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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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素馆(旧名水族馆)」的休息室——

「大家,大家!不得了啦!」

水之精灵缪丝大喊。

下一场公演开始前的休息时间,缪丝快步跑到其他三人——莎罗曼与珂玻莉,以及席尔菲放松的地方。

「嗯??怎么了吗?刚才,仓库后方传来翻找的声音呢。」

懒散地滑著手机的火之精灵莎罗曼表示。在看到缪丝的模样后,她皴起眉头。

「这个,这个……」

缪丝的模样不对劲。

脸上的表情——彷佛发现致命问题,对其严重性吓得发抖。几乎等于眼泪夺眶而出。真要形容的话,感觉像组装复杂的塑胶模型进入最终阶段时,才惊觉自己看错了说明书。

发现犯下无法挽回的失误——

缪丝正以全身诉诸这一点。

「听、听我说喔?刚才我在整理老旧器材。」

「嗯。不是午休时间吗。你还真热心工作呢。」

「因为,人家有空嘛。而且仓库从以前就一直乱七八糟。甚至觉得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啦。然后呢?」

「然、然后喔?!我从抽屉中,不起眼之处,相当底下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说著,缪丝拿出一块布料来。若以尺寸而言,大约有几条浴巾左右。

质料薄而皱巴巴。颜色呈现沉稳的米色。感觉接近皮肤色。

「…………?这是什么?紧身衣?」

「没错!就是紧身衣!」

而且还是全身的紧身衣。从脖子下方到脚尖,完全包覆型的全身式紧身衣。从尺寸来看,应该是女性用。

「这件紧身衣怎么了吗?」

土之精灵珂玻莉开口。

「这件全身紧身衣,是从与我们的服装相关的地方找出来的。」

「噢。是吗……咦?等一下。意思是……」

直觉敏锐的珂玻莉似乎已经察觉。

「对。没错……」

裸露的雪白肩膀颤抖,缪丝低下头去。身上依然穿著露出大片肌肤的舞台服装。

「……还记得我们当初交接这份工作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嗯,记得啊。是前任舞者辞职之后的事吧。当时真是辛苦。连该跳什么舞都完全不知道呢。」

莎罗曼怀念地表示。

「嗯。然后……当时连服装相关事项,都没有交接吧?」

「差不多。不过……前任舞者留下不清晰的照片,衣柜里也放著服装……刚遇见彼此的我们自行推测『穿这样应该OK吧?』……咦?哎呀?不会吧?」

莎罗曼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服装——胸口的部分。这件服装的背后大开,屁股上方的部分几乎一览无遗,裸露程度多得离谱。

「没错!就是这样!」

泪眼汪汪的缪丝大喊。

「就因为没有交接——导致我们一直误解了!这件紧身衣!」

缪丝高举手中皱巴巴的米色紧身衣。

「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明白了!原本!这间剧场的舞者——我们的前任舞者,是在这件全身式紧身衣的上头,穿上我们现在的服装才对!!」

「?!」

「!!」

「?」

其他的三人露出三种不同的反应。莎罗曼与珂玻莉脸色发青,但是风之妖精席尔菲却不懂察言观色,仅歪头表示疑惑而已。

「等……等一下喔。」

声音颤抖的莎罗曼嘀咕。

「这、这么说,现在我们身上的服装……从很久以前就抱持『虽然搞不太懂,但应该是这样穿』的疑问,理所当然穿到现在,形同半裸的服装是——」

「根本是变态女嘛!!」

珂玻莉大喊。已经带有哭腔了。

「就是变态女!果然没错!从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像是大腿或肚脐之类!连大家胸前的事业线也一览无遗!这样很奇怪吧!毕竟我们是游乐圜吧!有小孩和妈妈之类会前来观赏吧!这些来宾并未期待这种性感路线吧!不如说反而讨厌吧!」

「先、先冷静一点,珂玻莉。」

「这要我怎么冷静啊?因为我这样,内裤根本完全露出来了嘛!对啦、对啦,从后面看起来可能有些可爱啦?可是从前面看起来——根本完全露光光了嘛!」

珂玻莉的服装设计是绿色与白色的清纯系。实质裸露程度较低,但前面可不得了。连身洋装从心窝部分左右敞开,肚脐完全露在外头。连白色内裤都一览无遗。底下的白皙大腿也毫不遮掩。

