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他看著达龙。
「那儿的建筑物很宏大,很华丽,可是室内到处都是尘。」
批评的说话从梅尔古的双唇吐出来。
「绢之国是很繁荣富裕,而且艺术和学术之花盛放当前,可是,这并不代表那儿的居民都是圣人啊。」
「也有像你这样说话刻薄的人吗?」
「别说笑了,小生可是个善良得会被他们骗倒的人啊。」
依达龙推测,梅尔古一定曾有被绢之国商人「大干特干」的经验。可是,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在商场上竞争时技不如人而被打败罢了。总之,达龙从没认为梅尔古是圣人。
梅尔古的话继续传入这位帕尔斯人的心中。
「绢之国上一任皇帝六年前退位了,现在称为太上皇。而他的皇太子就继位为皇。天下太平,国家又有一定基础,大家都以为一定会大团圆结局吧。可是啦……」
梅尔古微带戏剧化的停下来,达龙只好顺应对方的思想而答话。
「可是,情况并不想像般发展。」
「阁下明察。」
梅尔古大力点头。除了一个普通的翻译兼导游外,梅尔古还给人为无知学生上课的老师的感觉。如果他不是那么喜欢计算人的话,达龙一定会对这个法尔哈尔人抱有奇妙的敬意。
其实就只是他那圆得像皮球似的身体,就已让人感到很非常神奇了。据他本人所言,就算他在沙漠中缺水缺粮几天,体内也储有足够的营养可供使用。骆驼背上的驼峰储有大量营养,至于人类,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有了。此外,对于出任帕尔斯使节团的酬劳,他要的既不是金币,也不是银币,而是真珠。
「珍珠真的有那么好吗?」
「小生只想要被四月下的雨水打过的珍珠。」
这就是他的理由,而这种珍珠亦正是帕尔斯珍珠中最高级的一种。在内陆地带,由矿山采到的宝石中,以珍珠为最珍贵,因为内陆里并没有海洋培养珍珠。
这些在内陆炼成的珍珠,就是梅尔古的目标。
虽然其他人都认为他的计划荒诞无稽,但他本人抱有很大信心。他打算在散布内陆的盐糊中找个适合的,然后在那儿养殖珍珠贝。为了达成计画,他需要很多时间和资金,所以他到帕尔斯和绢之国集资,招募有技巧和经验的养殖人士,并许下豪语,说「要成为大陆公路的珍珠王」。他要在其他法尔哈尔人吃惊的脸孔前傲然挺立。
梅尔古进一步讲解绢之国的国情,告诉达龙绢之国皇室内部现在正进行皇位争夺战。
绢之国皇统约有千年,共历五十二代。现在的太上皇是第五十一代皇帝,在位共四十年,是位将腐朽不堪的国政导回正轨,先后五次击退外敌,重建国家经济,人称名君的君主。皇后去世多年,他成为太上皇后,便和爱人蓝妃诞下了一名男婴。而这就是事件火源。
蓝妃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即位为王,可是现在怎么算,她的儿子都只不过是现任皇帝的异母弟弟,继位机会较微。这样的话,他可能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位普通的宫廷贵族。
想到这儿,蓝妃就决定复辟太上皇,让他再次成为皇帝。只有皇太子有权成为皇帝,那么,蓝妃所生的儿子就很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了。本来,这些妙想天开的话都不会有人理会的,可是年纪老迈的太上皇实在太爱蓝妃了,加上老来得子实在是件快乐的事。于是,太上皇把万分苦恼的大臣们的进谏全数驳回,公然与身为皇帝的子儿对立,提出复位的要求。
「这直是就是无事生非!这种事竟然传到我们这些外邦人耳里,如果皇帝真的退位,那他的名誉和自身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儿,梅尔古望向达龙。
「你也这样想吗?」
「我也是。」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皇位父传子,子传孙的世袭制度出现,可是之所以有皇位继承的原则,一定是为了稳定皇权之故。一旦已退位的皇帝复辟为皇,现在的皇帝被逼下台,皇权权威一定有所动摇,人民的信赖程度亦只会有减无增。据梅尔古所知,如果这事真的成为事实,那所有人都会重新评价绢之国的内政。
