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维斯·科尔巴赫·埃尔兰特。
【二十一岁,第三皇妃莉格琳的长男,也是埃尔兰特帝国的第三皇子。
【他受其父王乌贝尔封赏,得到了“黑龙公”之名,以及与我国临接的科尔巴赫领地。其后被通称为科尔巴赫公爵。
【他性格残忍、冷酷,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此外,他还是一名醉心于钻研毒药的古怪之人。进口毒药、饲养毒蛇并培育毒草,由此得名“毒龙公克劳”——】
“呜哇……”
菲尔所乘坐的马车,正在一片恬静的田园风光中颠簸前进。她从尚未读完的《克洛维斯皇子个人情报》上别过脸去。
(哪怕一点点也好啊,就不能写些让人期待的内容吗…!)
她用指尖轻轻撩开窗帘。天气相当好。头顶是一片万里无云的碧蓝。
放眼望去,只见被广阔积雪所覆盖的农田,与零星地分布在田间的树木。
(已经彻底离开王都了……院长老师会不会生我气呢?但愿他别冲进王宫里大闹一番……)
话虽这么说,现在勉强还处于尤奈亚的领地内。科尔巴赫领地与尤奈亚的国境线接壤,而克劳的城池则位于其首都契卡拉。
封赏的领地居然就在接壤尤奈亚的最前线,或许这位“夫君大人”确实被他的父亲所嫌恶吧。
“还有多远?”
“请稍等。现在正好跨过国境线……似乎再过一刻就能到了。”
用羽毛装饰的折扇掩住嘴角,菲尔透过小窗询问。随行的尤奈亚人员立刻向马夫确认情况。
离开王都,将“席蕾妮公主”的知识与言谈举止系统学习之后,又过去半个月。
时值立冬,刚迈入芦苇之月※,菲尔的新娘队伍以极为隐秘的形式,自贝尔法提斯王宫出发了。
(我记得在山楂树之月※的五月节之前,有半年左右的缓冲时间。只要在这期间令对方感到厌恶,就算任务成功……话说回来,穿着这个好难呼吸啊。)
(※注 出自凯尔特树历法。芦苇之月约为公历11月28日至12月24日,实际时间根据地方而不同。)
(※注 出自凯尔特树历法。山楂树之月约为公历5月13日至6月9日,实际时间根据地方而不同。)
菲尔如今身着一席纯白的新娘礼服。
仿若雪花结晶般的蕾丝沿着礼服的边缘交织出精致花纹,丝绸的触感丝滑不已,实在让人静不下心。但给菲尔带来沉重感的最主要原因,是这条礼服裙的费用来源。
(这些全部,都是用税金做的吧!也就是说,这是我们老百姓每天血汗与泪水的结晶,也就是所谓的“你的身体可不只属于你一个人”吧。如果不小心勾破了,我大概会轻生吧。)
“啪”地用双手拍打脸颊,在菲尔重振精神后,随员从前方的座位转过头来。
“公主,快到了。”
(哇,那就是“黑龙城”……第三皇子的城堡。)
回过神来,道路已变为平缓的坡道。
再次撩开帘子,菲尔向外窥探了一眼。远处的坡道下方,一座巨大的灰色城池正矗立在那里。
为了放松因长途旅行而僵硬的身体,原本在宽大的裙下盘腿而坐的菲尔,在隆重的喇叭声中慌忙端正坐姿。
“尤奈亚第一公主席蕾妮殿下驾到!”
