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吧?光辉……输了?」
「那、那样的……」
「不、不要……为、为什么……」
从隐藏房间出来的伙伴们,看着被吊起来的光辉,有人惊呆了,有人说着这样没有意义的话语。就连雫、香织和铃也像是说不出话似的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样的,丧失战意的他们,魔人族女人不改冰冷的态度向他们搭话了。
「呼嗯,这么单纯的手法就中计呢。自认为从各方面都……小看了的小鬼,不过好像实际就是那样。」
雫脸色泛青,尽管如此,声音中也盛载着刚强的力量,向魔人族女人质问道。
「……做了什么?」
「嗯?这个啊,这个」
这么说着,魔人族的女人将视线转向了现在还被绑在蓝巨魔怪身上的梅鲁多团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濒死的梅鲁多团长,瞬间,雫就明白了。梅鲁多团长,是被用来转移光辉的注意力的。熟人在濒死的状态下被抓捕,光辉必定会对其作出反应吧,于此同时,他也会相当的失去冷静。
恐怕,魔人族的女人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把握住了光辉耿直的性格。然后,使用奇美拉的固有能力,隐藏起雪藏的强力魔物,瞄準光辉头脑发热的瞬间攻击了吧。
「……那么?对我们期望着什么?按照这样的对话来看,特意饶我们一命,是有什么事的吧?」
「啊啊,果然,你好像是最能判断状况的呢。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呦。上次见到你们已经劝诱过一次了,只是想再劝诱一次而已。你看,上一次,勇者君擅自就全部决定了吧?你们之中似乎也有相当优秀的人,所以就重新再问一次吶。那么?怎么样?」
听了魔人族的话语,有几个人做出了反应。雫侧目看着他们,毫不畏缩的再次提出了疑问。
「……光辉你打算怎么办?」
「呼呼,聪明……不好意思,勇者君不能活下去了。不觉得他会来这边,说服也不可能吧?他是那种会自我了结的类型吶。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让这种危险人物活着了」
「……那一条,对我们也都适用?」
「当然啦。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不可能让不投降的家伙活下去吧?」
「只是现在迎合,以后会背叛,不会这样认为吗?」
「当然会那么想吧。所以,至少会被戴上项圈。啊啊,放心吧。只要不反逆,那并不是什么会夺走自律性的东西」
「自由度之高,感觉就像是奴隷呢。认可自由意志,却不能做危害主人的事情,是这样吧」
「没错没错。能尽快理解真是帮大忙了。和勇者不同,谈话能成立真是太好了」
同班同学们默默的听着雫和魔人族女人的对话,不安与恐惧于瞳中摇曳的他们面面相觑。如果不接受魔人族的提案,连光辉都抵挡不住的魔物们就会袭击过来,自己们十有八九会被杀吧,如果接受,去了魔人族那一边就会被戴上项圈、再也不能和魔人族战斗了。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神之使徒】在实质上就消失了。到那时候,就算设法回来了,到底,圣教教会还会保护没用了的自己们吗……然后,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论选择哪边都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但是……
「我、我认为,应该接受那个人的邀请!」
就在谁都不说话的时候,意外的,惠里颤抖着编织出话语。对此,同班同学们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注目着她。对于那样的惠里,龙太郎颜染怒色的吼了回去。
「惠里,你丫的!是要捨弃光辉吗!」
「咿!?」
「龙太郎,冷静下来!惠里,为什么这么想?」
