是随时会被吓死。
不过就算她被吓死了,空空也准备好给她做心肺复苏了。
「你、你你你……」
「你的脖子——好细啊。」
「呀、呀啊。」
「不过这无所谓。地浓小姐,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愿意、愿意。不、不过、不过不过,愿意听话也是建立在脖子将身体和头连在一起的基础上的。断了的话就算愿意听话也没法听话了。」
「…………」
空空觉得为了控制她,这个威胁有点太强烈了,但地浓脱口而出的狡辩根本没有节制。
虽然不知道这个威胁有没有起效,但空空认为他通过脖子上颈动脉感受到的剧烈跳动不是能够有意改变的,便收回了手。
从脖子移到手腕上。
从威胁的角度上说,再捉住地浓脖子一段时间会更有效果,但空空要受不了了。
现在的他没法随便碰女孩子的脖子——因为某些原因。
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然而毫不犹豫和毫不抗拒是有些区别的。
「那、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呢,空空空桑,不,空空空大人。您的奴隶会听话的。」
「不用那么做作地加上大人。」
「那么那么,空空桑。你要我做什么呢?做什么。」
「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在那孩子面前说出我是男生。」
「她、她好像叫你『大姐姐』呢,也就是说那孩子觉得你是女孩子?」
「是的。就是这样。我不想破坏她的这梦想。」
「哦……」
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在不久之前也认为空空是女生(魔法
少女),地浓的回答含糊不清——虽然她自己对空空并没有怀有梦想。
「那、那个……这是为什么呢?啊,当然既然空空桑这么说,我一定会帮助隐瞒的,可是为什么地球扑灭军的英雄空空空会穿着魔法少女服呢?是从地球扑灭军转到绝对和平联盟了吗?」
「差不多——不,差很多,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
毕竟根据发展方向,空空曾经有可能和『那个人』一起加入绝对和平联盟。
空空不觉得地浓连这种事都知道——但她究竟有多了解空空呢?
「咦?没有转过来却穿着服装,也就是说这是你的兴趣……」
「穿着服装是因为方便在天上飞。不是兴趣。」
「在天上飞……啊,你名字就叫空空嘛。」
「不是因为名字叫空空。」
不管我叫什么名字,在如今的四国都不可能不去用这么方便的道具——不管是谁,不管是多么粗壮的男人,都会穿上这身轻飘飘的服装。
「可、可是,这说不通啊,空空桑。为什么你只是为了方便在天上飞才穿上这服装,却要让那孩子认为你是女孩子呢?为了让她叫你『大姐姐』吗?这是什么兴趣吗?」
「都说了不是兴趣——不对,是该由我来问你。你不要总是提问。」
空空觉得也许再捉一次她的脖子比较好,不过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种威胁没什么效果。
不管是被捉住脖子还是扭断脖子,这孩子大概都是这种感觉——这样一来跟着她的步调走就会产生压力。
虽然提问也会造成压力,但这不是一个压力……。
「可、可是我当然会想问问题啦。被女装少年抓住后会怎么样,有人会不感到不安吗?」
「我不是要让你不要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你太放心我反而头疼。你想发抖就尽管发抖。总之,你只要不在那孩子面前触及我的性别就行。我也不会要求你叫我『大姐姐』或者把我当做女孩子。」
「你是装的吧,私下里还是会要求的吧?」
「不是。」
空空一口咬定。
「比起这个——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流畅地切换到另一个话题。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穿着魔法少女服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太久。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知道不知道……那不是空空桑刚才自己报上来的名字吗?讨厌啦,你忘记了?」
「…………」
他才觉得讨厌呢。
空空耐心地重新问——空空被公认为有耐性和能忍耐。此时对手太弱,就算想比也完全是一个巴掌。
「不是,是说你在我自报家门之前,就知道我的名字。」
「不,我不知道。在你刚才报上名字之前,我都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少女。完全被骗了。」
「什么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少女……」
这孩子理解能力太差了。
在接触过能够举一反三、配合默契的缶诘之后,对比就更显著了。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就知道空空空这个人。」
「啊啊,是。我听『Pumpkin』说过。」
「…………」
不过是问这么点事,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为了争取时间而被派去跑腿的缶诘说不定都要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目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是个巧妙的策略,必须要改变对她的看法了。
「听『Pumpkin』说的……」
确实,『Pumpkin』——杵摫钢矢和地球扑灭军有联系,似乎也认识『那个人』,就算从前就知道空空也不奇怪。
而如果这位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真的是和『Pumpkin』约好在烧山寺见面的人的话,她可能之前就听说过『Pumpkin』说过想和空空结盟……时间顺序上有些微妙,但是有可能。
嗯……
总之现在就接受这个理由吧……比起接受,更多的是束之高阁。
简单的说就是,空空也是个名人,别的组织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不知道被这个名人穿着女装捉住胳膊是什么感觉。
「这、这种反应,你果然认识『Pumpkin』?那、那你就赶紧告诉她呀。想问什么我之后都会说的,你先告诉她我真的没有爽约。」
「就是爽约了吧……」
空空回应了她。
她就是『Pumpkin』约好见面的人的这个主张,也可以暂时认为是真的——随时都能推翻。
「『Pumpkin』……钢矢小姐认为你死了,已经放弃了。」
「没、没死啦。还活着呢。我不是幽灵啦。」
「看就知道了。」
「哎?你能看见幽灵吗?」
「……看不见幽灵的我能看见你,就说明你不是幽灵吧。」
「原来如此,很有逻辑。你真聪明。」
「…………」
真不知道钢矢为何要和这孩子约好见面。
她能从这孩子身上得到什么呢——从她和空空结盟一事中就能明显看出,她在等价交换上非常严肃。因此她之所以将地浓选作交换情报的对象和四国游戏的协助者,除去地浓好拉拢的性格之外,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
比方说……她能使用非常有用的『固有魔法』?
