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以我成为了勇气君的监护人。我有义务在总本山照顾夏莲小姐的遗孤。」
说话故事之后,孝元为了缓解自己干燥的喉咙,喝了一口日本酒。要不是醉了的话,他就不会说出这些事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要和某个人说清楚这件事。要说出这些事,需要他能够坦然的面对过去。现在他总算是能办到了。
凑稀罕的闭上了嘴,听完了孝元讲的事。对此,孝元也很开心。
一直以来,这些事都像是铅块一样堆积在他内心深处,现在说出来之后,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的话说完了。应该对你道谢呢,谢谢你肯听到最后。把一切都说出来,感觉内心轻松了不少。」
孝元松了一口气,拿起酒杯喝酒,这时,凑终于张口了。
「你这家伙好恶心啊。」
「噗哈。」
凑巧妙地躲过了他喷出来的酒,一幅受不了的样子耸了耸肩。
「说起来,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闷骚又糟糕的家伙,没想到病得居然这么严重。」
「什么病得这么严重啊!闷骚又糟糕的家伙又是什么意思啊!」
「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啊。你那副笑嘻嘻的面孔下藏着些糟糕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完全掌握了那个叫夏莲的女人的行动了吧?你这完全就是跟踪狂啊。说真的,你这冷不丁地说这些事,搞得我中途都不敢开口。你可千万别靠近我。」
凑像是赶走猫狗一样,对着孝元挥手。
「你那是误会了。而且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笑好吧?那个时候是我人生最坏的时期啊。」
「是吗?嘛、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反正就是你看着勇气长大,觉得越来越像母亲了之类的吧?啊啊讨厌讨厌。比起拙劣的怪异,人类这边更加的可怕恶心。」
凑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孝元。这完全是侮辱了。
「我还有件在意的事。」
「够了。找你说话得我真是的傻。」
「别这样嘛。一把年纪的男人就只会剩下恶心了哦。恶心与恶心相遇是不会相减的。别说是加算了,完全是乘算。」
「我恶心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孝元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日本酒喝光了,倒满了之后又一口干了。完全就是在喝闷酒。
「回到话题,我有件事比较在意。」
孝元完全不想听他讲话,转过身去背对他。还在自暴自弃。
「你就没调查一下是哪个男人把夏莲从你这个恶心男那里ntr走的啊?他长什么样子,他又是个怎样的人,他是怎么啪啪啪的,一般来说都会好奇吧?」
孝元粗鲁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拍,里面的酒都洒出来了。
「喂喂,别这么生气嘛。不就是个wet的笑话吗。不是机智的那个wit,而是湿了的那个wet。当然,指的是啪……」
「我没调查啊!那个时候。」
孝元一边擦着洒出来的酒,一边强硬地打断了凑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调查过咯?」
「我把勇气君带到总本山的时候。想着他的家人差不多都没了。不过我觉得他的父亲应该还活着。所以我觉得必须找到他。」
说到这里,他那冲天怒气渐渐地萎了下来。
「但是,找不到啊。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与夏莲小姐交往的男人的线索。而且还听到了一些错误的传闻。像是什么路过的男人,还有对方太多,根本找不出是谁,还有人说她是被怪异给侵犯了。因为勇气君法力很强,那些人就莫名地相信了。」
「别吧,明明是个和尚,人际关系也太乱了吧?就不能像我这样潇洒地活着吗?」
「先不说凑你的生活方式潇不潇洒,面对总本山里的嫉妒与猜忌我确实说不了什么。」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想来个勇气的父亲其实是我这种惊天大逆转吗?」
无论什么时候,凑好像都很开心。
「怎么可能。只是……找不到的原因我心里大概有数。夏莲小姐可能把认识他的人的记忆都抹除了。听说有这种秘术。」
「喂喂,有那种便利的秘术吗?教教我啊。我会好好利用的。以后随时都能把借的钱一笔勾销呢。」
「绝对不会教你的。再说我也不会,应该没有会这个秘术的人了吧。夏莲小姐和她的父亲已故了。勇气君的祖母也是个普通人,我觉得她没办法教给勇气君。」
「哼,要是那个秘术是真的话,那就没办法继续寻找了吧?」
「是的,我一直都在寻找,几乎都快要放弃了。」
孝元端正了姿势,直直地看着凑。接下来就是正事了,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准备说着接下来要说的事。
「但是,找到了勇气的父亲吧?」
「是的,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不过找了一个可能的人物。而且,还是从完全不相关的案件中找到的。他现在正作为总本山的注意的人物被堤防着。」
2
「……这个是……」
位于市中心的有名的私立小学五年级二班是由十五名男孩,十九名女孩组成的班级。班主任正在每两周一次的道德课上热情的发言。
也许是教师的热情传达给了学生,学生们听着这无趣地内容居然没有在私底下讲话,而是默默地听着。不过也并非如此。
学生们看起来是在认真的听着,不过女生那一排在传递着什么纸条。女生打开那个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之后,一瞬间露出了笑容,然后在上面写了什么,再把它折好,找准时机传给下一个女生。
有的女生纠结了很久,而有的女生则是一下子就写好了。但她们写下的内容都很简洁,几乎画了一条线就结束了。
纸条就在这十多名女生之间传递,还差一点就传完一圈了,不过这时候出了点问题。
「啊。」
那个犯错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出声了。本应只在女生之间传递的纸条,传到了男生的桌子上。
女生马上就注意到搞错了,打算把纸条拿回来,不过。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热情的老师注意到了女生发出的声音,环顾着教室,女生只好慌慌张张地把手缩了回去。
「嗯,那就继续上课。听好了。我现在说的可是很重要的事,要好好听哦。」
教师再次开始热情地上课。
这时候,看向窗外的男学生注意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有没见过的东西。
折起来的纸条上用可爱的文字写着第二次。
「这是什么啊。」
男学生──赤羽勇气拿起了纸条然后摊开。姑且算是避开了教师的注意。要是因为这种事而受罚的话实在是太蠢了。
一瞬间,他觉得安静的教室内有点嘈杂。他看向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女生都在看着自己。既有好奇的眼神,也有觉得糟糕了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勇气看向这像是万恶之源的纸。他以为会明白什么,结果却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
纸上写着包括勇气在内好几名学生的名字。那些人都有着共同点。所有人都在同一个班级,以及所有人都是男生。
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在画着正字。看起来是什么投票。不过勇气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投票。
是决定某个委员的投票吗?但是这种事瞒着老师完全就是不明所以。而且,对于勇气来讲这还是个危机,因为他的得票数和二宫翔太差不多。
这种麻烦事就该交给二宫去做。毕竟,他出自名门,家境富裕,不仅长得帅气而且性格也好,他应该会很开心的接受班上的职位吧。
「我投了勇气君一票哦。」
不小心传给勇气纸条的隔座女生小声地对他说。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在期待什么。
越来越搞不懂了。
勇气就这样拿着纸,十分的困惑,这次,他的后面又有人在拍他。他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眼睛的女子正不开心地看着他。
──快传给我。
她没出声,而是作出口型。
没有不传给她的理由的勇气马上就传给她了。
「无聊。」
她打开纸条,看到了内容之后这么说着。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少女在上面写了什么,把纸条折好之后,又传给了其他女生。
然后就结束了。纸条就再也没在女生之间传递了。
道德课下课,班会也结束了,学生都开始回家了。
「再见了,赤羽君。」
「明天见。」
「我也投了一票。」
女学生们像以往一样打着招呼。勇气坐在离门比较近的座位,大家都很有礼貌。
勇气也打算回家站了起来,与后面的女生相视了。他还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话说回来,他根本就没记过她的名字。他就只记得她是班上的班长。
「祝贺你得了第一。」
那个女生冷冰冰地看着勇气
。
「什么第一?」
「那种随便都好的轻浮投票的第一位。你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要高兴啊?」
女学生盯着勇气。
「哈啊,本以为你头脑很好,实际上头脑也很好,不过实际上意外的迟钝?还是说是装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额外的有种带刺的感觉。
「嘛,随便了。明天是社会课程,要去参观国立博物馆。不会供餐,所以让你的家人帮你做好便当吧。知道了吗?」
说起来,放学之前,老师确实这么说过。他没听是因为这种时候他肯定会休假。
勇气上的这所有名的私立小学,这里的学生几乎都有着了不起的父母。就算双亲很忙,也有人帮忙制作便当。
也就是说,因为家人的某些不方便没办法帮孩子做便当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在这所学校的学生身上的。
与此相对,勇气则是母亲过世了,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勇气能上这所名门私立小学,完全是因为这里的理事长和总本山的高僧之间有关联,勇气的缺席能够被理解,都是多亏了那个高僧的面子。
不过,对于勇气来说也有好处。因为这里是有名的私立小学,学生的双亲大多都是政治上的大人物或者是大财阀,他们也能理解到每个家庭都不同于普通家庭,所以不会深究。
「你在听吗?赤羽君?」
抛开今天这种例外般的情况,勇气都是不怎么与他人扯上关系的。学年刚升上去,班级也重组了,她是想作为班长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活动的时候,你一直都是在休息吧?就算家人不方便,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你应该和大家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你也是休息吧?所以带好便当……」
她说这些完全是出自于好心。
「因为、我没有双亲。」
勇气冷静地说着。不过他的口吻有些冷漠。少女先是惊讶,随后带着受伤的表情沉默了。
──为什么是你那边受伤了啊。明明是我这边更受伤。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却不一样。不管少女说什么,勇气都不会受伤。这是真真正正的,少女那边才被这意料之外的话伤到了。
比起在总本山受到的那些侮蔑的眼神相比,小孩子的话语终究是小孩子级别的。
虽然也有的大人说,孩子这边说的话更加的纯粹,所以更伤人。但估计那个人是个很幸福的人吧,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意。
自从他五岁进入总本山之后,就听说了祖父与母亲各种各样的传闻。虽然其中也有称赞的声音,但大多数内容都不是一个五岁少年应该的内容。
里面特别过分的就是他的母亲夏莲被怪异侵犯,怀上小孩了。所以才会失踪。
听到那种传闻后,他当然明白,说这话的人有一半是冲着嫉妒他的母亲与祖父,另一半则是嫉妒他天生强大的法力,那些人故意说出这种丑陋的胡话。但他还是觉得愤怒、悲伤、不甘。
勇气也没有因为那种胡话而被周围的人折腾过。
要是他自己的体内流有怪异的血的话,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但一说到父亲是谁,众人也都不知道。一言以蔽之就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而且他的祖母也不知道。
如果动用总本山的力量,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父亲。
但是,勇气并不想知道父亲是谁,也不想见他。