开门的号令响起。虽然已经到黑龙城了,但隔着一道窗帘,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明。
“请。长途旅行辛苦您了。”
门从外侧打开,光芒投射到马车之中。
终于能从马车上下来了。借助随员的手,菲尔缓缓站起。
“恭候您多时了,‘夫人’。”
就在她终于放松一口气的时候,某个声音突然响起。
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名男人正站在她身旁。
“在下是黑龙公家的总管,名为凯・萨里塔。”
或许称之为青年会更合适吧,周身散发出的稳重感却让他看起来更为年长。
他身材纤细,是一位容姿端正的,不,应该说是“相貌文雅”的男性。
小巧的镜片深处,细长的眼睛像是在微笑一般。瞳仁是深紫藤色,头发是浅金色。与这些浅色相比,他那如同炒杏仁一般的褐色皮肤显得有些特异,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妾身是席蕾妮・艾里斯特尔・尤奈亚,非常感谢您前来迎接。”
嫣然一笑作出回应后,菲尔端详起了他的脸。
(要想生存下来,就得把人的脸记住,斯坦特陛下是这么说的。很好,记住了。总管——也就是毒龙公的亲信吧。咦?但是这个人……)
衣服上细致的工艺,之前做缝纫店工作时她曾有见过。那浅草色的上衣,还有立领上装饰绳结做的纽扣,好像都是东方服饰的设计……而且那不可思议的肤色,在这附近也非常少见。
或许是察觉到菲尔的疑惑,凯一边“啊啊”的回应了一声,一边微笑着说明起来。
“正如您所见,在下是异邦出身。原本是通过‘丝绸之路’行商的东方商人,偶然得到黑龙公赏识,才有了如今这份不可多得的工作。”
“原来如此——失礼了,那个,冒昧地盯着您看。大概让您感到不快了吧。”
在菲尔反省道歉后,他愉快地回了句“请不要在意”。
“主人正外出视察领地,所以在下被吩咐前来招待夫人。让在下领您到房间去吧。”
面对率先迈开脚步开始前进的凯,菲尔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这样一来,就没有退路了。
墙壁上金银藤蔓交错缠绕,勾勒出复杂花纹。大量的红宝石和石榴石则如果实般点缀其间。一边以视线追赶着令人目眩的装饰,一边登上了铺有绯红地毯(Felt)的楼梯。凯将她带到一扇约有两人高的巨大门扉跟前。
“这里就是夫人您的房间。”
侍女们推开门扉后,菲尔安静地走了进去。
首先吸引眼球的,是精致的天花板壁画。墙面上以青色的基调,描绘着许多以圣诗篇中的章节为主题的画。
房间深处放着一张覆有巨大帷幔的床,菲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在这床上似乎怎么翻来覆去都没问题。
“侍女马上就会端热水过来,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打理好后请就在此等候。傍晚时分您就能见到主人了。”
面对凯的话语,菲尔尽可能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同时回忆起学习到的知识。
(对哦,按道理讲,初夜算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吧。毒龙公是不是很忙,所以才会完全不露脸呢……)
对着闷闷不语的菲尔,总管留下一句“请慢慢准备”便退了出去。
东方风格的服装下摆轻轻摇曳,菲尔下意识地将视线追随了过去。
——就在这时。
“尤奈亚的公主殿下。”
从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低语,菲尔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是之前帮自己开门的侍女。
她用只有菲尔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
“请别以为在埃尔兰特会有您的一席之地。”
(咦……)
面对不禁失声的菲尔,侍女只是狠狠地瞪着她。
她似乎是位争强好胜的少女。
白色褶边的无檐帽下,那双盯着自己的琥珀色眼眸中,闪现出露骨的憎恶。
回过神来,侍女已经转身走开了。
(虽然说,我也不认为会被人举双手欢迎啦。)
不过我似乎……比想象中更不受待见?
低头看着依次被运进房间的行李,菲尔愣了一会儿。
如凯所说,没过多长时间,便有许多侍女将带着药草香气的热水给端了进来。
——但是。
(说什么有事尽管吩咐,她们立刻就走了呀。虽然在新娘突击修炼中,我已经接受过被侍女从头服侍到脚的训练……呼太好了,这下自由了。)
在所剩无几的洗发剂里加入热水使劲摇晃,菲尔思考起来。仔细想想,刚准备的洗发剂居然是空的这也不合常理。
手突然停了下来。浮现在菲尔脑海中的,是之前那位侍女所留下的话语。
——“请别以为在埃尔兰特会有您的一席之地。”
(当然我也没打算把长年敌对的国家当做自己的栖身之所。)
也不打算在这里争取一席之地。她的目的只有尽可能迅速地完成使命,赶紧回到尤奈亚而已。
(因为这是工作呀!而且我还是个假新娘。能和周围人保持距离的话那再好不过…….哎,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有点在意啊……这种气氛。)
不仅是领路的那名少女,还有那些端来热水的侍女们。总觉得有种针扎般的视线投向自己。这感觉自然不会好。
在那之后侍女也没有来过,最终菲尔还是靠自己搞定了梳妆打扮。
中途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菲尔将潮湿的头发用毛巾随意裹起来之后,将房间的构造打量了一番。说到底
有套间这件事就让她觉得不寻常。毕竟在孤儿院的时候,一个房间里要塞十个人。
一会儿被壁橱的尺寸给吓到,一会儿估算起买上这里一个家具需要多少土豆。就在菲尔忙着做这些事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
将工艺考究的新娘衣服好不容易穿上身后,她点亮了房间里的烛台。然而,只靠摇晃的烛光和暖炉的火焰,沉入昏暗之中的家具与墙壁依然看不真切。
深色的挂毯,反射着黯淡光芒的金色高脚杯,还有盛满了柑橘水的银色水壶——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
菲尔忽然紧张起来。
(我是席蕾妮公主我是席蕾妮公主,我的兴趣不是砍蔬菜的价和数小钱钱,而是五弦琴以及刺绣……等等。斯坦特陛下,在这之后说了什么来着。)
无论如何,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觉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新婚之夜,夫妻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是理所当然的吧!嘛,到沃普尔吉斯为止你都不需要担心啦,哈哈哈!”
