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亚历山大·加斯科因。虽然你那神佛都毫不畏惧的胆色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但你这次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原谅!”
“你说什么呢,冰男。”
心腹手下兼最强守护骑士嘴唇颤抖着。他正在拼命地压抑着怒火。不过,黑王子阿雷克却对这副样子的冰男冷漠地说道:
“平时总是对我单独行动挑毛拣刺的人不就是你吗?”
“确实如此。不过这次你可是越过了作为人绝不能越过的界线!”
“是吗?”
阿雷克耸了耸肩,从斜眼怒视着自己的冰男身上移开视线。阿雷克将目光投向眼下的绝美景色。他正身处于高楼大夏云集的东京新宿副都心,一栋高达四十八层的高层大楼的第四十五层,这栋楼正是新宿的地标——东京都厅。
这里是作为展望室的楼层,从这里能纵览到大东京市内所有的名胜古迹。
台场的彩虹大桥,东京塔,天空树,以及横滨的地标,富士山等等……
平日的正午时分,天气晴朗,云量也不多。拜此所赐能得到绝佳的眺望视野。
冰男纠缠不休地继续对尽情享受着风景的阿雷克说道:
“当然,如果你是在三个月前通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冰男啊,来日本远征的路上就由你作为护卫同行吧。’提前这样说的话,我就会立刻答应,万无一失地事先确保来日的船只,从容不迫地完成抵达日本的行程了。”
“别说傻话。谁还会使用那种大航海时代的方法?”
直指部下的愚昧,阿雷克皱起眉头。
“从英国到东亚的路程非常遥远,实在太遥远了。应该使用方便快速的空路才对。”
“所以就说了,居然对不愿服从的我下药,用这种偷袭的方式把我弄上飞机……简直荒谬透顶!”
患有重度飞机恐惧症的爵士·冰男如此谴责道。
那简直就是几乎要吐出血来的呐喊。
说出这种怨言的冰男也是未相当俊美的中年男人。还是一名有着欧洲最高等级的大骑士的实力。然而尽管如此。他也是个抱持宁死也不坐飞机这种坚定信念的顽固男人。
“对过去的事你还要追究到何时?把晕迷的你弄上飞机时,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哦?用尽各种方式才瞒过了机场职员和CA们……”
“是你自作自受吧!”
“再说一周前完全就没有来日本的预定。根本不能采用船运。尽管如此,无论如何也想要把作为我副官的你也一起带来。我是为了达成目的才这么做的。你差不多也该接受了吧。”
“真是的,我就说你这个人啊……唉。”
冰男终于停下了抱怨,将锐利的视线投向外面。
因这种冷静的态度而被比喻为冰的美男子——正笔直地凝视着展望室外面的东京塔。这个被涂成赤色的电波塔作为东京的名胜而广为人知。
高度为三百三十三米。雄伟的电波塔。据说因为带有某种怀旧的风情,看着会让人萌生出乡愁。
这个巨大的铁塔正如现在所见到的凄惨模样,全体都被烧得焦黑。这是因为曾经被数之不尽的强烈闪电击打而造成的结果。
虽然已经开始进行部分的再建工程,不过距离恢复的日子可谓遥遥无期。
“这次确实有我陪同会比较好。那个东京塔的惨状——是德扬斯达尔·沃班侯爵和草剃护堂的战斗造成的吧?”
“啊啊。”
大约半年之前,两人在暴风之夜展开了对决。
最后结果是打成平手。这个消息在那不久后传遍了欧洲魔术界,也是让新生的魔王·草剃护堂之名更加广为人知的原因之一。
“两名Campione的决斗都成这副样子了,即将开始的全体魔王大战不知会产生多大的损害。让人想都不敢想。”
“我有同感。所以说——”
阿雷克耸了耸肩。
“应该要随机应变地思考如何能抢先其他Campione的方法。会把你带来这个城市,就是为了让你能帮上忙。”
“我明白了。飞机的事情我就先不追究了。”
“我倒觉得干脆地既往不咎也是一种作为男人的气量……”
虽然还留有若干的芥蒂(?),不过主从两人总算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更何况两人已经觉察到了视线。
无论是冰男还是阿雷克都是身材高大的白人。他们正压低音量以流利的英语进行着对话。
在日本的话两人理应是相当引入注目的组合,但这里毕竟是新宿。身在展望室里的不单有日本人,还有许多外国的游客,因此阿雷克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引入注意。
因此,两人觉察到阴影处和人群中有监视者藏在其中是很正常的。
“日本的组织……是正式编篡委员会吗?他们还真是勤奋啊。”
“嘛,现在就让他们尽好职责吧。反正随时都能甩掉。我们就别幸灾乐祸地增加他们被上司责骂的次数吧。”
“我也同意。”
老实说,阿雷克他们根本没把正式编篡委员会放在眼内。
相对于那些人和自己两人,闯过修罗场的经验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唯有委员会的职员揭穿了‘最后之王’真名这件事值得让人刮目相看吧。
不管怎样。阿雷克低声说道:
“如今只有洛杉矶的Cosplay狂魔行踪不明,其余的Campione全都在日本——聚集在这个东京中。”
“意思是说——要是想避开降下的火花,就要带上火药前往烟花会场,是吗?”(注①)
冰男感慨地摇了摇头。
“明明根本就没事先协商过的,无论哪个魔王殿下都是那么任性妄为啊。”
“那个住所不明的侯爵大人跟那个光有容貌但脑袋空空的贵妇人似乎半途中还是同行的样子。”
“喔。”
“不过,那位贵妇人现在还跟那位老人同行的可能性……很低。”
阿雷克想起了爱莎夫人的独特个性。
“别看她那样,那女人对于危险的嗅觉可是异常地敏感。即便是全世界唯一能够玩弄那个沃班侯爵的‘魔性之女’,但长时间跟‘狼’待在一起——根本是自杀行为,她应该并非以理性而是以本能理解到这点吧。”
“那位大人是魔性之女么……”
“虽然也许与实际情况有些差异,不过应该不会有错吧?”
“嗯,确实如此。那么阿雷克,你之前说过在即将到来的魔王内战里——应该优先要排除爱莎夫人。”
冰男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方针,现在也没变吗?”