考虑到自己在父亲参观日的时候总是休息,说不定自己其实挺在意这件事的。
勇气想着这些事,一言不发,班长少女看到他这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对着勇气说道。
「那、那个,赤羽君……」
「啊。我不是因为生气而闭嘴的。我只是在想些事。不好意思,让你受怕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少女用着快要消失的声音说着道歉的话,不过勇气没能听清。他转过身去离开了教室。
少女站在后面紧握裙子,呆呆的站着的样子,果然还是令他有些在意。
3
勇气久违地在事务所里享受自由。
凑合孝元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沙耶和理彩子一起出去调查怪异了,晚上之前都不会回去。这后面的几个小时完全是自由的时间。
「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他对在学校的对话还是有点在意,不过为了重整心态,他取了一本漫画。
勇气躺在沙发上看漫画。今天他看的是凑拿过来的全十三卷的漫画。虽然挺老旧得了,而且还有些现在见不到的词语,不过还是挺有趣的。内容差强人意,老旧的词语和被禁止的歧视人的用语还是挺刺激的。
正当他准备去拿第三卷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凑的话,他不会敲门。沙耶和理彩子的话,敲门声更加轻。孝元的话敲门的同时会说凑君在不在。
「……啊啊,说起来。」
勇气忘记了还有一个人来事务所的可能性。那就是事件的委托人。
虽然他想无视敲门声继续看漫画,但敲门声实在是太烦人了。而且他还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态度不就和凑一样了吗?所以他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了。
「来了。」
他用着孩子气的带有一点撒娇的口吻回答道。他希望委托人看到只有孩子就直接打道回府,但与他的希望背道而驰,门外的男性看到是小孩子开门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反倒是直接进入事务所里了。
来访的是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虽然有点瘦,但也算是面容端正的男性。他戴着的眼镜也给人强调一种知性的印象。虽然穿着西装,但比起工薪族,他更像是学者。
勇气就这样把他带进了事务所里,虽然这里只有小孩子,但他毫不在意这一点,开始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叫做国崎弦。」
勇气直直地看着委托人──国崎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Proferia制药株式会社,医药用品开发管理局局长。
和他想的一样,这个人是个学者。总而言之就是制药公司的精英。
「你好。我叫赤羽勇气。那个,现在留在这里看门。」
他作出小孩子般笑嘻嘻地面容,没有能与他说话的大人的话,他应该就会直接回去吧。
反正,把委托人赶走了,凑也不会生气。反而会被他表扬呢。沙耶的话估计也就嘴上说说这样做不好,到最后还是姑息勇气。也就是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现在他也习惯了被当做小孩子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漫画的后续。
「请多关照。这里是处理怪异事件的地方,没错吧?」
但是,国崎完全无视勇气的想法,继续推进着话题。说不定他已经了解过勇气的事。
「啊啊,嗯。是的。是退治怪异的委托之类的吗?」
勇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漫画的后续要等一会才能看了。
「退治怪异的委托,这样说有点不准确呢。」
「大叔,没必要这么死板的用敬语和小孩子说话。」
国崎露出了微笑。一副温暖的表情。
「虽然名片上写着我的职业,不过我原来是精神科的医生。心理学也有所涉及。」
「医生?心理学?」
「是的。我正在调查能看见怪异的心理学现象。」
话题就转变成“能看见”这种现象了。
「能看见是指的什么意思?」
勇气坦率的说出了自己想到的东西。
「你看得见怪异吗?」
「嗯,看得见。」
「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怪异?在日常生活中也能见到?」
与其说是出于兴趣,不说是他是在试探什么。这让勇气不太舒服。
「当然有。」
「明明有怪异,你却不害怕吗?」
「根据情况而定。打比方来说,这里的怪异就像是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到处都有。对人无害的,对人有害的都有。都差不多。不过像是胡蜂和吃人的熊之类的话就不一样了。我们在日常中并没有必要进行退治那种没什么危害的怪异。」
「是吗。你也能看见怪异这种幻觉啊。」
──啊啊,果然。
国崎把怪异说成是幻觉。也就是说他认为这是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勇气也算是猜到了他来凑这里的目的。他是觉得凑的生意近似于骗局吧。
「大叔你说的幻觉可是能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呢。除了我以外,其他拥有力量的人大家都能看到同样的怪异。只是幻觉的话,大家看见的东西不会一样吧?」
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他最有可能的回答是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说是为了配合大家而自我修正记忆之类的玩意。
「刚才我也说了,我原本也涉及过心理学。」
「嗯?那个,这与我刚才问的有什么关系呢?」
国崎点了点头。
一开始勇气还很困惑,不过他马上就理清了思路。他可能是想从心理学上解释看到同
样的东西吧。
「你知道“无意识”这个词语吗?」
「知道。不过要我详细的说明我办不到。」
「那么“集体无意识”这个词呢?」
「集体无意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来是应该从本我、自我、超我开始说明的,不过太花时间了,我就粗略的说明一下。意识就是主观上能够把控的心理活动,而无意识是比意识更深层次,主观无法把控的部分。集体无意识则是比无意识还要深层次,几乎是最底层的部分了。也有人说所有人的心都在那里与相交。」
「真的吗?」
所有的人在心理活动的深层是连在一起的,这并不是什么能让人相信的内容。
「多读几本心理学的书的话,你就会注意到这种学说很普遍。」
国崎的话题到底准备偏到哪里去呢?
「所以这个和刚才怪异的话题有关吗?」
「如果说我说,怪异的幻觉症状是来自于集体无意识,你会相信吗?之所以每个人都能看到相同的怪异,是因为他们都是在无意识的底部看到的。我这样解释会看到相同的怪异,你能接受吗?」
「嗯——」
勇气在那里哼哼,没有回他话。勇气完全不知道关于集体意识和心理学的知识。只能之后再去调查确认。
现在很难判断这个论据的对错。还得再讨论其他的论据。不,说起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讨论。
在勇气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国崎先开口了。
「你会怀疑也不奇怪。这就像是在否定你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那么来证明一下吧。你能准备一个有水的杯子吗?」
「证明什么?」
「证明怪异只是一种幻觉症状。」
勇气试探性地看着国崎,但是他的表情平静得令人害怕。
不得已,勇气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装有水的杯子。在这期间,国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盒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能从深层心理控制怪异这种幻觉的药物。」
「我不都说了不是幻觉吗?」
平时的话,他对这种不能理解怪异的人不会这么火大。他们觉得看不到所以不存在,是很正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太一样。他没办法对国崎的说法置之不理。
「怪异是存在的。看不见的人可能不太明白,但它们确实是存在的。而且还会给人类带来不好的影响。虽然也并不全是坏影响,比猛兽更加可怕的家伙正在外面徘徊。刚才我也说过的吧?这个房间里有着几乎无害的怪异。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
「不,那是幻觉。」
国崎丝毫没有放弃。虽然他看起来很顽固,但他眼底那知性的目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国崎将放在桌上的药盒推到了勇气面前。
「这是能抑制怪异幻觉症状的药。这个划时代的药物并不仅仅能抑制怪异的幻觉症状,还能干涉到精神的深层。也就是说能影响他人以及集体无意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仅仅是吃了这个药的人有效,与他共有深层心理的人也会出现效果。也就是说,一个人吃下去,会在所有人身上起作用。」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那种药?」
「那么,你要不要试试?」
「我为什么要吃下这种可疑的药物啊?」
国崎拿起一颗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我能保证这个药物无害。」
「你说过人在深层心理里是相连的吧?现在大叔你吃下去之后,对我也应该有效果啊。但是我现在还是能看见怪异。」
在房间角落打转的怪异还健在。
「遗憾的是,我看不见怪异。也就是说,我们在会产生怪异幻觉的深层心理部分是没有相连的。是分开的。所以吃下去也不会在你身上产生效果。」
国崎再次将药物推到勇气面前。
「所以,请你自己来试试。」
勇气拿着药片盯来盯去。能够让怪异消失的药。有种诈骗的感觉。
勇气的视线不断地在药与国崎之间来回。国崎还是一脸平静地等着他作出决定。不过他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样。
勇气把药片放入嘴中,然后喝下杯子里的水一起饮了下去。
「没什么效果呢。」
几分钟后,勇气像是要愚弄他一样说着。认识少年的人看到他这挑衅般的态度以及他轻率的行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他一言一行的背后透露出来微弱的焦躁。
「因为药物并不是马上就能起效的。我还会再来的。请务必让我听听那个时候你的法力怎么样了。」
国崎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笑容,离开了事务所。
那个男人离开后,勇气不高兴地看着房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会无名怒火。他的心底还起了个无法无视的疙瘩。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想着零能者的凑就能理解他的想法了吗?
「哼,什么法力消失啊。那也太假了吧。搞什么啊,那家伙。啊啊,原来如此。那种可疑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和大叔很像呢。」
他和凑很像。他觉得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他这么焦躁了。但是国崎弦的态度始终都很绅士。冷静下来考虑的话他和凑相差很远。
不过即便如此,勇气硬是让自己接受了,看起了漫画的后续。不过还没看到一半,他就看不进去了。书里的内容根本就进不了他的头闹。
「啊啊真是的,今天沙耶姐姐和大叔都好慢啊。我都受够了看门了。」
那个男人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都怪他拿出了奇怪的药。
虽然他内心里发着这样的牢骚,但大部分都不是冲着药去的。他的脑里总是浮现出国崎弦的身影。
「哼,什么法力消失啊。蠢透了。」
他也没心情看漫画了,他就这样一直不高兴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何时睡魔袭来让他睡着了。
4
勇气的眼前出现了怪异。它有着人的身体与马的头,总本山的书物与画卷里有记载过这种怪异。
──是马面鬼。
不过勇气根本一点也不慌张。因为这里是他的梦里,而且他也知道这一点。以前凑说过这好像是叫清醒梦。
它是牛头马面中的一个。他听说孝元也与之战斗过。不过勇气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与它对峙过。
然而为什么它的身姿会这么清晰的出现在勇气的梦里?梦里见到了没碰到的怪异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在他懂事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了吗?