看着怒气沖天的龙太郎,惠里胆怯的后退了,雫劝退了龙太郎后,她才总算安下心来。然后,她深呼吸了一次,握紧了拳头,说出了心里话。
「我,我是,只是……希望大家都不要死……对光辉君的事,我是……该怎么办才好……呜呜,咕嘶……」
惠里一边嘀嗒嘀嗒的落泪,一边拚命的编织着话语。看着那样的她,其他的成员们也心生动摇。于是,出现了一个赞同惠里的人。
「我也,同意中村的意见。已经,我们是输定了。全灭或倖存,没什么可迷茫的吧?」
「桧山……那么,光辉是怎样都可以吗?啊?」
「那么,板上。你是,要和已经不能战斗的光辉陪葬吗?让我们全员?」
「不是那样!不是那样,但是!」
「没有代替方案的话就闭嘴哟。现在是要想方设法,尽可能多让一个人活下去吧」
桧山发言之后,应该接受邀请,这样的气氛开始出现了。就像桧山说的,不想死的话就只能接受提案。
但是,尽管如此也不大大方方的选择这条路,是因为【自己们为了倖存而对光辉见死不救,这样真的好吗?】这种罪恶感。仿彿,自己们为了倖存下来而出卖了光辉似的,下不了决心。
看着那样的同学们,魔人族的女人在絶妙的时机再次提出了提案。
「呼嗯,只是顾虑着勇者君的话……让他活着也可以呦?当然,他会被戴上与给你们的无法相比的强力项圈。而且作为代价,全员都要来魔人族这一边」
雫听了那个提案后不由得在内心咂舌。她察觉到了,魔人族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这样提议的。如果杀掉光辉是既定事项的话,那么他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活着就很奇怪了,明明二话不说的杀掉就好了。让他生还至今,正是为了现在这一瞬间。
显然,魔人族的女人看过上次的战斗后,承认了光辉他们是有用的人才。虽然他确信了连对话都成立不了的光辉絶不会倒戈,但其他人怎么想的还不一定。因此,为了将除光辉以的人拉拢到魔人族一侧,她玩弄了点计策。
第一,为了不增加反感而在这个时间点上不杀掉光辉,第二,在将他们追逼到生与死的紧要关头时缩小选择技,然后第三,诱导【只要不是那样】这种思考,在这个关键时刻去除【光辉会死】这个问题点。
现在,光辉能活下去了,如果那么做自己们也能倖存,向魔人族侧倒戈比较好,这种气氛开始变浓了。但是实际上,关于光辉的生存并没有任何可以保证的东西。等到他被杀了之后再反悔,也已经无法再违逆魔人族那边了。
雫注意到了这一点。「现在,想要在这个时候生存下去,只能依附于魔人族那边了」她这样自己对自己说着,沉默了。只要能够倖存,就可能会有拯救光辉的手段。
对魔人族的女人来说也是,在这里入手雫她们将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好处。第一点,不用说,是会对人类族那边造成很大的沖击。给人类族带来希望的【神之使徒】,就这样去了魔人族那一侧。这沖击……不,已经是深深的絶望了吧。这会给魔人族一侧带来极大的优势。
第二点,是补充战力。魔人族的女人来【奥尔库司大迷宫】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攻略这个迷宫后将会获得的巨大力量。到这里为止,都是手头上的魔物就能简单扫蕩的等级,但这之后未必是那样。虽然只有几分钟,但她带着的魔物们也被光辉他们杀了不少,因此,在战力补充的意味上,入手雫她们对她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照这个势头下去,马上就能入手雫她们了。理解了那个气氛,魔人族女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但是,听到那突然响起的好像很痛苦的声音后,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大、大家……不能……听她的……」
「光辉!」
「光辉君!」
「天之河!」
声音的主人,是被吊在空中的光辉。同伴们的眼睛一齐看向了光辉的方向。
「……被骗……阿兰先生他们被……杀了哦……信用……没有……被和人类战斗的……被奴隷……逃吧……我怎样……都好……多一个人也……逃……」
