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了心么?
开玩笑的吧,对于这么说著的卡特蕾雅薇尔莉特没有回答。
勉强想做出的笑容失败了,变成了半笑的样子。脸部有些僵硬。察觉到至今为止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无神经,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唾液也不能顺利地吞下去。
「薇尔莉特,那个人,在大战中……死掉了么?」
「是的。」
「真的么?」
「我是这么听说的。只留给我……作为遗物的这个胸针。」
和薇尔莉特初次见面的时候它就在薇尔莉特胸前闪烁著。有好几次都看到她用那机械的手指,偶尔去触碰那个胸针。还以为是什么护身符之类的。
要是能早一点交谈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态度什么的就能慎重一些了。卡特蕾雅内心如此低语著。
「但是,你啊,并不、相信……的吧?」
像是有不好预感的内心暗语,卡特蕾雅全身蠢动著。
「……」
对薇尔莉特来说,这个问题的回答说不定是禁忌。
「吶,诚实地说出来啊。」
陷入沉默的她的侧脸,看上去毫无表情,但是现在在卡特蕾雅看来却满是寂寞。
「……我」
令人厌恶的暗语在身体里爬来爬去,想要将那些吐出口,已经忍不住了。
「你啊,并不相信的呗。在等待著,你这么说的喏。」
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霍金斯社长他。」
「听好了,要说你自己想著的事情。」
薇尔莉特像是。
「是……」
接受断罪的罪人一般。
「我……」
坦白了回答。
「认为少佐他,还活著。」
这究竟是持续了多久的思念。
说不定,从最初被告知少佐的死亡开始就是如此。
即使满怀悲伤地活著,即便现实中能够依赖的希望破碎。
即便如此说不定也会去否定。相信著那个人还活著。
「你啊、你啊……」
你在做什么啊,卡特蕾雅想这么叫出来。
因恋著相距甚远的人而焦虑不安,和盲目地爱著已经去世的人是不同的。距离的话只要努力总会有办法。就像卡特蕾雅和薇尔莉特一样。但是,死去的人绝对不会回来。
「你在说的事情,就和想要让手臂回来是一样的啊!」
就那样做著无用功,那美丽的姿态并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爱,相信著死者的生存,仅是胡乱地度过著时间这种事。太浪费了,现在立刻停下来,想要这么说教她。
手臂也好,喜欢的男人也罢,都存在代替品。
「你难道想以后也一直这样活下去么?你、啊,薇尔莉特……」
「我知道的。」
薇尔莉特她,清楚地说了。
「是在做无用功。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但是,没有少佐的我,就是那样的。没有、意义。」
「其他人的话不行么?现在有些幸苦但是总有一天会成为回忆的喏,那样的话就尽早……」
「不要……不要」
那简直就像是对所有生物的宣战声明一样。
「我的话,除了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少佐以外一无所有。」
卡特蕾雅张著嘴就那样凝滞住了。
周围因为上空飞过的人气机体而欢声沸腾。明明身在此处,却不在这里。从那碧眼中射出的强烈视线给人以那种奇妙的感觉。
——什么啊,这孩子。
为什么如此这般,像是切开一样,让人这么伤心呢。
和卡特蕾雅价值观相差太远了。无处释放,胸中的心情卷成漩涡非常难受。
「我的行为会给人带来不快,我自己明白著的。」
要怎样生存至今才能够养育得如此顽固啊。
「还请无视我,请放著我……不要管。」
「你啊,是笨蛋吧……」
几经风霜,即便说是无用功,即使被烙上愚者的印记。她也一直相信著吧。虽然即便有人告诉她这是无用的她也会听著。
「是的。我是、笨蛋……愚蠢的。」
除了一个人以外别无所求。卡特蕾雅把手放到额头上,像小狗一般哼著。因为考虑得太多热了起来,感觉到疼痛。现在比斟酌代笔文章的时候更加令人焦躁。
——不行啊,这个。
她无论何时、无论何时都怀抱著愿望。
——脑子不太好的我都明白。
想要再会、想要再会,这样的愿望。
——像是吓唬哭泣的孩子要将其从悬崖上扔下去一样的事情。