但就算勇气想确认这件事,知道他小时候的事的人已经没了。他这么一想,内心有点悲哀。
受到这份心情的影响,他想起了把自己抚养长大的祖母的脸。那个没有法力之类的力量,十分善良的祖母。
梦境毫无征兆地改变了。他看到四岁的自己和祖母在一座大寺庙里走着。那应该是虚岁五岁,去参加七五三的时候。
他记得参道两旁开着许多的店,寺庙中菊花开得正艳。
勇气又想起了祖母对自己说,你是酉年出生的,所以是不动明王大人在守护你。勇气会无意识地选择不动明王的降魔利剑与羂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勇气是在川崎的下町长大的,那是条靠近赌马场与赛车场比较近的街道,街道上开了许多的酒屋。说不定是凑的赌癖以及这个事务所的位置唤醒了他古老的记忆。举行七五三的时候,被祖母称为「大师」的川崎大师周围飘荡着清净的空气,当时还不太明白怪异与人类区别的勇气还挺喜爱他的。
而川崎大师每十年一次大开龛的时候会发护符给众人。将空海的亲笔印记复制下来,授予无量功德。
一人只能拿一张,不过怀有身孕的母亲可以拿到自己孩子的那份拿两张。听说勇气的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和祖母一起过去了。
他从那张护符上感觉到好的气息。不过并没有总本山保管的那种特殊的法具的力量。
拥有强大法力的母亲,到底在这种普通的护身符上许了什么愿望呢?勇气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了。抛开衣物与照片,这个用可爱的印有樱花模样的纸包住的护符,正是五岁的勇气带到总本山唯一的东西了。
明明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像是看到了母亲与祖母拿着护符并列走着的样子。母亲一边走着一边与周围的人说话,幸福的笑了。
这样的梦并不坏。勇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幸福的梦境。
母亲是纯粹的黑发。那自己茶色茶色的头发应该是遗传自父亲吧。
勇气睁开眼睛,看到了肮脏的天花板。是凑事务所里的天花板。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勇气自言自语道,有人从旁边探出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勇气。
「早上好,勇气君。睡得还好吗?啊,不过现在都已经晚上了。」
沙耶微微一笑。一缕头发挠着他的脸颊。勇气
的脸自然而然地变红了。
「啊咧?来了吗?把我叫起来不就好了吗?」
「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好意思叫你起来。给,这是冷绿茶。可以让你的身体清醒一点。」
勇气起身,张开嘴打了个大呵欠。
「还很困吗?」
「嗯,做了个奇怪的梦。啊咧,都这个时间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沙耶姐姐,这么晚回去很危险的哦。而且还穿着制服。这周边有很多的坏家伙。」
「那是我这边想说的话。勇气君你这边才是该回家睡觉的时间了吧?」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
「今天老师始终不肯回来呢,那就一起回去吧。」
她这么说着,对他伸出了手。
当做小孩子也不坏。勇气这么想着。
九点过后,事务所到车站的路上会经过的那条繁华街就更加的糟糕了。醉汉横行,还有许多暴露的女性在拉客。
「别看哦。」
勇气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没打算看,沙耶觉得这对小孩子的精神卫生不好。
但是现在并不是小学生与穿着制服的女子高中生该闲逛的时间。他们也好几次差点被警察叫去辅导。
「这种地方容易聚集不好的气息,得注意一点。」
「是啊。嘛、和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点像,我也不是那么讨厌。」
「嘿欸,是这样吗?哪里啊?」
「川崎。沿着京急线的那个。」
「勇气君会和我说话还真的是少见呢。不过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勇气君的事,你肯说的话我很开心。」
「是、是吗?」
勇气听到了沙耶的话之后有点害羞,挠了挠头。
──啊咧?
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勇气有说不出来是少了什么。
沙耶突然停住了。勇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了下来。前面也没有醉汉的呕吐物。
「这个有点……危险呢。」
沙耶严肃的说着,把梓弓从包里取出来。
「诶,怎么了?」
「因为有怪异的气息啊。在小胡同那里。走吧。」
沙耶进入了大楼之间的小道里。
「等一下。」
勇气一边疑惑一边追着沙耶。
「怪异的气息……?」
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有那种气息。
勇气在途中被垃圾箱绊倒了,等他赶到小胡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沙耶的影子了。
──太安静了。
在这条繁华街道的深处,并列着带有豪华招牌的店,而更深处则是安静到毛骨悚然的小路。
怪异喜欢潜伏在人少的路上。平时的话这种地方应该潜伏着很多无害的低级怪异,然而他却没能感受到低级怪异的气息。
没人,也没有怪异。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地方。
「沙耶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他只在四周看到一堆看不懂的塑料袋与废弃的家电制品,还有生锈了的自行车,全都是垃圾。因为附近行人很少,所以成为了非法人通丢弃场所了。
「不在啊。」
勇气用脚把垃圾踢开,不过怪异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他继续警戒着周围的动静寻找怪异。
真的太安静了。
有好几只眼睛看着勇气。红色的眼睛表示着它们不是人类。甚至不是这个世间该有的东西。
「是小孩子。」
「很美味的小孩子。」
「吃了吧。」
「吃了吧吃了吧。」
它有着矮小的身躯,纤细的手足,但肚子的部分就十分异样了。它的嘴大大的张开,头虽然很小,但是上面任然长着两根角口。它们是怪异。
好几只怪异在屋顶上观察着勇气。它们藏起了杀气等待着机会。不久后勇气背对着它们,怪异们一起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而勇气还是没有注意到什么,依旧背对着它们。这样下去,他会被这些怪异抓住然后被吃掉。
「勇气君,快躲开!」
不过,少女的声音让他躲过了这样的命运。
胡同深处不断地射来箭矢。而且每一根都命中了怪异的头部。
勇气吓了一跳而回头,地面躺着好几只中箭身亡的怪异。
「诶?」
不过还有好几只怪异任然活着。其中的几只看到躺着的自己的同伴之后马上直接啃食了它们。
「这群家伙怎么回事。」
胡同的深处又飞来几支箭,吃着同族的怪异也随之毙命。就剩一只明白了自己处在危险的情况之下,为了保命选择远离胡同。
沙耶从胡同的深处走出来。左手拿着梓弓,右手握着她头发变成的箭矢。
「没事吧?这饿鬼真是凶狠。连自己的同族都吃。」
她一边瞄准剩下的一只,一边与勇气对话。要是它有一丝可疑的举动的话,沙耶就回放箭。她在警告它绝对不能靠近毫无防备的勇气。
「嗯、嗯。我没事。」
与怪异拉开了距离,双手结印。有关饿鬼他还是知道的。食欲异常强的怪异。拥有强大法力的勇气可以用本能看透怪异的弱点。这种程度的怪异,根本不会有问题。
但是他眼前的饿鬼有点不同,他都无法感觉到它的气息。他一瞬间在迷茫法力该用在哪里。这个饿鬼就趁着这个机会,用超乎他想象的敏捷动作跳到了屋顶,消失在了彼方。
「呼。」
沙耶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架在梓弓上的箭就这样变回了头发掉了下去。勇气还是第一次看见没射出去的箭。
「谢谢,得救了。」
勇气道谢后,沙耶蹲了下来,摸着勇气的身体。
「没有受伤吧?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的。你看,我都还好好的。所以不用摆出这么担心的表情啦。」
勇气因为害羞而退了一步。
「因为,勇气君你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怪异的气息。」
「是啊,可能是我有点累了吧。而且这个地方的样子与平时有点不一样,说不定我就是被这个影响到的吧。」
「与平时不一样?」
「嗯,因为,这里没有平时那些小怪异的气息啊。」
「勇气君,你在说什么啊?」
沙耶一脸困惑。勇气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我说的是平时的那些小怪异啊。但是今天一个都没有。它们都消失去哪里了呢?」
「勇气君,你才是在说些什么啊?并不只是以前,现在也有啊。别说没有了,感觉比平时都更多了。」
沙耶真的是再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勇气。不过勇气这次没有害羞的余裕了。
「诶?」
勇气静下心来来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但无论哪里感受不到任何怪异的气息。
「骗人的吧。因为我什么……」
什么怪异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这是能从深层心理控制怪异这种幻觉的药物。
他想起了之前遇见过的国崎弦说的话。
「不会吧,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勇气从小胡同里跑开了。移动到其他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没能感受到怪异的气息。
「啊啦,勇气君,好久不见了。」
「噢噢,你最近还好吗?」
「别玩到这么晚哦。」
与他擦肩而过的陪酒女与拉客女都对他打招呼,不过他没有回答得余裕了。
勇气为了寻找怪异的气息而不断地奔跑。沙耶没能阻止他。但是,不管他怎么找,别说是找到怪异了,他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哈啊……哈啊……」
跑累了的勇气大幅度地喘着气,沙耶挤开人群跑到了他的身边。
「沙耶姐姐,好奇怪。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周围这一带哪里都没有怪异的气息了。」
「勇气君……」
「哈、哈哈……这是因为那个吗?因为有我和沙耶姐姐在这里,所以它们都害怕得逃走了?真是头疼呢。」
沙耶想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低级的怪异现在也还在这里。
「对、对了。这种时候——」
勇气开始结印。这是让感觉变得更加清晰的术式。不过,等他施放完了术式,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咧?」
他又试了一次。
「好奇怪啊。不应该这样啊。」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试了试其他的术式也是一样的。不管他怎么结印,就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到底怎么了啊……我……我。」
勇气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看着沙耶。
「用不了术式了。看不见怪异了。法力也……法力也好像没了。」
5
「巫女不是处女之后力量就会衰弱。那你就是男性的版本了呢。勇气你小子可以啊。这个年纪就从童贞毕业了。」
沙耶和勇气慌慌张张地回到了事务所,凑听完他们
的话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与凑一起回来的孝元和沙耶听到凑的话之后都惊呆了。不过勇气没有那种从容。
「你是不是傻。」
勇气的口吻比平时还要辛辣带刺。
「老师,现在勇气君真的处在不妙的情况下。请您再斟酌一下用词。」
「我这边也是大事不妙啊。我还想一个人静静来治愈我刚才被不合理的事给伤到的内心呢。这种麻烦事你们去找别人啊。」
他深深地叹息,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