看着陛下那副如王子殿下般优雅的面容快要笑开了花,菲尔不禁产生了“呜哇这个人意外地像个老头子啊”这样的失礼想法,然而那段话如今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不对不对。所以说到夏天为止都不用担心啦。又不会被做什么,在孤儿院的时候也男女混在一起睡所以不存在任何问题,不存在不存在。)
正当菲尔通过自我暗示鼓励自己时,清澈的铃声响了起来。
玻璃铃铛摇了三次。这是新郎到来的信号。
菲尔慌慌张张地移动到床边,端正了坐姿。
“吱”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硬质皮靴带着咔沙咔沙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察觉到身边站着什么人,菲尔脸也不看,便在床上俯身跪拜。
“夫君大人,恭候您多时了。妾身是席蕾妮·艾里斯特尔·尤奈亚。”
在这之后,双方交换规定好的誓言,这“初夜”便能结束了。
“纵使苍穹自吾等之上崩裂坠落,妾身也誓将为您保守忠贞……”
“废话就免了。”
保持着伏地的姿势,菲尔飞快地将誓言讲到中途。
“?!”
手背划过菲尔的脸颊,让她在受惊同时抬起了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冰海一般深邃的,蓝色双眸。
覆盖全身的黑衣,宛若夜晚的长发同为黑色,被编起垂在身后。这位皇子所统治的领地还和东方国家相邻,因此这幅形象确实与他身份非常相符。
一时间,菲尔忘了当下的状况,只是入神地看着那张脸。
她多少能明白他为何被皇帝赐予黑龙这个别称了。菲尔倏然想道。
【如果被那双眼看到就会变成石头。】
关于他的传言中,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确实——他的眼神十分尖锐。被这双眼睛注视,便会有一种视线刺穿身体的感觉。
克劳将指尖滑向她的下颚。脸被稍微向上抬起,菲尔不禁屏住了呼吸。
问题从这时候开始。
——毫无前兆地,菲尔被一下子按住肩膀。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仰面朝天摔在床上了。
“?!”
背部沉入柔软的床单,丝绸被子也一并皱了起来。
从近在咫尺的克劳身上传来男士香水的气味,令菲尔脑内一片空白。
(不是说好……到沃普尔吉斯之夜之前,婚礼只是过家家的吗?!)
菲尔想要挣扎,被他压在身下的四肢却动弹不得。仿佛要被缝在床上似的。
“请等一等,这是怎么……”
难道说殿下发狂了吗——?!没讲完的问句被她又吞了回去。
因为某种有着冰冷触感的物体正架在菲尔的脖子上。
是金属与无机物的感觉,没有一丝温度,这毫无疑问是——
(欸?!剑、剑……?!)
如果要清楚地描述一下现状,那就是……
【提问】夜里新婚夫妇躺一张床上会做什么事呢?——【回答】互相残杀。
脑内浮现出这种无聊的玩笑来。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无聊不说还很粗俗。但是,就算想些粗俗的玩笑话,菲尔也不由得想要逃避现实。
“久违了呢,席蕾妮。我就表扬一下你嫁到仇敌家的勇气吧。”
将嘴唇凑到脸色发青的菲尔耳边,克劳低语道。他的声音沉稳而甜蜜,如果不考虑说话内容和眼前状况,听起来就宛如在讲情话。
“我有个问题。”
“……您、您说。”
菲尔愣愣地回应。
面前的男人挑起一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虽然你是我以友好代表为名要求来的新娘。”
说着用剑刃轻轻滑过菲尔的脸颊,这不禁令她后背冷汗直冒。
“不过——你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这么快就暴露了?!)
院长老师的笑容,还有甘苦与共的同伴们的声音,都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脑海。心跳咚咚咚地加快了速度。
(不行了,一切都结束了。院长老师,对不起。看来孤儿院是没法重建了。人生真是短暂啊。)
菲尔一边在心中诵读起为将死之人准备的圣诗篇,一边将双眼紧闭。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克劳的呢喃。
“你不是临渴掘井的女人,这点我十分清楚。”
“欸。”
(并没有暴露身份?话说……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菲尔忍不住眨了眨眼。这个疑问才刚涌上脑海,就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立刻赶跑了。
“不论如何,来到这里的可是尤奈亚王族。把你的头砍下来,和染满鲜血的结婚礼服一起丢还给尤奈亚的话,或许会很令人愉快呐。”
(把……把头砍下来?将结婚礼服染满鲜血?)