「啊……对了。地浓小姐。」
「在。……那个,说句无关的话,地浓小姐这个名字照空空你这么念,听起来好像我的IQ只有3一样。」
「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换种声调。」
「请务必。……说句无关的话,空空桑这个名字听起来像酸雨一样。天上来的酸。」(文字游戏,空々さん→空から酸)
「都说了无关的话就不要说。」
之前也说过钢矢小姐和高野山的话题。
也许她只是无法忍受认真的氛围,但在身处紧迫气氛中的空空看来,她简直就是个小丑。
现在的情况是——那位黑衣的魔法少女『Space』不知何时就会到这个百货商店地下来。
「这句话我应该一开始就说。把手杖拿出来。」
「手杖?」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魔法少女的手杖。是叫做魔杖吧……那个像荧光棒一样的东西。」
「荧光棒是什么?元素吗?」
「你能拿出元素来吗?」
「我能拿出精神元气来。加油!这样。」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出精神来也相当厉害了,但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空空追问似的说:
「既不是元素也不是元气。我要你拿出来的是魔法少女的手杖。那东西是收在服装里的吧?」
是这么回事。
根据空空的调查,服装里并没有像是口袋的东西,没有能够装手杖的地方——但『Pumpkin』说过,不是那么回事。
并不是凭空取出来的——她说过之后会实际表演给空空看,但最终他们慌忙离开了烧山寺,没有找到机会表演。
「哎……你不知道是收在哪里的吗,空空桑?厄,不,空空丧。」
「我并不介意被叫成酸雨似的名字,反而不想听到那种假老外似的声调。是的,我不知道。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的话就更好了。」
在提问中暴露自己的无知并不是一个好计策,但空空这次老实地追问。他觉得对付这孩子时比起玩弄策略,强硬地施加压力更有效。
对不善于交流的空空来说,这种构建人际关系的方式他并不擅长,但对付也不善于交流的话,他也只能掌握主导权了。
「哦……可、可是把手杖交给你的我,我就用不了魔法了。」
「那当然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啊,是这么回事啊。你是要完全把我当成俘虏对待呀。那、那之后还要脱掉衣服吗?」
「这个嘛……」
对付魔法少女『Stroke』时他是这么做的。但是当时有衣服给她换——现在没有。
装在背包里的空空的衣服由于坠落的冲击变得破破烂烂的了——那种衣服穿上还不如不穿。
这里是百货商店,到楼上去的话肯定能够找到给『俘虏』穿的衣服,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也不想轻易到别的楼层去。还必须等缶诘回来……
当然如果要做得彻底的话,不管有没有换穿的衣服,都应该把她的服装剥下来,让她完全用不了魔法。然而——
「我不会做到那个地步。」
空空说。
做出了『决断』。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交出手杖的话,就得那么做了……我听『Pumpkin』说,如果不穿着服装的话,手杖也就无法使用了。」
「呀、呀啊。那我马上交给你。马上就交,别让我脱衣服。我不想说『大人,别调戏奴家了』,我也不想听你说『来嘛,别害羞嘛』。」
谁会说啊。
把嘴撕烂了也不
会说。
「那,手杖在哪里?」
「啊,就拿这个来考考你吧,猜猜在哪里?」
「不用白费功夫了。」
「在左手腕上。就是空空桑现在握着的地方。」
「嗯?」
「说起来,空空桑不是因为知道手杖在那里才抓住我的手腕的吗?请把我的袖口卷起来。」
「袖子……是藏在衣服袖子里?但是,那里面……」
「不是,是袖子下面。有个手表吧。」
「手表……啊啊,有的。」
和服装造型统一的手表。
一看就是给女孩子戴的细带手表——不是电子表而是机械表。上面指示这现在时间四点半。
没有显示日期的功能。
「就是那个。」
地浓说。
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来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根本不觉得是暴露了秘密。
「手杖平时就是以手表的形式戴在手腕上的。」
4
问题在于,服装这个词包涵的范围有多大——仔细想想,既然靴子也算是服装的一部分,那么手表之类的装饰品也能算作是一部分。
但是空空把服装从登澱證的尸体上脱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些,没有把她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拿下来——因此。
那时,在那次爆炸中,證的手表销毁了——这样一来,其中一根不知去处的手杖,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的手杖的问题就解决了。
如果能使用她的『爆破』魔法,确实很方便——不过比起被别人随便使用,现在这样还是要好得多了。
会产生凭空拿出来、凭空收回去的感觉,是因为手杖是设置在手腕上的啊……
就像是便魔术一样。
不过,他实在无法完全相信手表能够变成那种棒状物体——不实际看一看就不知道真假,但是现在也不能让地浓来演示。
她的性格不像是会用什么强力魔法的人,但是固有魔法和性格完全无关这一点已经十分明了了。如果她携带着『激光炮』等级的魔法,那就能轻易逆转现在的形势。
不论真假,都应该回收手表。空空知道,以地球扑灭军的科学技术能够做出手表型炸弹之类的东西,乖乖照对方说的回收对方的装备是有风险的,但是绝对和平联盟并没有这种科学技术。……这样说来,感觉魔法和科学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在这种距离上递出炸弹吧。
不可能那么欠考虑——不,非常有可能。
总之,空空摘下了地浓凿左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然后要怎么做呢?总不能扔掉,只好先放在旁边。
摘手表的时候他得用单手抓住地浓的两只手,因此必须赶紧恢复为两只手抓住。
「啊,这只是交给你暂时保管哦,是暂时保管哦。」
地浓执拗地重复。
虽然执拗,但她交出手杖这个魔法少女的必要道具时却显得十分轻松——甚至显得很从容,好像还藏有什么后招一样。不过也可以看成是她没理解事情的重要性而已。说实话,空空觉得只可能是后者。
「你不用了之后,一定要还回来哦。」
「还可能不用了……?」
不过确实,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缴获的手杖了——不知道使用方法,他没法自己用——总之,先问问这手杖能用什么固有魔法吧?
「我、我都交出手杖了,空空桑,你差不多也该听听我的请求了吧。」
「你以为现在的场景中这种回报原则能够成立……?」
「求你告诉『Pumpkin』,我没死。我可是吓了一跳呢,竟然认识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当时,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她的。」
现在没有必要说出空空和『Pumpkin』走散,无法取得联络。
反而应当让地浓以为空空处于可以和『Pumpkin』联络的立场上——随便强调的话会显得做作,在被问到之前还是保持沉默吧。
「假设你还活着。」
「我就是活着啦,你看嘛。」
「……假设你还活着,只是没有去烧山寺碰头,那么你为什么没去?为什么放了『Pumpkin』的鸽子?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吗?」
「哎?给空空桑解释?这些话不是应该直接对『Pumpkin』说吗?」
她说的也许是对的,但空空想要的并不是正确的答案,而是地浓为什么放了钢矢的鸽子。
还有放了钢矢鸽子之后,她为什么会躲到这个百货商店的地下来——虽然她和空空一个在地下一层一个在地下二层,但都在『这里』。
他想要问出原因——但是一想到从地浓口中得到答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就觉得毫无道理不可理喻。
「我会转告『Pumpkin』,你就告诉我吧。」
「可、可是这么一个传一个的,信息会歪曲的。我的本意可不想传达错误的信息,空空桑。」
「不管你的本意是什么,我都不会妥协的,地浓小姐。」
「原来如此,空空桑是自我本位的人啊。嘿嘿!不管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告诉我哦!」
「…………」
能把感情已死的空空惹得这么烦躁,地浓说不定是个天才。这样想来,空空对待她的态度也许太悠闲、太绅士了。
对待天才就要用待天才的方式。
也许应该对的肉体和精神施加痛苦,进行拷问——但是,以现在的方式,她确实倒豆子似的在不停说话。如果继续逼迫懦弱的她的她,说不定她会闭上嘴巴——不,被住脖子的时候,这孩子也是这种感觉……。
虽说像倒豆子一样,但她现在说的话中有九成是噪音,没有任何信息……
那么不如下定决心更进一步,把她的两根胳膊这段,这样施加伤害压力也许会比较好。
「好的,我不去的原因是有人在追我。」
就像是抓住了空空的思想即将转向危险方向的时机似的,地浓说——她进入了正题。
可以说是圆滑机智。
这一点上可以说是和善于钻营的『Pumpkin』有共通之处,但『Pumpkin』的精明不会让人这么烦躁。
「有人追你?」
「你不明白?」
「这……不明白。」
「有人追我的意思就是,有人为了抓捕我,跟踪我走过的路径。」
「…………」
空空并不是不知道有人追她这句话的意思。而且比起她要解释的词语,解释所用的句子中含有更多熟语,更复杂。
是不适合做字典的类型。
不过空空也不适合就是了。
「是谁追你?」
「啊,这个,就算说了空空桑也不懂吧。啊,不是,我不是在质疑空空桑的理解能力。只是空空桑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外人啊。」
外人……
虽然师这样,但这孩子挑的词还真巧妙。
「感觉就算对外人说也没用啊。你听不懂了要是还怪我就不好了。你也许会觉得意外,但我最讨人被人责怪了。」
「没关系,我不意外。」
对于没能去和『Pumpkin』碰头,她非常在意,而且之后比起担心『Pumpkin』现在如何,『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是放鸽子的人』的心情压倒性地强烈。大概她就是这种性格吧。
要责怪她这一点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懂不懂是我的事。有人追你——所以没去碰头?你是这么说的吧?」
「是的。你没听错。」
「我不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听错。……不过。」
有人追她。
这句话直截了当,不需要进一步解释,但那是在平时——在现在的四国,几乎没有『跟踪别人的人』。
人类几乎都『游戏结束』了——这样想来,『有人追我所以没去碰头』就和『上学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所以迟到了』一样听着就像是胡扯的借口。
「所以我问你是被谁追。……你该不会不知道四国现在的状况吧?」
「四国现在的状况?啊啊,我现在是在地下,并不知道今天的天气……可是我知道四国游戏啦。」
「这样啊……」
今天是晴天。刚刚才进入地下的空空告诉她作为参考——从她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她是比空空更早躲进百货商场的吗?