「伤心?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他寂寞的侧脸,沙耶惊讶地问道。
「他只是赌输了。在居酒屋的时候,凑君听到广播后突然趴在桌子上,我那时还被吓到了呢。」
「又是赌马?」
「不是赌马。是赛车。」
凑突然抗议道,另外三人都在内心吐槽不都一样吗。
「总之,那个叫做国崎的人来了这里之后的事我都说了。我觉得没有什么说漏了的事。」
为了终止这无聊的对话,勇气强行画上了终止符。
也许是因为说了很久的话累了,勇气耷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沙耶则温柔地摸着他的头。
「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得了的事呢。」
对于从一出生就在日常生活中看见怪异的沙耶来说确实是这样。
「变得看不见怪异了。难道说,我至今为止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象吗?」
勇气少见的懦弱的说道。
「那起效的就不只有你了,为什么其他人身上没有出现效果?」
「是啊。也有可能是身体状态不好。可能与药没关系。」
听到沙耶的解释后,凑和孝元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应该不是那样的。药的效果可能是真的。」
两个孩子觉得凑说的话很可疑。
「为什么这么说啊?」
「关于这个,吃下药而失去法力的事件受害者,并不只有勇气君一个人。」
孝元从怀里拿出委托书给两个人看。
「其实我今天和凑君见面就是,想委托他调查这个事件。」
勇气和沙耶粗略的看了看文件。
「虽然经过有些不同,不过大致都是叫做国崎弦的男人接触了总本山的僧侣,让他们吃下了药物。而他们的结果都和勇气君一样。变得看不见怪异了。用不出法力了。大概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他说的话有点暧昧。凑合孝元在隐瞒着什么。有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才知道的情报。
「实际上是他们不想工作了,然后说看不见怪异了吧?」
「他们又不是大叔你,怎么可能说那种胡话。」
「那,我这个零能者都看得到的怪异,那种有实体的怪异都看不见吗?」
「我觉得应该看得到……」
刚才他也看见了饿鬼的实体。但是刚才离得那么近,他都没能察觉到怪异的气息。
「不过,这也真是奇怪呢。」
凑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要是想让人试药的话,就没必要来找我吧?」
「说起来是这样的呢。」
「确实……」
孝元和沙耶都差点漏了这个盲点。
「委托人想着商谈而过来的时候,看到勇气之后一般来说会觉得奇怪吧?是我的话,看到这种臭屁小孩出来我肯定会转头就走。对了。要是你假装没人的话,就不会碰到这种麻烦事了。」
「真是不好意思呢。」
勇气内心也是在这样发着牢骚。要是装作没人的话,他现在估计还在快乐地看着漫画。
「是呢……那就说明叫做国崎的家伙说的话是对的咯?你们至今为止都是看到的集体幻觉啊。」
「怎么可能啊。」
勇气反驳道,湊装模作样地张开了双手。
「开玩笑的。别呢么当真。真是个小屁孩。那么,关键的药物在哪里?」
「委托人拿回去了。不过。」
勇气把手帕放在桌上。打开之后里面有一粒药片。
「我藏了一片。」
「真是个手脚不干净地坏小孩呢。」
凑拿着药仔细凝视
「这是什么味道呢?」
他这么说着,往自己的口里送去。
「等一下,老师!」
「你在做什么啊,凑君。」
在惊讶与批判中,
「肯定是在开玩笑啊。你看,不是还在这里吗?」
刚才应该放进嘴里的药片还在他的手上。
「老师,差不多不要像小孩子那样胡闹了。大家都很认真的。」
「我也是在认真的胡闹啊。看你们三个一脸郁闷的样子。给我察觉到为什么我要胡闹啊。」
不知道他是开玩笑开累了还是厌倦了,凑总算是认真地凝视着药片。
「先不说这个看不见怪异的效果,他说效果范围含有与你在深层心理相同的人吧?」
「但是,我有听说有过人类在深层心理是相连的话呢。」
「诶,是这样的吗?」
毕竟是孝元说出来的,可信度很高。勇气没能藏起他的惊讶。
「我也就知道听别人说过的程度。是荣格的心理学吧?人的内心最深处是与其他人相连的。听起来难以置信,不过还是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吧?」
「那说不定,我吃下去之后其他人也可能用不了法力了……」
勇气越来越后悔了。
「哈啊啊。」
凑装模作样深深地叹气。
「你们是白痴吗?被以前的人的陈旧理论骗了。难道你们还相信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吗?」
凑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喂,孝元,还有勇气,把手机拿出来。我记得是同一种操作系统吧?」
「是啊。因为凑君想让手机的套餐费用便宜一些,为了享受家族套餐而我和用的类似的手机呢。」
孝元和勇气也拿出了手机。上面印着同样的标志。
「那么,我们就用这个手机做实验。深层心理的实验。」
「用手机做深层心理的实验?」
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好了,我提问了。勇气,你的手机里有地图的app吗?」
「有啊。」
「喔噢,真是偶然呢。我也有。孝元你呢?」
「我也当然有啊。」
「喂喂喂,我们的手机是不是在深层部分连接起来的啊?」
凑开心地拍着手,不过勇气则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大叔,这个地图app是一开始就安装好的。所以大家的手机里有这个app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没有才奇怪啊。」
「对,就是这么回事。」
凑用食指敲着太阳穴说道。
「人的大脑里安装着能成为一个人核心的基础部分。所有人都一样。本能之类的也可以说成是这样。谁都有着一样的东西。并不是相连的。要打比方的话,就是安装了一样的app而已。」
接下来他敲着手机。
「所以,就算你把安装上的app删除或者是更改掉,其他人的也不会变。他就是说着深层心理这种玄乎的话,把你绕糊涂。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共通的意识也只是因为他们都安装了同样的生物本能而已。」
「但是我的法力消失了是事实啊。」
「你怎么被骗子的话骗得团团转啊?」
「老师偶尔也会说这种正经话呢。」
沙耶单纯的是在表扬他。
「是呢。就像我相信了凑君的话把他加入了家族套餐里,这就是个错误呢。」
「不是会变便宜吗?」
「基本费用是这样呢。就是他每个月要氪个十万呢。」
孝元垂下了肩膀。
「喂喂喂,别因为我在手游里氪金就批判我啊。我这样可是在存钱呢。」
「氪金游戏能存钱吗?是像赌博一样的东西吗?」
沙耶觉得不可思议,凑神气的说着。
「在手游里啊,拥有稀有道具的账号能卖出去哦。挂在网上的拍卖会的话可是能卖出很高的价钱。之前那个集齐了SSR卡的账号卖了三万呢。」
「而你为了拿到那个稀有道具,究竟氪了多少钱呢?」
勇气问道。
「差不多十万吧。」
「这不是会赤字吗!」
「为什么?反正我的钱包又不会痛,就相当于是净赚的好吗?」
孝元像是放弃了一样,深深地叹气。
「手机的氪金费用都是由管理人的孝元先生一起付的吧?就算老师的钱包不会痛,孝元先生的钱包也会痛啊。这也太过分了。」
「凑君,你要是直接来找我借钱的话我这边还更轻松。」
「喂喂,你这是让我不去工作了吗?我可是有氪金获得稀有道具然后再努力养成啊。」
「那不就是在玩吗?」
勇气看着这三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
法力消失了。这是件大事
,不过,他的内心没有比想象中更加沉重,可能是因为这里少根筋的气氛吧。
不过,他也没有想要感谢凑。
「好了,总而言之,明天开始调查国崎弦。他把名片放在那里了。首先去拜访一下他吧。」
国崎还是第一次留下名片。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说不定是陷阱,还是说偶然为之的。
「我知道了。我有见过他一次,能够知道他是不是本人。」
「哈,你在说些什么啊。你肯定是留下来看家啊。小学生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去小学玩卡牌游戏吧。」
勇气好不容易拿出了干净,不过凑直接泼他冷水。
勇气无法接受,逼问着凑。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用不了法力你就是个小鬼。你要我带着小鬼去工作吗?」
这理由让勇气哑口无言。
「勇气君最近老是休假,我觉得你还是去学校比较好。还有啊。」
沙耶拿着他学校的印刷册。
「明天你们的社会课程是去参观国立博物馆吧?我觉得这种活动还是去参加比较好。」
「比起这个事件这边跟重要啊。」
「但是,去调查的话,他都知道勇气君长什么样了,要是勇气君也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戒。所以明天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吧。去参加小学的活动的话应该不会碰见国崎这个人。」
「是呢。勇气君上的小学是一所很严格的私立小学,这一点你就安心吧。」
孝元也帮着沙耶说服他。
「对不起,我擅自看了这个印刷册。孝元先生和我谈了一下。但是,勇气君真的是那个有名的私立小学的学生呢。在豪华客船的时候穿着的那套制服,我看着你穿得听习惯的,所以想着会不会是这样。」
「我的学校要做什么怎样都好啦。」
「好像需要便当呢。」
「这种事我一直都是请假过去的,有必要的话就让总本山的人帮忙做。」
「不行不行。我也有过经验,总本山的便当不就像是斋菜一样朴素一点也不可爱吗?这次我就露一手帮你做吧。」
勇气想说什么张开了嘴,不过。
「别做卡通便当就好。」
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了。
孝元拜托了凑明天开始调查之后,就把勇气带回去了。
目送了两人回去之后,沙耶开始收拾房间了,突然想起什么事,对着凑问道。
「老师,为什么要疏远勇气君啊?」
「没什么。」
「因为勇气君可是见过那个叫做国崎的人啊。就算没有法力我也觉得他还是能帮上忙的。」
凑最开始的回答是露骨地咂舌。
「你啊,不要在这种无聊无意义的地方发挥敏锐得直觉。先说好,我这不是在表扬你。」
沙耶一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凑。
「我知道了知道了。要是说了些奇怪的东西暴露了就麻烦了。我会告诉你的,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太可怕了。和理彩子一模一样。」
「老师,我也是女孩子,被人说眼神很可怕的话我也是会受伤的。理彩姐姐也会生气地。」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刚收拾好的沙发上。
「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勇气说。我的话暂且不说,孝元的话估计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了。我会守住秘密的。」
孝元做到这一步都想守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沙耶吞了口唾液,等待着凑的话语。
「国崎弦有可能是勇气的父亲。」
6
第二天,勇气的上学路途中,遇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不,应该说和昨天的约定一样。
「勇气君,太好了。我还想着你要是逃了该怎么办。」
沙耶找到了勇气之后笑着对他挥手。
「给,便当。」
便当是用淡淡的橙色底与粉色的水珠模样的手帕包住的,非常有女人味,对于勇气来说是相当的羞耻。
「这是我早起尽力做的。不过因为太尽力了,做得太多了。」
沙耶腼腆一笑。这个便当盒差不多有普通大小的两倍了。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要是多了的话就不要在意的剩一些吧。」
平时的话勇气应该会很高兴,不过今天他高兴不起来。刚失去法力的勇气没有这样的闲心。
「呐,勇气君。我昨天也想过了,既然法力是被药物抑制的话,那说不定有一天会回来。因为那是药啊。既然是药,效果就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吧?」