“没有。我也曾经因为那个……叫妖精通廊的东西而吃过不少苦头。拜此所赐学到了教训。要是数名Campione聚集起来,被卷入那个通廊里面的话……恐怕全员都会被卷入时间旅行。”
“…………”
“要是顺利的话,就能让所有Campione从现世消失。这样‘最后之王’便完成了讨伐魔王的使命,再次进入沉睡。”
“听起来还真是无可挑剔的HAPPY END啊。”
“对吧。不过我很清楚。即使乍看起来是没任何伤亡的最棒结局,但反过来看也可能是通往最坏结局的破灭之道……”
黑王子阿雷克断言道。
“所以为了回避这种未来,必须要把爱莎夫人定为最初的目标。”
“原来如此——唔?”
冰男突然瞪大眼睛。
阿雷克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嗬”地低念一声。
从四十五层,二百零二米高度的展望室纵览大东京的那些人群里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认识的人物。
阿雷克也在以前见过对方一面。
年龄大概十四岁左右,眼神高傲的美少年。
那正是魔教教主·罗翠莲所培养的唯一直传弟子,他正定眼凝视着阿雷克·加斯科因。
身上穿着的长袖T恤上面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
“真是稀客啊。”
少年朝着低喃说着的阿雷克迈步前来。
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枚信封。似乎里面装着书信之类的吧,看来是打算交到黑王子手上。至于寄信人是谁,根本无需思考。
“奉恩师·罗濠之命,前来拜会。”
“啊啊。”
尽管身处于公众面前,美少年还是在阿雷克的面前跪了下来。
理所当然会吸引周围群众的目光,不过阿雷克对这点小事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收下恭敬地递出的信封,取出里面的书信。
看到信封内的书信内容,阿雷克露出了微笑。
最古老的弑神者之一,如今终于正式展开行动。
这正是魔王内战的起始。
‘今宵,请各位务必前来相会——’
魔教教主·罗翠莲送来的书信燃起了阿雷克的斗志……
2
聚会的场所是座极尽奢华建造的豪宅。
宅邸位于东京都港区——六本木
。整座房子的墙壁都被涂成白色,营造出洒脱而又典雅的氛围。
总言之就是给人予‘南欧洋馆’印象的建筑物。
可谓是凭借工匠的精湛技巧,以及投入巨额的预算打造而成的宅邸。
玄关大厅内悬挂着数盏豪华的吊灯,内部装潢也富丽堂皇。要是能在这种地方度过夏日长假的话,应该能得到绝佳的享受。
只不过身处于宅邸接待室中的莉莉娅娜却不这么觉得——因为这里无疑就是欧洲某国的大使馆——其占地内的建筑物。
“侯爵阁下。”
“何事,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
“请允许我提个问题。按我的认识来看,这里应该是……”
听到莉莉娅娜投来的疑问,瘦削的老绅士咧嘴而笑。
虽然他是个浑身散发着威严的大人物,但同时也是个爱戏弄他人深具幽默的人。
“作为我仆人的孙女,你的悟性稍显不足呐。”
“实在惭愧。”
“罢了。简单地说,这里是我吩咐当地阵营负责人准备的——当前的临时住所。不过是让在东京担任驻日大使的家伙将大使公邸交给我德扬斯达尔·沃班罢了。”
“…………”
“怎么,对方跟本国那边似乎也已经沟通过,你不必有多余的顾虑。”
“……我明白了。”
莉莉娅娜如今正跪在老人的面前。
以萨夏·德扬斯达尔·沃班之名为人所知的他,其实是个历经两百年以上岁月的弑神魔王。
正因为这样的地位,即使做出这种横蛮的行为也能被允许。
将从南欧的大国派遣而来的大使赶走,随性地将大使公邸当作‘休假期间住的别墅’——这样视为自己的私人物品。
而且侯爵自身无需动一根手指,只需张口就能做到这种横行。
“阁下。敢问您今日为何前来此地呢?”
日本时间的凌晨五点左右,莉莉娅娜接到了祖父的联络。
‘务必回应侯爵阁下发出的召集。’
她的祖父用严肃的语气地如此吩咐,还指定了具体的场所和时间。
虽说侯爵经常会随性地游走于全欧洲各地,但他在作为故乡的巴尔干半岛上的影响力尤为强大。
因此在他的领地出生长大的祖父是侯爵的忠实信徒。
现在明明是Campione之间的内战即将爆发的时期为何发出这样的召集令,莉莉娅娜怀着这种疑惑赶赴到这里。
“我想托你传个话。就说——还记得以前那番话吧。”
“…………”
“当然,要说是传给谁的话——”
“在下已经领会。我必定会传达给草剃护堂。”
“唔。”
半年前——与草剃护堂的决斗之后,侯爵这么宣告过。
‘下次再次兵戎相见的时候,我就会用尽全力去狩猎你。为那时做好准备,磨练一下你的本事吧。穿越更多的修罗场吧。现在的你还算及格,不过认真起来的沃班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敌人。’
‘现在的你就是我的敌人之一。’
年老的狼王对未来的宿敌候补发出的挑战。
必须要将其传达过去。如今已是草剃护堂之骑士的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作为主人的代理,正承受着老魔王的视线。
“哼。”
沃班侯爵略微扬起嘴角,露出微笑。
那双能将生者全都化为盐的祖母绿色的邪瞳,看起来也像是闪耀着愉快之色。
是因为即将迎来七名Campione齐聚一堂,展开相互残杀至最后一人这种前所未有的游戏,因此作为战士的血液沸腾起来的缘故吧。
“那么说来。”
突然想起某件事,莉莉娅娜开口说道。
“听闻阁下是与爱莎夫人一同前来日本的。要是可以的话希望让我也去向夫人作个问候——”
“不久前她就不见了踪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呢。
随意地敷衍过去之后,沃班侯爵愉快地笑了起来。他似乎是从决非多话之人的莉莉娅娜所说的话里察觉到什么。
“看来,你们也终于碰上了那个魔女是吧。”
“是的。在前一阵子相遇认识过了。”
“此乃极恶的厄运。不过,既然经常与神明以及弑神之人打交道,随时遭遇这种不幸也可谓是必然之事吧。”
“…………”
侯爵的这番评语,听起来像是带有同情之意。
冷酷的弑神之暴君居然会从口中说出这样的发言。
可谓真不愧是爱莎夫人吧。而且,莉莉娅娜惊觉自己差点就要说出对爱莎夫人不敬的发言,于是慌张地闭上嘴巴。
“比起这个,克兰尼查尔。”
另一方面,这时侯爵取出了某样物品。
是信封。昨晚也有与之同样的东西被放入了草剃护堂的衣服里。恐怕是以投函的魔术送来的吧。
里面装着的出自魔教教主的书信——莉莉娅娜猛然抬起头来。
被比喻为披着人皮的狼之魔王——露出狰狞的笑容,将那封信啪嚓地捏烂。
“若是你的主人也打算接受邀请的话,应该会比预想中更早迎来再会吧。看来会是个相当愉快的夜晚呐。”
“欢迎回来,主人~”
爱莎充满元气地说出惯例的迎客话语。
正所谓麻雀活到一百岁也不会忘记如何跳舞。(注②)
昔日印度作为大英帝国殖民地的时候,孤身寡人的爱莎曾经在英国贵族的宅邸里当过女仆。她正带着与那时丝毫没变的活泼个性,今日也精力充沛地做着女仆的工作。
只不过——
“欢迎回来,大小姐~!请坐这边的桌子~!现在本月限定的菜单‘白熊风御好烧·配生奶油加鳄梨’受到大家的绝赞好评喔~!”