即使奄奄一息,也诉说着交易的危险性。与其做这种交易,不如捨弃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拚命逃跑。看着如此主张着的光辉,同班同学们的心再次动摇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究竟觉得什么人能倖存啊?适可而止,看看现实呦!我们已经输了!骑士们的事……互相残杀!没办法的吧!想让尽可能多的人倖存的话,就只能服从了吧!」
桧山的怒吼声响起。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打算改变想法的光辉,桧山向他投去了含有怒意的眼神。总之,桧山想要的,是确实的倖存下来。最壊,就算让全员都去死,也要让自己和香织倖存下来。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逃跑剧,其可能性是很低的。
关于魔人族那边的事,如果认真的显示自己有用的话,受到重用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那样的话,入手香织说不定也能办到。(准准:你想多了,她比你有用……)当然,会被戴上项圈处于限制自由意志的状态。但对桧山来说,即使是特别的她的自由意志受到限制也完全没有关係。总之,只要香织能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他就满足了。
由
于桧山的怒吼,同伴们对更加确实的未来心动了。
这时,另一个痛苦的,但是强有力的声音响彻了房间。明明是微弱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响亮而又低沉。在战场上究竟有几多次,被那声音鼓励和支持着?无论是怎样的状况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发出的话语强而有力,毫不迷惑。那高大的背影,榜样般的身姿是多么的可靠。对大家来说,像哥哥一样,或者说像父亲一样被仰慕着的男人。梅鲁多的声音响彻了。
「咕……你们……你们只需考虑生残的事情!……沿着相信的道路前进!……我们的战争……卷入真是抱歉了……和你们度过的时间越长……越是深深的后悔……所以说,活着回到故乡……无需在意人类的事情……从最初……这就是我们的战争而已!」
梅鲁多的话语,并不是作为海利希王国骑士团团长而说的,仅仅是作为一个男人,梅鲁多?罗金斯的话语,抛开了立场,梅鲁多的本心。表露出这些,是因为他明白,这就是最后了。
光辉他们一同嘟哝着梅鲁多的名字,紧接着又瞪大了眼睛,因为,梅鲁多开始从全身放出光芒,他甩开了蓝巨魔怪,一口气近身魔人族女人,同时紧紧的抱住了她。
「魔人族……一起去死吧!」
「……这是……诶,自爆?果敢吶。我并不讨厌呦」
「别开玩笑!」
被光包裹的梅鲁多,乍一看,像是光辉发动了【限界突破】似的,正从身体喷出魔力的样子,但正确来说并不是从身体,而是从他脖子下方挂着的宝石似的东西喷出来的。
魔人族女人看见那个,是有那个的知识吧,一瞬间就看破了其正体,称讚了梅鲁多乾脆利落的行动。
那个宝石,名为【最后的忠诚】,如同魔人族女人说的,是自爆用的魔道具。在国家或圣教教会居于上层地位的人,他们当然都持有着某些重要情报。在暗系魔法之中,有着能在某种程度上读取记忆的魔法,因此,特别是在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出征前线的时候,都会强制让其持有这种魔道具。其意图是,在紧急时刻,为了不被敌人读取记忆而发动自爆。
这正是梅鲁多赌上身命的最后攻击,光辉他们发出悲鸣似的声音呼喊着梅鲁多的名字。但是,与光辉他们相反,明明被卷入自爆后说不定会死,魔人族的女人却完全不失从容。
梅鲁多所持的【最后的忠诚】更增一层闪耀,在这即将发动的前夕,魔人族的女人只嘟哝了一句话。
「吞噬殆尽吧,吸收龟」
魔人族女人的声音响起之后,从临界状态的【最后的忠诚】溢出的光,以迅猛的势头黯淡了下去。