「那,是谁?是谁追你,才没去和『Pumpkin』碰头的?」
「我想追踪我的大概是我的同伴。我想她是敌人。」
被同伴追踪?
还是敌人?
她说的有些矛盾。
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空空觉得地浓是不是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了——然而,虽然确实是奇怪的话,但并不矛盾。
不如说——空空不久前才近距离目击了其中的关系。虽说实在昏厥中——
「被追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不太能确定——但那时穿着黑色服
装的魔法少女。我不知道名字,之前也没有见过。」
5
没想到不用问第二个问题了——为什么她会躲在百货商店的地下。
是为了躲避在天上飞着、能从上空搜索的魔法少女——虽然楼层有别,但她和空空两人选择了同一个地方,理由也一样。
当然,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也许并没有遭到空空那样切实的追踪……
反而,那位魔法少女『Space』追踪地浓是为了寻找和她有联系的『Pumpkin』,这种看法更正确。
原因之一是空空不觉得这孩子能够摆脱『Space』的追击,即便是暂时地也不可能——也许是因为『Space』半途放弃跟踪她,前往烧山寺替她碰头。
如果她是为了掌握碰头地点才跟踪『Giant Impact』的话,那她躲在地下完全是南辕北辙。(『Space』的目的是想让『Pumpkin』认真玩游戏,在她看来,让『Giant Impact』去烧山寺反而比较好。)而且不走运的是,地浓在这里遇到了空空空,再次和那位黑衣的魔法少女产生了缘分。
如果现在『Space』追着空空出现的话,她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不知该不该说是不走运。
但是,在空空看来,能够遇到翘掉约会的她,应该算作幸运——不过需要内心强大才能把遇见这种性格的人算作幸运就是了。
但是,考虑到四国的广大面积,在概率上恐怕不能把这个相遇当成是纯粹的偶然——虽说他们被同一位魔法少女追赶,相遇的概率比通常要高——
「……也问问你吧。」
同一件事也问过缶诘。
「这里是哪里?」
「哎?你不知道吗?」
「嗯。你就当我是不知道才问的吧。」
「哦。那我就告诉你吧。这里是百货商店的地下二层。食品卖场。」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
「所以我还跟你确认了啊。别怪我啊。以我的愚见,空空桑也许因为这层的东西都烂了,就不觉得它们是食物了。啊,说是愚见,但我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愚蠢哦?」
「我知道这层是食品卖场……」
也知道你就是个蠢货。
以空空的性格不会把这一句也说出来,但此时他万分痛恨自己客气的性格。如果能在这个场景中戳穿地浓是个蠢货,那该有多畅快。
「问题是这里离烧山寺有多远。你们约好在烧山寺碰头,那么这里离那里应该也不远吧?」
也许对于能够无动力单独飞行的魔法少女来说,距离并没有多少关系……但可以这样推测。
这和缶诘的证言有矛盾……但想想看她的证言也很模糊。完全没有指示出政权的位置。
「啊啊。是的。并不远。」
地浓说。
从她的随口附和来看,说实在的,根本、完全就是缶诘的证言才更可信——也许该考虑一下向这种完全不知道信赖的人提问有没有意义了。
「真的?」
「讨厌啦,你是在怀疑我吗?真的不远啦。做电车半小时就到了。」
「…………」
半小时。
还挺远的。
果然从感觉上缶诘的证言更正确。虽然不知道飞过去要多久,但看了去取『恋风号』要费一番功夫——但是,下定决心的话,也不是远到不能去取。
要怎么办呢——从地下出去后,要去哪里呢?只要能够度过现在的危机——不,那时候要怎么处置这位不可理解的魔法少女?
想到之后要和『Pumpkin』汇合,那就应该一直带着这孩子——可是说实话他不想那么做。
感觉只是增加了风险——钢矢到底为什么要和这孩子合作?
「……对了。想起来了。到头来,你准备和『Pumpkin』小姐交换什么情报?」
「交换情报?」
地浓愣住了。
感觉空空想说的她完全没听懂。
「啊,也可能不是交换情报——总之你们约好见面应该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哎?你以为我要和『Pumpkin』决斗吗?怎么可能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么以为啊……就算说是毫无理由的约好见面,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我就相信啊。」
「哦……那还真厉害。」
「因为就是我自己嘛。」
「…………」
她似乎并不是要说『就算没什么缘由也要相信别人』之类高洁的言论。
「你会相信自己,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去碰头的原因吧?」
「哎?虽然是这么回事,但重要的是就算没有原因也要相信自己,歌手们经常这样说。」
「是歌手们经常这样唱吧。」
「哦。说和唱有区别啊。」
地浓完全没抓住重点。
反应差也要有个限度啊。
「啊,可是空空桑。我觉得对外人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不太好耶。」
地浓又开始说些耍小聪明的话,空空终于要不耐烦了,但这次地浓终于说了些他必须认真回应的话。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空空空,是不是真的和『Pumpkin』联手了。你说不定反而是『Pumpkin』的敌人。我要尽量避免因为自己的随口之言使『Pumpkin』身陷险境。」
那样我说不定会被骂呀。
地浓凿说。
「…………」
先不管『说不定会被骂』这个借口——空空完全不让步似乎不太好。
当然,现在是明确地拘束着对方的状态——不需要证明他是不是真的认识『Pumpkin』,是不是真的是『Pumpkin』的同伴(事实上现在也不可能证明),但是,在他刚才考虑的『今后』发展中,这样不太好。
不管怎么想——不论空空多么不愿意——都没有把这位魔法少女丢在这里的选项,因此继续以非人道的,或者至少是不合作的态度对待她,并不是个好方法。
实际上,说到空空这样反手抓住她的原因,只是『抢了仙贝、冰淇淋和果汁』,而空空自己也是擅自吃了百货市场里的东西,按道理没有立场去指责她——话虽如此,空空也完全不觉得她是善意的第三者。
不想让『Pumpkin』身陷险境的心情应该也不完全是谎话——要怎么做呢?