她是一直在寻找着鼓励勇气的话吧。而且,沙耶说的话也没错。既然是由药物抑制的话,那么只需要等效果结束了就会恢复了。
「怎么样?感觉有恢复法力了吗?」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勇气就试过了,然而还是不行。保险起见,他再一次集中精神。不过还是感受不到一直以来都能感应到的怪异的气息。
「果然还是不行。」
「是吗,对不起。让你这么勉强。」
「没什么。而且,沙耶姐姐说的没错。药的效果说不定会消失。我心情变得更轻松了。」
「太好了。今天你要去国立博物馆吧?现在好像在做恐龙展览,很厉害啊。」
她完全是觉得说到恐龙孩子们就会高兴才会这么说的。
「我们每次都会看到更加厉害的东西啊。特别是上次的怪异。」
「欸,啊,是呢。」
沙耶看起来有点失落。
「不过,去看看那些现在不存在了的生物总有种浪漫的感觉呢。多看看这些的话也能让人放松心情吧」
沙耶温柔地看着勇气,然后把他抱在了怀里。
「你这么一直摆出大人的态度可是会很累的哦。」
「诶,那、那个,沙耶姐姐?」
被她抱住的勇气有些慌张。
「这种和你的年龄相符的慌张的样子很可爱呢。」
绝对不是这样。正因为他是个小大人所以才会这样。不过沙耶那边一直没有自觉。
「那、那我就先走了。」
勇气像是要逃走一样离开了她的怀抱,。
沙耶在勇气背后担心地目送他离去。她想起了昨天凑说的话。
国崎弦说不定是勇气的父亲,她对此很惊讶,不过让她更加惊讶的是他之后接着说的话。
──也就是说,勇气被他父亲盯上了。
不然的话,他没道理会拿着消除法力的药物来零能者这里。所以他最初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勇气。
孝元说过让护卫跟着他。不过沙耶并没有在勇气的周围看到这样的人物,不过是孝元的话,肯定会妥善安排的吧。
沙耶将这些事都抛之脑后。
必须得尽早的解决这个时间。
她内心如此想到。
7
沙耶马上与凑汇合,然后前往了国崎弦名片上的Proferia制药株式会社。
名片不是假的。来接待的职员据说是国崎的同僚。
「我已经听说过了。请问吧。」
同僚的男性试探性地看着凑和沙耶,不过还是准备认真的回答。多亏了孝元做了事前准备,事情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大吃一惊。
「关于国崎弦。他……三个月前就去世了。」
「你说他死了?真的吗?」
「是的。我们都没做好心理上的准备面对这飞来横祸。」
「是因为事故之类的原因而死掉的吗?」
沙耶问道,职员慢慢的说道。
「……是的。是交通事故。他正面撞上了卡车。虽然那是条没什么遮挡物的道路。」
「与卡车正面相撞……」
凑一脸严肃的念道。沙耶很快明白了理由。勇气的母亲与祖父也是因为交通事故而死的。但是,听说他们的交通事故与怪异无关,那国崎这边又怎么样呢。
「有国崎弦的照片吗?」
「啊,请稍等一会。」
职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会,对他们展示了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他们几个同僚在居酒屋里喝酒的照片。上面有好几个喝红脸了的男人。
「照片右边的人就是国崎。现在能马上拿出来的照片也只有这样的。你们要是愿意再等一会的话,我能去准备一些更加正式的照片。」
「不用了,这样就够了。能给我这张照片吗?」
凑从职员那里拿到照片之后马上就传给了孝元的手机。几分钟之后有了回复。
──与昨天晚上事务所大楼的防盗摄像头拍到的国崎应该是同一个人物。
「老师,这是……」
「是因为还有留恋,所以没能离开这个世界吗?又或者说是冒牌货。现在不好下定论。」
「正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职员询问道。
「还有一件事。国崎这个男人在研究什么样的药?」
职员回答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会。
「那个,希望你不要误会。
国崎先生是非常优秀的研究者。他为公司贡献了好几个专利。只是他有的时候是在研究一些奇怪的药物。在业余的时候……不,应该说他更热衷于研究那种药物吧。他说着什么要消除掉失去重要的人的原因。」
「消除?」
「是的,就是幻觉症状。而且还是能抑制特定幻觉症状的药物。那个特定的幻觉,是那个……」
「难道说是让人看不见怪异的药物吗?」
职员支支吾吾的,凑直接开口说道。
「是的,是这样的。你知道吗?明明在公司内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
职员很惊讶。
「总之,国崎先生一直专心于那个研究。他还说他好几个研究成果都是开发看不见怪异的药物的副产物而已。他说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玩笑话。」
他挖掘着自己的记忆。
「那么,现在这里还有那个药吗?效果又怎么样?」
「这里没有药。就算是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证明这个药物可以让人看不见怪物。只是……三个月前,国崎先生说他完成了那个药物。不过那天晚上他就因为交通事故死掉了。」
8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勇气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东西。锐利的尖爪,再加上能吞掉一个大人的巨口,粗壮的尾巴挥舞起来能直接打倒一棵树。
不过勇气看着恐龙说着无聊之类的话。
「以做出来的东西来说的话,做的还挺不做的。看起来很花钱的样子呢。啊,因为是国立博物馆所以用的是税金吧。嘛、这种使用方法也不坏吧?」
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感想。
最大的嘴巴逼近眼前,恐龙发出咆哮吹起了风,勇气的茶色头发随之而动。同时周围传来了悲鸣。
「哇啊啊啊啊。」
出声的几乎都是他的同级生。他们蜷缩着本来就很小的身体,吵闹的还并不只是一两个人。
「这种程度到底哪里有趣了?」
他一个人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然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过马上就失去了兴趣,转头过去看向了自己眼前的巨大生物。高度大约七八米。它低下头,对着勇气张开了巨大的嘴。
然后发出了咆哮。再次发出悲鸣的孩子们与勇气的差异越来越大了。
它巨大的嘴抬起来之后,勇气以为它要离开了,结果它又张开了嘴。
「霸王龙是白垩纪的王者,是站在食物链顶点的肉食恐龙……」
大嘴巴里传出来的并不是咆哮,而是女性播音员的声音。勇气他们与张着巨口的霸王龙之间的栏杆上贴着这个恐龙的名字、时代和大小之类的数据的看板。
然而大半的孩子们都没有管播音员说的内容,他们正在于朋友互相说笑或者是沉迷于眼前的巨大的霸王龙模型。甚至有几个男生想翻过栏杆去摸它的鼻子。
宽阔的楼层里并不只有霸王龙的模型。还有三角龙,无齿翼龙,雷龙之类的可中各样的恐龙模型与化石标本。
孩子们在展览物之间跑来跑去。更准确的说是吵闹吧。每当模型恐龙动的时候他们都发出尖叫。
吵闹的几乎都是男孩子。
「男生们,安静一点。」
班上的某个女孩子的声音盖过了吵闹声的声音。
「无聊。」
勇气冷漠地看着他们,说着无聊并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好像很无聊嘛。」
勇气慵懒地回头一看,是个同班同学。
是昨天那个对勇气说了过分的话反而让自己受伤的少女。
「诶,啊,是吗?」
勇气寻找着话语。
「赤羽君你不去闹吗?还是说你在这里也想表达“我跟你们不一样”?」
勇气有种自己被说了过分的话的感觉。
刚才盖过男孩子们声音的人就是她。
即便是对同班同学不感兴趣的勇气,通过昨天的那件事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少女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总是大声地叫着让同学们注意。而且她还就坐在勇气的座位后面。她就是那种觉得自己必须牢牢遵守班规的班长。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难道说你忘记了这两天的事?」
勇气不记得她的名字。正确的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记住谁的名字,不过要真的把这个说出来实在是太糟糕了。
「啊啊……」
勇气考虑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大喇叭。」
被称为大喇叭的少女瞬间表情就变得僵硬。勇气理解了她这时觉得十分的羞耻与愤怒,马上明白了这个绰号对于她来说是个屈辱的名字。
「抱歉,我忘了。」
虽然这个道歉不像是道歉,不过少女也算是重整了气势。
「赤羽勇气君你好像真的是一直都很无聊呢。」
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这次还加重了他的名字。相当的强硬。勇气又多了一个关于她的情报,不过这种事可不能对本人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有点不爽。」
少女起初是有点惊讶,马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就不告诉你。」
她说完吐着舌头。
「那随便了。」
勇气因为麻烦而闷闷不乐,坐在了靠墙的长椅上。他打算就在这里打发时间到参观时间结束。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躯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看了过去,是刚才的少女坐在了勇气的旁边。
「又怎么了?」
勇气和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看到他这个样子,少女装模作样地说道。
「真是个小孩子呢。」
勇气的脸抽搐着,他好几次想说点什么,不过也就只张开了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没什么事,但是我看到赤羽君好像还没有融入到班级里,所以有点担心。」
勇气在内心叹息。他并不讨厌这种别人强加而来的善意,但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在总本山长大的勇气,常年看着大人们为了复杂的利益关系而勾心斗角。在这样的勇气看来,他与同年级的少年少女们的言行有着很大的隔离感。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他们都太孩子气了。
「没什么。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勇气,勇气觉得有点火大。看来她好像觉得这是他为了掩饰自己一个人而找的借口。
「我知道了。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误会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少女伸出手打算和他握手。
「你是不是傻?」
勇气冷淡的回答道。直接把手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把手伸出来的少女脸上浮现出红潮。
「这样太失礼了吧!明明我是好不容易说了要和你成为朋友。」
「然后你就会一直带着成为了我的朋友的优越感而和我接触吧。我可没有理由配合你玩你自我满足的那一套呢。」
然后他坐远离了她半个身位。少女鼓起脸颊看向了别处。
「真亏你能鼓到这种程度呢。你的脸皮是不是像气球一样松弛啊?」
「才、才没有松弛!」
她气得发抖了,开始反驳勇气,不过她真的有点在意,拉着自己的脸。
勇气变得有点厌恶自己了。说不定自己是受了那个不正经的男人的影响,刚才的话确实是说的太过分了。
两人之间流过一阵尴尬的气氛,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嘛、估计会被骂吧。刚才是我不对。
在勇气犹豫要不要道歉的时候。
「我、叫南云琉璃。才不是什么大喇叭!」
少女这么说着,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不过──南云琉璃就这样从他的眼前走开了。
「你就期待午饭时间吧。」
途中,她突然转过头来,双手做成喇叭状靠近嘴巴向勇气喊道。为什么勇气在期待沙耶的便当这件事暴露了?