「什!?什么!」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溢出的光正不断向某一个方向流入。梅鲁多一边拚命的抱住魔人族的女人,一边将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在那里的,是一只六条腿的龟型魔物,它正张开大口,从另一端将包裹着梅鲁多的光之残片不断吸入。
六足龟的魔物,名为吸收龟。其固有魔法是【魔力贮藏】。任意吸收魔力并储存于体内的能力。无法同时吸收複数属性的魔法,或将吸收的魔力再利用,放出不同的魔法。充其量,也就是将吸收的魔力压缩后再次从嘴里吐出来的水平。可是,它的储藏量相当之大,就算吞入上级魔法也还有剩余。对以魔法为主战力的人来说,正是天敌。
【最后的忠诚】急速失去光辉,最终,变成一块普通的宝石了。最后的挣扎被预料之外的方法阻止,梅鲁多惊呆了,突然,沖击袭来。并不是那么强烈的沖击。什么?梅鲁多俯瞰着受到沖击的地方,自己的腹部。
在那里,生出了红褐色的粗糙的看上去像刀刃的东西。正确的说,从梅鲁多的腹部到后背,都被沙尘形成的刀刃贯穿了。从后背穿出来的刀刃付着鲜血,红色的血珠正从刀尖滴落。
「……梅鲁多先生!」
光辉反复的吐着血,却看不出他有一点儿在意的样子,大声的呼喊着梅鲁多的名字。梅鲁多对那声音做出反应,将目光从自己的腹部转向光辉,眉毛拧成了八字,浮现出后悔的笑容,只有嘴动着,无声的说出了「对不起」
之后,尘沙之刃被横向挥舞,被甩飞了的梅鲁多,如断线的木偶般脱力,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积血一点点扩散开来。谁看了都明白的致命伤。虽然在那满身疮痍的状态下,也做出了如此惊异的举动,但谁都明白,这次真的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但香织还是立刻对梅鲁多施放了远隔回复魔法。看上去出血量略微减少了,但由于香织自身也几乎不剩什么魔力了,因此伤口丝毫不见堵住的迹象。
「呜呜,拜託了!治好!」
魔力陷入枯竭,被可怕的倦怠感袭击,即便如此,香织也撑着膝盖,拚命的行使回复魔法。
「没想到,受了那种伤还能抱过来真是没想到吶。不愧是王国的骑士团长。值得称讚吶。不过,这次真的结束了……这就是一种末路呦。你们打算怎么办?」
魔人族的女人轻轻的挥了挥染上赤色的尘沙之刃,睥睨着光辉他们。再次,在眼前看到了亲近的人将死的景象,除一部分人以外,大家的身体都在发抖。不接受魔人族女人的提案的话,下一个人就是自己,即使讨厌,也被迫理解了这个答案。
桧山打算作为代表接受提案,正準备向魔人族女人出声。可是,这时,
「……别」
至今,仍被马头怪吊在空中的四肢无力的光辉,小声的嘟哝了什么。明明满身创意,也没有什么惊异之举,却不知为何令人感到不可无视的压力,桧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哈?说什么?你这个死小强」
魔人族的女人也注意到了光辉的嘟哝。反正又是叫嚷而已吧,她如此想着,嗤笑着反问了。光辉抬起了低垂的头,目光笔直笔直的射穿了魔人族之女。
魔人族的女人看到光辉的目光后也不由得屏息。因为,他的瞳孔变成了白银色并散发着光辉。感受到一股来路不明的压力,魔人族女人不由得后退,同时遵从本能鸣响的警钟,对马头怪下达了命令。对获取雫她们是有利还是不利,现在根本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情况,她本能的领悟到了。(准准:标準的中二病,关键时刻死队友开挂!)
「阿哈特!杀!」
「噜喔噢噢噢噢!!」
马头怪……改,阿哈特忠实的实行了魔人族女人的命令,发动了【魔沖波】的两本拳头从两侧向着被吊在空中的光辉打去。
可是,那个瞬间,
咔!!
从光辉身上溢出了惊人的光,那光成为奔流直沖天井,如龙卷风般旋转着上升。然后,光辉将右手的拳头砸向了阿哈特抓着自己的手臂,吧唧!伴随着这样的声响,轻而易举的将其粉碎了。
「噜喔噢噢噢!」
阿哈特发出了和刚才相异的絶叫,不由得丢开了光辉。光辉的动作感觉就像是没有负伤一样,向阿哈特扣入了回旋踢。
兹咚!!