工作地是在东京都千代田区的秋叶原。
如今这地方已经跟闻名全世界的‘电器街’稍微脱节。她正身在位于神田川沿岸的某栋杂居大楼内——也就是所谓的女仆咖啡厅。
当然,爱莎如今从事这个职业是有原因的,是相当明确的理由。
“竟然刚来东京就弄丢了钱包……就我来说还真是不得了的大失败呀。”
就是这样。
厄运是在从六木本——兄长大人的临时住处离开之后发生的。
事情的开端是在那个宅邸的厨房里偶然发现了鲱鱼。想着受了对方那么多关照需要回礼才行,于是爱莎便着手制作英国的传统料理‘鱼派’。先把好几条鱼塞入派皮内,只留下鱼头突出在外面。
据说看到被死掉的烧鱼瞪着,初次见到的外国人都会受到惊吓。
可是,不知为何料理的途中烤炉突然就冒起了火,搞出一阵大骚动之后,爱莎便冲动地离开了宅邸。
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为了购买新的烤炉。
……不过,由于自从来到日本之后‘沃班兄长大人’的斗志就越发高涨,‘也该差不多了吧?’察觉到形势不妙,也是让‘必须立刻逃跑才行’这种冲动爆发出来的理由之一也说不定。
结果,爱莎来到秋叶原的家电量贩店后才发觉到。
自己爱用的钱包不知何时弄丢了——
当然,如果联络亚历山大的本家和世界各地的朋友的话,马上就能收到汇款了吧。
然而事实却相当遗憾——记着联络方式的笔记也连同钱包一起丢失了……
于是就这样,爱莎下定了决心。
‘自己的道路,必须由自己来开辟!’
她很快就在秋叶原附近发现了招聘人才的传单,然后就来到了那间女仆咖啡店。
再者,面试的时候那个二、三十岁的男性店长,
‘诶,没有简历书!?’‘住所和保证人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在日本居住!?’‘那就为了观光而来日本所以来打工就行了吧?’‘国籍姑且是英国……姑且是什么意思?’‘不是在咖啡店而是有真正的女仆经验吗,在哪里?’‘年龄是十七——还是未成年啊’——诸如此类,让店长几乎都快抓破了头。
不过,最后看在爱莎的笑容和诚恳的份上,他还是爽快地雇用了她。
甚至还说出了“既然没有落脚处,那就在店里过夜好了!”获得了住店工作的许可。对方真是个好人。
拜此所赐,数日以来,爱莎都能在关门后的店内睡着安稳的觉。
虽说没有寝具,但她在附近的电器量贩店要来大量的纸箱。当然是免费的,支付的只是笑容。
将纸箱当作被褥来用,这是她初次的体验。
‘这可比起破烂的睡袋和便宜的被褥暖和得多喔。以前我在公司过夜的时候也经常使用。一星期六、七次左右……’
在厨房工作的男性职员如此推荐道。
顺带一说他是个三十多岁,三个月前还在某美少女游戏公司担任制作工作。对于爱莎来说那是种不太清楚内容的职业。
白天和晚上的饭食由门店提供。
而且只要前往隔壁的上野,还能享受到名为澡堂的公共浴场。
女仆同事的女孩子们也都很和善。
虽然偶尔也会‘电话本也不见了所以不知道朋友的住址和联络方式吗~!?那手机之类的备用——诶诶!?爱莎小姐完全没用过手机和电脑!?呵呵呵呵,简直像我家的奶奶一样耶~’如此被对方别无恶意的话语打击到。
不管怎样,这比起连条毛毯都没有地睡在冬季的贫民街角落要好得多了。
不管去到的哪个时代的世界,所遇上的人都对自己十分亲切。
“我真是个幸福的人呀。”
边品味着幸福的实感,爱莎今天也忙于迎客工作。
“萌诶~萌诶~啾~!觉得怎样呢,主人?”
“请跟我一起念咒语喔。变得美味,变得美味吧~”
“咿呀!?非常抱歉主人!”
在蛋包饭上淋番茄酱,特殊的接客用语等等,秋叶原女仆特有的接待规范都已经学会了。虽然偶尔会发生在送餐中跌倒,摔落器皿打破碗碟等等事故,不过也算一帆风顺吧。
比起昔日女仆时代更要轻飘飘的女仆服也已经穿习惯了。
“啊啦?我来日本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就在内心对此感到疑惑边收拾着餐桌的时候。爱莎发现了刚走不久的女性客人忘记带走的东西,那是一张传单。
“这是什么?呃,‘正在募集活跃于世界性AKIBA的偶像候补生。二次审查为唱歌以及跳舞的实技考试’……这个是!”