「根本变态女嘛!」

自然而然,男性的视线会集中在她的下腹部。从其他角度看起来朴素的模样成为反差,情色度暴增十倍。想出这款服装的设计师肯定是个变态。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就觉得肯定有问题了!这、这、这下子该怎么办啦?!」

缪丝与莎罗曼拚命安慰大腿内侧彼此摩擦的珂玻莉。

「冷静一点,珂玻莉。况且你这样害羞的模样,反而更性感呢。」

「我哪有这种意图啊!我真的没有这种意图啦……!」

如果这是全身式紧身衣的话!其实很类似花式溜冰选手的服装。即使前方稍微大胆地敞开一点,选手也丝毫不在意。

「莎罗曼小姐也是,难道你不在乎吗?」

「咦?」

「这种……背部全开!连屁股都快被看见了吧!而且连吊带都没有!万一闪神的话连胸部都会走光。难道你不怕吗?你是勇者吗」

「什、什么?我、我也下了许多功夫好不好!反正穿这种服装就当作穿体操服一样!我哪有……哪有……」

即使嘴上逞强,莎罗曼依然以手掌遮住胸口和尾椎一带-动作扭扭捏捏。

「看!你的动作!根本无法完全掩饰冲击嘛!」

「唔唔……」

莎罗曼泪眼汪汪地咬紧牙根。

「附、附带问问席尔菲你呢?没感觉?」

「没感觉——!」

席尔菲挺起丰满的胸部,露出满脸笑容,好像完全不在意。她也是下半身穿短裤,上半身只有薄纱。服装设计完全强调胸围。裸露程度在四人当中也相当强烈,但似乎真的没感觉。

「嗯……我就知道。」

「真是坚强呢,席尔菲……」

「是连全裸生存实境节目都敢上的类型呢……」

在无人岛过三个星期之类。而且平安生还,多半还胖了几公斤。

「嗯!会加油喔!」

呃,其实不用加油没关系。

虽然三人同时这么想,却嫌麻烦而只字未提。

「……所以呢?该怎么办,领班。」

「欸?」

被莎罗曼一问,缪丝睁大眼睛。

「这件紧身衣。当然要穿吧?今后的表演。」

「啊……嗯!对啊?果然,会想穿吧?因为……不管再怎么说,这种也打扮太大胆了啦?.」

「没错。是变态女。所以就穿吧。现在立刻穿。ASAP(assoonaspossible)。席尔菲小姐,你也这么想吧?」

「我觉得都可以喔?!」

「……是吗。那就决定穿吧。」

「了解?!」

「嗯,没有意见,好。这样可以吧?那么……」

缪丝这时却沉默不语。

「怎么了?」

「唔……仔细一想,我们没办法擅自决定呢。今年,进入新年度的时候吧?可儿江先生不是给了我们许多文件吗?说是契约修正之类。」

「噢,说起来的确是。虽然我根本没仔细看内容。」

「记得是关于各方面权利,加以明确化的内容。比方说照片或影片的使用权,或是身为角色的权利之类。内容倒没有那么奇怪,不如说我们的薪水还稍微增加了一点,我原本以为条件不错……」

「全力签名!以四菱Hi-Uni写的喔!」

珂玻莉与席尔菲表示。

简而言之,四人都在契约书上签了名。

「嗯。不过呢,我找找看……有了,有了。在这里。」

缪丝操作手机,叫出事先存放在云端的契约书PDF档。

「这个,第十六条第二项。『欲改变角色形象,例如舞台上之服装等情况下,需经甲方(演员)与乙方(游乐园方)两者协议之后,方得进行。若未能达成共识,应维持现状继续公演』……这样。」