直击的一踢响起了如大砲般的沖击声,阿哈特的巨体呈く字形曲折,以惊人之势被吹飞向了后方的墙壁。伴随着轰鸣,阿哈特粉碎了墙壁并陷入其中,是因为身体受到了沖击,不能自在移动吗,它虽然拚命的试图从墙里拔出来,身体却只能略微的动一动。
光辉缓缓摇动着身体,捡起了丢落的圣剑,用几乎可以射杀的目光瞪视着魔人族女人。同时,如龙卷风般卷上的光之奔流也开始向着光辉的身体收束。
【限界突破】的最终派生技能「+霸溃」。如果说一般的【限界突破】是在限制时间内发挥基本属性的三倍力量,那么【霸溃】这个上位技能,就是能在限制时间内获得基本属性五倍的力量。只不过,这是在本来就处于限界突破中时,进一步强行抽出来的力量。光辉现在的发动界限是三十秒。效果结束之后的副作用也极其巨大。
可是,光辉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只是愤怒的向着魔人族女人猛沖。现在,光辉脑子里有的只是复仇的念头,为梅鲁多报仇而已。
魔人族的女人露出焦急的表情,唆使周围的魔物挡住光辉。奇美拉发动奇袭,黑猫射出触手,蓝巨魔怪挥舞狼牙棒。但是,光辉对那样的魔物们连看也不看一眼。圣剑一挥再一撇,发出怒声,连一瞬间也不停止,踏入了魔人族女人身边。
「你丫的!竟敢把梅鲁多先生!!」
「切!」
光辉将圣剑挥过头顶,作大上段毫不犹豫的挥下。魔人族的女人一边咂舌,一边立即製作了高密度的尘沙之盾……缠绕着光之奔流的圣剑轻易的切裂了尘沙之盾,向深处的魔人族女人发动了袈裟斩。
(科普:唐竹(当头直劈)、袈裟斩(右斜切)、逆袈裟(左斜切)、逆风(从下而上)皆为剑道术语)
魔人族女人一边製作尘沙之盾一边后退,因为幸运才没有被一劈为二,可是,她的身体被深深的斜向切裂,一边撒散着鲜血的飞沫,一边向后方飞去。
后背和背后的墙壁激烈碰撞,魔人族女人背靠破碎的墙壁拖拖拉拉的瘫倒
在地,光辉抖了抖圣剑,向着她的身边走去。
「真糟糕啊……在这种状况下逆转什么的……仿彿,看三流戏剧的感觉吶」
靠着在危机中觉醒的隐藏之力大逆转,如同这个模板一样的展开,对此,魔人族女人的瞳孔泛出想开了似的目光,看着迫近而来的光辉,她的嘴角像是觉得讽刺似的歪曲了。
旁边的白鸦发动了固有魔法,但伤口很深,没法立刻治好,光辉也不会给那样的时间吧。完全被将死了。魔人族的女人忍耐着剧痛,伸出右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挂坠相框。
光辉看见那个,难道是打算和梅鲁多一样自爆?露出了这样险峻的表情,一下子接近。魔人族的女人要死暂且不论,那个自爆要是将同伴们也卷入就不妙了。因此,在发动前打倒!势不可挡的一击从头顶挥下。
可是……
「对不起……先逝世了……爱你呦,米哈伊尔……」
魔人族女人一脸恩爱的表情,一边凝视着手持的挂坠相框,一边吐露了这样的嘟哝。光辉不禁停下了圣剑。已经做好了觉悟,沖击却没有造访,魔人族女人不禁惊讶的抬起了脸,看到了在自己头上数毫米的地方停止的圣剑。
光辉的表情转变成愕然,俯视着心里想着「还没砍下来吗」并睁开眼睛的魔人族女人。光辉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然后在他的眼睛里,产生了对此的恐怖与踌躇。
魔人族的女人看着光辉的眼睛,正确的领悟了为何光辉的圣剑会停止,回给他一个侮蔑的眼神。那眼神让光辉更加动摇了。
「……吃惊吶……难道说,事到如今才注意到吗?你正打算杀【人】吶」
「──!?」