如果从钢矢那里拿到了什么能够证明是同伴的道具就好了——比如分开始用的符契。
「怎、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出声了,空空桑?怎么了,生气了?不要啦,对我生气也没好处啦。」
「我觉得没几个人会基于利益得失而生气吧——不,我也觉得你说得很对。」
「对吧?我说了句正经话呢!」
「但是,说实话,你只能协助我——」
「为、为什么?因为我是俘虏吗?」
「不是……你也知道四国现在的状况,那就也想通关游戏吧?」
「哎?啊 ,是的。这当然了,我想要尽快离开四国。」
「……这样啊。」
她以为离开四国就是通过游戏——把四国游戏当做是逃脱游戏,这和『Summer』队的魔法少女一样。
不知道『Pumpkin』具体是什么打算,她故意设置了这样的信息差——对『Winter』队也是同样的姿态。
那么空空也不该将这个信息差磨平,他跳过了这一点。
「话说回来,其他『Winter』队的魔法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换了个角度提问。
这只是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一说出口,又觉得这也许是个挺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和让『Pumpkin』身陷险境云云无关,所以地浓回答了。
「啊,她们四个都死掉了。」
6
不论是魔法少女还是普通人,不论实在香川还是在德岛,不论是不是幸存者,该死的时候都会死。
该炸死的时候都会炸死。
据说,『Winter』队除了『Giant Impact』以外的四个人全都触犯规则死去了——尸体当然也没有留下。
她是『Winer』队的最后一个人——这么说也许会认为钢矢是无可选择才和她联手的,但其实钢矢和地浓在四国游戏开始前就联手了,而她在昨天才变成最后一个人,这其中没有联系。
地浓面临队友全灭的情况,却完全没有显露出悲怆之感(所以空空还自然而然地以为『Winter』队还平安无事)。不知她是对四国游戏中的死人已经麻痹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怎样,这都再次凸显了事态的紧迫性。而这时。
「仄样的可以吗?」
缶诘回来了。
于是提问暂时停止——感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问出来,不过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地浓在不停找借口、自
我辩护,重要的事情却一件也不说,一直守口如瓶。
空空在受到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一整晚的壮烈拷问时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在这个意义上看也行不能轻视这位懦弱的少女。
……虽然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深思熟虑。
缶诘从腐烂区域拿回来的『仄样的』战利品到头来既不是胶带也不是绳子。
缶诘像自由女神举着火炬一样举着的『东西』,空空从来没有见过。形状也有点像是火炬……。
「缶诘妹妹,这是什么……?保鲜膜……?」
保鲜膜的话,出现在食品卖场里也不足为奇……但是保鲜膜能把人绑住吗?
「不似。仄不似保鲜膜,似叫做『拉伸膜』。」
「拉伸膜……?啊,哦哦。」
那东西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篝火』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好像用到过。
属于捆绑包装材料,和胶带或绳子不同——非常结实,塑料之间可以吸附不需要打结。而且正如拉伸这个名字所说,这种膜有很高的伸缩性,更适合用来捆住手脚。
缶诘是货真价实的只会打酱油的年纪,空空觉得她什么都找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带回了超出空空期待的东西。
可是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种东西的?
这东西和保鲜膜似是而非,绝对不会再食品卖场里面卖……
「在后面。」
「后面?」
「咚的一声打开门,就在那里面。」
「…………」
「她是说库房吧?」
空空没能听懂缶诘的话,而这时万万没想到,是地浓帮了他一把——尽管缶诘拿来了用来绑她的东西。
这句话让人不知道她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确实,虽然不会作为商品卖,但在商店后面——库房里的话,确实可能有这种东西。
但是,如果是库房,那应该也有空空说的胶带或绳子,但缶诘却特地选择了能够更加简单效率地捆绑的伸缩膜,让人感到她的聪明才智显露无疑。
如果是空空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走近库房这个处于盲点的空间——完全想不到。虽然这可以简单归结为小孩子没有先入为主,但和缶诘之前的举动一起考量,就会觉得她的想法不简单。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到头来也许还是魔法少女吧——不,空空刚才亲耳听说了德岛县的魔法少女已经死了四个人。
因为是魔法少女所以能在现在的四国活下来这个逻辑不成立——这样一来,能比魔法少女表现更出色的酒酒井缶诘,完全是个未知的存在。
在百货商店的地下遇见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这个偶然中,由于两人都是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在这个意义上多少存在以下必然性——但这孩子和空空的相遇则是纯粹的偶然。
只是因为身处空空坠落的地方。
空空觉得,如何处理这个偶然,会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命运——不管怎样。
空空空用缶诘拿来的伸缩膜把地浓凿的双手从手腕到手肘缠了起来,双脚也缠到膝盖处。
「感、感觉跟做护理似的呢。真的有这种哦。用塑料膜包住身体来发汗……出汗多了体重就会下降。不过我不需要减肥啦。我很瘦啦。」
地浓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毫不反抗地接受捆绑——用塑料膜缠住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瞬间两只手都松开,她如果看准那时候动作快的话也许能够逃掉,空空还警惕着来着,结果完全是杞人忧天。
大概是由于从背后捆,地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机会——不过,也许是因为不用空空明说,她自己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不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她接下来都只能和空空一起行动——只有这样做才能打破现状。