紧紧攥住胸针祈祷著。
——不能那样去责备她。
这份愚拙,正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本身。
卡特蕾雅像是吐出剧毒一般辛苦地说道。
「明白了。我也明白了。你虽然是笨蛋,但是……………………那个,虽然觉得放弃会更好……虽然真的那么认为,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这么觉得。」
碧眼的光辉改变了。
「真的么。连霍金斯都说要我放弃的。」
轻轻的拍了拍薇尔莉特的肩膀。虽然实际上很想让霍金斯也认同,不过至少自己想要做她的同伴。
「毕竟,活著的话爱是必要的嘛。爱不就是开心的事情的象徵么。结婚呀,哪一方先离去呀……但是还能够依靠和那个人一起的回忆,话说回来。也不是说非要恋爱……得到的爱是不会消失的喏……比如说亲人啊,我呢,虽然离开家庭被霍金斯社长收留了。在这边,没有认识的人寂寞的时候也很多。虽然是很过分的父母,但是摸摸头什么的,这种事情,无论过多久在寂寞的时候都会想起……」
并不知晓卡特蕾雅事情的薇尔莉特用『是这样的么』回覆道。她们二人现在终于面对面说话了。而不再是单方面看著对方说话。
「爱是、必要的、么」
「是必要的喏。需要依靠著什么才能生存。至今为止的人生中被人温柔以待,让自己开心的物品和话语,有的吧。那些东西,正因为那些沉淀在你的身体里,你才能活著喏。」
「但、是」
话语被打断,薇尔莉特说道。
「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活下来了。」
卡特蕾雅的脑袋偏向一侧。一副没有理解的样子。
「现在也是,好好的活著在。虽然无法忘却少佐。但是,这并不是爱。」
卡特蕾雅并不知道薇尔莉特独自一人在孤岛上生存的事情。只是擅自推测一无所有大概是在遇见少佐之前的时间里。
「薇尔莉特……吶」
「我不会有的。因为是道具,那种事情原本就……」
「听我说啊。道具什么的,你在说什么啊。因为你是原军人么?是把士兵比作道具么?你啊,对守护国家的人太失礼了吧。」
「不对,不是那样的,因为从更根本的地方我就……作为道具存在著了,如果不是、道具的话……」
大概是无法很好地表现出来,薇尔莉特紧紧地握住机械的指尖。
「就不能作为少佐的必要之物存在了。」
就那样紧握著,没能放松解开。
「我并不是人。不是作为道具的话,就不行的。不是道具的话……就不能好好地战斗。连想著要呆在少佐身边的资格,都会失去。想要呆在少佐的身边的话,想要作为某人的道具的话,那样的话……不被阻碍是不行的。」
倾斜著的卡特蕾雅的脑袋倾斜著、倾斜著,到了再继续倾斜就可能从长椅上掉下去的地步。
「……等等,让我整理一下。」
稍微举高手掌,做出了制止的姿势。
「是。」
薇尔莉特老实地听从了。
薇尔莉特等著卡特蕾雅梳理思路。卡特蕾雅又像小狗一样哼著、哼著,终于理清了之后突然用手指指向薇尔莉特的鼻尖。
「你的少佐已经死了。」
「……是的。」
「但是因为喜欢著他一直等待著。相信他还活著。」
「…………是相信著他还活著。」
「我认为这正是爱。你正在恋著他。但是你却说不是……因为说不定会被已经死去的少佐不需要。」
「是的。」
「不理解爱……强行想要作为道具。因为这正是能够在一起的方法……你说的事情,我听不明白。你啊,薇尔莉特,因为战斗不是已经不需要了么?少佐也已经死了,你不是已经不是军人了
么。」
「……是的」
这对薇尔莉特来说大概是不太愿意接受的事实,回答的声音很小。
「离开了军队,所以现在,在我们这工作,没错吧?不需要爱。拒绝承认这是爱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你明白么?」
「……我……知道、的」
在这之后薇尔莉特陷入了沉默。思考著应该说什么才好。
从卡特蕾雅指著自己的指尖移开视线,稍微埋头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终于要张开嘴的时候薇尔莉特突然睁大了眼睛。
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大大的蓝宝石眼瞳中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