没错,对光回来说,魔人族就如同伊修塔尔所讲的那样,残忍、卑鄙、是智慧魔物的上位版,或者被认为是魔物的进化体那样的存在。实际上,他们也能使役魔物,与魔物同在,更加让这个认识顺理成章了。因此光辉才没想到,爱着谁,被谁爱,为了什么而拚命的活着,为了什么而拚命战斗的他们,也是和自己们一样的【人】。或者说,无意识的不想去那样认为……
这种认识,被一脸恩爱的魔人族女人呼唤爱人名字的声音颠覆了。不管愿意不愿意,自己现在,无法将这该亲手杀掉的对手视作魔物。光辉注意到了,毫无疑问,她也是和自己们一样的【人】。他也认识到了,自己正打算做的事情是【杀人】
「难道说,至今为止都不认为我们是【人】……相当傲慢吶」
「不、不是……我是,不知道……」
「哈,是与【不想去知道】搞混了吧?」
「我、我是……」
「看吧?怎么了?归根结底连战斗都算不上,只是【狩猎】而已吧?眼前就有一只死体在哦?尽快狩猎如何?就像你至今为止做的那样……」
「……互、互相商量吧……商、商量的话一定……」
光辉低垂圣剑,说着那样的事。看着这样的光辉,魔人族的女人打心底裏向他投去了轻蔑的视线,代替回答,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阿哈特!瞄準那个女剑士!全队,攻击吧!」
从沖击中恢复过来的阿哈特遵从了魔人族女人的命令,以惊人之势逼近了雫。在光辉他们之中,雫虽然在吸引众人的领袖魅力方面不如光辉,但是她在冷静的状况判断力这一点上毫无疑问是最出色的,某种意义上,她才是最麻烦的对手。魔人族的女人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最先瞄準了她。
其他的魔物们,也一起开始袭击雫以外的成员。与给优秀的人才戴上项圈所得到的利益相比,更应该利用他们来杀掉光辉。对魔人族的女人来说,光辉最后的攻击就是这么有威胁性的东西。(准准:怎么看都是回光返照吧……)
「什、为什么!」
「没有自觉的小少爷……我们正在【战争】呦!精神还未成熟却拥有庞大的力量,你太过危险了!无论怎样都给我死在这里吧!看,不去帮助你的同伴们,会全灭呦!」
光辉向着无视自己提案的魔人族女人大喊,然而当事人却丝毫不予理睬。
然后,光辉听了魔人族女人的话一回头,正好看到了被吹飞的雫摔在地上的样子。阿哈特,本来就是比这些强力的魔物们还要强上好多的怪物,虽说光辉被偷袭受伤了,它也是能将发动【限界突破】中的光辉压倒的对手。雫独自一人是不可能对抗它的。
光辉脸色发青,靠【霸溃】的力量一瞬间插入了雫和阿哈特之间,在咫尺之处承受了一记【魔沖波】。然后,他回礼似的以圣剑回击,斩飞了阿哈特的一条手臂。
但是,就在光辉打算给它最后一击、向前迈步的瞬间,同样的情景再现了,膝盖猛然间脱力,就那样向前方倒下了。
【霸溃】的时限到了。并且,是最壊中的最壊。勉强蛮干的代价,不再是弱体化那样不彻底的东西,而是身体麻痺似的,完全不能动了。
「这、这个时候!」
「光辉!」
庇护着倒下的光辉,雫瞄準阿哈特手臂被斩飞的伤口不断放出斩击。毕竟是伤口被攻击,就连阿哈特也无法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发出惨叫后退了。在此期间,雫抓起光辉扔向了同伴们的方向。
光辉不能动了,同伴们被魔物群包围,光是防御战就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只能自己去做了!这么想着的雫瞪着魔人族女人,瞳孔中寄宿的无疑是杀意。
「……呵呵。你好像有互相厮杀的觉悟吶。不如说,你才适合被称为勇者,不是吗?」
「……那种事怎样都好。光辉会没有自觉,我们也有过错。这笔账,由我来偿还!」