爱莎觉得自己获得了天启。从AKIBA冲向世界。超越普通女孩子成为偶像崇拜的对象。将爱与感激之情传达给全世界人们的偶像——
这个莫非不就正是自己的天职吗?
“评、评选会的参加条件是‘可以来秋叶原通勤的十二至二十五岁女性’。也就是说,对……是这样呀。条件还蛮严格的——不,几乎没问题,下定决心参加考试吧……”
爱莎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边拿起传单。
就在将传单漂亮地叠好,准备塞入女仆服胸前口袋时——她才发觉到。已经有其他东西装在里面了。
“怎么回事,这是……?”
是个信封。是以投函之术放到口袋里面的吗?
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送来的呢?爱莎便感到不可思议边查看了内容,接着她便感受到强烈的冲击。
“说到底,你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萨尔瓦托雷·东尼的挚友冷漠地发话道。
安德烈·里韦拉。辅佐(也可说是监视)作为意大利全体魔术师代表的‘剑之Campione’的能人异士。
“特意在严冬二月之时出海,还坐上这种旧式船只上抛线垂钓……简直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有必要性吧?”
“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声而行动啊,安德烈。”
停泊在东京湾海海面上的钓鱼船。
除了两名在船缘坐在折叠椅上的男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乘客了。
抛线垂钓的人只有东尼,里韦拉只是陪坐在旁边。
“石首鱼啦鯵鱼啦鱿鱼啦,冬季的东京湾里的鱼儿可美味了喔。让人想要抓点上来吃也是没办法的啊。”
“这种事只要随便找家合适的料理店就能解决了吧。”
“不不。就是要自己亲自钓的才好啊,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钓到河豚。”
“是那个么?据说体内含有剧毒的日本高级鱼……”
“要是能钓到我就亲自料理吧,用河豚。刺身锅,油炸,无论怎么吃都是绝品。不要紧,只要把有毒的肝脏摘掉就没问题了。”
“敬谢不敏。”
“喂喂。我的料理手腕,你也是知道的吧?”
“真是白浪费了这样的才能。不过,我听说要料理河豚需要取得专门资格证。有毒的部位会根据河豚的种类和个体而有所差异,要求要具有丰富的知识和慎重的处理能力!这些无论哪个你都缺乏!”
“不愧是安德烈。这不是比我懂的还多吗。”
“那只是连这点知识都没有就敢去冒生死风险的你脑袋有问题罢了!”
出言责备了对方一阵之后,安德烈耸了耸肩膀。
他恢复成平时的语调,以可怕的目光瞪视着东尼。
“话说回来,萨尔瓦托雷·东尼,你对日本的情况还真是清楚啊。不光是钓鱼和河豚,居然连那东西的入手途径都知道。”
“哈哈哈哈。”
东尼轻浮地笑了起来。
有件与吊杆之类的渔具一样带上船的物品。那个装在布袋里隐藏起来的——是一把收纳在涂漆刀鞘内的日本刀。
并没有正宗,村正,村雨之类的独特刀铭。据说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某处的军需工场制造的无铭刀。在当时那个凄惨的时代,工匠之国·日本曾经毫无节制地大量生产这样的物品。
出自名匠之手的一等品才是正当的日本刀。故而当时生产的刀具受到将这种概念视为神圣的人们非常强烈的批评。
不过,这把刀其实相当锋利。而且还很坚固。对于东尼来说已经相当足够了。
“其实啊。在我跟护堂成为朋友之前,我就曾经在日本逗留过好几个月了。东京当然不用说了,连京都和奈良都有去过。以前看了翻译成英语的日本漫画之后,我就对这种武器充满了兴趣。”
“哼,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果然不出所料。”
“哈哈哈哈。”
上次来日本的时候,曾经结识了某个黑道组织。
虽然感觉上是个右翼的团体,不过他对此没有兴趣也无所谓了。
总而言之,他就是想起那个组织的头领家中的壁龛上装饰着一把日本刀,于是就强行地闯入进去拜借了过来。
毕竟常用的刀剑类武器在从意大利出境时就留了下来,这下子就能帮上忙了。
“这样无论内战何时爆发都不要紧了。我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现在就慢慢地等待鱼儿上钓,悠闲地度过吧。”
就在他作出自甘堕落宣言的时候。
一只海鸥在晴朗的青空上横切而过。并且把某样东西丢到了东尼他们的钓鱼船上。
是个信封。落下的书信缓缓地飘到里韦拉的面前。
“怎么,这是?”