「是我暴露在脸上了吗?」
他像琉璃那样,拉了拉自己的脸。
午饭的时候,勇气注意到了南云琉璃带过来的便当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中午的时候,众人在外面的广场吃着午饭。
勇气比平时更加坐立不安地期待着午饭时间。今天的便当是沙耶做的。
「给,这是赤羽君的份。」
一个便当盒出现在了勇气的眼前。勇气抬头一看,看到是琉璃拿着便当盒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
勇气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惊讶。这么简短的回答已经接近他的全力了。
「因为没有人给你做便当吧?而且赤羽君看起来也不像会做便当。」
「啊、啊啊……」
他想起了昨天的对话。说道双亲的话题的时候,勇气说自己没有,让她收到了冲击。她是感觉到了罪恶感而想来赎罪吗。勇气看着眼前的便当盒,勇气背后流下了冷汗。
要是因为自己有便当而拒绝接受她的便当的话就相当于在践踏她的真心。虽然这
是有点自以为是的真心,但勇气的心也没冷到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拒绝她。
而且要是没处理好的话,琉璃可能会哭。这样的话,会在坏的方面引人注目的,而且班上也会流传她帮勇气做便当的流言。要是变成这样,到时候勇气待在教室里也会不自在。
「嗯、嗯。谢谢你……」
他心中一边对沙耶道歉一边收下了她的便当盒。他决定等会去没人的地方吃掉沙耶制作的便当。努力一下的话,两人份的便当应该是能吃下去的。不过他的这个打算在便当盒的重量面前被粉碎了。
「真、真是重啊。」
「你是男孩子啊。我觉得这种程度应该吃的完吧。」
勇气想到了沙耶制作的便当也挺重的。这两个便当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个人的份量。勇气现在就想诅咒让“男孩子吃得多”这种错误的观念在世间蔓延的人,不过这种话不应该在少女的面前说出来。
「呐呐,吃吃看吧。我也有帮忙制作哦。」
琉璃是怎样让母亲帮忙做两个人的便当的。虽然他想听听,不过还是有点害怕。
站在怪异面前都比这个轻松。
「嗯、嗯……」
勇气打开盒子,里面是色彩丰富的便当。简直就像是料理书上的展示图。
「好像很美味。」
勇气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失去了法力这件事。
「嗯,我妈妈是料理专家。她还有出过书哦。」
琉璃说道,勇气再一次感受到这就是名门私立学校。他也没必要担心味道吧。
「那就开吃吧?」
琉璃在他的旁边坐下了,摊开便当盒。
「诶?在这里吃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已经开始吃起小菜的琉璃疑惑的问着。
「不、没什么……」
勇气有点郁闷。在这种地方吃饭的话要是被谁看到了,他都能想到之后会被别人说什么了。她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吗?还是说琉璃就算被别人说和男孩子两个人一起吃饭也无所谓?还是说,其实这是班主任的明亮,所以她这个班长才会和他一起吃?难道班上的家伙真的认为自己是那么可怜的人吗?
──早点吃完午饭吧。
勇气现在的想法与几分钟之间完全相反了,他看着青空叹息。
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了。正当他想着马上吃完便当而举起筷子的时候。
「行行好吧。给这个没有便当的人行行好吧。」
他看到了两个男生。一个人是班上具有人气的二宫翔太。另一个人则与他相反,没啥人气的如月雅。雅的身材则与他的名字有点差距,他是个小胖子。
翔太出声,雅在后面跟着,这幅光景实在是不太平衡,在和谐的国立博物馆的广场里算是一股异样的氛围了。某种意义上他们这对组合比博物馆里展示出来的东西还要稀奇。
「为了忘记带便当过来的雅君,请大家帮帮他吧。」
翔太每次出声都有学生过来送菜。
「这下子就够了吧?」
雅看着从同班同学那里拿到的差不多有两人份的便当,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够摇了一下头,不过马上又点头了。
「大概,应该没问题吧。有这些的话在回去之前应该能忍住。」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不过,二宫作为班上最受欢迎的人,老好人的他决定继续。
「是吗。那就再去收集一点吧。」
翔太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情愿,相反,他露出了清爽的笑容继续帮他收集食物。
虽然勇气觉得与他没有关系,开始吃起了便当,不过他旁边的人可不会放过这种事。
「二宮君,要是有困难的话我这份也给他吧。」
她挥着手,招呼他们过来。
「太感谢了。得救了。」
翔太在道谢,而本来应该道谢的人却还在比较勇气和琉璃的便当。
「雅君你也要好好的道谢才对。」
雅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视线,来回的看着勇气和琉璃的脸。
「为什么大喇叭要和阴暗男一起吃便当啊?」
不管是大喇叭还是阴暗男,都不是该在道谢的场合使用的词语。
果然,被人说了大喇叭的琉璃气得涨红了脸,不过她强大的自制心控制住了她,她把自己的一部分便当送了过去。
「这些够了吗?」
「谢谢你,南云,我之后会说一下雅君的,你就原谅他吧。」
无懈可击的翔太。
「那我也……」
勇气打算也分他一些,不过旁边伸出来的手阻止了他。
「赤羽君饭量挺大的,再分一些的话会不够吧?」
勇气就这样被他们认为是个饭量大的人了。
「是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打扰什么啊。
「有种便当的气息。」
雅突然说道。
便当的气息。这还是勇气第一次听到的词语。勇气完全不明白雅在说些什么。琉璃也歪了歪头,翔太露出苦笑,一副困扰的样子。
「便当的气息是指的什么?」
在翔太问完之前,雅的巨躯做出来令人无法想象的敏捷动作,把勇气包里的便当盒拿了出来。
「你看。我不是说过有气息吗?果然还藏着一个啊。」
他骄傲地举起了抢过来的便当。
「等、等等……!」
在勇气说他之前,琉璃先叫了起来。
「赤羽君!为什么你默不作声地带了便当啊?明明你都说了没有双亲能帮你做便当的!」
「应该是照顾勇气君的人帮他做的吧。你看,勇气君的家是在一个大寺庙里面吧?」
翔太打算安抚她,不过——
「那为什么会用这种女性的手帕包住啊?太奇怪了。」
琉璃的反击毫不留起。
「便当、便当!」
雅像是空腹的猪一样,擅自想要打开勇气的便当盒。不过翔太算是想办法阻止了他,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家里有点事。」
「家里的事是什么意思啊!」
「便当!!!!!!!」
「等一下,雅君,你冷静一点!」
「诶,那个、有个亲戚姐姐特意帮我做的……」
「漂亮的亲戚姐姐?那是什么啊?」
「我根本就没说过漂亮吧?啊,虽然人真的很漂亮。」
「赤羽君好过分!」
「诶?这是我的错?」
「便当!!!!!!!」
「雅君和南云都冷静一点。」
勇气想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家了。以怪异为对手都要比这种修罗场轻松得多。
9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学生们跟着老师的引导,在博物馆里参观。勇气跟在最后面。
不过,在最后面的不仅仅只有勇气。鼓起脸颊的大喇叭琉璃离了他一定的距离,她的对面则是一脸困扰的翔太和心不在焉的雅。
随着午饭时间结束而落幕的战火现在还在留有余烬。
──因为有情切又温柔又漂亮的姐姐做的便当,所以不需要我的这个了呢。
琉璃这么说着,把勇气吃了一点点的便当收走了。然后就这样把便当给了雅,高兴的雅早就把沙耶的便当吃完了,连从班上同学那里收集来的食物也吃完了,琉璃做给勇气的便当也被他马上吃完了。
虽然解决了便当过多的问题,但马上又陷入了便当不足的问题。也就是说勇气现在都饿着肚子。
「肚子饿了。」
这句话完全说出了勇气的心声。不过说这句话的人是雅。
「你刚刚不是吃了那么多吗?」
翔太紧紧抓住雅拉着他走。不这么做的话说不定雅又会到处乱跑了。
其他的同学察觉到最后面的异样气氛,决定不扯上关系。虽然是小学生,但还是有看清楚气氛的能力。不,正是因为他们是小学生,所以才会对班内的气氛十分敏感。
「喂,最后面的,你们关系好是没啥问题,不过还是要靠近大部队一点。」
不会看气氛的就只有班主任老师了。
勇气无意中看向琉璃,结果两人对视了。琉璃缩了缩身子,不过马上又前倾威吓他。虽然她没出声,不过勇气像是听到了声音一样。
没办法,他看向了另一边的翔太,这次他又和翔太对上眼了。他露出了无可非议的笑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你是美国人吗。
难道说下午一直都会是这个样子吗?好想离开。好想回去。在这里有种别样的难受,与在总本山的时候不一样。如果要说总本山那边像是如坐针毡的话,那这边就是被棉丝勒住脖子一样。
──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地方啊。明明我只是用不了法力了而已。
勇气独自一人叹息。
用不了法力。
对于出生以来就拥有法力的勇气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一样。
──
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能这么冷静呢。
勇气一点也不慌乱,内心甚至还很安稳。明明说不定这周围潜伏着怪异,但是自己却这么的沉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啊。」
不知不觉间勇气脱离了队伍,走到了其他的地方。是琉璃把他叫停的。她挽着双手严厉的看着勇气。
「啊啊,对不起。」
勇气马上回到了集体。不过还是比起刚才老师让他们注意的时候离得更远了。
他默默地跟着走了好几分钟。脑子里想的全是使用不了法力的各种事。
「啊啊,真是的!」
琉璃好像受不了了一样,发着牢骚。
「别露出那种像是被舍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啊。这下子不搞得像我才是坏人了吗?」
琉璃好像是误会了在想事情的勇气。不过勇气觉得自己不可能露出一副被舍弃的小狗的表情。
「知道啦。我知道啦。便当的那件事我就原谅你了,所以别再露出这样的脸了。」
琉璃给勇气的就是那种喜欢引领大家的古板班长,不过她这会说快话的时候头不断的动着,后面的辫子也不断地摇晃。
「……怎、怎么?」
她觉得一直盯着勇气不好意思的,于是退了一步。
「不,只是想着你真能说啊。」
然后琉璃的脸一瞬间又涨红了,一边挥着手一边叫到。
「是你太无口了!」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连在解说的教师都闭嘴了,看着最后的两个人。
「喂,怎么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带队教师又吐出轻率的发言。其他的同学也马上吹起口哨和揶揄他们。真是个少根筋的教师。难道他不知道这么说的话会让班上的氛围转成这样吗?