魔人族的女人,在白鸦固有魔法的回复之下,虽然称不上完全复活了,但也好好的站起来,对雫做出了评价。
虽说没有进行过真正的对人战,但大家却对一件事心照不宣,即,至今为止一直放置的,自觉自己要成为杀人者的这件事。雫明明应该知道光辉那耿直的、死心眼的、好冲动的性格,却没有和他点明这件事。对此,雫因感到负有责任而咬紧了牙关。
雫并没有杀人的经验。肯定也不想有那样的经验。可是,她有觉悟,既然是战争,那么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在练习剑术方面,伤人的【重量】也被灌输了。
但是,当这个紧急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觉悟等简单的就动摇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过于沉重。恐惧着,羞耻和名誉都顾不上了,想要直接哭出来。尽管如此,雫也紧咬着唇边,横下心,拚命的压住了那恐怖。
然后,发动了【无拍子】,靠着神速拔刀术直取魔人族之女的首级。可是,那个瞬间,一阵恶寒在背脊奔驰,本能急切的鸣响警钟。立刻,雫一个侧空翻躲开那里,接着,黑猫的触手贯穿了刚才雫所在的地方。
「我没说过不让其他的魔物瞄準你呦。同时以阿哈特和其他的魔物为对手,你能杀死我吗?当然,我会杀了你吶」
「库」
魔人族女人这么说完,就开始了魔法的咏唱。雫靠着【无拍子】,没有预备动作的急剧反复着加速减速,一边抵御着魔物的波状攻击,一边伺机想深入魔人族女人的怀里,可是,她的表情逐渐染上了絶望。
最难办的,莫过于阿哈特跟上了雫的速度。与那笨重的巨体相反,阿哈特的眼睛好好的捉住了雫,就算雫瞄準空隙奔向魔人族女人身边,它也会瞬间与雫并排而跑,伴随着沖击挥来如爆击般的拳头。
雫是速度特化的剑士,防御力极低,回避和泄力就是防御的全部了。因此,就算只是【魔沖波】的余波,也一点点的积攒起了伤害。完全回避或完全泄力都办不到。
然后,终于,积累的伤害让雫的动作变迟钝了。就算只有一点点,这在极限的战斗中也是致命的破绽。
吧唧呀!!
「啊咕呜!!」
虽然雫立刻以剑和鞘为盾,但阿哈特的拳头还是从中段粉碎了她的好伙伴,直击了她的肩膀。雫平行于地面飞了出去,身体猛烈的撞在了墙壁上,滚落在地后,就无力的横躺在了那里。右肩严重变形,右臂向着不可能的角度弯曲了。看上去完全被粉碎了。她的身体也受到了可怕的沖击,每次咳嗽时,都会吐出鲜血。
「雫酱!」
香织用渗透着焦躁的声音呼喊着雫的名字。雫的右手依然握着断剑的剑柄,蜷缩在那里不动了。
此时此刻,在香织的脑海裏,和同伴们保持阵型啦,魔力已经耗尽啦,就算自己去了她身旁也没有意义啦,这些歪理全都乾乾净净的消失了。有的只是【如果没能去重要的挚友身边】这种想法而已。
香织冲动的跑了出去。由于几乎不剩什么魔力,她的身体摇摇晃晃,脚下更是一步一摇。从背后传来了制止的声音,却没能到达香织的耳朵里。只是一心一意的以雫为目标无谋的突击。当然,魔物们不可能放过无防备的香织,毫不留情的攻击蜂拥而至。
可是,那些攻击全都被辉煌灿烂的障壁挡住了。而且,无数的障壁如通道般排列,将香织和雫一路相连。
「诶嘿嘿。果然,独
自一人是很讨厌的吶」
构成了它们的是铃。尽管她脸色发青,也笔直的将右手向着雫的方向伸了出去,全部的屏障都是为了连接香织和雫而使用的。她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铃的内心很明白。自己们已经没救了。那么,为了让自己喜欢的朋友们在最后的瞬间还能在一起,为此而使用自己的魔法,也不赖吧,她是这么想的。当然,由于她的这个行为,保护其他伙伴的防御变得薄弱了……铃在内心「对不起啊」这样道歉了。尽管如此,为了香织和雫,她也继续将障壁张了下去。