里韦拉把半空中的信封抓过来,打开里面的书信瞄了一眼。
接着便默然地朝东尼递了过来。他边嫌麻烦边阅读起交到自己手上的书信——
无双的剑王大力地点了点头。
即将在今晚发生的一大事件终于拉开序幕。
3
夜晚。
星期四,严冬二月的晚上八点过后,夜幕深沉。
“真是久违的寒冷啊。”
护堂低声自语道。由于受到能让全世界的火山带活性化的罗摩短时间复活的影响——最近数日都是相当暖和的天气。如今终于呈现出反动作用了吧。
今晚的气温骤降地相当厉害。
恢复成能称作隆冬,符合日本的二月天气的温度。
罗摩的影响低下化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全都要看自己和其余六名人士如何行动吧。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大家齐心协力去解决事件’的发展才对的啊。”
护堂边感慨地呢喃着边在夜路上继续行走。
不过,就算是走路——
“居然会来到羽田机场的这种地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啊。”
护堂现在正独自走在夜间的飞机跑道上。
昨晚受到了义姐·罗翠莲发来的招待状。上面写着‘明日,请诸位务必要前来相会……’。
至于集合地点,则指定为这个羽田机场——
“今晚预定从羽田出发的航班全部停飞什么的,还真是夸张啊。这得给世界各地的人造成多大的困扰啊。”
今晚七名Campione将集结于Haneda Airport。
通过正式编篡委员会的安排,这个消息已经传达至世界各地的国际机场。收到的结果就是这个特别的紧急措施。
即使是晚间,出入羽田机场的飞机还是有很多。
将其全部停航的理由,对外发表是‘机场设施故障’,不过,实际上是由于惧怕于七名弑神者的威名及恶名。
还有,不知是否也是对Campione的特别照顾。
为了让飞机在夜间着陆而设置在跑道上的指示灯大部分都已经亮起来。也许是机场职员们的关照也说不定。
不过,包含护堂在内的所有Campione都有很强的夜视力。
可以说自己这些人都是‘弑神之兽’。因为野兽不会受黑暗阻碍,即使是夜晚也能随心所欲地战斗。
若天空没有阳光,也能依赖星辰与月亮之光。
要是这些都没有,只需读取声音和气息以及空气的流动就可以了。将剑与剑碰击之时溅起的火花代替照明就行了。
无论是怎样的战场,战斗方式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正因能够做到如此,他们
才是弑神的战士。
“大家还真都是些破天荒的人啊……”
羽田机场内共有A·B·C·D四条跑道。这里是当中的一条位于最北面位置的B跑道。护堂之所以走到北面的跑道,是因为想起了以前听过的知识。
自古以来,中国都把天帝比喻为北极星。
既然如此,罗翠莲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方位。随意的猜测正中了答案。
“果然啊……”
护堂的去路前方屹立着一位绝世佳人。
姓罗,名翠莲,字濠。相较于设置在跑道上的指示灯的灯光,从天上洒下的月亮光辉更能衬托起她的美貌。
身上穿着汉服的她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女般美丽。
“来了呀,护堂。”
罗翠莲脸上浮现的微笑不带有温和,而是充满着战士的凛然感。
而且,出现在这里的Campione并不只有自己。一名黑发的高大白人青年也从与护堂不同的方向走过来。
身上穿着特别定制的黑色西装以及白衬衣,搭配色泽优雅的领带。
“虽然来的都是些熟面孔,但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亚历山大·加斯科因。正是黑王子阿雷克本人。
不过,这时有位青年发出轻浮声音对他这番发言唱起反调。
“是吗?我倒是有种圣诞节跟万圣节,再加上圣凯瑟琳娜节同时到来的感觉耶。”
第四个人物正迈着悠闲的脚步走来。
萨尔瓦托雷·东尼。他一身灰色风衣和深红色长袖T恤,搭配卡其色长裤的悠闲打扮。
“换言之,这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要庆贺的话,你这家伙就在脑子里自个儿庆贺去吧。”
“哈哈哈哈。好久没听到你的毒舌,还真是让人高兴啊。再跟以前那样子多陪我玩玩嘛。”
对于东尼这番轻浮的邀请,阿雷克只是稍微咂了咂舌。
他是认为根本不值得对萨尔瓦托雷·东尼的蠢话正经的回答吧。
他的心情很能理解。东尼对不禁点起头来的护堂抛了个眼色。他的心情果然是相当好的样子。
就在这番互动期间,来场者又增加了一个。
“嘛!”
这次的是可爱的年轻女性声音。
“这样子还真是第一次。拥有弑神力量的我们这些人——居然能集合在同样的国家同样的地方!草剃先生,东尼先生,阿雷克先生……啊,跟姐姐大人大概有一个世纪没见——!?”
不用说也知道,她就是爱莎夫人。
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是穿着女仆服的打扮。那副如同从秋叶原女仆咖啡店跑出来的样子,让护堂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另一方面,被夫人投以热烈视线的女杰则是干脆地别开目光。
“……都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还是不长记性吗。”
罗翠莲的声音悦耳而又冷酷。
“我不是你的姐姐。别肆意捏造事实。”
“又来了。姐姐大人和兄长大人都老是说这种话,让我那么为难……。不过没关系。爱莎是很清楚的喔~。”
印度出身的弑神者边优雅地微笑着边这么说道。
那就如同是放置在温暖火炉前的黄油一样,换言之就是过于柔弱的应答方式。
“您们两位冷酷的语言中其实隐藏着满满的爱意。对于一直都以温暖的目光守望着爱莎的您们,我会永远将两位当作心灵上的姐姐和兄长去仰慕的喔。”
“虽然你要擅自去误会也无妨。”
让人怀念的老Campione声音严厉地宣告道。
“不过还是希望别把我也卷入你们女性阵容的猴戏里。”
“狼王。倒是你才应该要自重吧。可别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来贬低我的威严。”
听到罗翠莲的这番反驳,第六名来场者压抑着笑意。
“失敬。我们彼此都可谓是有着相同苦境的人呐。”
德扬斯达尔·沃班终于从黑暗的夜色中出现。
身上穿着与侯爵的称号相符的古典式西装以及漆黑的大衣,浑身散发出压倒性的威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最典型的‘魔王’Campione来临。
“那么,吾等同族们啊。”
沃班朗声地说道:
“尽管这种机会可谓是喜忧参半,不过对于最年老的我来说,在寿命将尽之前得以和你们所有人再会——实在值得欣喜。确实让人心情愉悦啊。”
老当益壮——这个怪物可谓是斗争心的聚合体。
他以凌厉的目光瞪视着罗濠,无视了爱莎,再以高傲的视线扫视过东尼和阿雷克以及草剃护堂之后,祖母绿色的邪瞳便闪耀出满足的光芒。
就这样,当六名弑神者终于集合之后,紧接着——
咔。
传来具有特色的脚步声。
咔。咔。咔。咔。咔。咔。
是踩着铁钉的皮革长筒靴的脚步声。以前也曾经听过。据说当那个男人姗姗来迟地登场的时候,必定会响起这样的声音。
“以未持招待状之身前来实在惶恐。”
头戴黑色假面,漆黑的披风在暗夜中随风飘动。
这副姿态正是英雄的象征。活生生的传说约翰·普路托·史密斯到来。
“看来勉强赶上舞台开幕……应该无妨吧?我的席位似乎还空着的样子。”
“姑且吧……但无法改变你迟到的事实。”
阿雷克语带讽刺地对假面弑神者说道。
两人之间给人既带有熟稔,又稍带刺儿的感觉。即使他们是旧识也决不是结下美丽友谊的关系吧。
可以称作纯粹友谊关系的Campione,应该一组都没有就是了。
护堂暗自耸了耸肩。
即便是关系最为友好的自己和罗翠莲,在这场内战里是否能联手——还是相当存疑。
他试着向义姐递了个眼色。
对此美丽的魔教教主则以明锐且清澈的眼瞳回望了过来。
这个视线大概能解释为并非‘我们共同协力闯过这场内战吧’,而是‘你也以一名弑神者的身份,来超越我这个姐姐吧’的意思。
尽管极其荒唐,但罗翠莲正是这样的人。
“那么。”
义姐终于对其余六名Campione开口宣告道:
“我对于你们愿意响应我罗濠的号召,集合于此地一事表示深厚的谢意。而且还能承蒙未能送书邀请之人大驾光临。”
“偶然遇上获知聚会之事的机会罢了。”
对于罗濠教主这番话,史密斯点头说道。
Campione之间现时还没有任何杀气和紧张感。因为全员都很清楚这是所谓的开幕仪式。
正因如此,义姐还是温和地继续演说下去。
“关于‘最后之王’罗摩·钱德拉,以及那可怕的盟约大法……我想也没有再向各位说明的必要了吧?”