不论黑衣魔法少女的身份如何,她都不能一直躲在地下——特别是以她的性格(病状?)无法自己获取食物。
……说实话,空空不觉得她能想到这么多,但这几乎是空空的愿望,希望她至少能明白这些。
「嗯……」
空空做完了手上的工作,终于离开了地浓的背后,绕到了她面前。缶诘紧紧贴在他身边。她把半边身子躲在空空的腿后面,直直地盯着地浓。
「…………」
也许是受不了被幼儿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看,地浓尴尬地躲开视线。
她真是懦弱。
不——被缶诘这样的幼儿正面盯着看的话,说不定大多数人都意外地会像地浓这样背过脸去。
「稍微回到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话题?什么话题?」
空空离开了背后,地浓暂时不必再担心被他突然抓住脖子了,不过她似乎原因遵守约定,不在缶诘面前提及空空的性别。
「关于你也想要通关这个有些。」
「啊,是的。是是是。我想啊,当然了。要不然可是会死的呀,我可不想死。」
「就算不特地说,也没有人会想死的……」
大概。
空空说着。
「那,我们协同作战吧。」
他提议。
「把你完全绑住后,总算是能说了——追你的黑衣魔法少女,我也遇见了。」
「哎?是吗?」
地浓惊讶地说。
转回了背过去的脸。
「为、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说出来气氛就会热烈起来了嘛。」
才不会热烈起来。
之前不说当然是因为那时不想给她多余的信息——但是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阶段了。
也是时候告诉她魔法少女『Pumpkin』的现状了。
「我不光像你那样被跟踪,还近距离遭遇了——后来总算是逃掉了,但是却和『Pumpkin』小姐走散了。现在没法联系她。」
「哎?那、那你是瞎说的?说会把我翘掉碰头的理由告诉『Pumpkin』。你骗我!不可原谅!」
「…………」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抱怨话——不过这件事确实是骗她的,而且是故意骗她的,只能甘愿受责备。
「我们接下来会汇合,我准备那时告诉她——只不过,如果你也一起去汇合得话就更方便了。」
「嗯。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原因要直接告诉『Pumpkin』。绝对是那样比较好。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快向我道歉。」
「…………」
空空瞥了一眼脚边的缶诘。他想知道缶诘对于同行者增加有什么想法——如果她有意见,就可以作为参考。
缶诘注意到了空空的视线。
「我觉得挺好。」
她说。
「人数多比较安全。」
「……是吗。」
空空并不觉得人数多就一定安全,但缶诘持这个意见——那么久没有变更路线的必要。
既然没有必要——那关于今后的方针。
就必须做出决断了。
「你知道『Space』吗?」
「嗯?」
回答的用词虽然是『嗯』,但明显带着问号,而且地浓脸上满是惊讶,实际上是『不』的意思。
「黑衣魔法少女自称这是她的的代号。」
空空解释说。
「你果然不知道啊——哎,『Pumpkin』小姐好像也不知道。」
「果然不知道这种鄙视我的话能请你收回吗?」
「我和你一样,是为了躲避『Space』,才和这孩子一起藏进地下——你躲在这里几天了?」
空空无视地浓的要求,问道。
地浓被无视之后好像没有受到任何精神打击,平静地回答说:
「第二天了。」
第二天——也就是说,(不论是从何时开始)她被魔法少女『Space』追踪是截止到昨天。
……他刚才想到的『Space』为了得知钢矢的行踪而跟踪地浓的这个假设,应该不用说出来。
空空觉得这个假设大约是正确的,但现在只是推测。而且地浓不想让『Pumpkin』身陷险境,这些话可能会造成她的负担。
所以空空跳过这些。
「我们是今天遇到那孩子的——没关系,『Pumpkin』还活着。她应该顺利逃掉了——不过我不知道她之后怎样了就是了。」
他说。
「顺利逃掉了……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她说不定现在正在被杀掉呢。不,我不想做出太不吉利的预测……」
「啊,现在的四国确实没法说绝对没事……」
因为空空想出来让她逃掉的计策,所以才能『这么』肯定。但这话说出来实在太自信心过剩,大言不惭了,难以像地浓解释。
这也不是不需要解释的问题——钢矢也认为地浓没有来碰头就是死了。
而地浓担心『Pumpkin』被杀掉也不过分。
「是啊。总之,有很多因素掺杂其中,但不论发生什么,应该都不会变成最糟糕的情形。因为魔
法少女『Space』似乎不打算伤害『Pumpkin』。」
「不打算伤害?是说她不是坏人吗?」
「坏人……我觉得她是坏人。她基本上可以非常残酷——但是她似乎觉得『Pumpkin』小姐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这就是。
不会杀掉她的根据。
当然,世事无常,从结果来看这可能反而导致她死亡,因此无法做出保证——但是。
说的直白一点,空空和地浓。
「现在根本不是担心『Pumpkin』的时候。」
对。
「你现在更容易被杀掉——应该先担心自己的性命。」
「那、那倒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和你协同作战?可是在我看来你相当可疑……比那个魔法少女『Space』是吧?比她要可疑得多……」
地浓不安地说。
她之前总是狡辩,这次却正确抓住了空空话中的瓶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而且即便如此也应该协同作战吧?」
「即便如此?」
「我是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你知道几个四国的规则?」
「哎?不,厄,知道一些……为了不违反规则,大家一起收集来着。」
「但是并不全都知道对吧?」
她本身并不知道这是收集游戏,但如果她集齐了全部(八十八个)规则,满足了通关条件,也能解决四国的现状——应该。
事实并没有解决,也就是说『Winter』队也并不知道全部规则——没有挖出全部地雷。
这是个单纯的逻辑。
「嗯。是的。最后大家还是触犯了规则,我现在也随时与死亡相邻。如果有一条『不能双手双脚被伸缩膜缠住』的规则的话,我就归西了。」
「没错。」
「为了以防万一,你能不能帮我解开?你也不希望我现在被炸死吧。」
「……你提要求倒是爽快,不过貌似没有那么不讲理的规则,放心吧。」
不过不能保证就是了。
即便没有不讲理的规则,违反规则的结果确实很不讲理。
「和死亡相邻的状况。再加上被魔法少女『Space』追踪的状况,能够做出的行动就很有限了。即便你觉得我可疑,即便我对你还有怀疑,我们也只能接受对方了。」
「只能接受。」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地浓没有说话,看上去正在思考。
看来她还是会思考的——不过不知道会得出什么结论就是了。一般想来——或者说想来一般人都会选择和空空协同作战,可是地浓凿这位魔法少女实在让人看不透。
这种人空空之前没怎么遇到过——今后究竟会怎样发展呢?