「喂,安静。」
毫无自觉的元凶教师正在烦恼,不过这是他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话说回来,二宫和如月去哪里了?」
「那两个人刚才去厕所了。」
一个男生指着向导图说着。厕所就在前面。
「上厕所吗。没办法啊。这里离厕所没多远,暂时等等他们吧。」
「要是花了很久的话就说明肥猪是去大的吧?」
「因为那家伙很能吃呢。」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害羞死的。」
「喂,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
听到厕所这个词语后,同学们开始起哄了,班主任责备了他们。
勇气也没事做,随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
「赤羽君,今天你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呢。」
琉璃又来找他讲话了。明明才刚刚被同学捉弄了,现在又来找他,真的是学不乖的性格。还是说,勇气真的看起来可怜到需要她这么照顾?
勇气从雅那里听到自己的自分绰号是阴暗男的冲击还没有消去。如月雅被叫做肥猪也太过于直接了。不过他也在反省自己把女孩子称为大喇叭这件事。
「跟平时不一样是指的什么?」
「平时你周围都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氛。就像是在宣言“我可是和那群家伙不一样”。」
「这算啥啊。听起来好尴尬。」
「确实很尴尬,顺便告诉你,你知道在女生之间给你取了什么绰号吗?」
「阴沉的阴暗男吧?刚才如月是这么说的。」
「不是不是。那只是肥猪和一部分不受欢迎的男孩子这么叫你。女生是用其他绰号叫你的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阴暗男和肥猪更加羞耻的名字。」
既然这绰号比阴暗男和肥猪更加过分那岂不是不听为好?勇气刚想说不用告诉自己,不过琉璃已经开口了。
「女生之间把赤羽君叫做暗之贵公子。」
「……哈?暗之……」
「贵公子。」
一直在忍笑的琉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这算什么啊……」
「姑且,赤羽君你长相还算可以吧?而且也经常休假,身上总是包围着谜团,总有种黑暗的感觉呢,然后那些想象力丰富的女孩子就想出了这个名字。抱、抱歉,等一下。」
琉璃还在笑着。
「啊哈哈哈哈,暗之贵公子。这名字太羞耻了吧。早了三年而来的中二病?」
「别这样,南云,饶了我吧。」
就算是勇气也觉得很羞耻了。他用手臂遮住了脸。
「有什么不好嘛。比阴暗男更……好一些吧?不过要是我的话估计会害羞的想去死。」
「大喇叭闭嘴。」
琉璃的脸又变红了。
「不准说大喇叭。」
她一下子就逼近了勇气,眼镜都差点掉下去了。她这慌张的举动太可笑了,勇气都笑了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笑出来的样子,你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她竖着一根指头,得意地说道。不过她说的没错。失去了法力这件事很重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勇气反而挺放松的。
──啊啊,是这样吗?
原来,法力对于自己来说是比想象中更严重的负担。更正确的说,要求他使用强大法力的周围环境对于他来说是负担。
嫉妒他的总本山里的法力僧们。即便是不嫉妒他的人,也会要求他拿出与实力相符的成果。而且他自己也是这样,对自己拿不出与实力相符的结果而感到焦急。不过,去了凑的事务所之后他内心的这种负担就变轻了。
──但还是有些不同。
不用法力就打倒了其他人都打不倒怪异,即便是这样,凑也没有被人认可。勇气也很羡慕他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的态度。
果然,勇气内心还是对自己的法力留有自尊心。
现在内心这么冷静是因为自己放松下来了吧。
勇气觉得同班同学都是小孩子所以小看了他们,不过他们比勇气想象中的更成熟。他们比起总本山里沉迷权利的人更加的正经,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和勇气是同年龄的,谁都不会把勇气当做小孩子对待。他们不会像总本山的人一样对他的力量说三道四,不会说一个小鬼嚣张什么之类的话。也不会像沙耶和孝元那样,说他是小孩子,担心他怕他遇到危险之类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活着也不错。
看到恐龙而骚动的同学也并不是真的害怕。因为这是校外活动,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让气氛热烈快乐起来而已。而明白内心这一点,却不加入他们,反倒是在一旁冷眼观看还说他们幼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幼稚。
「怎么了?这个绰号真的那么有冲击力吗?」
「啊,不是。不,第二个绰号相当的羞耻,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而沉默的……」
琉璃很好说话。在模棱两可的范围内对她说一些自己的内心吧。
正当勇气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悲鸣。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救我!!!!!」
那是如月雅的声音。
雅惊慌地跑着,他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地摇晃。途中还摔倒滚了一圈。
「没事吧?」
脸朝下倒在众人眼前的雅一点一点地爬了过来。他突然站起来,然后喊道。
「出、出、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教师觉得雅身上出的事并不简单。周围的同班同学也从雅的样子感觉到了异常安静了下来,里面还有的人害怕了起来。
「出现了啊,妖怪!妖怪!虫、虫!虫的妖怪!那里有个好大的虫妖怪啊!」
雅这么说着,就指向了自己刚才跑过来的方向。是厕所与其他展览室之间的通道。
所有人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爆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妖怪!」
「反正是蟑螂之类的吧?」
「难道说,雅,你害怕蟑螂吗?」
刚才的紧张一瞬间就消散了,这里就只剩下笑声了。因为笑声过大了,其他参观者都往这边看了。
「喂,大家安静一点。不能在这里大吵大闹。」
教师这毫无效果的叱责消失在同学们的笑声之中。
「真是群小孩子。」
琉璃表明着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抛了抛自己的刘海,转向了其他地方。而这个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
「话说回来二宫怎么了?我还以为他和如月是在一起的。」
「啊、嗯……。我和翔太走散了。」
教师询问着雅,雅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
「走散了?」
「翔太君跟我说有话要说,去那边一趟。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妖怪虫就出现了。然后我就逃跑了。」
结果又响起了笑声。
「你就这样扔下他逃跑了吗。真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家伙。赤坂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找找二宫。」
存在感稀薄的副班主任——赤坂敦紧张地点头。
「好、好的。请交给我
吧。没问题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交给他,不过把自己给拍咳嗽了。怎么看都是不靠谱的新人教师。
班主任就这样消失在了通道的深处。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啊。」
雅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同班同学冷淡的笑着雅。
不过勇气则不一样。他来到一脸委屈的雅的面前,对他问道。
「那个虫妖怪长什么样?」
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不说得详细一些我也判断不了到底是你搞错了还是真的啊。」
这时琉璃从旁边插嘴。
「等一下,赤羽君,不可能有虫妖怪吧。反正是被展示出来的模型给吓到了吧?」
这样也说得通。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说不定是他想多了,要真是想多了那还算好。最坏的情况就是雅说的话是事实。
如果那是真的怪异的话,失去法力的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这时,他的脑里浮现出来某个男人的身影。桀骜不驯,唯我独尊,傲慢无礼,令人火大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在无论怎样绝望的情况下都泰然自若。
勇气用自己的双手拍了拍脸。
──自己不是还有与怪异战斗的经验吗?
勇气振作了起来。
10
「我觉得这样做不好。就算说这是调查,但是老师做的事完全就是违法的。」
沙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小声地对凑说道。之前说好是去国崎弦的家里做调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凑完全无视了沙耶的话,往窗户上的玻璃贴胶带。
「家主都死了里面肯定没人了。要进去的话就只能这样了吧?」
做完事前准备后,凑用手肘撞击玻璃,结果响起了比预料中更大的声音。
「不是说贴上胶带之后声音会比较小吗?被骗了。」
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手伸进了坏掉的玻璃窗里,从内侧把窗户的锁打开了。
「这种行为和小偷是一样的。这种事情不可原谅。」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完全就是入室盗窃。
「都要怪他的远房亲戚没有管理好吧?我只是进去帮他们看看情况,几乎都说得上是善行了,不如说他们应该感谢我。」
凑把窗户打开,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我绝对不会从窗户进去。我是不会进去的。」
凑无视沙耶的话语,消失在了屋子里。正当沙耶迷茫着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玄关那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凑从那里走了出来。
「那就从玄关进去。」
在沙耶面前他都能做这种事,要是沙耶不在他身边的话估计会做些更不得了的事。
「至少请把鞋子脱了。」
沙耶最后还是放弃了,进入了里面,然后把凑乱脱的鞋子和自己脱下的鞋子好好的摆在了一起。
「总感觉这个家里的气氛有些寂寞呢。」
究竟是这个家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家主人已经去世了这个观念先入为主了,又或者是说三个月没人进来才会积累起这样的气氛。
这是一个毫无特色的房间。桌子、电视、橱柜以及普通大小的书架。没有特色到明天就会忘记的程度。
本以为研究者的家里会有摆满各种专业书籍的书架,积累成山的资料,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普通的一个家。
「有趣。」
凑倒是给出了其他感谢。
「无个性到了这种程度,肯定有着别的意图。」
「其他意图?」
「他是想把什么藏起来。就像不擅长撒谎的家伙撒谎的时候会装作面无表情一样。」
凑小心地观察着地板,用镊子把什么东西夹到了塑料袋里。
「老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看就知道了吧?我在捡毛发。」
确实,塑料袋里有好几根毛发。
「这个一看倒是能知道。但是收集毛发要做什么呢?」
「拿去进行DNA验证。」
沙耶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去验证国崎弦究竟是不是勇气的亲生父亲。」
「这个,有点,不好吧。我觉得不能擅自做这种事。」
「所以就保持暧昧不清的样子吗?那才是不好。」
「那就应该去取得勇气君的许可。」
「那家伙是个胆小鬼。不管怎么说他应该都会拒绝的吧。」
「至少也得拿到孝元先生的许可。」
「孝元就更加的胆小懦弱了。他绝对会拒绝。喔,发现长发了。看来他是把女人带进来了。」
「我觉得有女性和他交往也不奇怪。」
「埋头研究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正常的去与人交往吧?这是商业女的头发。」
「商业女?是来推销产品的吗?」
「白痴吗?你要装好孩子到什么时候啊。说到商业女肯定是指的风俗店里的啊。」
沙耶有些生气,不过她终于注意到了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被带偏了。
而且,沙耶她自己也对国崎究竟是不是勇气真正的父亲感到好奇。
「但果然这……」