谁都没有插话。沉默即是肯定。
“为了与那位大英雄对抗,我们七人应当采取的策略……也没有相互讨论的必要吧。”
还是沉默。而且仍然是表示肯定的沉默。
得到都是一丘之貉的众人肯定之后,罗翠莲脸露清爽的微笑。
“既然如此,要在何时开始呢?”
“现在马上——要是这么说,还是稍嫌匆忙呐。”
与罗濠教主并列为最古老魔王之一的沃班侯爵提议道:
“诸君,既然机会难得,就办个只此一次的游戏好了。各位应该也希望能充分享受吧。今晚——将零时定为开始的时刻如何?”
“我个人没有异议。”
“我当然也没有。到那个时间前就自由行动,就此解散不就好了吗。”
萨尔瓦托雷·东尼也加入了相互首肯的古老组圈子内。
特别好战的三名魔王之间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对此亚历山大·加斯科因像是感到意外地摇了摇头。
“虽然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案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七人中的三人没有这种意思那就没办法了。就我而言与‘最后之王’对决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不过,既然有麻烦找上门的话,就让我亲手清理干净吧。”
虽然表达的意思是我与你们这些人可不同,但也没有隐藏自身的战意。
哈啊,护堂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要说,不过确实再费唇舌也是无谓的。嗯,以我个人来说,与罗摩那家伙对决的权利——还是希望你们把它让给我。要是大家愿意逐我这个心愿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噢,以护堂来说这不是挺好战的嘛。”东尼笑吟吟地说道:“顺便问下要是我们不愿意的话——你打算怎样?”
“哼。”
冷淡地无视对方之后,护堂扭过头去。
不管怎样,所有人都这样集结起来了。反正除战斗以外的选择,即使天崩地裂也不可能存在。
这时,约翰·普路托·史密斯发出低笑声。
“呵、呵呵呵呵。全都跟我事前
所想象的那样。”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脸上的假面抖动了起来。
“果然除此以外,我们别无他路可走么。那么就容我尽最大的能耐捍卫自身安全吧。”
“请——请等一下!”
爱莎夫人带着拼命的表情诉说道。
“各位!我们之间居然要相互争斗,这样绝对是错误的!大家所欠缺的东西是‘爱’呀!大家只要把爱取回来——诶,诶诶!?”
罗濠教主与沃班侯爵。
在刚才夫人流着泪水大声呼吁的瞬间,两位魔王便已经展开行动。
他们无言地转身背对爱莎夫人,分别往各自的方向迅速离去了。
“兄长大人!姐姐大人!”
阻止也成枉然。夫人只能愕然地呆站在原地。
侧目看着这样的情景,残留下来的魔王们也各自表明了自己的方针。
“虽然不太愿意这么说不过也没办法了。不久后我们就在东京的某处再会吧。”
“哈哈哈哈。也许在明日早晨之前就能相会了呢。”
“倒不如说,但愿今夜不是东京毁灭的日子就好了吧……”
黑王子阿雷克也离去了。
随后东尼也迈起兴奋的步伐走了回去,约翰·普路托·史密斯也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提出异议。
“怎么这样……”
爱莎夫人好一阵子都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结果,最后她也只能脸色憔悴地踏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往回走去。明明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她还是朝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方向离去……
于是,留下来的就只剩下草剃护堂一个人。
4
“怎样,有发现吗?”
“不行呢,完全跟丢了。”
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和艾丽卡·布朗特里。两人相互向对方确认之后,同时露出沮丧的表情。
“就我们来说还真是大失态呢。不是其他的哪个人,偏偏是跟丢了爱莎夫人……这还真是个强烈的打击呀。”
“说来之前在意大利的托斯卡纳也曾经被她甩掉过呢。”
艾丽卡叹了口气,莉莉娅娜的心情也有点焦躁。
羽田机场新国际线的中心大楼。这里不单是登机的地方,各处还遍布着100间以上的饮食店和小卖部。
两名骑士正在这个作为商业设施也相当有名的区域四处巡视。
目的是为了找出Campione之一,爱莎夫人如今的去向。
“竟然那么轻易就甩开了我们,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么精明的人呢。”
“上次是意大利魔术结社的精锐部队,这次又有日本正式编篡委员会张开的监视网……她到底是怎么逃掉的呢?”