她念出画面的文件内容。

「真是艰涩呢。所以说,到底是怎样?」

「通俗地说,改变服装需要园方的同意,是这个意思吧。」

珂玻莉表示。

「也就是可儿江的同意?」

「是这样没错。就现状来看。」

「那么

,就去问问看吧。」

「同意?怎么可能呢。」

在事务大楼的办公室,可儿江西也斩钉截铁拒绝。

「『元素馆』才刚花了为数不少的预算,彻底翻修过耶?广告也打得很大。还掌握了爸爸们的内心。连大朋友都为了看你们,光临了许多次。结果这时候要穿紧身衣?你们没吃错药吧?穿这种——活像更年期大婶会在冬天穿,或是网购节目中可能出现的远红外线紧身衣,在舞台上跳舞?这样到底谁看了会高兴啊?」

「我、我们四个……」

「就只有你们几个嘛!」

西也的言词十分辛辣。

「该不会——我想应该不至于,但你们没有会错意吧?误以为游乐园排名第四的人气,是因为你们的舞蹈表演,以及高水准的舞台吧!」

「可、可是……我们也很努力了啊……!」

「很努力的是所有人!大家都很努力!」

正言厉色的西也表示。

「嗯。好,我承认。你们的舞步并不坏。缪丝的可爱颇吸引人。莎罗曼暗中为同伴著想这一点很受欢迎。珂玻莉的努力能吸引观众支援。席尔菲的奔放与华丽也有很大的贡献……可是!没错,我说可是!即便如此,光靠你们的舞步是无法战斗的。能明白以上这些优点的,十个普通人里面只有一人。这样可不行。大众渴望更简单易懂的事物。简单来说,以中上水准在舞台上表演的你们,性感的打扮是很重要的!这样才能掀起话题!」

「可……可是喔?像是妈妈们,或是孩子们可能……」

「这个问题我当然明白。讨好男性的服装,会导致同性排斥——当初我也担心过。可是!根据最近几个月的感触,问题似乎没那么严重。当然也有无故厌恶你们打扮的女性客层,但绝大多数女性,对于这种等级都一笑置之。这可能也是因为你们的笨拙,以及和蔼可亲吧。不如说,如果你们现在穿上全身式紧身衣,之前的来宾会怎么想?」

「…………!」

「没错!会觉得『你们未免太自视甚高』了喔?还会扫兴!更会软掉!毕竟,你们取消了之前服务来宾的养眼打扮啊!换个方式形容,就像炒饭免费附赠煎饺的中华料理店,突然停止附赠煎饺一样。真是的,这样一点也加不了分!不管炒饭再怎么好吃……依照正常思维,客人会感到大失所望吧?」

「呜……唔唔……」

「知道了吧?附赠煎饺必须继续供应。以上就是我为何无法同意的一切原因。赶快死心回去公演吧。来宾在等待你们呢。那就解散吧。」

示意话题到此为止,西也回到文件工作上。

走出事务大楼,来到地下通道的一角后——

「那是什么态度啊?差劲透了!」

莎罗曼气得跳脚。

「可是,刚才我们完全没办法反驳呢……」

珂玻莉垂头丧气。

「而且他才高中生呢。将来更是难以想像……」

缪丝以阴沉,几乎接近战栗的声音开口。

「煎饺的姿势!」

席尔菲在房间角落摆出难以理解的瑜珈动作。

「既然可儿江先生都这么说了,只能继续穿著之前的服装吧……」

「否则,只能辞掉这份工作了呢。」

「这……可以的话,我不想辞。」

珂玻莉喃喃吐露。

不想辞掉工作。

大家都有相同的心情。

毕竟,大家一起努力到了今天。起先是一支糟透了的队伍,不论跳舞或心情,完全七零八落。若是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四人聚集在一起,被迫站在明明没有客人来观赏的舞台上。

观光胜地或游乐园的宣传广告之类,经常有三?四名女孩开心玩耍的影片或照片。不过这种宣传广告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弥漫著一股相当难受的感觉。

毕竟事实上,演出宣传广告的小模女孩,只是接到经纪公司的联络后派遣,在摄影当天早上才头一次面对面。实际上明明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们,却得假装长年要好的朋友,在镜头前露出笑容。以前的缪丝等人,同样也弥漫著这股看了就难受的感觉。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