在紧张感上远胜于劝说『Stroke』结成同盟的时候——那时结果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并不清楚,这次不知道会如何。
说到拒绝的理由,果然还是刚才地浓说过的空空是不是真的是『Pumpkin』的同伴这一点没有可信性——如果她拒绝,要怎样处理这孩子呢。
在缶诘面前,空空不想做出太残酷地事情,可是如果没办法的话——
「我知道了!」
「!」
地浓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吓了空空一跳。他刚想不论地浓是接受还是拒绝,都要冷静对待,结果对方就做出了预料之外的动作。
「我来当空空桑的同伴!」
「…………」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想自己提出当空空桑的同伴了!怎么样,可以算作由我来邀请空空桑结盟吗!」
「……你真有精神。」
她好像说过能拿出精神元气来着——不,她原本是个懦弱的少女,在作出决断的时候,也许要靠着这样大声说出来来鼓舞自己。
「如果可以算作是我邀请你的,那我就来当你的同伴,空空桑!」
「……我对这些并不在意,算作怎样都无所谓……」
「是吗!」
她满脸高兴的样子。
如果光看她的表情,恐怕会觉得真的是她提出邀请空空结盟,并顺利成功了——虽然不明所以,但总是空空的劝诱顺利结束了。
不过没有什么实在感就是了……。
「那么空空桑!能请你赶紧替我松绑吗!」
「不,这个不行。」
7
「……那么,我们组成了三人小队,要决定今后的方针才行——」
空空说,转换了话题。
在这之前,他上了一层楼,把地浓拿上去的仙贝、冰淇淋和饮料拿了回来。
冰淇淋有些化了,仙贝被吃掉了一半,但比起再去一次腐烂区域,大家先处理掉这些剩余物资更加合理。
缶诘一边吃一边说着「好吃好吃」,空空瞥了她一眼,开始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浓凿制定今后的作战计划。
地浓依旧被绑着,手杖依旧被没收,但空空觉得她是缔结了同盟的同伴,在立场上是对等的,今后的方针姑且要商量着决定——不管地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都是在这个四国之地存活下来的魔法少女。
恐怕她拥有和空空不同的独自视角——在四国游戏中是空空的前辈。
顺带一提,他问过年龄,两人同岁——若是随便问出生日,结果地浓更年长的话,今后两人的关系会难以维持,因此空空故意没有详细确认。
「今后啊。那当然得是为了通关四国游戏,想办法逃离才行。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空空桑。」
「……是啊。逃脱啊——」
他此时不会解释退出和通关的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果这是『Pumpkin』有意为之,那他就不应该妨碍。不过还有另一个并列的小原因,那就是空空并不以通关为目标,二是打算暂时退出四国,地浓这样以为对他来说比较方便。
他不想随便增加地浓的选项,也不想增加不确定因素——对空空来说,地浓本身已经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的不确定因素了。
「但是我们在大鸣门桥附近被魔法少女『Space』玩了『拦路鬼』——也就是说,我们想逃脱的话就会被妨碍。」
「哎?你们被妨碍了?那不就出不去了吗?」
「所以我们没出去啊——不过她是因为『Pumpkin』小姐想出去才『拦路』的,也许除了『Pumpkin』小姐以外的人想逃脱时那孩子不会阻拦……」
原本是这样。
但空空很有可能被她记恨了,而且地浓是因为害怕『Space』才躲到地下的,只说些可能,是无法消除她的恐惧的。
「可是,空空桑。这不是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
「为什么魔法少女会妨碍别人逃脱?这是地球那家伙给人类设置的游戏吧?阻碍别人逃脱,简直就好像那位黑衣魔法少女是地球的部下一样。」
「…………」
啊啊。
这样啊——『Summer』队和『Winter』队在这方面的认识也是一样的啊。以为四国游戏是地球干的——以为GM是地球。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今后的协同作战中,应该告诉她这其实是她们所属的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导致的现状吗——依据信赖关系,当然应该告诉她,但如果说了,连锁性地就必须解释通关和退出的区别才行。
而且,这和他与『Space』之间的攻防不同,不是亲身体验的,而是完全听钢矢说的,空空不觉得自己能解释清楚——这才应该让『Pumpkin』亲口解释才好。
空空是外来者,是『外人』,而地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自己人,空空能够接受的事情地浓也许会难以接受……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啊,说的也是。当然了。」
「……是啊。」
地浓明明只是重复了一遍空空的话,却让人觉得非常不愉快。最终空空决定现在不要把钢矢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隐瞒真相让空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由于对方是这么个样子,其实也没那么不舒服),不过也有可能是钢矢的说法错了,实际上魔法少女就是地球的手下。这种可能性还没有完全消除,确实不要瞎宣传比较好。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魔法少女『Space』阻止了『Pumpkin』小姐离开四国——还有我们可能正在被她追踪。」
「以时间顺序来整理的话,就是在我甩掉她之后,她去了空空桑你们那里?」
地浓一头雾水地问——在空空的认知中,不是地浓『甩掉』了她,而是『Space』从地浓的举动中推测出了她和『Pumpkin』的碰头地点,然后去往烧山寺了。不过现在地浓只要理解到这里就够了。
「是啊。」
空空点头。
太诚实的话,地浓恐怕会发
现她在好不容易摆脱了『Space』的追踪后,由于空空的到来再次陷入了危机。
「她似乎是擅长飞行的魔法少女——她大概基本上会从上空监视四国。所以我为了躲过她的眼睛才钻到这个地下来。」
「啊,我也是。什么嘛,空空桑和我的想法一样啊。」
「……不管是不是和你一样。」
空空说。
「这里作为暂时的避难所还不错,但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即便能够一直躲过『Space』的监视,也会到时限。」
实际上,能不能一直躲过监视也值得怀疑,空空想——在这一点上,留下挂在酒酒井家房顶上的降落伞也是一个痛处。
也许应该观察他本质上的无情,好不在意缶诘的目光放火烧掉——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总不能现在再回去酒酒井家放火。
虽然使出了躲入地下这个最低限度的对策——但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也并非良策。
即便能够躲过『Space』,最终也无法躲过时限——
「时限是什么?」
地浓问。
对了,还没解释这个呢——所以她才会这么悠闲吧,空空想,不过她战战兢兢却缺乏危机意识的性格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详细的说明很复杂就省略了——」
「哎?没关系的啦,复杂也可以。我对自己的理解能力很有自信。我可是被称为『Winter』队的第一乖宝宝呢。」
「……现在四国中发生的事件,在外部当然也引起了骚动。」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Winter』队真是个不得了的小队,不过空空没有理她,继续按照预定简单说明——关于地球扑灭军不明室想要投入的『新式武器』。
「——所以,如果不在一周之内……从现在开始大约五天之内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四国也许会被整个破坏。」
他当然不会提到他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不说的话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危机感,但说实话,他真希望地浓能多点危机感。
「这、这可糟了。事态这么严重,空空桑,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呀。」
居然被她说在这里做什么。
和空空的计划一样,地浓多少产生了些危机感,但感觉她似乎更多的是在回避现实。
她和空空高超的现实适应能力正相反,擅长回避现实——他们两人也许意外地似是而非,不过空空不想承认这一点。
「不行啦,要赶紧解决四国游戏。不过说要解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就是了。」
「总之我是想逃脱四国——但是被妨碍了。」
「你是想怎么逃脱,又是怎么被妨碍的?听你说的,似乎是要飞过去?」
「嗯,到大鸣门桥为止是这样——大鸣门桥我是想走着过去。」
「原来如此。在海上飞的话要是出事就可怕了。」
她不愧是魔法少女,这方面即使不多说也能明白——也许是因为她什么都害怕,所以很能够理解这种『小心谨慎』。
「再挑战一次大鸣门桥说不定反而能够出奇制胜……不过还是认为陆路全部被压制了比较好吧。阻碍逃脱的黑衣魔法少女也不一定只有『Space』一位……」
只是,如果陆路被压制了的话,空路应该更加被警惕,也被压制了。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海路了……。
「沿着纪伊水道游过去怎么样?可以到达和歌山县哦。」
「……我能问问纪伊水道是什么吗?我还以为是桥的名字,但貌似不是?」
「计一碎道似海路。」
空空忍着羞耻心问,在地浓回答之前,缶诘先插嘴说了出来——还以为她一心都在吃仙贝,但似乎不是那样,空空和地浓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海路。
大概是适合船航行的路线吧——话虽如此,也不可能游到和歌山。
又不是长距离游泳的选手……。
「这身服装有游泳功能吗?」
「讨厌啦,怎么可能有。」
「这样啊……那你擅长长距离游泳?」
「讨厌啦,怎么可能擅长。」
「这样啊……那你擅长什么?」
「讨厌啦,我没有擅长的东西啦。」
「…………」
所以说空空才是觉得讨厌的人。
不过,就算有游泳功能,在他昏厥中听到的『Pumpkin』和『Space』的对话里,记得好像说过坐船也不行,反过来说就是船和海路也被压制了。
真是走投无路了……。
「话虽如此,我们现在这样基本就相当于被打倒了——必须找个时机离开地下展开行动才行……地浓小姐,你有什么主意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就算你问我……我只是躲在这里避难而已,没有考虑之后的事情。甚至连一辈子都在这里过活、埋骨于这里的觉悟……」
「都有?」
「不,都没有。」
什么鬼啊……。
要说的话,空空也没有考虑之后的事情,不过在类型上感觉有些不同——或者说,不想被归为和地浓一样。
「但是,『Pumpkin』拜托我做的事情到头来还没做完,我觉得得做完才行——」
「拜托你做的事情?」
是指地浓和钢矢预定在烧山寺交换的情报吗——钢矢托她做事?