“该不会是使用了魅惑和幸运的力量……”
来往羽田机场的航空班次全部都已经停航。
不过,机场设施并没有被封锁。还有相当多的客人身在机场的中心大楼。人流反而被平时的晚上还要更多。
“呐呐,艾丽卡小姐莉莉娅娜小姐——”
清秋院惠那跑了过来。
神刀·天丛云剑被收纳在绑带的布袋里,挂在她的肩膀上。
“你们注意到了吗?机场里面好像混杂了些奇怪的人对吧?不是委员会那边的——”
“因为Campione全员集合起来的缘故吧。”
莉莉娅娜耸了耸肩。
“各位魔王的部下和信徒,支援者都跟随而来了吧。”
“还有些虽然与其没有直接关系,还是想要在附近观望魔王内战会如何发展的魔术师们吧。”
听到艾丽卡的解释之后,惠那感到佩服地点了点头。
“这样呀……”
“不过,就周边环境这方面来看,还是以东京为主场的护堂最为有利。我觉得不需要有过分的担心。”
“而且也很少会有能干预Campione间对决的魔术师吧。”
“要说最需要警戒的实力者——香港的陆鹰化可谓是头号吧。而且还收到冰男叔叔来日本的消息。他可是能与我的叔父保罗·布朗特里对抗的极少数骑士之一喔。”
“即使我跟艾丽卡联手,可能也……”
“只要惠那小姐也来帮忙的话,到底还是不会输给对方的吧。”
“竟然连跟艾丽卡小姐那位帅气的叔父同等级别的高手都来了吗。”
听到红与青两名骑士各自的发言,惠那皱起了眉头。
“而且……既然都以日本为战场了,那就得让王在各方面都最为有利才行呢。而这正是惠那和甘粕先生他们的职责,要是做不到的话就真的忏愧至极了……”
总是活泼开朗,以任凭感性和本能勇往直前为信条的自然儿都为此而苦恼不已。
不过这种放荡不羁的个性以及神灵附体的力量,也正是让太刀之媛巫女作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展露锋芒的原因。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她突然这么说道:
“两位听惠那说一下。惠那打算要离开王身边一阵子。”
“你说什么!?”
“你打算要做什么,惠那小姐?”
“你打算要去哪里,清秋院?”
“啊,王!”
护堂回到了羽田机场的中心大楼内。
他在并列着世界各国航空公司业务柜台的地方附近从背后叫住了惠那。通常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办登机手续的。
不过,今晚并不是为了乘坐飞机。
刚才打听了清秋院惠那去了哪里之后,他就慌忙地找到了这里。
“听艾丽卡她们说,你说了些奇怪的话之后就不知跑去哪里了。打你电话又不接。”
“抱歉,手机又没电了。”
惠那满不在乎地说道。
由于很少出国的太刀媛巫女对羽田机场的环境并不熟悉,所以只是以典型的‘在机场内四处奔走寻找朋友’的方式就逮到她了。
护堂边在内心为能找到她而感谢幸运之神边说道:
“那么,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次的魔王内战,虽然确实是魔王们之间的战争,可是毕竟是以王——草剃护堂的家乡作为战斗会场。为了让王能尽量得到优势就是惠那我们的职责。”
“这种事情其实不需要那么在意啊。”
“不过,听说英国的王带来了很厉害的部下。而且还有陆家的鹰化公子他们。”
“虽然是这样没错。”
不知怎么说才好,护堂挠了挠头。
“到头来,其实可以说只是Campione之间的内部纠纷而已。我不想给无关的人添太大的麻烦。而且啊,要是我们打起来的话,你们也无法随便出手协助吧?”
Campione的力量强大无比。
在弑神的魔王们之间的战斗里被别人以某种形式干预的情况下,就必须要谨慎地注意避免伤及无辜吧。力量的等级差异实在太大。
嘛,至于以艾丽卡为首帮助草剃护堂的女孩子们——
既然是她们的话,正如以往所经历过的战斗那样,这次应该也能处理妥当才对。可是尽管如此,惠那却回答道:
“就是这样啊,王。”
“什么意思?”
“为了随时能够在身后守护着王,惠那就必须要做好准备才行。就算受到其他的Campione袭击的时候,只要惠那挺身而出,至少也能保护王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
“…………”
“虽然只要有天丛云在一起,维持现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场内战是以其余六名Campione为敌的战斗。为了在草剃护堂陷入最大危机的时候能起到作用,惠那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所以才要暂时离开东京吗?”
“嗯。要尽快把必要的东西拿回来。属于清秋院惠那的宝物。”
太刀之媛巫女严肃地宣言道。
自在地使用名为神灵附体的特异灵力,以此将神刀·天丛云剑与草剃护堂共用。所以在同伴之中惠那是拥有最强战斗力的人。
也许正因为如此。
为了能够守护草剃护堂,她正强逼着自己变得比其他任何人更要强大。
即使是拥有充分实力的艾丽卡和莉莉娅娜,也总会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吧,她就是为此而担心。
已经无法再挽留惠那了。护堂“我明白了。”这样回答,对绽放笑容的太刀媛巫女点了点头。紧接之后——
——噢噢噢噢!?
稍远处的地方传来叫喊声。
在显示航班消息的屏幕前方,有一群像是外国旅行者的人正振臂欢叫着。
“发、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那个啊,清秋院。飞机重新启航了。先前因为我们的缘故而全部停航,不过似乎一小时之后就会有其他班次即将启航了。”
弄清了状况后,护堂这么说道。
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新航班的出发时间和目的地,航空公司,航班名之类的信息。
“大概在这里的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在机场内
的店铺或是候机室内等待航班重启吧。因为我们的缘故,导致大家突然被滞留在羽田机场……”
“啊。所以今天的机场才会特别拥挤!”
“现在这时候,这样的情景在世界各地的机场都能见到吧。”
为了去海外旅行而使用航班的人,大多都会在出发前就预约好机票。
突然遇到航班被延迟的情况,就算临机应变更改旅行计划也会有个限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在机场内打发时间了。
如果航班要到明天之后才会重启的话,大厅和通道上应该到处都会躺着在此‘野营’的旅客们吧。
“虽说这不是我个人搞出来的事,但还是觉得很抱歉啊……”
“好厉害呀。有种真不愧是王者们全员集合的感觉。倒不如说,只是这样就完事真是庆幸了不是吗?”
“这样子,不就等同于相比杀人,盗窃只是轻微犯罪的意思吗……”
不管怎样,这时眼前的旅客们又发出了欢呼声。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因为这个旅客集团全都是欧美人,所以在欢呼的同时还会做出举拳或是蹦跳之类的大动作。
这方面跟不太会直接表现感情的日本人完全不同。
而且,那些旅客里面还有像是情侣的人。
女方两手空空,而男方则拿着带有脚轮的行李箱。大概是住在日本的女友来机场送别即将踏上旅途的恋人吧。
可能是航班的重启让这对恋人想起了即将离别吧。
那对情侣突然露出悲痛的表情,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而且在拥抱的同时还相互把脸贴近对方,细声地倾诉离别的话语,最后甚至还热烈地拥吻起来——
“啊啊!王,他们!?”