毕竟是伴随苦与乐,走到了这一步。

舞步已经能吻合一致,钢丝秀也逐渐不再发生意外了。现在心情更合而为一。已经无法想像前往其他职场,与不认识的女孩一起跳舞的情况了。

「我也是。没想过辞掉这份工作……」

「一样喔?!」

缪丝与席尔菲表示。结果莎罗曼也一脸苦笑,撩起自己轻飘飘的服装——裸露程度相当高的迷你裙。

「真没办法。就这样继续下去?」

「嗯。而且可儿江先生说的其实很正确……」

「更何况,之前一直都相同打扮,现在感到害羞也来不及了呢……」

「嗯?话说附赠煎饺?……要比喻的话,明明应该有更好一点的比喻吧。」

「嗯。」

「不过,好像很美味喔?!」

「真是的,你马上就想到吃?」

四人欢笑了一会儿。然后略为叹了一口气,挺起胸膛。

就这样继续加油吧!或许,肯定,我们这样是最好的!

正当四人不约而同紧紧握住双手,提高士气的时候——

「龙。你们四个,在热闹什么龙?」

这时候,演员之一的马卡龙主动开口。他是这座游乐园人气第二把交椅,音乐的妖精。应该结束了自己的设施节目,正在休息吧。

「啊,马卡龙前辈。其实……」

缪丝告诉马卡龙事情的原委。由于目前心情各种高亢,才会希望别人也能聆听吧。

「这……真是感动的故事啊龙。」

马卡龙深深点了点头。

「我们也一直支援缪丝妹妹你们喔龙。而且非常欢迎你们继续穿这套服装呢龙。」

「感谢前辈的加……油?」

「嗯,嗯。太好了龙。真的太好了龙。」

「等一下!」

眼看马卡龙即将离去,莎罗曼大声喊住。

「龙?什么事龙?」

「从一开始,该怎么说呢。我们来到这座游乐圜的时候,像是马卡龙前辈,已经算老资格了吧?在这座游乐园待了很久对不对?」

「嗯。怎么样了龙?」

「这么说来,前辈早就知道我们的前任舞者,穿的是什么服装吧?」

马卡龙僵在原地。

「…………」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龙。告诉什么?」

「少来,你明明知道吧?我们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服装这样穿不对』呢?」

缪丝与珂玻莉同时惊觉(席尔菲则一直茫然不解)。

「这个……」

始终背对四人的马卡龙支吾其词。

「这个?」

「龙。这个……抱歉。其实,我当时早就知道了龙!可是,可是!看你们打扮得好像很理所当然,才会以为就是这样吧龙!」

「?」

「意思是这样啦龙。『哦?这次来的女孩子满有干劲的龙。还是变态女呢。总之就好好加油吧龙。不过左看右看,真是变态女呢……』」

眼看四人即将强烈抗议-马卡龙急忙辩解。

「可是可是,结果不是OK吗龙!也因此博得人气吧?我觉得很好啊龙!这个,虽然觉得对缪丝妹妹你们过意不去……」

「其他前辈呢?也早就知情吗?」

「嗯。大家都说『这次的新人们是变态女』呢龙。」

珂玻莉与席尔菲足足花了三分钟,才好不容易拉开怒火中烧,掐住马卡龙脖子的缪丝与莎罗曼。

呼吸困难而慌了手脚的马卡龙,招认其实有犯人将那件紧身衣藏在难以发现之处,而犯人就是花朵妖精堤拉米后,问题更加复杂化。

闻讯赶来的秘书室长千斗五十铃,以毛瑟枪惩罚马卡龙等人,并且劝告躲起来的堤拉米出面投降。由于共犯的老牌演员(像鳄尼P之类)包庇堤拉米他们,导致出差回来的糖果妖精松松饼抓狂(为何抓狂则原因不明)。企图镇压的五十铃,流弹波及害可儿江西也死亡(隔天早上复活),天翻地覆大闹了一场后,缪丝等人的服装问题就这样含混带过。

不论游乐圜的内情为何,今天依然有来宾光临。

缪丝等人穿著一如往常的服装,登上舞台。表演节目也一如往常。

不过,可能带有几分害羞的感觉吧。不知是否因为这样,当天的公演比平常更大获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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