这件事她刚才说不知道空空能不能信任不愿意告诉他,结果现在却不小心说溜嘴了。
太大意了。
但是即便现在追问,她也不会说出来——不过可以提出帮她完成。
「怎么样?空空桑,如果你没事可做的话,能帮我完成吗?」
「请你贯彻初衷……拜托了。」
「哎?可是我们已经结成同盟关系了,就应该公开所有情报,不是吗?」
「这么轻易就相信我,我也很难办——反正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有办法解决。还是在和『Pumpkin』小姐汇合后再说吧。」
「哦。那是要想办法和『Pumpkin』汇合吗?你有什么办法吗?比如计划在哪里汇合。」
「不,没有……我甚至希望她能来找我。因为『Pumpkin』小姐的自由度更高。」
「可是你想被她找到的话,就不能呆在地下呀。要出去才行。」
「躲开了魔法少女『Space』,也就躲开了魔法少女『Pumpkin』……吗。」
钢矢和『Space』一样,也擅长在天上飞,因此她在找空空的时候,也许也会从天上寻找——这样的话,她也许永远都找不到空空。这实在太自相矛盾了。
「…………」
这样一来,就只能暂缓和『Pumpkin』汇合——先试试独自行动了。
独自的行动方法。
空空会做出的——空空才会做出的行动。
他决定不告诉地浓四国的现状是由于绝对和平联盟的实验失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去寻找证据就是次优的方案了。
最优的当然是退出游戏,但退出路线上都有人把守——那就反过来。
「呐,地浓小姐。德岛县内有绝对和平联盟的支部吧?」
「哎?有的。与其说是德岛县内有支部,不如说支部到处都是——不过总部是在爱媛县。」
「爱媛终究是太远了,而且去总部也太急躁了——请你告诉我这附近,县内最大的支部在哪里。请你带我去……应该算是德岛总部吧。我想去那里。」
「哎?为、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就是因为想去啊。」
「想、想去……所以说为什么想去啊?」
地浓疑惑地问。
这个提案让她感到意外——这倒也是,她当然不会想到现在去绝对和平联盟设施的理由。
空空理由是为了要调查事件元凶的绝对和平联盟——但这很难向地浓解释清楚,也不利于同盟关系。
所以空空说了个谎。
「啊,我刚刚才想起来,『Pumpkin』小姐之前说过——」
他刚才才说没有『预定要汇合』,因此撒谎也要有些技巧。
如果没说过的话只要说一句『那里是碰头地点』就行了——但在地浓面前他的节奏似乎乱掉了。被打乱了。
「虽然没听她说到具体是什么,但绝对和平联盟的设备或设施中似乎有通关游戏的提示——所以我想现在反正出不去,不如去调查一下。说到底,我来四国本来就不是为了通关游戏,而是为了实地考察。」
「哦……」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地浓看上去也不太能接受,但还不至于反驳。
不管怎样,空空和地浓都由于和『Pumpkin』分开而失去了指南针——他们希望得到一个基准。只要是基准,是什么都无所谓,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就算是通关游戏的提示……可是不管是德岛总部还是爱媛的大总部,绝对和平联盟基本是毁灭状态哦?只有在各地剩下些魔法少女小杂兵
,上层基本都死了。」
證也说过类似的话,空空当时在某种程度上盲信了她,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如果举办游戏的是绝对和平联盟的话,那么上层即便不可能全活下来,至少也有可能活下来一些。
钢矢也说『魔法少女制造课』中没有生还者,存活下来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达到作为组织活动的规模——但至少就空空想来,那位黑衣魔法少女『Space』肯定是以组织的尖兵身份活动的。
所以他对于去往爱媛的大总部有些犹豫——那就相当于单身前往敌阵。因此,调查附件的德岛总部的建筑物在展望未来上也是个不错的指针。
「没有人也没关系——不如说没有人反而比较好。我只是想调查一些东西而已。」
即便组织中有幸存者,也很难想象他会继续留在那里。干部级的会前往大本部所在的爱媛县吧?那么现在就能够随意调查只剩空壳的德岛总部了——如果防卫太坚固的话,只要撤退就行了。
这是创造逃脱四国的基础——现在不能向外走,那就反过来向里走。
「查东西啊……如果有通关的提示的话,我当然不会推辞。」
地浓说。
感觉有些不情不愿——在她看来,让外部人士空空搜索自己的组织,就像是遭到了无中生有的怀疑。空空可以理解她这种不情愿,但希望她有不满时能够清楚地说出来。
「不过,德岛本部不是普通的支部,我也只知道位置,没有实际去过哦?因为我是小杂兵嘛。那可是德岛的中枢,我这种人连边都沾不上。」
「知道位置就行了。」
「比烧山寺还远哦。」
「没关系。」
「可能会迷路哦。」
「有地图就能搞定。」
「这样啊……」
地浓为了让空空放弃去那里,说出了许多负面信息,但她终究没有实际去过,并不很了解,连负面信息也很快就说完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怎么着?现在就出发吗?」
「不,不能一想到就执行啦……虽说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地下,但现在继续躲在这里是正确做法。」
「啊啊。确实是……那要怎么办?总得决定出去的时机吧……」
「嗯。是啊。二十四小时……不。」
考虑到剩余时限,确实是现在马上出发展开行动比较好。
「晚桑走就好了。」
就在空空为离开百货商场地下的时机陷入沉思的时候,缶诘从傍边插话。只见她已经吃完了仙贝。她舔着手指上沾上的米粉,那是唯一展露出她小孩一面的动作……但她的目光却让人觉得她是在场三人中最靠谱的。
晚上走?