沙耶还是打算阻止他,不过当她打算从她靠着的书架起身的时候,书架一下子就横向滑动了。
「呀啊!」
她原本靠在书架上的身体一下子后仰倒下。而她的裙子也同时上扬,她慌慌张张地起身把裙子按了回去,摆出了一副冷冰冰地面孔看着凑。
「看、看到了?」
「谁会对你那寒酸的青色内裤感兴趣啊。放心吧,没看见。」
沙耶立马脸红了,她发出了抗议,不过凑直接无视她看向了滑动的书架后面。
「比起那种东西,这里面的东西更加吸引人呢。」
书架后面的并不是墙壁,而是暗门。
「居然有这种东西……」
沙耶忘记刚才自己的丑态,站起来看着凑去打开暗门。她吞了一口唾沫,集中注意力看向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国崎特意做了这种机关,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不过,门对面的房间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这是、小孩子的房间?」
五颜六色的壁纸、玩偶、绘本、还有适合小孩子就寝的床以及一张书桌。唯一不像孩子房间的就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天窗透过的阳光来照明。
「是用来监禁的房间呢。」
「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房间啊?」
「你看那个。」
凑指向了天花板上的摄影机。
「是防盗摄影机吗?」
「防盗摄影机应该是面对门那边。而它面对的事床这边,也就是说它是用来监视住在这里的人物的。」
「怎么会……」
沙耶还在怀疑,凑无视她去调查书架。沙耶也决定去寻找线索环视房间内部,她拿起了房间里的某个东西。然后歪了歪脖子。
「厕所的话我记得在玄关附近。」
「才不是!我只是想着有些奇怪。」
「也别对自己的长相悲观啊。」
「我是指的这个房间!绘本、玩偶还有玩具。无论哪个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房间里之前没人住过?」
「不,只有床有使用过的痕迹。」
「呼姆。」
凑看着床旁边差不多有一个人高的支架。
「看来理由是这个呢。」
「这是……」
「是点滴支架。这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一直躺着不能动。而且书也没有阅读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个人应该是一直都是失去意识的状态。」
「也就是说,有个常睡不起的孩子吗?」
沙耶用手捂住嘴,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不过凑还是冷静地看着房间。
「问题是为什么他要藏起来。虽然国崎是个研究员,不过他以前可是个医生。就算不让那个小孩子入院,他也能一个人照顾小孩子的……他是不想被人看见,还是说孩子被人看见?毕竟这是个监禁房间。」
「但是,我能从这个房间里感受到爱情。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爱情吗……」
凑又回到了书架那里,他抽出了一册东西。是个日记本。
「看这个应该能知道了吧。」
比起日记,这更像是观察记录。
──20XX年7月10日。今天也一直都没有变化。血压没有异常。瞳孔没有反应。没有意识。
──20XX年8月7日。今天也一直都没有变化。血压没有异常。瞳孔没有反应。没有意识。
──20XX年10月11日。时隔三个月取回了意识。与平时一样都是半觉醒状态。得到了几个问题的回答。好像内心里对危险的事有抵触。大约经过五分钟后再次回到了昏睡状态。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对话呢。
阅读这个观察记录能明白的就只有这个孩子好几个月
才会醒一次。
「看来并不是一直昏迷呢。但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
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把孩子藏在这个房间里照顾。
「因为有不能被发现的理由啊。」
「这个人真的是勇气君的父亲吗?」
不去见举目无亲的勇气,而是在这里去养其他的孩子。对于沙耶来说,她无法接受这一点。
「有几个不懂的地方呢。“危险的事”指的是什么?」
沙耶也很在意,伸手去拿其他的日记本。她拿到的日记本封面靠左的位置上写了一个“结”字。
「上面写着“结”。这是孩子的名字吗?读作Yui吗?Yui君吗。啊,不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应该读作Hitoshi君呢。」
「说不定读作Ketsu呢。」
凑把它说的像是屁股(ketsu)一样。
沙耶无视了凑的话语,翻开了日记本。里面的内容果然是观察内容一样的东西。往里面翻了几页后。出现了奇怪的句子。
──20XX年X月X日。今天取下了角。这也是影响之一吧。
「角、角……」
「我也很在意那个“影响”呢。」
凑再一次看向了房间。他打开了几乎没有人用过的书桌的抽屉,抽屉里面有个小箱子。
他打开了箱子后,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东西,不过脸上马上又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沙耶看。沙耶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
「难道说,怎么会。老师、那是鬼的角。」
「是啊。这就是这个隐藏房间存在的理由了。」
他把角举起来说道。
「国崎弦养着鬼的孩子。」
11
勇气听了关于虫妖怪详细的描述后,还无法判断到究竟是不是怪异。如果真的是怪异的话,独自留在那里的怪异和去看情况的班主任教师就很危险了。
「大家听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志村老师回来。」
被暂时指派引领学生的赤坂大约三十秒就重复一次。看他那个样子,要是说去厕所的话估计二话不说就会被拒绝掉吧。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散漫。要找机会溜出去的话并不难。
找个机会脱离团体,赶快前往有虫妖怪的展示区。
「喂,为什么在这里停下了啊?」
勇气突然被背后传来的话语吓到了。不知何时琉璃也跟在他后面。而且还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是一脸哭相的雅。从琉璃抓着他的胸襟来看,他不是主动过来而是被她带过来了。
「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因为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了啊。」
「我才不想跟着来。」
雅哭着表示抗议。
「你是要去找二宫同学的吧?那就需要这家伙来带路吧?」
这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怪异出现了的话,翔太不可能还在原地。如果不是怪异的话,那放着不管也没事。
──不对,等一下。
勇气注意到自己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怪异是普通人看不见的那种怪异的话,那么失去法力的勇气也看不到。
至少雅能够看见那个怪异。不知道是普通人能看见的怪异还是说雅有那个素质。
果然雅还是必要的。勇气一边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肥胖小学生,一边懊悔自己失去了法力。
「那就让雅跟着我吧。南云你回去好了。」
「这样好吗?不过,我一放手这个胆小鬼肯定会逃跑吧。」
琉璃抓得更紧了。确实,琉璃一松手他肯定会跑吧。但是,就这样让琉璃抓着雅的胸口这样子在这个建筑物内探索是十分危险的。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都跟过来吧。但是,该逃的时候就马上逃。」
「没关系。肥猪的管理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抓住他的。」
勇气看她这神气的样子只能露出苦笑。
「这损害了我的人权。」
然而这里并没有听进雅抗议的人。
「所以,翔太在哪里?」
雅胆怯地看着展览会场。他看向了一个主要并列着日本画的会场。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琉璃单手叉着腰,看向展览室。与瑟瑟发抖的雅成了鲜明的对比,勇气突然开口。
「有什么奇怪的?」
「不、我只是想着你很勇敢。就算是雅说的虫妖怪出现了,交给南云也没问题吧?」
「你啊。你这样也算是男孩子吗?如月君也是,躲在女孩子的背后,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什么啊。男孩子就不能害怕了吗?现、现在可是男女平等的时代啊。」
雅藏在后面抗议道。
「……太没出息了。」
勇气也抱有相同的意见,不过要是再责备他说不定他会当场逃走,这就麻烦了。就暂时沉默吧。沉默是金。
「这里真的是个土气的地方呢。谁都不在这里。」
这种没什么人气的展示室里好像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那种热闹的地方有好几十个参观者,不过这里倒是只有勇气他们三个小孩子。
──太奇怪了。
在这种不普通的氛围中,勇气逐渐生起警戒心。
「你是在哪里和翔太说话的?」
「那个,我记得是那里。」
他指向了更里面。他和翔太究竟在那里做什么?
「总之先去那边吧。好啦,别站着了,走。」
琉璃抓着雅衣服的领口,继续往里面走去。
「啊咧?」
一会之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松开了手小跑着向深处跑去。
──雅的管理该怎么办啊。
虽然他想抱怨一句,幸好雅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反倒是有点兴奋地开口说道。
「呐,呐,南云,难道说你对我有意思吗?」
明明受到了那种待遇,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你不讨厌摸我吧?阴暗男可能不明白,体育课的时候,都没有女孩子肯我和组队跳舞啊。我只能和空气跳舞。太过分了吧?」
看着张大鼻孔不断喷出热气的雅,勇气无言以对。
「呐,过来这里一下。」
琉璃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人匆忙的过去,然后他们在自己的脚步声中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他们往下一看是碎了的玻璃掉在地板上。他们顺着玻璃往旁边看去,发现某个展示物的橱柜的玻璃碎了。
「……碎了呢。」
「一看就知道。」
「但是它碎了啊,又不是我弄碎的。」
明明谁都没这么说,雅却否定到。
「你这个态度反而很奇怪呢。」
雅一下子就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马上又想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对了。是翔太弄坏的。」
「二宮同学?我不觉得是他弄坏的。」
「为什么啊。凭脸来判断吗?」
「这和脸没有关系。这里不是应该说是那个虫妖怪打碎的吗?不过那也得真的有。」
「真的有啊!」
勇气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看着挂轴。
「说起来,以前也有这种事呢。」
「这种事是指的?」
琉璃听到了勇气的自言自语,对他投去好奇的眼神。
那是他和沙耶被关在寂静的展览场,与九尾狐狸战斗的故事。那个时候也挂着巨大的画。
「那个时候受了重伤。」
那是年初的事,差不多过了半年了吧。
「……半年前重伤?真的吗?」
雅怀疑的看着他。
「你以为说受了重伤这种事很帅吗?」
雅的眼神中带有强烈的负面感情。
「为什么我要撒那种谎啊?真的是受了重伤,那个时候不得不住院。」
勇气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
──啊咧?
有种怪怪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是什么奇怪。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但却找不到。完全不明白。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害怕答案一样。
「嘛,算了。快点继续去找他吧。就算一直待在这里,翔太也不太可能会回来。」
勇气打算继续向前走,不过琉璃在橱柜面前一动不动。
「呐,这个玻璃碎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指着展示橱柜说道。
「你看。展示橱柜的内侧并没有玻璃碎片。这不像是从外面打碎的,而是从里面打碎的?」
「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呢。」
「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东西冲出来了一样?」
从画里冲出来。琉璃说的话说不定是对的。有可能是怪异潜藏在画卷中,也有可能画卷本身就是怪异,这两种都有可能。
──这就是虫妖怪的正体吗?
不过,还不能这么着急下结论。首先还是得搞清楚雅的目击报告是不是真的。
「危险!上面!」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