尽管有铃的障壁,香织到达雫身边的时候多少也受了点伤。然后,她轻轻拥抱蜷缩着的雫的身体,支撑着她。
「香、香织……在做什么……快点,回去。这里不行」
「不要。哪里都一样呦。那样的话,在雫酱的身边更好」
「……真是对不起。没能取胜」
「我才是,对不起啊,什么也做不到。已经,几乎不剩什么魔力了」
香织支撑着雫,八字眉的同时微笑着,使用了缓和疼痛的魔法。雫也,用无事的左手紧紧握住了支撑着自己的香织的手,为难似的回以一个微笑。
在那样的两人面前出现了不详之影。阿哈特。充血的眼睛,俯视着依偎在一起的香织和雫,「噜喔噢噢噢噢!!」一边发出独特的咆哮声,一边挥起了它那碗口粗的手臂。
铃的障壁像是要阻碍不知不觉接近的阿哈特似的,张开在了阿哈特和香织她们之间。可是,阿哈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障壁,一拳下去,障壁就如纸张般破碎了。它确信着,那冲击波会将香织她们打成肉酱。
现在,眼前被放出的正是死之铁锤,香织的脑海裏闪过各种各样的景象。「啊啊,这就是走马灯吗?」这么想着,心情微妙的放鬆了的香织沉浸在回忆之中,可是,最后的光景却让她心生苦涩。
那是,月下的茶会。只有两人的交谈的回忆。自己立下誓言的那一夜。总是浮现出为难似的笑容的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失去之后才注意到,他是自己的初恋。确信着他的生存,一路追到这里。
可是,那也要在这里结束了。「结果,还是,打破了誓言呢」香织浮现出这种想法,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脸颊上出现了泪痕。
如果能再会,首先想要互相称呼名字。这么想着,至少,最后要自然的……说出他的名字。
「……阿一君」
那个瞬间。
咚咣──!!
伴随着轰鸣声,阿哈特头顶上的天顶崩塌了,同时,缠绕着绯红之雷的巨大黑桩,以可怕的威力穿了出来。
闪着火花的漆黑之桩,就那样将正下方的阿哈特如豆腐般贯穿、压瘪,直接扎在了地面上。
全长一百二十厘米、放出红色闪光的巨桩几乎全部埋入了地底,其中心,是血肉飞散、连原型都不剩、被破壊殆尽的阿哈特的残骸。眼前的香织和雫就不用说了,连光辉他们,或正在袭击他们的魔物们,还有魔人族的女人,也都僵住了。
与战场不相称的寂静支配了这一带,不论谁都莫名其妙的惊呆了,伫立在原地不动。这时,从崩落的天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影。那个人物,以背向着香织她们的形式,践踏着阿哈特的残骸轻巧的降落,睥睨着周围。
然后,他隔着肩膀回头,看着背后互相依偎在一起的香织和雫。
和那个回头的人物目光交汇的瞬间,香织感到一股电流通过了身体。伴随着悲伤渐渐冷彻的心,不,或许,从那个重要的人消失的那天起就冰冻了的心,突然,如同被放入了烈火般放出热量,咚咚、咚咚、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
「……关係仍旧很好呢,你们俩」
看着一边苦笑,一边说着那样的事的他,比思考更早,香织的心已经被欢喜填满。
髮色不同,缠绕的气氛不同,语调不同,眼神不同。可是,明白了。他。确信生存而持续寻找的他。
是的,
「阿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