菲尔感到身体在颤抖。
(这种事、这种事。)
眼睑内侧,染成一片赤红。
那并不是恐惧。
而是愤怒的火焰。
(他以为这件新娘礼服值多少钱啊这位皇子殿下——?!)
精致的蕾丝是产自国外的舶来品。纯白色的熟绢则是穿越沙漠,沿着商路从东方国家运来的珍品。
菲尔如果死在了这里,就会糟蹋了这件礼服。自然,弄脏的礼服只能被丢掉。如果这是菲尔自己的东西,她大概能心安理得地因恐怖而颤抖吧。
(真遗憾,这可全是纳税人的心血结晶呀!本来被我这个假新娘穿着就够对不起它的了,还要被不讲道理地染满鲜血再轻易丢掉,开什么玩笑!至今为止我所做出的努力,才不是为了跑来迎合你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啦!)
“……如果,”
明明声音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菲尔的心情却有些奇妙。一切都失去了现实感,变得有些遥远。
坚定决心后,她以惊人的流畅度如此说道。
“如果您想令同盟关系化为泡影的话,砍掉这头也无妨。但是,妾身有个条件。”
“你说条件?”
仿佛要将穿透自己的那双青色双眸反弹回去似的,菲尔直直地盯着对方。
“是的。请别让血弄脏这衣服。”
一瞬间,克劳惊讶般地屏住呼吸。
“这件结婚礼服,是由期盼着和平的尤奈亚人民所赠予的。妾身实在不忍见它被血玷污。”
“跟我打哑谜吗。”
压在四肢上的重量突然变轻了,菲尔意识到自己已重获自由。
(他收手了?)
菲尔不禁松了口气。太好了,果然有话就得讲出来。
这下肯定扫了他的兴——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真有骨气啊,笼中之鸟。”
他突然一把抓住菲尔的手腕,将她拽下了床。
“疼……!”
她撞在坚硬地板上,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悲鸣就被拽到窗边。
克劳那毫无体贴可言的动作,让手腕像是快要折断一般吱嘎作响。
“好痛……放手、请放开妾身!”
就在她难以忍受而叫出声时,脖子被猛地一把掐住。
“想要不流血,也就是说这样做吗?”
突然一阵耳鸣。她那银色的头发被自下而上的气流卷起,飞舞于视野之中。
菲尔这才意识到。
她的上半身已经悬在了窗外,仅靠克劳的手臂支撑才不至于掉下去。
“…….!”
这里是三楼。
如果头先着地的话,就铁定没救了。
“接下来,我是不是把手松开就行了?”
克劳一脸淡然地装作犹豫,实际上却故意放松了一些力道,这下子把菲尔吓得脸色发青。
(咿呀啊慢着,不对、别放手啊!)
哪怕想要挣扎,被半吊在空中的身体也完全使不上力气。也发不出声音。吹打眼睛的夜风和难以呼吸的痛苦令她的视野变得模糊。
意识开
始朦胧。快要不行了,她想道。
菲尔安分了下来——倒不如说,更像是变成了一具断线人偶。克劳将她拉了回来,紧接着一把丢到地上。
菲尔毫无抵抗地瘫倒在地,随之激烈地咳嗽起来。克劳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房间里的东西随你使用。照顾你的侍女也已经安排好了。但是禁止外出,不许你从这房间里出去。”
这段突如其来的话完全没能被菲尔听进去,她只是缓慢地将视线朝向克劳。
“真是扫兴。‘初夜’结束了。你就尽情用你拿手的阴谋诡计,来努力适应这个国家吧。”
头也不回地如此宣告后,克劳转身掀起黑色的衣摆,消失在了门后。
听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变小,菲尔心想——黑龙城里居然也能穿着这么不合规矩的靴子走动啊。
待克劳的动静完全消失后,独自留在房间中的菲尔试着慢慢起身。
脑内一片空白。
明明想要站起来,却又一下子跌坐在地。
——脚使不上劲。
对了,刚才自己差点被杀掉。
方才那不同寻常的事态,如今带着强烈的现实感涌上菲尔心头。
她攥住胸前的礼服,安抚起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但这心脏却像是才想起自己会跳动似的,丝毫无法平静下来。
这已经不是要当个恶妻令他嫌弃的问题了。
如果能被遣返,那就该谢天谢地了。
要说为什么,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
(别说离婚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搞不好我真的会被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