「晚上……啊啊,原来如此。天黑了的话,就不容易被发现了——不管是不是从天上看。」
地球扑灭军中有类似高精度夜视仪的道具,因此不论昼夜都得小心谨慎——但很难相信魔法少女会使用夜视仪。
即便有水电供应,没有人生活的四国夜晚会比平时更加黑暗——藏身于黑夜是逃亡生活会基本中的基本。
在上面的楼层中应该也能找到组多黑色上衣——当然,他们也难以看见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身影就是了。
就在空空开始觉得这是个值得考虑的基准时。
「虽然可以。」
缶诘继续说。
「但似晚桑会下吕。」
「哎?」
「吕。下吕。」
缶诘一边重复,一边把双手举向天——那姿势像是在求雨,不过在肢体语言中应该只是在表现『雨』。
「哗哗的。」
「……会下雨?」
刚才缶诘去仓库找东西的时候,他们说起过四国现在的天气——但那时缶诘不在,不可能是接着那时的话说的。
怎么回事?
她是在离开家之前看了天气预报吗——想想看,既然还有电,那么也是能看电视的了?地方台是没戏了,不过中央台的话……或者卫星台?
明明是生活中如此熟悉的物品,空空却完全不懂其中的机制,因此也不知道现在的四国里有没有电视节目……不过,就空空记得的,缶诘在出家门前并没有看电视。
如果她知道要下雨的话,也应该带伞才对——他也这么问了。
「看了天。」
缶诘回答。
「在来的路桑。」
「天……?」
「所以说,她是看了天,从云和风的动向中预测了今晚的天气吧?」
空空听不懂缶诘在说什么的时候,地浓又出面帮忙翻译了。很遗憾,在翻译缶诘的话这一点上,地浓凿比空空空更适合。
原来如此,这样啊。
对于空空来说,天气预报是从电视、广播、报纸上看来的,但天气预报原本就是建立在经验法则和统计学基础上的,即便不是天气预报员的外行人,看看天空,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做到。
就是不清楚不仅是外行人而且是幼儿能不能就到了……
「会下雨……?晚上?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空空不止从地上看过天空,还被钢矢抱着近距离感受过天空——至少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积雨云。
但是要说的话天气也是『地球』的一部分,完全没有任何根据能够否定缶诘的『预报』。
「我不资道看不看得粗来,总资就似会下吕。」
缶诘说着,放下了举着的手。
听着她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刚才的姿势真的是在求雨一样——但是,雨。
「那场雨……是多大的雨?」
「大吕。哗哗的。」
「…………」
说的突发暴雨,总给人以精彩出现在首都圈关东圈的印象,但四国似乎也会下?不,缶诘说的『哗哗的』不一定是指突发暴雨——总之,她说会下『大雨』。
夜幕中,而且是在大雨中——如果缶诘说的是真的,那只要再等几个小时,避人耳目逃走的最好条件就成立了。
「…………」
想想。
此时空空想的已经不是会不会下雨,而是自己的人生中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这种好事了。
在需要躲避魔法少女『Space』监视目光的情况下,真的会发生夜里下大雨的偶然吗——他的人生中应该更多的是不幸和不凑巧的连锁反应吧。若是搬出这种命运论或宿命论,就更加无法开拓道路了——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原本不是这样的。
这里是地下二层。
即便下了大雨,也不会注意到——空空也许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逃亡机会。这才是符合空空的不幸且不凑巧的发展——缶诘提出的晚上走的提案,漂亮地阻止了这种发展的产生。
但是,这可能吗……?
阻止空空的不幸——这种事情只有座敷童子才能做到吧?……守护酒酒井家的座敷童子。
不,要是继魔法少女之后连妖怪都登场的话,就越来越不知道四国是个什么地方了——不过说起来四国也是妖怪的产地啊。
话虽如此……。
「怎么了?空空桑。」
地浓耐不住沉默,问空空。
「如果夜里真的会下大雨的话,我认为没有理由错过这个机会。」
「嗯——虽然我也觉得是这样。」
但是,如果到了夜里没有下雨,那该怎么办?可能等着等着天就亮了。
即便不能现在马上出发,也应该在决定方针后今早采取行动。
「虽然你也觉得,可是呢?」
「……不,没什么。」
空空抛开各种考量、各种纠葛,决定和幼儿酒酒井缶诘的建议同进退了。
决定放弃所有经验和战略,全部都依靠她的聪明才智——也就是赌博。
大概狼少女左在存在空空空身上下赌注时也是这种心境——然而那时候她赌输了。
「那就这么办吧。我们等到晚上,可以先睡一会儿,等雨下大了就出发——如果没下雨的话就在日出时出发。不论怎么想,在同一个地方呆上超过一晚都会要命的。」
「我已经呆了超过一晚了。」
空空知道。
所以要她命了——被空空从背后捉住,这已经够粗暴的了,但这还是因为有缶诘在,手下留情了许多。
她很有可能被空空傻吊——不过实际上没有被傻吊,所以也没必要多说。
「地浓小姐也同意吧?」
「同意不同意的……我毕竟是被绑着的嘛。」
「没关系,出发的时候会帮你把腿松绑的。手也会从绑在背后变成绑在签名。」
「不能完全解开啊……」
「那么,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总部,是在德岛的什么地方?你之前说比烧山寺还远——」
「在大步危。」
「哎?」
「大步危峡。你不知道吗?是子泣爷爷的出生地哦。」
「…………?」
不是座敷童子,而是子泣爷爷?
不过
很明显,这是现在完全不需要的信息。
8
空空空在制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和方针的时候,感到一些不安。其中之一当然是不知道会不会像缶诘说的那样夜里下大雨,但在那之前,还有在下雨之前就被魔法少女『Space』发现的危险。
也就是说,对他来说这也是赌博——然而,躲在地下的他自然不会知道,这种危险已经没有可能出现了。
在空空做出决断时,魔法少女『Space』已经不再德岛县内了——她正在从四国右下向左上横穿,飞往爱媛县松山市的绝对和平联盟大总部。
也许不该叫做大总部,而是大总部遗址——当然,她从空空留下的降落伞中得知了空空还活着,可以继续追踪他。
也能预想到空空为了躲避她从天上寻找的目光,会躲入地下——所以她也意识到只要寻找空空坠落地点附近的地下很快就能找到,而且估计空空的装备在坠落时会损坏,为了补充物资,商店的地下最为可疑。
车站百货商店的地下即使排不到第一位,也是她心中空空空搜查地点的有力候补——然而,她没有去往车站,而且去往了大总部遗址。
「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虽然听说过……虽然半信半疑地听说过,但这狗屎运也太厉害了吧,空空空——」
魔法少女『Space』一边最大限度运用风魔方飞过爱媛的天空,一边咒骂。
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焦躁。
「酒酒井缶诘——绝对和平联盟全力寻找的目标、瞄准的境界、不是魔法少女而真正的魔女。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将她纳为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