“清、清秋院,声音太大了。”
相对于移开视线的护堂,惠那却是凝视着那对情侣。
并不是喜欢偷窥和爱凑热闹,单纯是因为吃惊的缘故吧。尽管是个天真烂漫的野丫头,但清秋院惠那对恋爱完全没有免疫力。
那对情侣依然在亲吻着。看来暂时还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惠那边呆然地望着这个情景边小声地问道:
“啊,那个,就是所谓的离别之吻对吧?”
“可、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吧。”
“果然外国人都很开放呢……。啊,那么说来,惠那跟王也是常做这种事呢……”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这种事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啊。”
“……想起来了。之前离别的时候,王和惠那——也这么做过呢……”
那时是因为被惠那执意地一再请求才会做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记得那是即将前往英国之前的事情。护堂边回想起当时的记忆,边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即使起因是由于受到惠那的请求,但作出回应的还是自己的意志。
另一方面,具有奔放的自然儿以及大和抚子这种两面性的少女突然惊跳起来,像是难以开口地问道。
“如、如果对象是艾丽卡小姐和莉莉娅娜小姐的话,在、在别人面前——也能那样做吗?毕竟她们两位都是外国出身的,似乎可以当作打招呼那样去做离别之吻……”
“笨——笨蛋。不可能会做的吧!”
护堂当即否定。
不过在被问到的瞬间,“应该是不会做吧?”如此自问过的事他决定要保密。
不管怎样,以前在什么地方重复做过多少次这样的行为——由于次数和频度增长得太快,导致不太能迅速·准确地回答出来。
“这样啊……”
像是在仔细咀嚼护堂这番话似地垂下头之后,惠那提心吊胆地问道。
“那么。要是现在惠那和王那么做的话……虽然这样有点狡猾,不过这样的话会不会领先于艾丽卡小姐她们呢?”
“清、清秋院!?”
“惠那偶尔会觉得很不安。因为惠那经常会离开王的身边,到山林里静修什么的。所以会觉得,在那期间其他人跟王……会不会已经变得更亲密了呢?”
“…………”
“因为长时间留在城市惠那的身体会污浊起来,所以也无可奈何呢。”
“那么清秋院——要、要不实际试试吧?”
“欸欸!?”
因为受到场合气氛的推动,护堂便试着问道。
惠那吓了一跳,侧目瞄了瞄刚才那对外国人情侣。虽然他们已经停止了亲吻,但看来暂时还会热情拥抱下去。
关系亲密到可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确实也挺让人羡慕。
不过,果然还是。
与天性热情奔放的艾丽卡不一样,面对这种情况打起退堂鼓的清秋院惠那正害羞地垂下头,从护堂脸上移开了视线。
在这瞬间,护堂的内心挣脱了枷锁。
“清秋院,来这边。”
“王!?”
护堂牵起媛巫女的手,走到通道的深处。
幸好通路的尽头有台购买饮料的自动贩卖机。把惠那带到阴影处之后,护堂把她拥入了怀里——
然后迅速地以嘴巴堵住她那柔软的嘴唇。
“啊……”
“因为暂时要分离呢。”
“嗯……”
边躲藏在遮蔽物里边亲吻起来。惠那像是要把全身承托上去一样,拼命地想要与护堂更为紧密相贴。
两人如同以往那样嘴舌相缠,竭尽全力确认彼此的触感。
浓烈的亲吻时间比起先前那对外国人情侣更长。激烈程度也超越了对方吧——不过。
“啊、等、等一下,王。”
被护堂拥抱着的惠那惊慌地移开了嘴唇。
“怎么了?”
“那、那个啊。都忘记了。现在佑理不在这边,在这期间跟王做这样的事……得节制一点才行。”
“万里谷么。”
“嗯。在佑理不在的时候做这种事,那孩子会伤心的吧。”
“…………”
万里谷佑理和爱丽丝公主都是极为出色的巫女。
据说她们都传承着魔女们之神祖的血脉,而且还拥有可说是返祖的杰出灵性资质。
不过,所谓的神祖,其实是为了侍奉军神罗摩而诞生的疑似女神。
大概是由于那种血脉浓烈到过剩的程度吧。随着罗摩的复活,佑理和爱丽丝的身体都呈现显著的不适状况。
佑理留在幽世也是为了防止身体状况恶化。
据说如果是比起肉体更重视精神的领域,对肉体的影响也会变小。
不过,选择留在那里的话,当然就要与家人和朋友,以及草剃护堂等人分离。
清秋院惠那和万里谷佑理是关系很好的儿时玩伴。
惠那是因为顾虑自己的朋友,所以想要节制这样的行为吧。对于如此忧虑的媛巫女,护堂再次以亲吻堵住她的嘴唇。而且是强行地。
“唔——!?”
“那种事情全部让我来处理就行了。清秋院你不需要在意。”
“可、可是,这样对不起佑理。”
“被大家埋怨的角色,全部都由我来承担。而且清秋院你也是。”
“?”
“有时也会想要对我抱怨的吧?”
“……不告诉你。”
惠那害羞地忸怩起来,然后轻轻地咬住护堂的嘴唇,稍微有点粗暴地继续亲吻起来。
于是就这样,反复进行好一阵子拥抱和亲吻的行为之后。
两人离开对方的身体,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去。离别之际,清秋院惠那还说了这样的话。
“拜拜,王。因为王才是真正面临危险的人,所以一定要万分注意喔。还有,刚才那句‘全部由我——’的话,暂时留作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清、清秋院。”
面对脸上挂着幸福笑容的惠那,护堂反而感到胆战心惊。
“别又提起那种头脑发热时说出的话啊。让人很不好意思的吧。”
“呵呵呵呵。听到王这么说,总觉得让人特别开心。惠那绝对会变得比任何人更能帮上王的忙,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虽然至少要一天到两天……在这之前,可绝对绝对不能死喔!”
说完清秋院惠那便离去了。
临走前留下了这句与武将家族后裔十分相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