(二)
绢之国的西方至北方有一道沿著国境建成的长大石制防壁,这是大陆公路人民无人不知事实。这石制防壁名叫「长城」,以帕尔斯的度量衡单位计算,它的总长度有二千法尔桑(约一万公里)之长。达龙曾听闻长城上有五十万士兵负责防守工作,并且有上千道城门和三千座了望台,连城壁上的道路都阔得可以让三辆马车并肩而行。如此宏伟壮观的建筑物竟存在地上,实在无法令人相信。这时,梅尔古用手指指著某处。
「就是那个,达龙卿,那就是绢之国的长城了。」
广阔平坦的荒野远处微微起伏。是划分绢之国西方及北方的山脉吧,可是山脉的山脊却给人很不自然的感觉。达龙凝神细看,原来是一道城墙,一道连绵不断,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城墙,城墙中间还多个比城墙略高的了望台。这就是可以让马儿在上面跑动的那道传说中的长城,它的英姿清晰映入帕尔斯人的眼中。第一眼看到它时,达龙目瞪口呆,直至他习惯了后,才开始以武将的眼光来观察它。
「干得太好了。」
达龙表示由衷赞美。长城并非单单规模宏大而矣,它建于群山山脊之上,敌人要攻打长城的话,除了攻上山上以外别无他法。可是敌人到达城墙之际,士兵和马匹都已非常疲倦,于是,守军不需用甚么战术,只要从城墙上向气喘如牛的敌军射箭投石,就能击退敌军了。再加上地面上跟本没有死角是从城墙上看不到的,山脊外围除了乱草以外连树木都没有一棵,敌人根本不能避开乱箭和乱石。
「这儿真是易守难攻,只要城里没有间谍,这儿就不会被攻陷。」
「这就是了。长城附近的气候分别很大,长城那边的绢之国本土草木茂盛,但这儿却只有沙漠和草原……」
绢之国的北方还有一些不能称为国家的游牧民族。在这些游牧民族眼中,长城简直就是为了把贫困的自己和旁边那个富裕文明的国家分开而存在的。所以他们对长城的憎恨,也许让他们连做梦也想著要越过城墙,大肆抢略那些富裕的人。
「再走半日就到长城了。沿著城墙走就会到达其中一道城门……」
梅尔古说话之际,达龙在马上坐直身子。他们后面那片以沙地为主的平坦荒野出现了一阵沙烟,这阵沙烟中渐渐现出一道骑影,而在这道骑影的后方,可以看见七、八道沙烟正在走动。情况已弄清楚了,有几人正策马追赶著另一个人,还未知道的,就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罢了。
骑影越来越近,马上的人的样子看得越来越清楚。那人上身穿著红色的绢之国胄甲,腰间束著束带,身穿银色的铠甲,只是还没看到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位骑士背转身体坐在鞍上,正面面对著从后追赶的敌人,虽然说这儿地势平坦,但在疾驰的马上背转身子坐,也著实是一项非常大胆的行动。
骑士以这个姿态拿起弓箭,拉开弦线。既没有任何可乘之隙,动作亦俐落非常,可说是个已达至完美境界的射箭姿势。
拉动弦线的声音划破长空。
追踪者之一手脚乱舞,一个筋斗从马上翻下来,就像有个眼看不见的巨人把他撞下来一样。只是翻到沙上的他,胸口垂直插著一支箭。
失去了骑手的马因为突然负重大减而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回转著。其他七匹马发出忿怒的叫声,继续疾走狂奔。可是其中一部份一边走,马头一边向左右摆动,然后各自散开。就在又有一两人中箭堕马之际,其他人已渐渐逼近,预备展开肉搏战。
「那个把马倒转来骑的骑手是女人来的呢!」
梅尔古说话之际,达龙已手握长剑剑柄,被追者亦渐渐走近达龙。疾走的马遇到障碍而减低速度,骑手回过头来,白晢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惊慌和紧张的色彩。「还有其他敌人在等待时机!」女骑士心里想著。
速度继续减低,女骑士的马在达龙身旁走过,就在转瞬之间,追踪者已大举杀到。追踪者穿著皮革胄甲,头戴羊皮帽子,明显不是绢之国的人。敌人见到达龙,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便挥动弯刀斩向达龙。
在没有其他方法可选而且语言又不通的情况下,达龙的长剑发出吼声,划出一道光与血的轨迹。沾满鲜血的羊毛帽子飞向天空,还抓著弯刀的手在